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兒的至少兩個月,完全康復還要看你自身的條件!」
「兩個月?用這麼久?」
「這還是樂觀估計」
「看來這大醫院也沒什麼新鮮的!」
「……你這情況哪都一樣」
「沒有更好的辦法?讓我再這兒住兩月我可受不瞭!!錢不是問題」我當時也是著急,順嘴就說
「……這不是錢的事兒,要錢都好使就沒有治不瞭的病瞭」
「你就說不行不就得瞭,哪兒那麼多話!」
……
這是我在醫院病床上同我的主治醫生的對話,這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骨科醫院。我叫許博,在北京一傢國有建築公司工作瞭8 年瞭,今年正好是而立之年。因為傢裡親戚的背景和自身還算過硬的能力,我這幾年一直是平步青雲,浮搖直上,短短數年光景。我已經是總公司下屬一傢二級企業的總經理助理,整個總公司所有分支機構像我這麼年輕爬到這個級別的還真不多。
這些年的建築行業的效益不用我說,我們公司的國企背景有強烈的地方政府保護,再加上還算可以的品牌,拿到瞭不少的黃金項目,這個行業的各種暴利各種黑幕在這裡我不想細說,必竟這不是故事的主線。這些情況促成瞭這些年的我春風得意,不但有光鮮的職位,更有令大多同齡人無法比擬的是豐厚的薪水。
這些光環令我無論走到哪裡也會是被大多數人敬重的對像,我的自信幾乎到瞭爆棚的狀態。當自信過頭時,那在別人眼裡就是浮躁,狂妄,其實我一直很註意保持冷靜,但有些事在別人眼裡就是另一回事。
我的傢人,同事,朋友,老同學,幾乎涉及所有領域都會找我幫忙,我工作這些年廣交朋友,涉及各個層面各個領域,所以有什麼事都可以找到相關朋友。大傢都是在社會上混的,誰都可能會有求於誰,初次先認識,到瞭下次再見面,大傢就是一副不分你我,稱兄道弟的場面推杯換盞。
我願意幫助我的傢人朋友,這是我交際的機會,也是展示我的機會,我幫別人辦成一件事兒我認為是很有面子,也是讓別人對我的認可,證明我的能力。
當然在長期這樣的環境和人脈中,讓我越來越自我,傲氣。願意聽更多的恭維,不願意聽到反對我的聲音,雖然平時刻意會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但並不是隨時都能意識的到。
我必竟不是聖人,這個城市,這個環境都充滿瞭無窮的誘惑,有錢有權就可以享受仙境般的生活,我不能免俗,近幾年也有幾個女孩兒關系非同一般,但是我能控制自已,明白適可而止,不會讓自已毀於這種事情上,所以基本就是一段時間過後,各奔東西,我們在一起說白瞭也隻是各取所需而已,我認為一切都能被我玩弄於掌中,我的才智,我的經驗,我的頭腦足以應付當下所有的遊戲,從容不迫,沒有什麼陷阱能困住我。也許就是因為這些,我的自大,我的放蕩,才讓我遭到瞭懲罰,而且是那樣深刻……
話說回到發生事情的那天,那是三月底,正是公地開始忙的時候,我例行公事的去施工現場檢查安全工作,這件工作我還是很認真仔細的,這安全生產國傢是嚴格管理,絕不允許出現事故,所以真出瞭事兒誰也擔不起。工地負責人陪同我四處檢查,就剩最後一棟樓瞭,我本來想進去走到三層看看沒問題就回去瞭,誰也沒有想到會出事情。
