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之後，齊心語要離開的時候，婷婷卻突然拉住瞭她的手。

　　“姑姑，我跟你走。”

　　看到婷婷那麼執拗，齊心語朝白樺苦笑瞭一下。

　　“好吧。”

　　齊心語點瞭點頭。

　　這也是白樺想要的結果，她其實並不想婷婷住在她這裡的。她已經一個人住慣瞭。連思思都不常來，現在為什麼還要跟別人的孩子生活在一起？

　　其實齊心語隻是不好自己說出來，她當然願意婷婷跟著她。雖然名義上隻是喊她姑姑，可這樣，她的心裡已經夠安慰的瞭。

　　齊心遠跟著婷婷一起去瞭齊心語那裡。

　　婷婷被安排在瞭一個特別的房間裡，那個房間曾是思思住過的，現在成瞭婷婷的。雖然房間是那麼的陌生，可是，有齊心語，婷婷便覺得這裡很親切。

　　婷婷一個人獨自留在瞭房間裡，齊心遠則在客廳的沙發等著齊心語。可齊心語從婷婷的房間裡出來之後卻是進瞭衛生間。好久她也沒有出來。

　　齊心遠估計齊心語此時一定心情復雜。

　　於是他也跟瞭進去。

　　果然，齊心語正在裡面偷偷的流著眼淚。

　　齊心遠輕輕的靠近她，兩臂環過去，將她整個身子都擁在瞭懷裡。

　　“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齊心遠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隻是這份沉重壓在她一個人身上，讓齊心遠覺得於心不忍。

　　“如果沒有思思的出現，我就是到現在都未必會讓你知道的。”

　　“難道是要懲罰我嗎？”

　　齊心遠輕吻著姐姐的耳根。

　　“我也不知道。”

　　“今天她終於回到咱們身邊瞭，你幹嘛這麼傷心？”

　　齊心遠覺得姐姐應該高興才對。

　　“她是回來瞭，可我覺得我欠她的太多！”

　　“我們可以慢慢的償還她的。我一定會讓她比其他的孩子更加幸福。我保證。”

　　“你也看到瞭，她是那麼乖巧，她越是乖，我的心裡就越是不好受。”

　　齊心語轉過瞭身子，與齊心遠面對面的擁在瞭一起。

　　是呀，如果婷婷一開始就表現出瞭對齊心遠或是她這個當“姑姑”的一種敵意來的話，或者齊心語就不那麼難受瞭。可是偏偏這個婷婷對她是那麼的依戀。齊心語第一次體會到瞭什麼叫做血濃於水。婷婷的身上流著她的血，婷婷對她的那份依戀讓她打心底裡感動。

　　齊心語一直是一個硬心腸的女人，她很少會被誰或是什麼事兒感動，可是今天，當婷婷拉著她的衣角的時候，她的心就碎瞭。那時候如果不是自己極力控制著的話，或許她就要淚雨滂沱瞭。

　　現在婷婷一個人留在瞭房間裡，她正好可以跑進衛生間裡發泄一下。

　　“她長得那麼像你，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姑娘當然像我瞭！”

　　齊心語的心情漸漸轉瞭過來，有瞭齊心遠的安慰，她心裡舒暢瞭許多。

　　“嘿嘿，你看她那小嘴兒，她的眼睛，還有那眉毛都像極瞭！如果你不告訴我的話，在外面見瞭我還真以為自己回到瞭十幾年前的時空裡去瞭呢”“就不知道脾氣是不是跟我一樣！”

　　“我看她也有一股子拗勁兒！這點兒要是像我就好瞭。”

　　齊心遠捏著姐姐的鼻子戲道。

　　“臭美吧你。”

　　齊心語也就是從現在才在齊心遠面前有一點兒扭捏的女人樣，以前可都是相當霸道的。

　　“爸。”

　　婷婷突然出現在衛生間的門口。她看見父親摟著“姑姑”而且“姑姑”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兒。

　　齊心語立即從齊心遠的懷裡離開，趕緊將臉上的淚珠抹去，笑著問：“婷婷，怎麼沒睡？”

　　“我……下午去新學校上學嗎？”

　　婷婷不明自大人之間到底發生瞭什麼，其實這也不是她想要問的問題。她更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還得回到今天上午去過的那個傢裡。說實在的，她並不喜歡那個傢，在那裡，她一點兒也沒有傢的感覺。

　　齊心遠與齊心語一齊從衛生間裡走瞭出來。齊心遠也終於有瞭借口撫住瞭女兒婷婷的肩頭，她已經換上瞭睡衣，可她躺在床上睡不著，就出來瞭，她現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交流，那怕是不說話，隻是跟爸爸跟姑姑坐在一起，她也會覺得生活很有意義。

　　隔著那薄薄的睡衣，齊心遠能感覺到女兒的體溫與那少女身體的柔軟。他幾乎把女兒半個身子擁到瞭懷裡，他恨不得將女兒緊緊的抱在懷裡，可是，現在他覺得好像父女間的情感還沒有到達那個程度。或許中間還有著冰的隔閡，需要一段時間的融化才行。

　　但齊心遠已經能感覺到女兒對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的懷抱有所依戀瞭。

　　“下午就不去上學瞭，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去。”

　　父女兩人相擁著來到瞭客廳裡坐到瞭一起。

　　他很想問問女兒，恨不恨他這個父親，可那些話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必要。這種情感隻需要看一看女兒的眼神就應該知道的，再說，現在他覺得自己連問這個問題的資格都投有。連齊心語都說欠婷婷的太多，那麼他這個當父親的又怎麼會欠得少呢？

