第25章

  出瞭重慶,進瞭貴州地界,一路上路況還好,隻是過瞭凱裡,路況才變得越來越差瞭,彎彎曲曲的車道讓阿喆很是費神,握著方向盤一刻也不能松懈,每個轉彎的地方都要鳴喇叭,速度也慢下來許多。阿喆心裡心疼著自己的愛車呢,早知道這鬼地方這麼偏遠,還不如直接坐火車或者長途汽車來還劃算些些 .後座上的兩個女人「嘰嘰喳喳」地嘮叨個不住,嘻嘻哈哈地嬉鬧著,她們有時開些兒童不宜的玩笑,時不時發出「呀!那山好高啊,光禿禿的像個乳房的模樣!」,或者「啊!那水好清呀!怎麼能有這麼清的水?」

  之類的贊嘆,展現在眼前的喀斯特地貌對她們來說都是新奇的,重慶的山沒有這麼高,也沒有這麼多的形狀;重慶的水也沒有這麼清,嘉陵江和長江的江水長年昏昏黃黃地渾濁著,讓她們幾乎忘記瞭水本來的原色!

  也不知拐瞭多少個彎,終於遠遠看見瞭鎮遠古城——一條「S」形的的河流從中把小城分成兩半,像極瞭太極圖,在斜斜的夕暉下遠遠地散發著神秘而悠遠的韻味。

  汽車行駛在街道上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山那邊去瞭,沿街溫暖的路燈漸次亮瞭起來。這裡的五月傍晚一點也不像重慶那麼熱,有一點涼絲絲的感覺,讓人有種春天還不曾離去的感覺。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多數是那些挎著相機風塵仆仆的遊客,其中也間雜著金發碧眼的老外。重慶的夜晚也很繁華,但是究竟是和這裡的氣氛不同的——街邊不遠的樹蔭下,赤著膀子的侗族漢子赤著腳紮成堆兒喝茶聊天、無所事事地打撲克﹑下象棋……臉上掛著閑散的表情。

  後座上的女人也不再說話瞭,她們的心情和阿喆一樣,他們仿佛來到瞭一個陌生的國度,對於隻知道朝九晚五的阿喆來說,他無法想象生活還可以這樣不喧囂,還可以這樣平淡悠遠,除瞭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哪還有什麼別的地方堪與相比?

  阿喆找瞭個停車場把車停好,一行三人帶著不堪的疲憊,一頭紮進瞭熙熙攘攘的人流裡,踩在磨得溜光的青石板上,沿街找著吃晚餐的地兒——眼下他們都已經饑腸轆轆瞭!

  街道兩邊的房子很多都是兩三層的,還是古色古香的明清建築的樣范,還是民族風情濃厚的的侗族的吊腳樓,優染和梨香就像兩個迷瞭路的精靈跟在阿喆後面,一路睜著滴溜溜的眼掃來掃去。

  「就是這傢!就是這傢!」

  優染突然像在這陌生的城市發現瞭老朋友似的叫起來,指著一傢很不起眼的茶館。

  梨香和阿喆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茶館不大,窩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裡,兩人不約而同地搖瞭搖頭:「去,什麼眼光呢!」

  優染生拉硬拽地拖著阿喆來到茶館跟前,才看清瞭茶綠色招牌上面四個鎏金的大字——飄香別院,字跡娟秀,釘瞭松樹皮裝飾的外墻裝飾的顯得古樸自然。

  往裡一看,裡面全是古色古香實木結構,每張木桌的上方懸著發著橙色光的筒燈,溫馨的光線暖暖地灑落下來,倒也別有一番情調。

  三人走瞭進去,找瞭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不約而同地都聽到瞭外面河水滌蕩河岸那細微的「嘩嘩」的聲音,原來茶館就在河的邊沿上,背面就是早先看見的那條河,現在已是遊船如織,倒映著岸邊一簇簇的燈火。和外面熱鬧的氣氛不同,茶館裡卻是一片安靜,有一個小姑娘和一個男孩晃晃悠悠地走來走去擦桌子、洗茶壺,在另一張靠窗的座位上,一個容顏姣好、氣質高雅的年輕女子正凝望著窗外,端著茶杯優雅地啜著茶水,一個人喝茶讓阿喆覺得她身上有種寂寞的氣息,可是她那小口抿茶的神情卻讓人覺得她對這種寂寞似乎早已習以為常。阿喆盯著這個女子看瞭足足有一分鐘之久,這是個有故事的女人,她就在坐在那裡,渾身上下都在訴說,他想。

  和他們三人之中的任何一個比起來,女子都要成熟很多,大概也就在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一襲墨藍色的緊身連衣短裙,薄薄的鏤空的蕾絲質料,看得見裡面純白色的打底衫,玲瓏的乳房在胸衣裡尖尖翹翹地,一頭順直的蜜黃色長發披肩而下,一張漂亮動人的鵝蛋臉,秀美清澈的眼眸,緊閉著的厚實熱情的嘴唇,兩條長腿在桌子下面交疊在一起,修長而富有曲線,渾身上下給陽光曬成瞭均勻的淡褐色,在她周圍的空氣裡散播一種若有若無的撩人的香氣。