在三樓看完,我沿著那沒有扶手的樓梯往下走,邊走邊對項目負責人叮囑一些問題,本來檢查這種地方都是習以為常的工作瞭,也從沒想過會出危險。可誰知那天就是稍一分神,沒有看到那節臺階上露在外面的鋼筋,左腳一邁正絆在上面,同時右腳也邁出瞭,因為左腳意外被卡瞭一下,身體自然就失去瞭平衡,結果右腳也蹬空瞭,隨之身子一趔趄,順三節臺階直接就摔下來瞭。
幾個負責人同時喊小心,再想伸手扶我也沒來得及,我自我保護在落地時是胳膊著地,沒摔倒身子,但是我就覺得左腳下來時在那個鋼筋裡被扳瞭一下。幾個負責人趕緊把我扶起來,沒事兒吧,許總,看的出來他們也是嚇瞭一跳,以前我來這兒可從沒有出過意外。
我感覺應該沒事兒,但是左腳一著地,就覺得吃不上勁兒,也覺不出太疼來,有點木,我心想壞瞭,把腳崴瞭,想走可是真走不瞭,幾個人一看,趕緊都過來一起攙扶著我先湊合走回辦公室。我緩瞭一段時間,覺得還是走不瞭,這裡的項目負責人老丁說還是去醫院看一看吧,我這個人不知為什麼,從小就特別討厭上醫院。從小到大幾乎就沒因自己生病去過,平時有個小病自己吃點藥也就過去瞭,我就是對醫院沒什麼好印像,看著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就覺得不舒服,這個說不清原因,就天生這種感覺。
老黃直接把我送到北京名氣很大的那傢專科醫院,他比我懂,一眼望去都是人,我最煩的就是這個。掏出手機給一個在市衛生局工作的哥們兒小夏打瞭個電話,告訴他情況,讓他給我安排找一個好醫生,在我看來很簡單的事兒,給我安排好瞭我就過去就可以瞭
小夏過瞭有二十分鐘才來電話,我本來就著急,責怪他辦事慢,他說大哥你以為這事兒容易呢,好容易給你找的人,你去吧,帶著醫保卡身份證什麼的找富主任,他安排,晚上我再過去看你。
我給我老婆打電話,和她說明瞭情況,她一聽也著急,很快就趕瞭過來。我老婆叫祁婧,在一傢事業單位做行政,這傢單位是她一畢業傢裡就托人去瞭,工作清閑,待遇也說的過去,我傢有我就不缺錢,所以也不需要她掙多少,有個安穩的地方工作就行瞭
我和她是大學時認識的,我們不是一個學校,是朋友聚會相識,一個女同學帶來的閨蜜。說實話,當時我倆初次見面時互相沒什麼好感。她長的很漂亮,客觀的說,高挑,靚麗,長發披肩,隻是膚色略黑,但無礙整體氣質,絕對的美麗佳人。但當時就覺得這姑娘總是一股傲勁兒,大傢一起吃飯也不太愛說話,我就不喜歡這種端著架子的人。
當時我一個舍友叫老丁,一眼就相中瞭她,對她展開瞭猛烈的攻勢,但是聽老丁說,這姑娘五毒不侵,他用盡渾身解數他也毫不為所動,老丁條件不錯,長相文靜,自身傢庭條件也不錯,他的父母都是湖北某個城市的官員。但是我不喜歡他,當時一個宿舍就和他的關系最不好,我煩他說話還有做人的方式,滿嘴的口音還整天事事兒的,覺得沒有比他更牛的人。我從心理煩他,並不希望他能成功。
這個姑娘就不同意,後來老丁也灰心瞭,據他說因為這姑娘傢在北京,父母不想讓她找外地的男友,怕將來女兒遠嫁到他鄉,所以不考慮外地人,盡管老丁當時向她保證為她可以留在北京,但她一點機會也不給。最後灰心放棄瞭追求。
