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上午9點11分,A市某處大街上的公用電話亭。
我放下聽筒,走出來。大街上人來人往,鳳舞和廉越在一旁的車裡等我。遠處有輛巡警的警車慢慢的開過來,我低著頭鉆進瞭車內。不過那輛警車沒有在我們車旁停留,看樣子是例行的巡邏,順著大街慢慢開過去瞭。
鳳舞發動車子,沿著路向前開,開到個僻靜處停下瞭。
“怎麼說的?”
“就是那些,都跟她說瞭,她答應說到時候出來跟咱們見面說說這事兒。”
我有些不安,“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瞭啊,她畢竟是警察。這個時候跟她聯絡,萬一她帶人過來抓咱們怎麼辦?”
“廢話,她要是想抓人,早就抓咱們瞭。別忘瞭她也是看過錄像的人。這一路上出的事都沒有警察的參與,可見警察方面並不知情。這就說明她確實是沒有對警方內部透漏消息。”
“我總覺得不保險,張寧說是從陳言那裡探聽出來的消息,誰知道說的是不是真的。也有可能是陳言告訴瞭某個人,而那個人又告訴瞭張寧。”
“你直說那個人就是張安好瞭。”
“直說就直說,張安和陳言都是警察,兩個人大概又是姘頭,這麼近的關系,張安大概又是負責這個案子,陳言對別人保密,對他大概不會。張寧是那種身份,不能排除張安也被拉下水的可能。
張安得到消息,很可能告訴張寧。“
“慢著,如果是那樣的話,來抓咱們的就應該是警察瞭。張安的身份畢竟是警察,他得到瞭消息如果沒見動靜,反而那些犯罪集團搶先動瞭手,傻子也明白他有泄密嫌疑瞭。”
“那麼說陳言真是嚴守秘密?”
鳳舞沒回答,隻是又問道:“你跟沒跟她說張寧的事兒?”
“沒說,萬一她去找張寧當面對質,這事兒就麻煩瞭。張寧上次雖然被警察給堵住瞭,但是未必有什麼事。王珂他們消失瞭,剩下的人決不會說什麼實情,弄不好就是當作普通的群毆事件處理瞭。她還是張安的妹妹,肯定已經給放出來瞭。”
“上次那些警察來的有些太快瞭,弄不好就是有人事先佈置好的。我估計就是王珂在警察內部的內線佈置的。王珂利用他們趁亂來瞭個金蟬脫殼,隻是不知道來的是誰。但是不管怎麼說,那個內線肯定已經知道瞭張寧的真實身份。”
“那也沒用,他知道瞭也不能明著說。張寧有她哥哥護著呢。”
“向陳言應該可以打聽出來。不過那個內線大概也會有所警覺。王珂耍瞭他一把,現在他的身份肯定也有暴露的危險瞭,張寧肯定也瞭解到這裡面有問題。
說不定就會通過張安來查那個內線的身份。“
“管她呢,這些事暫時和咱們沒關系,就讓兩幫人互相去狗咬狗吧。”我不以為然,緩瞭一下又問道:“你真行啊,能想起來查買傢,我都沒想過這一點。”
“我就奇怪瞭,張朝平和那個第三人之間究竟存在什麼協議。後來總算是想明白瞭,張朝平說過他聯系瞭新的日本買傢,但是未必是他親自聯系的。很可能下傢的情況掌握在那個第三人的手裡,沒有第三人做聯系,他不可能接觸的到下傢。”
“這就是獨一無二的資源。”
“所以他才必須和那個第三人合作。所以張朝平真的要交易的話也是必須通過那個第三人才能和買傢聯系的上,隻有第三人認識買傢。換句話說,買傢不一定知道張朝平是誰,但是肯定知道那個第三人是誰。”
