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然是墨色的,距離日出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徐州城裡的居民仍然沉浸在酣甜的睡夢中,沒有人註意到城外湖邊的官道上正疾弛過數十匹高頭駿馬!
密集的馬蹄聲劃破瞭夜空的寧靜,就如同戰鼓一般!
隻見當頭一名胖漢滿臉橫肉,手中抱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女子滿臉的悲哀之色,讓本就詭異的月夜更顯得令人陣陣心酸。胖漢臉色陰鬱得讓人害怕,眼睛裡隱隱流露出閃爍不定的寒芒!
身後跟隨的飛騎,個個俱是青衣勁裝的剽悍大漢,神采飛揚的驅策著跨下的駿馬,面上都呈現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喝喊狂笑聲不斷傳來,使人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們這次進城肯定又做瞭一筆大買賣!
數十騎風風火火的奔出瞭城門,離城數裡外才放慢瞭速度。星星點點的燈火像往常一樣,在秋風中忽明忽暗的飄搖。
月亮恬靜的照耀著大地,也照耀著平坦的官道,官道被月光勾勒的分外清晰,看上去彷佛也充滿瞭說不盡的寂寞和淒涼。
忽然,最前面的胖漢“咿”的一聲猛的拉住瞭坐騎,隻見在月夜下清晰的官道上背著他們遠遠站著一道黑影。
“前面是什麼人?快給你傢三爺讓開!”胖漢遠遠的喝道。轉眼時間,數十匹健馬已經到瞭黑影跟前,馬蹄聲響成一片。
黑影緩緩轉過身來,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少年,雙目精光迸發,凝視著眾人,沉聲道∶“在下有個問題想請教各位。”這一番話以內力字字送出,清晰響亮,如雷突鳴,眾人不禁一震,紛紛勒馬,待見對方隻是一名毛頭小子,又大罵起來,紛紛叫道∶“小雜種是什麼東西,在這裡大呼小叫!”“快給你爺爺讓路!”“滾開,要不然便給你撞死!”
那胖子橫瞭他一眼,左手一邊在那女子周身上下其手,喝道∶“怎麼?你是哪條道上的?”他見多識廣,知道這少年言語之中,已顯示瞭內力不凡,但他自恃武功精強,卻也不放在眼裡,隻是顧著狎玩懷中的女子。那女子低聲哭泣,肩頭起伏,不敢作聲。
少年冷聲道∶“管我哪條道上的,隻要你們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讓你們滾回老窩裡去,否則今晚一個都不能走!”胖子小眼一瞪,怒道∶“臭小子……”一句話沒說完,少年已飛掠而上,右掌直拍而出。胖子隨手一格,不料手腕一緊,少年化掌為爪,立即拿住他手腕,一揮一拋,一個肥大的身軀騰空而起,“噗通”一聲被擲到瞭路邊,那女子卻已在少年懷裡。
少年順手將那女子方到地上,那女子似乎嚇著瞭,軟軟坐倒。忽聽“潑刺”一聲,胖子已跳瞭起來,手舞雙錘,罵道∶“兄弟們,一齊把這小雜種斃瞭!”眾人大聲呼喝,紛紛下馬,拔刀殺來。
胖子雙手錘上下飛舞,直撲少年。少年看得真切,雙手圈轉,順勢一帶,胖子隻覺雙錘左右各生一道巨力,吃驚之下,雙錘已互撞一記,“鐺!”地一聲大響。這一下可把他自己震得雙臂酸麻,不由得雙錘脫手落下。豈料少年右足輕輕兩點,兩把銅錘一偏,正砸中胖子雙腳,隻痛得他好似腳骨碎瞭一般,大聲哀叫。
少年冷冷一笑,身形遊走,雙掌連珠拍出,繞著胖子打瞭他三十多下耳光。好在他本是一張肥臉,現下是肥是腫,倒也看不太出個樣來。少年飛身竄出,掌力到處,眾人一一倒地,竟是絲毫閃躲不得。少年也不理會眾人身上財物,隻是邊走邊踢,將一把把鋼刀通通踢入路邊草叢裡,數十斤的銅錘竟也依樣踢飛。眾人倒在地上,目瞪口呆,忽聽少年喝道∶“快說,當年龍傢命案是什麼人幹的?”