  要不是優染在後面伸手擰瞭一下男人的屁股,男人不知還要看到何時才罷休。

  他們要瞭一些茶水和點心,又要瞭幾碟小菜,阿喆便狼吞起來,他實在是又渴又餓,隻是優染時不時警覺地看看旁邊那位美女,也學著人傢的樣子喝茶,逗得梨香止不住捂著嘴兒「咯咯」笑。阿喆先吃完瞭,向旁邊的那位女子欠瞭欠聲:「嗨,你好啊?」

  「嗯,你好!」

  那女子轉過頭來說,臉紅瞭一下,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惹得優染狠狠地瞪瞭阿喆一眼,「你有什麼事嗎?」

  女子看瞭看優染一眼,輕輕笑瞭一下。

  「是這樣的,我們初來乍到,不知道這裡的賓館便宜麼?」

  阿喆一邊用紙巾擦嘴巴一邊說,當務之急是找個住處。

  「哎喲,聽你們說話的口音,是四川來的吧?」

  女子的普通話說得很好,笑起來真好看,眼睛彎成彎彎的新月,秀麗的鵝蛋臉上漾起的迷人笑容,就像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

  優染看著阿喆像醉酒瞭似的癡癡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又不好發作起來,憋得臉都青瞭,「別說住賓館瞭,現在這個季節,就是有錢也沒空出來的賓館的!」

  女子的一席話說得三人面面相覷,難道今晚要露宿街頭麼?

  女子掃瞭他們三人一眼,柔柔地笑起來,「現在正是旅遊的旺季,每一傢賓館都人滿為患,不信你們隨便挑幾傢問問就知道瞭……」

  女子臉又紅瞭一下,表情很是同情他們,看看街道上人山人海的遊客就知道這可不像是在說謊。

  「可是……可是……」

  阿喆這回是真的著急瞭,「這麼晚瞭,我們到哪裡去找住處啊?」

  形式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就連一直心懷戒備的優染也向陌生的女子投去瞭友善的目光。

  「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

  女子的臉再次紅瞭一下,頓瞭頓,像是壯瞭壯膽後說,「我那裡有自己的房子,我一個人住不瞭那麼多房間,有好幾間都是空著的。要是你們不嫌棄環境簡陋偏僻的話,我倒是可以勻給你們住!」

  話已至此,這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呀,阿喆連忙滿口答應下來,就算優染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也得給生生憋回去瞭。

  付瞭賬出來,他們跟在女子的後面穿過瞭喧鬧的街道到那「簡陋偏僻」的住處去。女人的纖瘦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很是惹眼,穿上高跟鞋大概也有一米七瞭,在擁擠的人群中依然保持著優雅的貓步,走起路來纖腰款擺,誘人的臀部一左一右地呼應著晃動,整個人兒裊裊婷婷地有如花枝微顫。

  三人跟著女子在燈光零碎的小巷子裡七彎八拐地走,漸漸遠離瞭喧囂的人聲,所到之處果然夠偏僻,阿喆心裡止不住警覺起來,一陣陣打鼓:「不會是遇到騙子瞭吧?」

  優染在身後緊緊地攥著他的手不放,他覺得真是太大意瞭- - 讓別人牽著鼻子走真是個愚蠢的決定,當時真應該問問沿街的賓館是不是如女子所說的「人滿為患」。隻是當她身上那種莫名而魅惑的氣息,溫柔如暖風般的笑容,讓他覺得她不是壞人,不由自主地信任瞭她,也有可能是受瞭好奇心的蠱惑。

  就在阿喆尋思著怎樣恰如其分地告訴她,巧妙而不傷感情告訴她「他們其實並不需要她的幫助」,並趁機甩脫她的時候,女子說瞭一聲「到瞭」,在一個有著差不多三米的圍墻的院落門邊停瞭下來,立在瞭塗瞭白色油漆的考究的鐵門面前,女子取下肩上白白的大挎包在裡面摸索著鑰匙,兩扇門「吱呀」打開,夜色裡的矗立著一幢三層的小洋房,沒有燈光。

  「這個院子裡可以停車,我的車就停在那邊。」

  穿過花木鬱鬱的寬敞的院子,女子指瞭指院子的那頭,裡有確實一輛白白的車子——看來這個女子鐘情於白色,就連樓房的外墻也塗成瞭白色。

  「這房子好漂亮!」

  進瞭屋子來的時候,阿喆忍不住嘖嘖贊嘆。

  「呵呵,」

  女子臉上又是一紅,笑瞭起來,換瞭雙拖鞋「噔噔」地上樓去瞭。

  這哪裡是「簡陋」的農傢小院,院子裡一路走來都是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客廳裡鋪著平整的實木地板,黑色的現代真皮沙發,電視墻上嶄新的液晶屏電視,還有客廳頂棚上的水晶吊燈……都說明瞭這分明就是一幢小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