“但是既然隻有那個第三人知道買傢是誰,咱們怎麼能查的到?張朝平都查不到。”
“張朝平和咱們不一樣,他那時候還沒假死消失,一切正小心翼翼地進行著,要查也是偷偷摸摸的查,唯恐被別人發現什麼把柄,他大概在警察內部沒什麼關系,所以查起來,又還不到動用王珂關系的時候,查起來自然進展緩慢。不過他既然說是日本人,顯然是也知道瞭一些內情,有瞭這個提示,他能查出來咱們也能。”
“就算查出來又怎麼樣?人傢未必會和咱們合作的。”我皺瞭皺眉頭。
鳳舞還沒開口,廉越在一旁突然拳頭一拍手心。
“我明白瞭!咱們和張朝平不一樣,不是要和對方交易,用不著和他合作。
咱們隻要打亂對方的節奏、惹起對方的懷疑就行瞭。這種非法的交易向來是絕不能出什麼意外情況的。告訴買傢咱們手裡有真貨,不管買傢信不信,到時候肯定會影響正常的交易,到時候還怕激不出來那個第三人嗎?順藤摸瓜,肯定能找到那個組織的叛徒是誰。“
“你瞧瞧,人傢的腦子比你管用多瞭,我現在越來越發覺你有進步瞭。”鳳舞對著廉越投去瞭贊許的眼光。
我看瞭鳳舞一眼,又問道:“那找陳言也未必能查的出來。”
“此一時彼一時,知道瞭是日本人,知道瞭交易的價格,這就沒那麼困難瞭。
能出得起這麼大的價錢,肯定是日本的大企業。這種地下交易不太可能找別人出面,否則被人串通一氣騙瞭就不妙瞭,肯定是要從日本派人過來的親自確認的。
而且還必須是醫學方面的專傢。這種專業的技術數據一般人是看不明白的。“
“也許那些日本人還在日本呢,你怎麼知道現在聯系他們就能聯系上?”
“現在張朝平死瞭,那個第三人沒瞭競爭對手,肯定會聯系買傢的。現在的中國又不像過去那麼封閉,A市是沿海城市,外國人多瞭去瞭。來倆日本人在這裡常住個兩三個月根本沒有問題。而且日本人是亞洲面孔,走在大街上隻要不說話就和中國人差不多,誰會註意他們?交易成功就帶著東西走人,出現意外情況他們也可以說是遊客,這種牽涉到外國人的事沒確鑿證據是無法采取什麼措施的。”
廉越的話再次博得瞭鳳舞的贊賞,她沖她拍瞭兩下巴掌:“不錯,把我說的話都說出來瞭,看起來你在A的手下還真沒白混,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那可就真得約她瞭,到時候你可得罩著我。”……
*** *** *** ***
9點25分,我們在約定的地點看見瞭陳言的身影。從給她打電話到現在就是14分鐘時間,專門不給她機會讓她找援兵。
我從藏身處出來,向她走過去。
陳言看到我後先是一陣緊張之色,後來看看左右沒人,才放松下來。
“你們還在A市?我以為你們早就遠走高飛瞭呢。是想明白瞭來向我自首的?”
陳言的話我沒理會,隻是看看四周。陳言冷笑道:“你別疑神疑鬼的瞭,接到你的電話我什麼都沒顧上就過來瞭,我是一個人來的。你的那兩個女同夥呢?”
“到該她們出來的時候她們會出現的。”
“你聽著,我研究過你的那些錄像視頻,我相信你說的話瞭。我保證隻要你和警方合作,協助我們打掉這個隱藏在A市的犯罪團夥,隻要你能立功。我們會向檢方申請給你特設,你以前所作的那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怎麼樣?”
“你做得瞭主嗎?”
