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吹~~”
清晨九點,睡眠不足的我一臉倦容,呵欠頻頻。倒是坐在我對面的莉精神奕奕,容光煥發,並以嘲弄我的語氣說:“一日之計在於晨,老板你每天早上都沒精打采,生意很難做得好的啊!”
“這到底是誰害的?”我怒目而視。
莉洋洋得意地伸個懶腰,毫不拘泥的笑說:“不過晚上打完幾炮真是睡得特別香的,人傢說多做愛對身體有益,原來沒有說錯。”接著朝向我說:“咦,老板你額上長荳荳啊,一定是太久沒有發泄,都谷上臉去瞭,反正我現在下面不痛瞭,不如先打一炮?”
我怒道:“拜託!你是我的員工,不是妓女,也不是慰安婦,不要開口閉口的都是那回事!”
莉笑說:“不要那樣認真嘛,反正你又不是沒插過我,操一次和操十次都是一樣的啊!你這樣純情,難不成除瞭姐姐以外你就沒有過其他女人?”
我本不想跟莉在這事上糾纏下去,但她的囂張態度著實叫我非常不爽,也就不自覺的反唇相稽說:“小女孩,我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你不必亂猜瞭。”
莉聽後掩嘴竊笑說:“我是故意虧你的,前天你操我的時候腰力十足,每下都頂到人傢的花心上,舒服得不得瞭。我當然知道你在這方面不但經驗豐富,而且還十分強,但既然你曾是一個愛玩女人的色狼,為什麼又要多次拒絕我呢?”
我瞪瞭莉一眼,她滿有自信的搖著手說:“不要告訴我是因為我太醜,我不是盲的,很清楚自己是否美女,難不成是因為我跟姐姐的關系?但在我告訴你之前,你是不知道我是她妹妹的啊!”
我沒有回答,莉繼續獨個兒推敲下去:“讓我猜一下:也許你本來是個大色狼,但因為愛上姐姐而改變瞭自己?”
我揚眉問道:“你姐姐沒告訴你我跟她的事嗎?”
莉聳肩說:“姐姐是個好女孩,她當日傷心地回到加拿大,但就沒說過任何人的壞話,包括你這個傷透她心的人。”
我狐疑問道:“是嗎?那麼你怎樣懂得來找我?”
莉笑說:“在資訊爆炸的今天,還有什麼事可以隱瞞啊!在你跟姐姐交往時她曾提及你的名字,在香港跟你同名同姓而又從事這行的人沒幾個吧?不過倒花瞭我一段時間就是瞭。”
我聽著有理,莉又笑道:“不跟你說那麼多瞭,我好歹是回來替姐姐報仇,也沒可能透露太多給敵方知道。”
我沒好氣的哼瞭一聲,基本上我從來沒問,每件事都是由這小妮子不打自招的,想來如果派她為國傢間諜,隻怕未查到什麼已反被套出自傢秘密。
莉的表現固然使我哭笑不得,但更令我感慨的是玲的性格一點沒變,仍是那麼的溫婉和善,如果不是遇上我跟明,她應該有著幸福的人生,而不必受到那無情的傷害。
憶起玲的美好,我滿腦思念,莉看我想得入神,以手托著頭奸滑笑說:“又想起姐姐瞭嗎?看來你對她真是念念不忘呢!”
我被這小女孩調侃得毫不自在,當下正色起臉,莉輕笑一聲,也就沒在這個話題上鉆研下去,開始投入工作。莉的性格難纏,但工作效率驚人,不消一個上午,已經把我交給她的工作辦得妥妥當當,縱使我對她的態度不滿,但單以員工而言,她仍是優秀得沒有話說。
做好份內事,莉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態度,拍拍肩膀著我道:“午飯想吃什麼?”我被這意外的說話愕瞭一下,莉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說:“這個月每天都吃外賣很厭瞭,想自己煮飯。你愛吃什麼?”
我搖頭:“我叫外賣可以瞭。”
莉不滿說:“這裡是你的傢,如果你不吃,我如何厚面皮也不可能在你傢做飯吧?”
我帶點無奈的望著莉,兩次主動爬上男人睡床說要做愛,你的面皮本來就不是尋常的厚瞭。
莉看到我沒答話,悶哼一聲,逕自走出傢外。我不自覺地呼一口氣,不知為何她在身邊的時候我總覺十分不自在,按道理過去我閱女無數,就是再豪放淫蕩的女子也遇過不少,理應不會有如此反應,難道真如莉所說,經過玲的一役後,令我由大色狼變成瞭小綿羊?