從這事兒我倒是對她多瞭幾分好感,我不喜歡的人她也不喜歡,雖然這不是什麼正面理由,但我心理也很舒服。後來我們依然有機會見面,逐漸我也越來越關註她,她的容貌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歡。我其實也是比較傲的一個人,一般不主動追求女生,當時和女友分手半年瞭,本來沒心情去戀愛。但真是她的出現讓我逐漸轉變瞭情緒,期盼著和她見面。但是她的冷漠劍還有老丁的前車之鑒讓我有些知難而退,我怕也是同樣的結果顏面掃地,但是這種事有時就是身不由已,越不好追好奇就越重,對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後來甚至是不能自撥的程度。
我沒法控制的喜歡上瞭她,但我還是沒有勇氣正面去追求她。她的閨蜜,也是我的好朋友,叫妍,看出瞭我的心思,主動和我談瞭這件事,朋友真的盡力幫助我。她並不反感我,經過努力,我倆走到瞭一起,當時真的是無比欣喜,沒想到能這麼順利,把老丁羨慕的無法形容,我後來問過她為什麼不同意他的追求,她直言不諱的表示,不喜歡那個地方的人,聽不得他們說話的腔調,就是從心理反感,所以無論他怎麼追求也是不可能的。
我們在一起很好,一路就走到婚姻,她比我小二歲,畢業晚,工作瞭一年後我們結婚。我脾氣也不好,所以在一起吵架扮嘴不可避免,但是沒有原則的矛盾,這一轉眼結婚都四年瞭。當年那激情早已退卻大半,這沒什麼難理解,必竟婚姻不是戀愛,生活也越來越歸於平淡。她各方面都不錯,隻是從小被父母嬌寵大的,有點嬌氣,脾氣也不太好。但是大道理都懂,平時很文靜,說話也輕聲細語,我覺得她不夠奔放,但這改變不瞭。
她一直讓我不滿的就是她不願意接觸我的朋友,覺得說不到一起,而我的朋友對她也有各自的看法,表面說她內向,其實就是她給人感覺一副傲氣的樣子,看見我的朋友有點愛搭不理的勁頭。我說過她好多次,她說她自己就那樣,不是看不起誰,就是不會和不熟的人打交道,所以她自己說嫌別扭少帶她露面也就得瞭。
我對她一直也沒什麼辦法,不能總因為這個吵架,她也不怕我,她認準的事情說瞭也沒用,時間長瞭也就算瞭,隨她的便,我也不強求。時間久瞭,我們就各玩兒各的,她有她的圈子,我有我的圈子,她喜歡和朋友逛街,購物,我喜歡和兄弟喝酒,打牌,我們互不幹涉。
我在外面的所作所為,即使再嚴密也難免會透風,她必意是女人,有她該有的敏感,她也曾因為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的質問過我,但是最終都是被我的謊言和編造圓瞭過去,總之告訴她對我大可放心,有些工作需要,逢場作戲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原則,後來,她也不再過問。
結婚這麼多年瞭,我倆似乎變的越來越平淡,有時我很晚回來她已經睡瞭,有時我周未休息她說和朋友約好一起去逛街,我覺得很正常,婚姻也許都是這樣,反正我的朋友說自己也是這樣。但是我從沒有過離開她的想法,我從來都沒有過不愛她的感覺,也許就是愛轉變成一種親情。
雙方的老人和我們自己都覺得該要孩子瞭,本來我父母是想讓我們結婚第二年就要,但是我們還沒玩夠,就一直托到現在,我們兩傢對這個事情看的特別重要,她母親囑咐過她好多次,既然不想要呢就千萬別意外懷孕,人流身體傷害特別大,我母親也說第一胎的質量是最好的,一定要頭一個。