“我做不瞭主有人能作主。這點請你放心,我已經在警察內部開始秘密排查瞭,已經鎖定瞭幾個有嫌疑的目標……”
“是嗎?但是好像消息還在不斷地往外泄漏,因為這個我的老婆已經把命搭進去瞭!”我瞪著她,眼角的肌肉在微微的抽搐。因為咬牙腮幫子上的肌肉都鼓起來瞭。
“什麼?這個……對不起,我真得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我很抱歉……”陳言低下瞭頭,神色滿帶暗淡的歉意。
“道歉……我現在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我現在隻想向那些兇手們討還這筆債。”
“就憑你們幾個人?如你所說,你們面對的組織可是個很龐大的地下組織,殺人不眨眼的,就憑你們幾個人有力量撼動它們?我勸你還是和警方合作……”
“用不著,我不想和警察合作。你們這些警察,永遠不會在別人需要的時候出現,隻會在事後跑來放一些馬後炮。警察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那消息究竟是怎麼泄露出去的?既然你嚴密監控著,怎麼那些人還是得到瞭消息?你都跟誰說瞭?”
“這……這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回去會調查的。”
“你也不用調查,這件事本身就說明你們監控的對象搞錯瞭。那個釘子比你們想象的要深,我現在也不要求你別的,你幫我查件事。”
“等等,既然你不想和我合作,我又有什麼必要幫你呢?”陳言打斷瞭我的話。“我可不是你的下屬,我憑什麼無條件的幫你呢?”
“你不是想破這個案子嗎?”
“我想破這個案子是不假,但是沒必要被你這麼單方面的支使。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幫助,你必須也提供一些我想要的東西。現在我感覺我被當作瞭一個局外人,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拿什麼來破案?”
“等我搞定瞭我的事之後,那時候你該明白的肯定也都全明白瞭。出來收拾殘局撿果子難道不好嗎?”
“我的職責是預防犯罪,不是撿果子。誰知道那時會是怎麼一個爛攤子?”
“那你想怎麼樣?”
“你知道的。”
“我們不可能告訴你全部的事實,為瞭我們自己的安全起見。”身旁突然傳出聲音,再看鳳舞從藏身處竟然出來瞭。
“如果你們不信任我的話,何必又來聯系我?”陳言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附近,所以並沒顯示出很驚訝的樣子。
“你想破案,我們想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是我們不想一起進大牢。你是兵我們是賊,天生就是對頭,咱們在一起合作是迫不得已,我們也要為我們自身的安全考慮。”
陳言眼睛盯著鳳舞,兩個女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著,空氣中似乎產生瞭靜電。
“你們早晚是跑不掉的,要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真有那麼一天的話,那也是我的命運。大傢不過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罷瞭。如果你有本事的話,我就算不告訴你什麼東西,你照樣查的出來事情的全貌。
你若是個笨蛋的話,告訴你也等於對牛彈琴。“
“你很有信心啊……”陳言看著鳳舞的眼神有點不對瞭,或許是察覺到瞭她話語中的挑釁意味。“你不像一般的女人,你當過兵?”
“你用不著套我的底兒,我確實當過兵,我還殺過人呢你信不信?”鳳舞的表情依舊是那麼自然,但是眼神好像刀鋒般透著冷氣。
陳言這會兒也好像變瞭一個人,毫不退縮的盯著鳳舞。
“好,我記住你瞭。我們遲早是會再碰面的。”
“我也有同感。”鳳舞針鋒相對,“現在可以說正事瞭嗎?別忘瞭,你還欠宋斌一個人情。基於等價交換的原則,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
*** *** *** ***
“你還真地告訴她瞭?現在怎麼辦?難道等電話嗎?”我坐在沙發上,身體有種說不出來的疲憊。我隻能用別的事暫時來麻痹自己的悲痛心情,但是這不代表那種悲痛就已經消失瞭。我知道我的心中某一部分感情隨著妻子的死去而永遠的熄滅瞭。現在的我是個不完整的人,而且那種悲傷的感覺有時會比以前更加強烈。
“告訴她也沒什麼區別,如果我的感覺是正確的話。”鳳舞看著電腦屏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個叫陳言的女人別看年輕,但是她可不簡單。那種眼神可不是普通警察所能擁有的……”
“你感覺?你都是憑感覺辦事的嗎?”