大半小時後,莉便從外面回來,手上拿著一袋二袋,不問而知是用作煮食的材料。她沒跟我說一聲,獨個走入廚房開始準備,我被她的傲慢態度弄得心中有氣,二話不說拿起電話,叫瞭一個人份量的外賣。
再半小時後,廚房內開始飄出香味,那股熟悉的氣味叫我心神一蕩,曾幾何時,玲也在我傢中煮過同樣菜色,那美味可口的觸感仍彷似活生生地留在舌頭。
莉從廚房拿出兩碟佳餚,見我目定口呆的表情,得意地說:“這兩味菜都是姐姐教我的,我想你身為她的前度男友,也一定嘗過瞭吧?”
我沒答話,這時候門鐘響起,是剛才下單的外賣送到,莉搶先走往開門,看到那送外賣的半禿頭大叔,回頭問我:“怎樣?吃我的還是吃他的?”我一臉無奈,莉再加一句:“是姐姐的味道哦!”
我低頭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勝不過這小女孩。莉得意一笑,向外賣大叔揮揮手說:“抱歉,是我贏瞭。”說著便不理門外人在破口大罵,“砰”一聲關上大門。
莉的任意妄為,和玲的溫柔體貼,真是南轅北轍。一對姐妹,原來可以相差那麼遠啊!
難得莉還一臉得色的抿著嘴說:“我很可愛吧?我可以當你的女人,和你上床,讓你操個痛快,但別愛上我哦!姐姐是天使,我就是魔鬼,愛上魔鬼的下場會很慘的。”
我無言以對,原來這就是所謂女人的可愛,看來我要對此形容詞重新定義,而且我也從來沒打算愛上你,一直都是你在自言自語罷瞭。
自玲離去後,我久未嘗過住傢飯,這一頓飯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看到我臉帶不甘,但仍老實的把碗裡白飯扒光,莉的臉上露出得意之色,雖則態度傲慢,但論味道確實沒有話說,我也就幹脆地點頭道謝:“很好吃,謝謝瞭。”
以莉的脾性,我本以為她會藉詞又調侃我一番,沒想到她嬌笑一聲,開始收拾桌上碗筷往廚房洗凈,這個光景似曾相識。過住每次飯後,玲也總是臉帶微笑的收拾碗筷,我曾多次說要幫忙,她總不允許,說這是女人的份內事,不必勞動到我。
想到這裡,頓覺縱然莉的性格驕恣難容,但人甚聰明,手藝也精,骨子裡更有著女性的溫柔,總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俏女郎。
然而最令我不解的是莉口口聲聲說回來是要替玲報仇,她的計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以她的精明靈巧,我不會簡單相信她連最基本的構思也沒想好就主動來接觸我,甚至跳上我的床上。
當日把玲傷害至深,她那傷心痛哭的表情我至今仍歷歷在目,如果做一些事情可以令玲甚至是莉的心情好過一點,哪怕是千刀萬斬,我也絕對願意承受,但莉始終沒有透露半句。沒法子下,隻有默默看著莉的發落,她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這個時候我尚未得知。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意外地風平浪靜,我跟莉都沒再提及有關玲的事情,而莉也沒再夜闖我睡房,彷彿回到她向我承認自己身份之前的時候。這段期間莉的上班時間均是朝9晚5,毫無異樣,心情好的時候偶會煮煮午飯,下班時也大多禮貌地向我道別,這突轉安寧的日子,倒使我更覺不妥。
終於到瞭這一天,我忍不住問瞭她:“你不是說要替你姐姐報仇的嗎?怎麼一點行動都沒有瞭?”
莉好像早已知道我的心中疑問,從容地笑答:“我放棄瞭。”
“放棄瞭?”
莉點頭道:“對,當日看到姐姐回來的時候那麼傷心,我以為她被欺騙瞭感情,決心要抓出那個壞蛋,但在這段跟你相處的日子,我發覺你沒我想像中壞,甚至覺得你是個好人,最少你願意為姐姐改變自己,而且你每晚寫的那個遊戲程式是當日和姐姐一起開發的吧?從此可見你到現在還掛念姐姐,我想你對她是真心的。”
“莉……”
莉一臉可惜的說:“男女間的相處,有時並非一加一等於二,有太多想不到的其它因素,姐姐不能跟你一起,也隻能說是天意吧!所以我想清楚瞭,我不應再花心思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反正姐姐到現在也找到瞭合適的歸宿,我也不要多生事端。”
莉的態度突然改變叫我頓感意外,但無論如何,這還是值得欣喜的消息。這時候莉繼續說:“其實你不問,我也要跟你說,我本來接近你是另有所圖,但既然現在放棄瞭計劃,我想我也不應該再待在這裡。”
“你意思是你要辭工?”
