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早飯後,王雪帶表弟刻意來到桂花林,昨天傍晚表弟和馮瑛親熱的那塊地。

  死傻,這地方死傻的熟悉不,哥救過我的命?早你看瞭我,我看瞭你,哥射妹胯上瞭,說,馮瑛這三句話,三個大問號給姐逐—解釋,說清道明是怎麼個性故事?是政治犯是刑事犯,慣犯少年犯,姐要定性,姐和你死傻的一體瞭,居然毫無所知,該死的膽大包天的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是戴高帽遊街,是反省關禁閉,是坐直升飛機,看你該死的態度,老實不老實,姐再決定具體咋處理你。

  柳月—怔說:呀!姐咋知道瞭這些破爛事?幾百年前哩。

  你混蛋,你才多大,幾百年前的,歷史問題不就是幾百年前的,還問姐咋知道,姐不知,你該死就打算瞞姐幾百年哩?姐是你的誰?你是姐的誰?這麼大反革命自由主義爛事,居然敢不讓姐知道?姐那點對不起你死傻瞭?姐就差沒把心掏出喂你瞭,該死你千刀萬剮居然瞞著姐,算姐眼瞎瞭,姐—身子都給瞭你。說到此王雪動瞭感情,鼻子—酸就流出瞭淚。

  呀呀!我的姐呀,你打弟吧,姐這—傷心,弟哪還有立足之地。姐別哭,弟給姐說,姐,你忘瞭,那年姐讓我幫馮瑛去摘桃…

  呀,就是那次呀!天!高速度瞭,好事變成壞事瞭…

  王雪呀—聲想起,五年級暑假那天上午,他和表弟在門口大石頭上吃葡萄玩,馮瑛提個大籃子走過來。

  雪姑,你倆有事麼?馮瑛問—聲,表情鬱鬱的。

  說,你有啥事,需要我倆瞭? 馮同學?王雪問,笑瞇瞇地。

  馮瑛低下頭看著地靦靦腆腆說,姑,姑倆要沒事,我想讓姑你倆幫我摘桃去,那坡上有墳,我害怕…有死人有鬼哩…

  咦咦!好事,有桃吃,又幫瞭同學,又可打鬼子抭日哩,好,姑給你派一匹大馬去,月,你去,背上咱的戳刀槍,有鬼有狼給姐拿下瞭,今個的作業麼,姐也不閑著,姐給包瞭,瑛瑛,叫我弟幫你去,這匹大馬,足夠你用,重活都給他,讓他馱他背,行不?

  行,姑,謝你。

  那你摘桃回來,可給姑—顆桃吃喲。

  姑還用說,—定給姑最大的,那種最紅最熟最鮮美…

  幫馮瑛摘桃,這差事柳月簡直高興瘋瞭,—是他可以離開姐約束,自在自在,二他是馮瑛的小表叔,馮瑛是他表侄女,親幫親該的。三馮瑛打小和他也很好,給他過作業本,給他過鉛筆,私下常有幫過他。

  柳月高高興興背起戳刀槍,這槍山裡人傢傢都有,可柳月從沒拿過,猛拿手裡還真壯膽。嗬!

  姐,我倆走吧?他怯怯問姐。

  你去吧,瑛,你和月去吧,看,這死傻多高興,嗯,瑛,瞧,白馬銀槍,看他多臭美。

  馮瑛心裡則更高興,這下子他可以單獨接觸柳月半天瞭。媽讓他摘桃時他說:媽,山坡上有墳,我一個人去怕,媽和我—塊去吧。媽說:媽有事,要怕,出門找—你同學誰的和你—塊去,摘瞭桃有桃吃,還找不來—個—路的。

  但找誰呢?可好,轉過街—眼就看見瞭王雪柳月,在大石頭上吃葡萄。對,就找他倆,要是能柳月—個人去,最好,隻怕,他兇表姐舍不得他。

  意外,不僅他兇表姐王雪爽快答應瞭,還真就讓柳月—個去幫他。馮瑛好高興,高興的心裡都跳瞭…

  柳月這男生,人外號叫他混血種馬,帥呆瞭,人長的和他表姐—樣—模刻,性格又象—佛教徒,—天說不上—句話,可學習特別好,好多女生都找他造造句,實是想和他說句活。可他—見女生就啞叭。人說是被他表姐嚇的。有個大毛病,愛看課外書,為此差點被學校開瞭。好在兩傢有表親,見他有時還會那麼笑—下。今兒,單獨處瞭,看他咋和我說話。

  瑛,你傢,哪點有桃樹?南坡?西崗?我咋不知道?上路後,柳月第—句問。

  你不知道,你和王雪那麼天天上山摘葡萄,知道瞭還不偷吃瞭,他趣他—句。柳月頭—低,就那麼隻管前走再不說話,啞叭瞭。

  馮瑛—看想,完瞭,那句話說錯瞭,說他偷吃,不損他麼,他那麼聰明,還聽不出,真是,好容易盼他說句話,我—句又堵他啞叭瞭。

  表叔。馮瑛喊—聲,要恢復氣氛。馮瑛可從未喊過柳月表叔,是第—次這樣稱呼他。

  哎!瑛,你喊我?柳月回頭答—聲,高高興興樣子,似乎想再聽—句表叔。馮瑛一看想,咦,裝哩,裝不說話哩,看喊他一聲表叔他美哩,笑瞭。

  西崗上有—片墳,你怕麼,我怕。馮瑛找話說。

  不怕,表姐讓我保護你,瞧,有武器,快走吧。柳月揚揚手中槍桿子。

  看不出,佛教徒,倒還是—勇士…可,又啞叭瞭,隻走不說話。

  柳月前走,馮瑛後跟,馮瑛有心思走的慢,想慢點走和柳月拉些話,柳月腿快,直想快趕到,低頭隻管走,走—會距離就拉開瞭,馮瑛氣喊:柳月,你慢點走行不?柳月一看,馮瑛拉後四五十米。站在那裡瞪他,很生氣的。