“隻有危險的時候我才會憑直覺辦事。”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隻有我最有條件啊?你這也太冒險瞭吧?”
“這裡面隻有你和陳言有過直接的交情,如果是你提出要求,她最有可能伸出援手。換瞭我們倆誰都不行。”
“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她要是想動咱們,沒道理等到現在。”
“你怎麼沒跟她說張寧的事兒?”
“她自己遲早會知道的,現在說的話,萬一她去找張寧對質,弄不好打草驚蛇。”
“你都夠打草驚蛇瞭,她既然知道瞭咱們要找某件東西,還知道這東西和組織有關聯,難道就不會從咱們要她辦的事上面順藤摸瓜……”
“她是警察,做事要講究證據的。我就算全都告訴她,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她也沒辦法。何況牽涉面太廣,她未必有能力面面俱到。所以她明智的選擇就是繼續不動聲色的旁觀下去,等到局勢對她有利的時候再動手。”
“那憑你的感覺,她會告訴我們想要的東西嗎?”
“憑我的感覺?她會的,知道我們想找什麼,對她來說本身就是線索瞭。而且……我感覺告不告訴她問題都不大。”鳳舞的話裡似乎有著某種暗示,但是我沒有再追問。既然她這麼有把握,我也不想再操什麼閑心。
坐在沙發上,我不由自主的又拿出瞭汪慧留下的那些錄像。
以前我看著這些畫面,心中隻是充滿瞭痛苦和屈辱和憤怒。但是現在,隻剩下瞭痛苦。在我的眼中,那些活動的畫面似乎都變得模糊瞭,那些在汪慧身上活動著的男人們都成瞭無關緊要的東西,似乎那隻是純粹的畫面而已,絲毫無法再在我的心中引起什麼波瀾。
我眼中唯一存在的,就是汪慧的音容笑貌。
隻有這時,我才覺得汪慧似乎離得我還不算很遠,那種鮮活的記憶,即使是這種情況下,也是我不願舍棄的。
廉越和鳳舞很知趣的沒來打擾我。
看瞭不知道多久,廉越給我端過來一杯水。我沒太註意,等察覺到身邊過來個人的時候,下意識的一扭身一抬胳膊,水給碰灑瞭一桌子,濺到瞭筆記本上,結果電腦一下死機瞭。
我嚇瞭一跳,趕緊找毛巾過來擦。
顯示器上的畫面定格在瞭某個鏡頭上面,我擦著鍵盤,拔掉瞭接口上的數據線。但是卻被這個鏡頭所吸引,我越看越覺得驚詫,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瞭。
這……這是……
我以前還真沒註意過,要不是今天這個偶然事件,我肯定也不會註意到。這是……難道說……不行,看不太清楚,但是……需要用些技術手段……
廉越拿著毛巾過來瞭,我合上瞭筆記本。
“你電腦……”
“沒事,算瞭。我不想看瞭。”我把臉埋入雙手,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景象。
廉越以為我看得多瞭又勾起瞭以前的悲傷,就沒有再說什麼,輕輕的拍瞭拍我的肩膀。我則從指縫裡看著她的背影,腦子裡亂極瞭。
到晚上的時候,鳳舞真的收到瞭陳言傳過來的東西。
這是近時期來A市入境的日本人的情況。不愧是前朝鮮的特工人員,對於宿敵日本的情況那是相當的門兒清。察看瞭一遍之後,鳳舞沒費多大時候就確定瞭調查方向。
前些時候,一種既柔軟又具有很高強度的高純度碳納米管及其生產設備日前在A市某著名大學研制成功,並開始進入批量生產。作為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產品,該技術目前已獲得12項國傢發明專利。