莉抱歉地點頭道:“可以嗎?”
我平靜地說:“試用期未到,你當然有權辭工,而且你有男朋友吧?被他知道你在這種地方跟我孤男寡女工作也不方便,我覺得這是個合適的決定。”
莉像釋一口氣的道謝說:“謝謝你,抱歉我的任性為你帶來不便瞭。”
我搔頭說:“也沒帶來什麼不便,你是個得力的好幫手,這段日子替我解決瞭很多問題,我要感謝你才對。”
莉搖頭道:“那是我的份內事,不必道謝。那麼我在處理好手頭的工作就離開好嗎?”
我同意說:“好的。”
莉突然的辭職令我感到世事多變,而另一方面也為就此和玲斷掉自以為是失而復得的聯系暗地失落,雖然我沒幻想過會再見看到玲,但也希望繼續知道她的近況。
塵埃落定,我雖感到可惜,但也心安下來。五天之後,莉按時完成瞭手上工作,也即是在我傢上班的最後一天。
“辛苦你瞭。”
臨別時,我給莉發好工資,本想多付一點當作補償,但莉堅決不肯收下,我為難的說:“雖說是工作瞭個半月,但你做的真的不止值這麼少,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好嗎?”
莉搖頭道:“姐姐教我,做人要分明,如果你真的想道謝我,請我吃一頓飯吧!”
我理所當然地答應:“這個太易辦瞭,你愛吃什麼?”
莉想瞭一想,說:“姐姐剛回來香港時曾跟我說,在灣仔那邊有一間牛排很好吃的,我想去試試。”
我呆瞭一呆,莉所說的,是我跟玲首次約會的餐廳。
“沒問題……”
距離上次到來,已經有一年多瞭,那時候我駕車幾乎要撞向玲,以為她要我賠償而來這裡吃飯,沒想到最後由她付瞭帳。如今舊地重遊,但人面全非,我做夢也想不會,會有一天跟玲的妹妹到這裡共眾晚餐。
“你愛吃什麼?”我拿著餐牌詢問莉,女孩點頭道:“就跟姐姐那天的一樣吧!”我呼一口氣,點瞭兩個晚餐,與及一份紅酒。
不久待應供奉上菜餚,莉有儀態地拿起刀叉切開品嘗,默然說道:“真的很好吃呢,難怪當日姐姐會那麼高興。”接著莉抬頭向我笑說:“你知道嗎?過往我其實是很討厭姐姐的。”
“你討厭……玲?”
“正確說,我是討厭我的父親吧!我爸爸是加拿大華僑,在當地做生意的,傢境還算不俗,但和媽媽的感情就一直不大好。”莉苦笑道:“如果一對夫妻感情好,也不會在妻子去世不夠一年就再娶吧?”
我無言聽著。
“我和哥哥都很疼愛媽媽,所以爸爸的行為使我們很反感,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更看不起那個同是改嫁的女人,和她的子女。”莉一面吃著牛排,一面慢慢地說:“爸爸因為要到內地買貨,經常穿梭兩地,大概就是那個時候認識姐姐的媽媽,亦即是我們的後母。當時她們一傢是窮得要命,就更令人覺得是為錢才改嫁。”
說到這裡,莉望著我問道:“我這種是狗眼看人低吧?”我搖搖頭,十來歲的孩子剛嘗喪母之痛,對新傢人有排斥也很正常。
莉繼續說:“剛開始的時候我和哥哥都很討厭這兩個新來的所謂傢人,有一段時間我甚至完全不願意和她們說話,亦曾想設法捉弄她們。”
莉靦腆的道:“你知道嘛,姐姐長得那麼漂亮,是有很多男生願意去幫忙捉弄她的,間中也會得到一點好處。最過份的一次,是我趁著姐姐洗澡的時候招待一些男同學回傢,然後藉故要上廁所,姐姐想也沒想就給我開門,我卻乘她不覺把替換的衣服都偷偷拿走瞭,連毛巾也不留下,最後姐姐隻有把浴室裡透明的浴簾拆掉,圍著濕透的身子跑回睡房,期間還有些壞心腸的同學在姐姐經過走廊時給她拍裸照。”
我呼一口氣,這個莉果然夠狠。
“當時爸爸很疼後母和姐姐,我是故意跟父親對著幹,我本以為姐姐一定會跟爸爸打我毒針,但到最終她仍是半聲沒說,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可是後來弟弟跟我說,其實姐姐那個晚上在房間裡哭瞭大半天。”莉慚愧的說:“我從來不會主動跟姐姐說話,但她總是找機會接近我,希望可以跟我好好相處。我當時很討厭,覺得她很煩,直到有一次我跟爸爸吵架離傢出走,姐姐從同學口中知道我去瞭某個男同學的傢中,當時爸爸及哥哥都不在,姐姐想也不想便立刻趕過來。”