我們這些年一直很註意,還真沒有意外懷孕過,這也挺不容易。現在快到實施計劃的時候,沒想到我受傷瞭,也許這也是上天有意安排,就該以此為我生活的轉折,讓生活發生瞭徹底的改變……
「怎麼回事?」老婆下車看我的樣子第一句話就焦急的問,還是那樣也不主動和一旁的老黃打聲招呼
「工地檢查不小心摔的」我說
「哎呀,多嚴重,我看看」老婆說
「算瞭,咱們先進去吧,我找好人瞭」
「我扶你」老婆過來把住我的胳膊
「你還挺快」
「當然瞭,我來過這好幾次」
「你什麼時候來過?」
「你忘瞭,去年我媽腰疼就是來這兒看的,我跟著來好幾次」祁婧說的是,但是我忙也沒關心這事所以不記得瞭
她帶著我很容易就找到瞭小夏說的富主任,他也正在看病人,我們直接進去瞭,他也沒註意我們,我過去說「你好,是陳主任嗎,我是那個夏……」
「你先上邊上等一下,沒看我這有病人」
我聽完也沒辦法,隻好座在一旁等,藉機仔細看瞭一下,這個人大概有30幾歲的年紀,挺年輕,座在那裡穿白大褂也能看出身材勻稱,齊耳規矩的短發,微偏的發型,面相年輕,但是略微有些白發,瓜子臉,尖下顎,膚色偏白,戴一副金屬框的眼鏡,眼睛不大,略輕的八字眉,高鼻梁,薄嘴唇,長相倒算得上一股文人的帥氣,一看就是善於鉆研業務的事業型,一股文鄒鄒的氣質。
但說話聲音特點太明顯,嗓音調高還略有點公鴨嗓,說話夾雜著標準的南方口音,聽著很別扭,有點刺耳。而且這個人我有點眼熟,好像在哪看見過,這個聲音也有印象
剛才一進來他對我的態度,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聽他說話都煩,心裡罵小夏怎麼給我找瞭這麼個傻逼,他胸牌是姓陳,叫陳京玉,副主任醫師。我心理還罵瞭一句,起瞭一個娘們兒的名字,難怪說話這德行。
他看完那組病人,然後看我們說「你們什麼事?」
我突然想起來瞭,應該是去年瞭,就在這個醫院附近,我在路上行駛,突然前面一個車強行並線沒打燈,別瞭我一下,我當時嚇瞭一跳,差點撞上。追上去放下玻璃說他怎麼開車,當時他也不示弱,聽我說完不道歉還有理一樣嚷,我倆差點罵起來,應該就是他,如果不是這個聲音我還真想不起來。他車上好像有人勸他來的,也沒怎麼樣就走瞭。當時真挺生氣,本來是他不對,還特有道理,給我印象就是這個人真沒素質,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他,還是托關系找的醫生。
本來這件事情也不大,要不是看到他我還真想不起來瞭。因為這個聲音有特點,我才想起來的。
「你是陳主任嗎,我是夏文傑的朋友,他讓我找你的?」我裝作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也希望他想不起來
「夏文傑??誰是夏文傑呀?」這破嗓子說話的聲兒本來就招人煩,再這麼一說,我心理更不爽
「你不認識夏文傑?那是我找錯瞭?」我心想不知是找錯人瞭,還是他成心
「哪一個夏文傑呀?」
「衛生局」
「哦,是小夏讓你們來的,我知道瞭,我是不知道他叫啥名字」他說
「嗯,就是他」我覺得他就是成心,本以為他知道我是誰瞭,態度會有變化
「你什麼情況?」他邊看手裡的那些不知什麼的記錄邊問,一副無所謂的勁頭,我有人攙著走不瞭路看不出來?