“好漢饒命,我們隻是一些小賊,哪裡知道這等事情啊!”眾人此時早就被少年的武功嚇住瞭,哪敢反抗。
也許早就料到這種結果吧,少年失望之情表露臉上,忽然仰天長嘯一聲,猛的大喝道:“滾,都給我滾。”聽他這麼一喝,眾人哪裡還敢停留,慌張上馬,亂成一團。有些人中掌一後,竟連上馬的力氣也失瞭,狼狽而逃,也忘瞭還有地上的少女。
待眾人逃跑後,少年隻是回頭冷冷的看瞭一眼那女子,見她緊咬雙唇,瑟瑟顫抖的靠著一棵小樹坐在地上。少年頓瞭頓,依然舉步就要離去,身後卻傳來“啊!”的一聲驚叫。少年聞聲一愣,緩緩回過頭來,隻見女子手捂著臉,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樣子她原先是縮在一棵樹旁,見少年要離開這才想站起來,卻不知此時渾身乏力,竟連站都站不住。
少年冰冷的臉上終於露出瞭一絲笑容,走上前去,伸出手含笑道:“姑娘,來!”眼見少年臉上一片溫和,已經全無剛才的兇態,女子這才怯怯的再次倚樹站起,卻是不接少年的手。少年尷尬地把手縮回,這才看清楚這女子的相貌∶但見她約是十七八歲,眼瞳深邃,櫻唇修鼻,體態纖弱,被眾人虜掠至此,極是疲累,更令人興我見猶憐之感。
少年本來準備轉身就走的,想瞭想還是問道∶“姑娘是附近人嗎?”那少女扯住散亂的衣襟,囁囁嚅嚅地道∶“我……我不是這裡人。請教恩公大名?”少年心裡好笑,他根本就沒有救人的想法,隻不過想從這些人嘴裡探知自己的仇傢罷瞭。但此時聽少女這麼一說,他也不否認,隻是微笑道∶“在下龍易。不知姑娘芳名?”少女臉上一紅,低聲答道∶“小女子梁……冰倩。”龍易沉思片刻,道∶“姑娘是哪裡人?要不要在下幫忙送你回去?”梁冰倩紅著臉,吞吞吐吐地道∶“小……小女子就住在徐州。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勞公子費心……”不料身子剛離小樹,隻覺全身乏力,腳下一個不穩,竟跌在龍易懷裡。梁冰倩輕呼一聲,大感嬌羞,竟昏瞭過去。
龍易知她先前驚嚇太甚,又已疲困,身子虛弱,當下把她抱到旁邊的一個涼亭裡,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他細細端詳,見梁冰倩衣著雖亂,也頗有損毀,但顯然衣料甚是華貴,確然和那些村女的粗佈衫不同。隻見衣裙的破洞中露出剔透的肌膚,衣襟被風拂動,隱約可見趐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緩緩起伏。再凝視那張秀麗的臉龐,烏黑的發絲雖然散亂,卻不失嫻雅。龍易一時竟是看呆瞭,半天才回過神來。
迷迷糊糊中,梁冰倩感到一陣輕微的顛簸,從龍易的肩上抬起頭,美麗的眼睛迷茫地張望一下,立刻便發現自己正躺在他懷裡。而這個男人正帶著一臉壞笑看著她。
“梁姑娘,你的睡姿真是天香國色,秀色可餐哦。”龍易這時已經沒有瞭早先的冷淡,也許是梁冰倩的矜持羞澀讓他起瞭玩心吧,故意逗著這害羞的少女,竟俯首在她的嫩臉上親瞭一下。
“啊……不要……”梁冰倩羞紅瞭臉,用手推拒著龍易。難道剛逃出虎穴,現在又落入狼窩瞭嗎?
“呵呵!”龍易呵呵一笑,不再捉弄她瞭,一站而起,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此時天色漸漸昏暗。龍易見晚風吹起,涼意大增,於是解下自己的外衣,準備給梁冰倩蓋在身上。不想梁冰倩由於剛才驚慌過度,見到龍易正在解衣,嚇瞭一跳,驚叫道∶“你……你做什麼?”龍易一怔,轉頭望著梁冰倩。梁冰倩神色驚惶,嬌軀又縮在一起,紅著臉道∶“你……為、為什麼脫衣服……”
龍易啞然失笑,心中忽然起瞭惡作劇的主意,故意道∶“因為……想這樣子!”說著雙手按住瞭她小小的肩。梁冰倩驚叫一聲,身子卻是動也不能動,眼前見到龍易上身隻著一件佈衫,卻是近在咫尺,心底又羞又慌,一雙澄澈的眼睛閃動著驚怯的神色。
眼見梁冰倩如此神態,龍易忍不住哈哈一笑,雙手收回,轉而將自己的外袍蓋在她的身上,兩手立時反負身後,臉色板得至為嚴肅,道∶“就是這樣子。”梁冰倩一時愣住瞭,轉念一想,便已明瞭,不由自主的臉泛紅暈,低聲說道∶”你……你不冷嗎?”龍易道∶“不打緊,前面就是徐州城瞭,讓我先送你回去吧。”
梁冰倩低頭擺弄衣角,半天不說話。龍易點點頭,道∶“好,那咱們走吧!”梁冰倩輕呼一聲∶“你……”龍易微笑道∶“在下當然送姑娘回去啦。姑娘一人行路,豈不危險?”梁冰倩大感羞澀,聲音更加低瞭∶“可是……你……我……”
忽然龍易仰天長嘯,聲達四野。梁冰倩吃瞭一驚,說道∶“怎麼啦?”龍易收聲一笑,道∶“你又是怎麼啦?是不是要在下把耳朵拉開來聽姑娘說話?細聲細氣的,可多不自在!”
梁冰倩一聽,禁不住噗嗤一笑,大聲道∶“好啊!那我就……就……”才大聲不瞭幾個字,頗覺不好意思,又壓瞭下去,顯得十分靦腆。龍易見她初展笑靨,如是春暖花開,嬌柔典雅,不覺一陣迷亂,微一定神,才道∶“夜深啦,走吧!”梁冰倩忽道∶“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