莉回憶著說:“那裡是加拿大的黑人幫地帶,平日連白人也少去,更不要說是單身女子瞭。當時我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如果不是姐姐趕來,後果真的不敢設想,我那些壞同學威脅姐姐多管閑事會連她也不放過,但姐姐說出來前已經留瞭口訊給傢人,你們夠膽做的話誰也跑不掉。幸好當時大傢都是學生,不敢做太過份的事,不然連姐姐也自身難保。”
憶起舊事,莉的喉間嗚咽起來:“很蠢吧?但要一個強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我想需要不少勇氣。我最討厭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為瞭我這樣一個從沒當過她是姐姐的妹妹,付出那麼大的勇氣?她真是世界上最笨的女人。”
過往玲曾告訴我母親改嫁的事,但就不大提及在加拿大生活時的事情,我隻知道玲有一兄一妹及一個去世的弟弟。如今在莉的口中,我瞭解到玲的另一面。
莉抹抹眼角的淚水,小聲說:“對不起,我太激動瞭,我跟你說這些,隻想你知道姐姐是一個怎樣的好人,我雖然跟她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很慶幸可以有這樣的姐姐,所以今次看到她傷心地回到加拿大,我也感到很痛心。”
我低頭說:“對不起……”
莉搖搖頭:“沒關系。已經發生瞭的事沒法再改變,我想姐姐也不希望我抱著仇恨,我上星期跟男友說瞭,過一陣子我便會回去加拿大,和哥哥姐姐一起生活。”
我拿起酒杯,嘆氣地祝福說:“希望玲和你都可以得到幸福。”
“謝謝。”莉跟我碰一碰杯,一飲而盡。
後來莉又提及玲在弟弟生病時的事情,當時為瞭支付住院費,玲每月半工讀賺錢。其實以莉父親的經濟條件,玲大可不必如此,但她就堅持要跟弟弟一同努力,說是對其精神上的一份支持,也希望可以為親弟出一分力。
“但可惜,人的意志往往改變不瞭世界上的一些悲傷事情。”莉哀傷的道:“開始的時候我從沒當小進是我弟弟,到後悔時已經太晚瞭。”
這一頓飯我簡直是百感交雜,跟玲相戀的那段日子我以為認識她很多,原來還有很多是我不知道的。
“今晚說得太多瞭,我心情有點波伏,多喝一點可以嗎?”莉臉頰飄起一片紅暈,笑著問我,我點點頭,女孩又多點瞭一支白酒。
這個晚上我和莉都喝瞭不少紅酒,我以往過慣燈紅酒綠的生活,酒量不是問題,但莉就顯然不勝酒力,杯盡之時已經腳步不穩。我見時間不早,扶起莉說:“你喝多瞭,要叫你男友來接你嗎?”
莉搖頭說:“他去瞭新加坡公幹。”
我沒法子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
滿口酒氣的莉告訴瞭我地址,由於我也喝瞭不少,不能駕車,於是一同登上計程車。期間莉一直倚著我的肩喃喃小語,甚至到達住所仍是未能獨個站穩,我隻有扶她上樓。
來到門口,我問道:“鎖匙在哪?”莉迷迷糊糊的從手袋拿出門匙,我打開大門,隻見屋內擺設簡單,看來莉本來就沒打算在這裡長住。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安頓莉在沙發上後,我打算自行離去,這時渾身無力的莉突然站起來說:“你等一等。”說著拖起惺忪腳步,莉搖晃般步入睡房,半分鐘後叫道:“你進來吧!”
我感到一陣不祥預感,不會她在裡面已經脫光衫褲,又說要做愛等事吧?
“你幹什麼啊?快進來!”莉不耐煩的嚷著。我沒法子,隻有依言而進,猶幸坐在睡床上的莉衣衫齊整,手上拿著一張相片說:“你以為我要捉弄你啊?我隻是想給你手信。”
我拿來一看,是玲在加拿大的近照,相中人不施妝容,坐在公園的鞦韆上面露微笑,艷麗不減當日。
“玲……”我情不自禁地喚起玲的名字,莉忽地搶去照片,狡猾地說:“你真的很掛念姐姐呢,但今天先忘記她吧!”
“莉?”
莉一手擁著我的胳膊,柔聲說:“來!認真地跟我做一次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