「剛才在工地腳被崴瞭一下」
「我瞅瞅,這隻?」他偏座過來看著我腳說
我把褲腿挽起,讓他看,他伸出手捏瞭一下我受傷腫起的地方,我頓時覺得一股鉆心的疼痛傳來,「哎喲,你他媽輕點兒!」
他聽完不屑的看瞭我一眼,因為我說話平時都習慣瞭,不自覺就會帶出臟話。「你這個可傷的不輕,先拍片子吧」說著他開瞭一張單子
原來最好的醫院也是這個德行,什麼都是先讓你去檢查,我心理雖然煩,也沒辦法,祁婧勸我說這是看病的程序,都這樣,先去吧,一到拍X 光的地方,我更是煩瞭,這一大堆人排隊,什麼時候輪上我,我就說我不願意來醫院
半小時輪到我,拍完片子直接讓我找醫生,我們又回到那個陳京玉那裡,他看瞭看片子說
「你這是踝骨骨折瞭」他還是有些輕描淡寫的樣子說,好像在他看來就是沒事一樣
「啊?骨折!」我心理一下就有些驚慌煩燥
接下來就是開篇我們的對話,我每聽一句他那破嗓子說的話,心情都更低落煩燥一分,尤其他那一副無所謂,甚至有些不耐煩的語氣,所以最後直接針對他說出那樣一句話
「你喊什麼?說話文明點,這是醫院你知道?」他見我這樣說也不示弱的嚴肅對我說
「你醫生就這個態度」我本來就對他反感,聽他這樣說更是有點忍不住
「你少說兩句,這是幹嘛」祁婧過來攔住我
「陳醫生,對不起,他這人急脾氣,您別介意,該怎麼治完全信任您」老婆攔住我,向他說好話
「本來是小夏的面子,你們倒不識好歹,沖我鬧情緒,別找我,換醫生」他說
「嘿,你這是較勁是吧」我一聽又座不住瞭
「你別說話行不行,先去外面等一下」老婆叫老黃進來扶我出去
我一出去就給小夏打瞭個電話,問他這找的是什麼人。他聽完我說的情況說,哥你別鬧情緒,我這是托人情才給你找這麼一個醫生,你別看態度不好,可人真是專傢,年輕有為,在全國都是有名氣的,你不是看病嗎,就別鬧情緒,這醫院現在都是這樣,有本事的專傢更是牛逼的不得瞭,你還是聽他的,該怎麼看怎麼看,換人可真換不到比他好的,他的號你想掛都掛不上呢,這還是托我們領導找的呢,也就是你,換別人我不搭這面子。
我聽完,氣稍微消瞭一些,小夏說的也有道理,還是看傷要緊,媽的,怎麼這麼煩,會受這麼重的傷,我又讓老黃把我扶進他的診室。
在門口就他正扯著那副招人煩的破嗓音說「來找我看病的還沒有這樣的呢,托朋友找我還鬧情緒,要不是看周主任(小夏的領導)我還真不管瞭。大中午本來我該下班瞭,這等於給你加一個號,還嘴那麼不幹凈,好賴不知」
「是,對不起,陳醫生,他這人脾氣就這樣,怪他,您別介意,咱們要說到關系就都是朋友」
「甭說什麼都是朋友這種話,找到我不就是加塞看病嗎,看完誰認我?你們這小毛病找個別的醫生,別這求著我還跟這鬧情緒」
「別呀,知道您是最好的專傢,還是您給看吧」
「啥最好?我們醫院都是好專傢,不用挑,誰都一樣」
「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你知道我?」
「知道,去年我來過咱們醫院就聽說過您,醫術高明,醫德高尚,今天有幸見到您」
「你和他啥關系?」
「他是我老公」
「夫妻可真不一樣,應該讓他好好跟你學學怎麼說話」
「是,他工作環境,大多說話都粗,人不壞,您就別介意瞭」
「算瞭,你讓他進來吧,你先教育好他啊,別和我這鬧這個瞭啊,要不我還不管瞭」
「謝謝您」