　　齊心語也跟瞭過來，坐在瞭婷婷的身邊。

　　也許是這些年，婷婷缺少的是真正的那種父愛，因為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傢裡人抱養來的，所以她很少跟她的養父親近的，甚至連話都少說，那種養育之恩還不能讓她與養父那麼親近。

　　現在她終於有瞭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她連做夢都在盼望著的事情，隻是，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婷婷將身子斜倚在瞭齊心遠的身上，這更讓齊心遠倍感慚愧，自己連一天當父親的責任都沒有盡，有什麼資格如此親近自己的女兒？可是，當女兒的卻把原來對生父母的恨在頃刻之間拋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她的心底裡渴望己久的親情。

　　“婷婷，你愛爸爸還是愛姑姑'”齊心語伸過手來撫摸著婷婷的秀發。

　　“都愛。”

　　婷婷的眼裡滾動著淚水說。

　　“那以後要不要喊我媽媽？”

　　婷婷猶豫瞭一舍兒，“那在傢裡的時候，我就喊你媽！”

　　婷婷又從齊心遠的懷裡坐起來，伸過手來攬瞭齊心語的胳膊，將臉貼在瞭她的胳膊上。

　　“那你喊一個我聽？”

　　齊心語期待著。

　　“媽！”

　　婷婷試探著叫瞭一聲。

　　“哎！”

　　齊心語突然把婷婷摟進瞭懷裡，親呢的應瞭一聲。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喊她“媽”觸動的淚水不自覺的從她的眼眶裡滾瞭出來。

　　一種當母親的甜蜜混合著一種苦澀打濕瞭她的臉。娘兒倆的腮緊緊的貼在瞭一起，這場面讓齊心遠也唏噓不己。

　　下午兩點半之後，齊心語又去瞭她的公司。傢裡就留下瞭齊心遠跟女兒婷婷兩個人。

　　齊心遠整個中午就沒有睡著。齊心遠輕輕的推開瞭女兒的房門走瞭進來，此時，婷婷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嘴角還露著甜甜的微笑，好像正做著一個香甜的夢。

　　齊心遠輕輕的搬瞭一把椅子放在瞭床前，輕輕的握著女兒婷婷的手，靜靜的幸福的看著她那嬌嫩的面龐，就是思思回來的時候，他也投有這麼動情過。女兒均勻的呼吸著，那高聳的胸在毛毯下面很有節奏的起伏著。

　　女兒的一縷秀發粘在瞭她的臉上，齊心遠用手指輕輕的攏開，露出瞭她那情秀的臉。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女兒都是一個美人胚子。

　　“爸。”

　　齊心遠的手指弄醒瞭婷婷。

　　“哎。”

　　齊心遠笑瞭笑。“爸弄醒瞭你吧？”

　　“我睡醒瞭。現在幾點瞭？”

　　婷婷躺在那裡感覺到很幸福，因為是父親坐在她的床邊。

　　“三點瞭。要是想睡，就接著睡吧。”

　　齊心遠撫摸著女兒的秀發，她那一頭秀發全部向後很柔滑的垂去，更顯出瞭她的面龐的情秀來。

　　“爸沒去上班？”

　　“今天爸在傢裡陪婷婷不好嗎？”

　　齊心遠的眼裡滿是慈父之愛。

　　婷婷也用齊心遠握著她的那隻手回握著父親。她那明亮的眸子漸漸濕潤。

　　“恨爸不？”

　　“不恨。”

　　婷婷把齊心遠的手拉到瞭自己的腮上，讓自己的臉緊緊的貼在父親的手背上。

　　哪能不恨，隻是這種恨在見到齊心遠之後便轉化成瞭對父親的愛，她好害怕自己會再次失去父親失去真正的傢。

　　齊心語覺得欠婷婷太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後來她瞭解到，領養婷婷的那傢人隻是把婷婷當成瞭從齊心語那裡索錢的工具，而並沒有真正的拿她當女兒一樣的待她。

　　這也正是婷婷一來到齊心遠面前便有一種害怕失去生身父母的擔憂的原因瞭。

　　“爸，你們還會不要女兒嗎？”

　　這句話深深的刺痛瞭齊心遠的心。他一把將女兒摟在瞭懷裡，緊緊的抱住瞭她。

　　“不會的，爸永遠都不會瞭！”

　　說著，齊心遠自己都止不住的流起瞭淚來。從那句話裡，他能聽出來，女兒是多麼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傢，多麼渴望有著親生父親母親的疼愛。女兒這個要求是多麼的可憐，多麼簡單，可越是簡單越是可憐的要求，越是讓齊心遠心痛不己。

　　看起來，婷婷的遭遇一點兒都不比思思強，思思至少還得到瞭養父母的疼愛，可婷婷卻連這一點兒都沒有得到。

　　“婷婷，你喜歡媽媽嗎？”

　　齊心遠問道。

　　“哪個媽媽？”

　　婷婷抬起頭來有些茫然的問道。

　　齊心遠這才意識到自己問的確實有些含糊，因為她現在應該算是有三個媽媽瞭，一個是養母，另一個是名義上的媽媽白樺，還有一個就是被她叫做姑姑的齊心語瞭。

　　“那你更喜歡哪個媽媽？”

　　“我隻喜歡我姑媽！”

　　婷婷肯定的答道。

　　“那你就把她當作親媽好瞭。別的咱都不認，好嗎？”

　　“我姑媽她有孩子嗎？”

　　婷婷天真的問。

　　齊心遠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竟然楞瞭一下。

　　“她還投有結婚，她隻有你一個孩子 ”“那她還要結婚嗎？”

　　婷婷從內心裡真的不希望齊心語再結婚生孩子瞭，那樣再生下來的孩子就要與她分享姑姑的愛瞭，甚至會直接剝奪瞭她應該得到的那一份爰。

　　“我看夠嗆，你沒看出來，她有多麼喜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