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的路上齊心遠很遠就發現瞭大頭的那輛二手破桑塔納,那後腚上還有一處被人撞得癟約著沒有修好。他一加油門兒追瞭上去。齊心遠早就搖下瞭車窗側過臉去朝大頭笑瞭笑趕到前頭去將車子停到瞭路牙子之外。大頭也隻好跟著停瞭下來。
北京的風大,下車之後,齊心遠趕緊穿上瞭車裡的風衣。帶著些寒氣的朔風將他飄逸的長發吹瞭起來,更顯得玉樹臨風瞭。
“大頭。聽我姐說你們合夥弄瞭一個很值錢的東西?”
“嘿嘿,沒啥,就那個,一個破鼎!”
大頭盡量不讓齊心遠覺得那東西有什麼瞭不起。大頭趕緊掏出煙來遞給齊心遠一棵。齊心遠擺瞭擺手沒要。
“什麼時候讓我也開開眼啊?”
齊心遠看著大頭兜起衣領來點煙。
“你又不對那東西感興趣,沒啥看頭兒!”
大頭深吸瞭一口煙,好像被關在裡面多日沒見那煙似的。
“我看看要是真貨的話,興許我會要的。”
齊心遠的眼睛直視著大頭,讓他有些局促不安起來,“不要緊的,雖然我姐眼拙,可中國考古學會裡的黃景略老先生我認識,他可以幫我鑒定一下子。”
大頭立即緊張瞭起來。
“算瞭吧,已經有人要瞭,一個女兒怎麼好找兩個婆傢呢?”
說出這話大頭純是為瞭避開齊心遠那一雙毒眼,哪還要什麼考古專傢,憑他的本事,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一件假貨。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瞭。因為這一句話就得賠進去多少萬,他跟齊心語可是有合同的。要不是外面刮著大風,他臉上的汗都要冒出來瞭。他趕緊改口道,“不過沒賣瞭幾個錢,剛剛不折本兒!沒辦法,我也怕那東西是假的,到時候讓它給栽瞭!”
“賣瞭?多少錢?”
大頭畢竟做瞭幾個二倒販子,腦子轉悠得快,嘴裡不打嗝的報出瞭一個九十萬來。
“不錯喲,那我姐豈不是要分兩萬多塊嗎?”
“嘿嘿,合同裡就那麼定的嘛,做人要講信用。這兩天我就給她送錢去!”
大頭恨不得現在就把錢塞到齊心遠的手裡,隻可惜他手裡沒有。
“那我可先替我姐謝你瞭!”
“謝啥呀,平時還不多虧沾瞭你大師的光嘛,應該的應該的!大師這些日子又有新作瞭吧?能不能再勻給小弟兩幅呀。”
“呵呵,快瞭,有瞭我就讓我姐通知你的。那我走瞭。對瞭,你有空兒就把車子開到我姐的修配廠裡去修一修,別跟穿瞭條破褲子似的丟份兒!”
齊心遠本想坑他一下的,沒有想到這個大頭竟是一個滑頭,舵轉得挺快,齊心遠也不想費那周折瞭。
“會的會的!”
大頭趕緊答應著。
大頭本想用那一樽假鼎將齊心語的二十萬壓在他那兒,等最後就說那東西假的出不瞭手,這錢就等於齊心遠是他大頭的瞭,沒有想到這個向來要強的女人竟然把那鼎的事兒捅給瞭這個不省油的弟弟,大頭隻好忍痛割愛瞭,反正錢也是從他齊心遠那兒賺來的,那兩萬五就算是送她齊心語一個人情瞭。
上瞭車後,齊心遠立即給齊心語打瞭電話,告訴她隻要大頭給的錢比那二十萬多就接著,不要再問那鼎真假的事兒瞭。
齊心遠打電話的時候,齊心語的車子正候在離思思養父母傢不遠的地方,那是思思上學坐公交的必經之地。當思思從她車子旁邊經過的時候思思隻是瞥瞭一眼那車子的外形就走過去瞭,女孩兒對車子不太註意,隻記得姑姑齊心語的車子也是黑色的,但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齊心語的車子停在這兒。齊心語按瞭一下,思思趕緊靠邊兒,沒有回頭,又響瞭一聲,她猜想一定是那個調皮的男孩子想讓她回頭瞭。她故意不理,繼續往前走。
“這個死丫頭!”
齊心語隻好發動瞭車子慢慢切瞭上來。她從車窗裡探出那張漂亮得讓男人看瞭一眼還想再看的臉來,叫道:“思思!”