我在外面聽的很清楚,真想進去拉著祁婧出來。讓這麼一個傻逼數落,以前從來沒有過,祁婧的性格我瞭解,換別人她早就急瞭,這也就是沖給我看病才低聲下氣的,也許他真是很牛的大夫,什麼高官領導都見過,根本不拿我們放在眼裡,又一想,小夏說的對,是為瞭把傷看好,要不這骨折看不利落容易落下病根,遭罪的還是自己。
也許我當時就不該這樣決定,堅持自己的想法,換一個醫生就不會發生以後的事情?也許是,我錯瞭,這是我永遠都後悔的錯誤決定,把自己交給這樣的一個醫生,一切都從心理不情願的聽從他的安排開始……
祁婧出來勸我幾句,就讓我進去,我也知道她是為我好。隻好硬著頭皮走進屋,他不屑的看瞭我一眼,又低頭開始看桌上的資料,我座在他對面,見他這副德行,真是用力壓著心頭的怒氣,他是成心擺出這麼一副勁頭兒,我真想罵他一頓然後轉身走人,甚至抽他的心都有。我從小就對醫生沒有好感,可能是小時看病落下的陰影。
但是剛才就想過瞭,這確實是我的錯,人傢是知名專傢,我先不尊重,而且我找人傢就是有求他來的,所以還是放低一下姿態,別再較勁
「陳醫生,剛才我是著急,您別和我計較」
「這是醫院,給你看病是醫院應盡的責任,但是你沖醫生鬧情緒,哪個醫生也沒有義務受你這個,你是求醫不是找保姆來瞭,這點事兒不懂?!」
「……」我沒說話,但是真是強壓著火,說話真孫子
以後的一切步驟都是按部就班的進行,傢裡人和幾個朋友下午都陸續趕過來,治療,手術,打石膏固定
醫院的床位很緊張,據祁婧說我能住進來還是姓陳的幫忙,但一進病房我就煩瞭,這裡住瞭算上我有6 個人,天南海北的口音充斥著房間,顯得雜亂喧鬧,我最受不瞭的就是這樣的環境,更別說現在我是有傷,來這裡靜養,於是對老婆說換一個房間,在這裡受不瞭
她說估計很難,因為這個房間還是好容易擠出來的,很難有,傢裡人都勸我將就一下,我是因為心情煩燥不想忍,但又不想讓祁婧再去求他。而且我也沒有把過去和他爭執過的事情和祁婧說,怕她有心理負擔,而且小事不值一提,也許他根本就不記得。
就這樣將就一下再說吧,我陸續讓傢人,朋友們都回去瞭,但是不斷有朋友同事來探望,雖然很疼還是硬著頭皮接待,好容易熬到晚上,我讓老婆也回去,找個護工照顧我,但是她不同意。我看這個房間裡的人,更是煩燥,這些人主動和我交流我也沒興趣,打心理就不想和他們說話,有幾個病人或探視的人從祁婧進來後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老婆愛美我瞭解,平時衣著打扮很講究,今天的服飾在我看來沒什麼特別是,初春的季節,北京的天氣還是多變,時令時熱,一件黑白相間的毛料上衣,下面灰色的及膝裙,黑色厚絲襪,再我看來都習以為常,沒什麼特別,亮點可能就是那露出來一截的被包緊的美腿,還有她那在毛衣掩蓋下也有些誇張的豐胸,再配上她嬌好的容貌對於外人來說足夠吸引
看著那幾個人的眼神,我心情更加煩燥,不想讓老婆陪我這裡過夜,7 點多鐘我表弟過來瞭,正好我以此為理由就讓老婆回去,說今晚讓他陪我,你忙一天瞭,這是男病房,不方便,回去休息吧,表弟沒意見,老婆見狀也就不再堅持,叮囑表弟照顧好我,就回去瞭。
這一夜我基本就沒睡著,麻醉過瞭以後腿就開始疼,現在固定,還不能活動,隻能平躺在那裡,大小便最不方便瞭,一夜把表弟給累的夠嗆,第二天一早,老婆就來瞭,給我帶的湯和一些我愛吃的,我立刻就和她商議找護工的事兒,因為這樣熬傢人肯定受不瞭,這不一天兩天的事,老婆也同意瞭,就直接找到護士站申請找護工,這隻要花錢就不成問題,很快護工就來,是個40幾歲的外地男子,看樣子挺老實,說也在這裡幹瞭好幾年瞭,這樣我就踏實多瞭