  嗨!我走快瞭,我等等,等等你。又啞叭瞭。

  走快瞭,你這樣走,甩我那麼遠,狼吃瞭我你也不知道,還保護我,保護個影,空氣。馮瑛哏—聲嘟嚕,他要引他多說話。

  好,一起走,表叔和你一起走,拉住你手。又啞叭瞭別表叔瞭,咱都同學,一班大小,表叔表叔,占人便宜,死不好聽。馮瑛白他一眼,故意嗆他。心想,剛喊他一句表叔,他美的想我句句喊哩,自已也自稱起來,好不知足,看嘴不說話,心裡貪稱呼,想當我長輩…

  那怎麼稱呼?柳月尷尬一笑。認錯似的怎麼稱呼,我叫你柳月,你叫我馮瑛,都一般大又同學,侄女表叔,沾人傢的光。馮瑛嬌嗔地撅撅嘴。

  好,馮瑛同學,咱走快點,來,我拉住你手,助你些力。又啞叭瞭…

  馮瑛還沒被同班男生拉過手,見柳月—句話落,不假思索就拉上瞭自已手,心裡一動,有些驚又甜甜的,想,怪不得王雪喜歡他這個表弟,這男生,還真童真,小孩子樣天真直爽的…

  柳月拉住馮瑛的手,又啞叭瞭,接著飛快拖著馮瑛走,累的馮瑛直喘氣,一句話也聽不到,他可不想隨個啞叭走。馮瑛掙開柳月手一甩說:你那麼大步,要拖死我,你慢點行不行,開飛機進北京趕考狀元哩,要那樣走你自已走去好瞭,我要坐下歇會哩,馮瑛說著飛柳月一眼,氣喘臉紅的,象朵桃花風吹開。

  這樣吧,瑛同學,你慢我快,幹脆,我背上你走,走的快你又省力,我表姐,上山我就背著他,背著走的快。

  柳月背慣瞭表姐,直覺裡就覺得男生有義務背女生,他的背就是天生的背女生的馬背,背女生是那種本該的天經地義的。

  馮瑛一遲疑後退一步尖叫說:天哪!你要背我?我身子趴你背上由你背?天哪!好你混血馬—匹…

  柳月驚奇說:咦!呀!這有怎麼,我表姐上山我老背,不背他就惱,就坐下不走,我背侄女同學一個樣嘛,又不是豬八戒背媳婦…背山洞裡去吃你喝你…

  馮瑛又呀一聲說:天哪!你真膽大,媳婦,媳婦都說出來瞭…還山洞裡…我…馮瑛一捂嘴臉飛紅的象火燒雲。想,這死的馬,好直口,我心想的他居然直直道白說出瞭…

  哈!傻瑛瑛,媳婦是比喻呀,比喻句,你不記得,小畫報上有豬八戒背媳婦麼,背就是那樣背,為趕時間麼,讓不讓,不讓我還拉你走,你又要走不動,又惱我哩…

  馮瑛想,他都說明瞭,山坡上又沒人,背就背,我也想他背。那馬背,—定,好有感覺,中邪似地。

  好,背就背吧,看你能背的動,有多大力氣,馬變駱駝,試試你…

  那來吧,柳月那來—句一彎腰,攬上馮瑛大腿根兩腿一挺,一下子站起,馮瑛直覺兩腿一輕,已經被柳月高高扛起來,天!離瞭地老高老高瞭。天!兩隻手,緊緊扣著他屁股,女生的屁股,天哪,一個死男生,就那麼扣著女生的屁股,天!再向下—點,我的天,不就啥都給他瞭,不就成瞭他媳婦,隻差上床瞭…他想著感覺著,渾身都麻瞭。又聽柳月說:馮瑛,你比我表姐輕,輕多哩,背上象背個小貓咪。

  咦!比你表姐輕,這下你可占便宜瞭,輕也是被背一回,不過,嗯,馮瑛捶下柳月說:聽好瞭,這可不叫背媳婦,也不叫表叔背侄女,叫,馮瑛同學走不動瞭,柳月同學幫助,同學幫同學是義務,不承情不欠債…馮瑛說著感覺著,聲音都抖瞭。不知是爽是盼是驚怵,心情就那麼復復雜雜驚心動魄地…

  好好,可以可以,柳月同學幫馮瑛同學,不承情不欠債,誰讓你承情瞭,為趕時間嗎…去摘桃…

  但,又不知怎麼,可能是離的太近瞭,馮瑛趴在柳月背上,覺的柳月身上,似有一股奇異的味,或者說氣息,很濃重的氣息,馮瑛從未嗅過這種氣息,薰人的氣息,迷藥麻藥似地,薰的馮瑛心跳跳頭暈暈的,看著柳月細白的頸,就那麼近,緊挨著他的唇,他心裡,感覺裡,有那種,是那種,極想挨—下的感覺,這感覺就那麼越來越重,越,自制不瞭,似有種力量在用力拉著他,他抵擋不住似地,迷迷糊糊間就那麼心不由已的把臉輕輕貼瞭上去,貼到那男生的白脖頸上,—觸間,驀然,身上就升起—種迷幻似地感受,他,甚至想,準確說是真想,真想咬上一口,含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