思思這才回過身來,驚喜的叫瞭一聲“姑姑!”
接著問道,“你怎麼在這兒?等誰呀?”
齊心語嬌嗔道:“大清早的我在這兒,你說我等誰呀?”
思思轉著身子朝四周看瞭看,她雖然希望但是卻不太敢相信齊心語在這裡是為瞭專門等她的。她知道姑姑對自己好,但還不至於好到這程度的呀。
見思思不說話,齊心語下車拉開瞭副駕駛的車門道:“死丫頭!還愣在那裡幹嘛?不怕上學遲到瞭呀?”
思思遲疑著上瞭車。
“姑姑,你不怕上班晚瞭被老板修理呀!”
“姑姑的地盤兒姑姑說瞭算,姑姑是專門修理別人的!”
齊心語手抹著方向盤得意的說道。
“姑姑是老總?”
思思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因為她覺得姑姑是個遊手好閑的女人,有可能是一個公司裡的閑職,怎麼會是老板呢,現在她更對這個姑姑刮目相看瞭。
“怎麼,姑姑隻像給人打工的?”
“不,姑姑應該是個官太太!”
“沒出息,官太太有什麼好的!我才不稀罕呢!姑姑是個有閑之人,以後就天天接你上下班瞭!”
“我坐公交就行的!”
她雖然覺得坐那奧迪舒服又體面,可畢竟不是自己的爸媽,怎麼好麻煩她呢。
“怎麼,坐公交比坐小車舒服是吧?”
齊心語嗔瞭思思一眼,思思不再說話。
到瞭學校門口思思剛一下車就高興的喊瞭一聲“姑姑再見”可齊心語卻嗔著臉道:“還少瞭一樣兒呢!”
聰明的思思趕緊從車頭轉過來在齊心語的臉上親瞭一口。
齊心語滿意的笑道:“這還差不多!”
齊心遠今天比較早的來到瞭他的學校——京都美術學院。本來畢業的時候憑他的水平完全可以留在中央美術學院的,可自己覺得在學校裡出瞭那樣的事兒,再留在這兒也太沒趣瞭,於是才來到瞭京都美術。這裡有他專門的工作室,學校還為他專門新配瞭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助手。這位女助手名叫汪雪,大學剛剛畢業,是個身高不過一米六五的江南女子,皮膚跟她的名字差不多,很是秀氣,那一雙手更是纖柔得讓人愛憐。
當齊心遠走進工作室的時候,汪雪正在給他擺放他將要用的東西。
“齊教授今天來得這麼早呀!”
見齊心遠進來,汪雪有點兒緊張,齊心遠並不常來,他太忙,許多時候工作室裡的事情都由這個辦事兒伶俐的女孩兒做主,齊心遠頂多用電話安排一下。她已經來到工作室三個周瞭,卻總共見瞭齊心遠這位大師不過四五次面。每一回見到齊心遠,汪雪就會不自覺的心跳加速起來。雖然齊心遠並不常來,可汪雪卻還是對這份工作非常陶醉,她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坐在那兒幻想著能不能給他做一輩子助手。她願意坐在他的身邊看他做畫兒,但每回當他替齊心遠裱畫兒的時候,隻要是齊心遠站在一邊,她的心就會飛出來,無法集中自己的註意力。
剛剛停瞭暖氣的工作室裡有些冷,但汪雪有一種預感今天大師會來,所以她還是隻穿瞭那一件雪白的毛衣,讓那豐挺的玉峰從那薄薄的毛衣底下顯露出特有的魅力。
齊心遠從腋下抽出瞭兩個立軸遞給瞭汪雪,汪雪在接畫兒的時候那手無意間碰到瞭齊心遠的手上,柔柔的,讓齊心遠不免有些心動,他雖然不好盯著女孩的胸脯看個沒夠,但汪雪已經感覺到大師的目光已經受瞭自己玉峰的牽引。齊心遠那目光的熱量從她的胸脯傳到瞭她的臉上來。她開始覺得臉微微有些燒。
“現在就裱起來嗎?”
汪雪問道,她並沒有因為齊心遠的短暫註視而轉過身子去,她一直面對著他,視線也一直盯在手裡的立軸上面,她知道,男人在這個時候才能更大膽的去欣賞自己喜歡的女孩兒。畫兒就靠在她那平平的小腹上,與那一對玉峰貼在瞭一起,正好托著那很有彈性的玉兔兒。隻要汪雪的手一動,那畫兒就頂著她的玉兔兒在動,那白毛衣就更加誘人瞭。在齊心遠的眼裡,今天她特別漂亮,如一朵盛開的白牡丹。
“你要是姓白就好瞭!”