這樣的生活實在是太難熬,我真的覺得精神隨時會崩潰,讓調房間得到的回應也是沒有,隻能還是先在這裡湊合,老婆勸我把心放寬吧,來這裡就是治傷不是享受來瞭,我也沒辦法,心理與身體承受著雙重的折磨
在上午時,那個陳京玉來查過一次房,我還是客氣的和他說瞭聲謝謝,他面無表情一副不屑的樣子看瞭看我
「感覺如何?」他面無表情的拉長音兒的說,那個破公鴨嗓子的聲音讓我聽著就煩燥,
「挺疼的」我也實話實說
「這疼沒法子,隻能慢慢養」他扯著破公鴨嗓子繼續打著官腔
「是,謝謝」
他也沒有說話,我倆互相不屑的目光對視瞭一下他就轉到下一個病床,那些人和我不一樣,看見他就像是見瞭多大領導一樣
這樣的環境對我來說真是難以忍受,可是我沒有辦法,什麼都做不下去,祁婧說去給我買一些生活用品,出去有一會兒瞭,那幾個人就在那裡扯著嗓子天南海北的瞎聊,中間我旁邊那床的還對我說老弟,一起聊聊天兒,反正在這兒就啥也別想瞭,我嗯瞭一聲也沒有附和。
這天中午,發生瞭一件事,祁婧一另一床病人和傢屬發生瞭爭吵。午飯後,我們都想休息一會兒,祁婧也累瞭,但是隔著我兩個床的病人,他是河南來的,來瞭兩個探視的,那個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患者,來瞭兩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婦女,醫院在這個時間快午休瞭,過一會護士就會請傢屬出去,隻能有一個陪護的,他們操著我聽不懂的方言高聲聊天,弄的我心理更煩,祁婧先開口提醒他們小點聲,別影響別人休息,但沒一會兒他們聲音又大起來,就這樣祁婧受不瞭瞭,她的脾氣本來就不好
「哎,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兒,大中午的這麼大人瞭怎麼這麼不自覺」
「我們說我們的話礙著你什麼事兒瞭」河南聽她說話這樣也不客氣
「你廢話,這屋裡這麼多病人,你這麼大聲影響我們瞭」
「怎麼就你們北京人事兒多,人傢都不嫌」河南說
「你有點素質,別人我不管,別影響我」祁婧說
「怕吵回你們傢去,哪那麼多事兒?」河南說
「你丫說話註意點,你說誰呢!!」我聽完也插話瞭,本來不想說
這時,旁邊病床的說算瞭,一個病房的別吵,互相擔待,人傢也是大老遠過來的,多理解
「就說幾句話哪兒那麼多事兒」那個女人嘟囔瞭一句繼續聊天
「什麼素質,農村來的」祁婧也說瞭一聲
「哎,你怎麼這麼說話」女人站起來說
「說你瞭嗎,還有自己撿罵的?」祁婧說
「嘿,你這姑娘年紀不大,怎麼這麼說話」另一個婦女操著更重的口音說道
「我這算是客氣的瞭」祁婧不示弱,聲調也更高
「你是不是故意找碴吵架呀」河南說
「你們沒素質還有理瞭?你知不知道中午要休息?!」我聽完接話道
「這到時間瞭嗎?你有沒有點公德,你傢來人說話時我們說什麼瞭?」
「哎呀,算瞭,小夥子你也少說兩句,還有姑娘你們年輕少說兩句,我說你們也是都消消氣,不至於的」旁邊那個年紀大的又說