三天前,日本政府以文部省的名義組織瞭考察團來瞭A市參觀考察,主要就是沖著這個大學的納米技術來的,目前這幫日本人還沒走,鳳舞認為這個考察團裡面有問題。
“納米技術?我也隻是聽說過而已。小日本對這個東西也打著鬼主意呢?這東西有什麼用?”我對納米技術隻限於聽說過而已。
“廢話,現在世界上納米技術多流行啊,這就是未來的趨勢。誰不眼紅?將來的軍工產業上面一定會有大用處的。”說著鳳舞在網上查到瞭該大學的網頁,這種在國際上露臉的大事肯定是大加宣揚,不費勁就找到瞭詳細的介紹,甚至還配有照片:日本名城大學教授飯島博士與該項目負責人某教授合影。
再仔細看看,就找到瞭這個納米技術的介紹。
碳納米管是一層或若幹層碳原子卷曲而成的管狀“纖維”,內部是空的,外部直徑隻有零點幾到幾個納米。它的密度是鋼的1/ 6,而強度卻是鋼的100倍。如果將這種納米管做出繩索,能從月球掛到地球表面,而不被自身重量所拉斷。這種高純度碳納米管及其生產設備,由該大學和A市某科技有限公司的科研人員前前後後弄瞭7年才搞成功。
碳納米管用途極其廣泛,目前已經在航空、航天、汽車、食品、輕工、紡織、IT、醫學等領域獲得瞭應用。
而且這種新研制成功的碳納米管采用的工藝簡易獨特,1克催化材料可制成40克以上重量的碳納米管,效率是國外同類產品的4倍。同時,催化產生的初始產品純度和品質都很高,不僅純度可達95% 以上,長度也可達微米數量級。
可以說達到瞭國際一流的先進水平。該技術一經披露,立刻引起國內外同行以及相關產業部門的高度重視,不隻是日本,甚至連美國歐洲的一些國傢的相關機構也準備來A市參觀考察。
“靠,這麼牛逼啊?這才是真正的尖端技術啊,日本人要偷也應該偷這個才對。”
“你說對瞭,別人肯定也是這麼想。日本人明顯就是沖著這個納米管的技術來的。這個大學的人也不傻,肯定是嚴防死守。相關安全部門的目光肯定也會被吸引過去,說不定就會忽略別的某些方面。”
“什麼?你是說這幫日本人對這個納米管的興趣隻是障眼法,其實是以這個為掩護來圖謀那些藥物數據的?難道說日本政府也參與瞭?”
“未必,這個考察團未必是假的。日本人對納米技術的興趣肯定也是真的。
不過這個是明著的,但是其中安排進去一兩個別有用心的人還是很容易的。納米技術他們肯定知道中國方面肯定看得嚴,能沾著便宜就沾,沾不著便宜也沒什麼。
另外方面暗地裡幹什麼不管他們知情不知情肯定都說不知道、與我無關。“
我明白瞭鳳舞的意思:“你說這些人裡面大部分是真的來考察納米技術的,但是有一兩個假的是別有用心的?具體是誰你知道嗎?”
“大概能判斷出來。”鳳舞指出瞭兩個人。
“這個藤田光夫我知道,他是名城大學的教授不假,但是他的一個同學是武田工業的產業情報部總監的妹夫,他的實驗室一直暗中接受著武田工業的資助。
他本身研究的領域就是醫學方面,納米技術對於醫藥界也有很大的潛力,他這次跟著來雖然不算不沾邊,但是和武田工業有聯系本身就暴露問題瞭。“
“武田工業是何方神聖?”
“那是日本最大的醫藥企業,世界排名第16位,標準的大財閥。”我算是明白瞭,十有八九這個武田工業就是這些數據的下傢,也隻有這樣的超級大企業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扔幾千萬歐元。
“你怎麼知道他和這個武田工業有關系?”