齊心遠突然開玩笑的說道。
“為什麼?”
汪雪抬起那俊俏的臉來不解的問道,臉上一片茫然。但還是藏不住剛才臉上的嬌熱。
齊心遠笑笑道:“呵呵沒什麼,我隻是開個玩笑。這畫兒今天能裱起來嗎?”
“沒問題,下午就能好,要是您急著用的話,中午我加個班也行。”
“就不要加班瞭。下午五點之前我來取行嗎?”
“行。”
汪雪幹脆的說道,她的興奮勁兒像是自己攬到瞭一單生意似的。
“那晚上我回來請你吃飯!”
齊心遠剛轉過身子往外走又回過頭來對汪雪說道。汪雪微笑著沒有說話,她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其實她的微笑就是最好的回答,顯然對教授的邀請她很滿意。就在齊心遠又轉過身子去的時候,汪雪差一點兒沖動的跑過去摟住他,她覺得如果她能再勇敢一點兒的話,齊心遠絕對不會讓她這個小美人兒尷尬的。但她還是控制住瞭自己,隻是一手抱著畫兒,另一手伸出來朝邊走邊回頭的齊心遠揮揮手,像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中午汪雪躺在單身宿舍的床上實在睡不著,幹脆來到瞭齊心遠的工作室幹起活來。她提前瞭好幾個小時竟然把畫兒裱好瞭。閑下來更加難以打發時間瞭。她瞅瞭不知多少次墻上的石英鐘,可感覺那指針走得特別慢。齊心遠終於請她吃飯瞭,這不是作為助手的榮幸,而是自信是自己對於這個讓她覺得有些神秘的男人來說,還有著相當的吸引力。汪雪看看時間還早著,趕緊去瞭學校的澡塘子裡洗瞭個澡,用的還是平時自己不舍得買的沐浴液,洗完之後,自己聞一聞都覺得香。她生怕錯過瞭齊心遠的電話,趕緊回到瞭心遠工作室。屋裡有些涼,她隻得又穿上瞭外套,但依然散著鈕扣,特意將鼓鼓的胸脯露在外面。她覺得這不叫勾引,而是女性正常的展示,連胸脯都不敢讓人看的女人不自信。
下午不到四點,齊心語就早早的等在瞭第四中學的門口。等思思出來又上瞭她的車子之後,才告訴她,今天要去齊心遠的傢。
“你跟傢裡人打招呼瞭沒有?”
“我爸爸沒在傢嗎?”
“我是說那邊!”
“說過瞭,我說我要到同學傢裡去幫她功課。就不回傢瞭,晚飯在同學傢裡吃。”
齊心語不敢再問多瞭,現在的孩子脾氣怪,一句話不來就翻臉,好不容易她自己願意到齊傢來,齊心語心裡那個高興呀,就怕再生出什麼叉子來。
“那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準備準備!”
齊心語說著坐在駕駛座兒上撥通瞭齊心遠的手機。
“心遠,今晚思思到傢裡來吃飯。”
“是你那兒還是……”
齊心遠簡直不敢相信。還以為又是到姐姐那兒呢。思思臉朝著車窗外面,卻聽著電話裡齊心遠那激動的聲音,她心裡有些得意。
“哎哎哎,別忘瞭,思思可是你的女兒,你想讓我替你養著呀!到你傢去!你讓蓉蓉準備準備呀!”
齊心語朝思思做瞭個鬼臉。
“好好好。”
齊心遠麻利的答應著。
齊心遠趕緊把消息告訴瞭蕭蓉蓉,手機剛剛扣瞭忽然又想起瞭一件事來。今晚說好瞭要請助手汪雪吃飯的。這事兒鬧的,現在隻有跟人傢說聲抱歉瞭!
當齊心遠工作室裡的座機一響之後,汪雪幾乎是從椅子上跳瞭起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敏捷動作抓起瞭電話,其實她就坐在電話機旁,她一直在等著齊心遠的電話。她拿起電話聽筒的時候,手都有些抖瞭。
但齊心遠的電話內容卻讓她的心涼得差點兒結瞭冰!
“畫兒就先放那兒吧,改天我再去拿。”
齊心遠後面的話汪雪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咬著薄薄的嘴唇兒,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起瞭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