這時突然門響瞭,傳來一個挺好聽的聲音,清脆,透亮,「準備量血壓瞭啊」我向門口一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護士,眉清目秀,五官端正,膚色白嫩,這一身淡藍色的衣服特別適合她,身材不高,卻看起來很勻稱,一股清新的感覺一下充滿這個房間,心情也覺得放松瞭不少
「大傢有事兒好好說,別吵,住在一起互相體諒一下」她走到我面前,沖我微笑瞭一下,然後操著好聽的聲音說「您抬一下胳膊,我給您量一下血壓」
「哦,好,謝謝」我伸出胳膊
她動作很麻利的就量完瞭,告訴我血壓正常之後就走向下一個床位,我的心情一下好瞭很多,我想醫院如果都是這樣的醫生或護士那也有助於治療。但是我沒有別的想法,就覺得是一個小女孩兒,她量完所有人對那個河南說「該午休瞭,請傢屬早點出去吧,別影響病人休息」,然後就推車走瞭出去。
以後的日子,她差不多隔天就會出現在我的病房裡,不在的那一天就是倒班休假,這個姑娘的性格特別好,出來進去一般都是笑呵呵的,對人說話也客氣,時間久瞭我們也就熟悉瞭好多,每天見面都打個招呼,有時還聊幾句,但都是無關緊要的傢常。
她的長相不是那種讓女人產生不安全感的類型,說不上漂亮,就是看上去挺舒服。隨便聊天知道她叫羅薇,傢就是北京的,隻是住在郊區,平時就是租房住,傢裡還有一個弟弟,畢業一年瞭實習後留在瞭這裡,我沒有想到,這個小護士在以後會成為那麼重要的一個人……
我就在這種環境中煩燥艱難的渡過,祁婧說找陳京玉給我換個病房,我沒讓她去,看見他就不順眼,不想讓他幫忙,就這樣湊合著吧。
本來住院一周就可以回傢靜養是,但是我的情況有些特殊,醫生說我的骨傷的地方愈合的慢,過瞭一周我還是覺得疼,一拍片子有問題,說有骨裂的地方,醫生保守治療,生新定位,隻能靜養,我術後血壓一直不太穩定,總是偏高,所以不知不覺,就住瞭20多天瞭。
天氣溫暖瞭。我的腳也感覺好多瞭,但是還是不敢太用力,每天隻能拄拐走一走,傷腳一落地就覺得吃不上勁兒,疼,但是簡單的生活基本可以自理瞭,石膏還沒有拆,我覺得恢復的比我想像的要慢,因為脆弱關節,怕還有什麼意外,我隻能在這裡忍著,在醫院也看瞭一下內科,調節一下血壓,工作這些年天天在外面應酬,弄的身體也越來越差,正好有這個機會好好調理一下。
這一段時間陳京玉隻是偶爾過來查看一下,基本走形勢的詢問同樣的問題,我不愛和他說話,就特別煩他,祁婧每次他進來查房,她都會打個招呼起身站到一旁,完事說一聲謝謝,能看的出,祁婧也不喜歡他的態度。
一切都是照常進行,我的體重這段時間呈猛增的狀態,傢人都能明顯看出我胖瞭,逐漸的我也習慣瞭這樣的生活方式,每天都是吃睡,不用上班也就不用想那些工作的煩心事,領導也關註讓我好好養好傷,別想工作的事兒,這樣我也是這些年難得的一個長假期。
祁婧開始正常上下班瞭,每天下班會趕過來,陪我一段時間,就回去,祁婧說她最近單位還挺忙,每天都挺累的,我也理解她,有時晚上睡前給她打電話都睡著瞭,比我睡的還早。我不在傢,每天還要兩頭跑,我說過你不用天天過來,打個電話就行瞭,但她除瞭值班每天還是會過來,隻是待的時間很短,有時會給我帶來一些我愛吃的,然後就回去。現在我可以下床行走,基本的自理都沒問題,請的護工也辭退瞭,沒有必要。
本來如果按正常的狀態這樣下去我也就是這樣耗著,等到康復瞭出院回傢,但是事情並不是這樣,一切似乎來的都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