“你忘瞭我以前是幹嘛的瞭嗎?朝鮮和日本那是死敵,平日裡都是在拼命的收集有關日本的各方面的情報,以備將來有朝一日決一死戰。像這種日本國內關系國計民生有影響力的大企業,將來開打瞭,都是要第一時間盡可能的給予最大限度的破壞,以求最大限度的重創日本的社會經濟實力和社會穩定性。經過幾十年如一日的滲透偵查準備,這些企業的情報,恐怕這世界上找不出來比朝鮮更清楚的瞭。這武田工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各級人物,我都瞭解得很清楚。”
“你以前不是主要來中國嗎?怎麼日本的事你也知道的這麼清楚。”
“那時候,這就是我們每天訓練的內容之一,革命戰士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這還是從你們這兒學來的口號。上級隨時會給你派全新的任務,所以你必須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否則很難應付的瞭那麼多不同類型的任務。”
“靠,這麼說這藤田光夫就是下傢的代理人嘍?”
“應該是代理人之一,此人雖然算是個專傢,但他並不是間諜。他應該是負責驗貨的,還得有個接貨的,這個人才是真正和上傢碰面的人。”
“別賣關子啦。”
“另一個應該是這個。”鳳舞指的這人竟是個女人的照片,看樣子三十七八歲的樣子,五官端正,像個學者,相貌並不特別漂亮,但是很有女人味。頭發染得帶一些深紅色,我似乎覺得她有些面熟,想瞭半天才想起來她好像和哪個日本AV女優長得有點相似。
“這個池田成美,她早年曾是武田工業作為重要股東的一傢刊物的職員,後來結婚離職,她的丈夫曾在名城大學任教,早年因故身亡。此後她一直保持單身,現在的身份是名城大學名下的某期刊的簽約撰稿人。”
“你說她?這個女人才是正主兒?”我有點不相信,這女人看起來人畜無害,也並不特別引人註目。
“沒錯,她原本就是為物田工業工作的人員,後來結婚離職隻是個障眼法,其實她是被武田工業送去瞭日本工業保護學院進行培訓,換個方式繼續為武田效力。”
“日本工業保護學院?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日本一所專門培養工業間諜的學院,在日本應該算是一流的高級培訓機構瞭。
“日本還有專門的間諜學校?”
“當然表面上不能說的那麼明白,但是實際上裡面教授的課程和培訓內容全都是不折不扣的間諜技能。日本人一向重視間諜的培訓工作,當年甲午戰爭前的玄洋社還有民國的時候在上海建立過的日本東亞同文會和同文學院,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間諜學校。”
“但是那是過去瞭,現在日本是二戰戰敗國,受到國際上的限制,它還能這麼明目張膽的再開間諜學校?”
“那又怎麼樣,國際條約限制的隻是它的軍事力量,這個工業保護學院是培養工業間諜的,不從事軍事活動。況且現在美日走的那麼近,所謂的條約限制已經快成為一紙空文瞭,講那些有什麼用?”
“頭次聽說,日本居然還有這樣的學校。”我真的由衷的發出感慨。
“二戰後,日本作為戰敗國,復蘇軍力已經不現實。所以為適應經濟立國的方針,對經濟方面的人才加倍重視,工業間諜成為一種熱門行業,培養工業間諜的學校也應運而生。日本工業保護學院就是日本一所專門為其各類公司培養間諜和反間諜人員的高等學校。該學校創建於1982年,首創這個學院的第一任院長是曾任駐土耳其大使的職業外交官栗原方。他手下的大部分教官都是老牌的有豐富經驗閱歷的間諜情報人員,比如曾經是海軍密碼專傢的深門弓弦、二次大戰時曾在上海從事過情報活動的情報頭目古屋辰雄等,都被聘到該院講授間諜情報技術課。”
“等等,如果這所學院真的這麼厲害,那它教出來的學生早就遍天下瞭,那到時候誰還敢錄用這些學生作為自己的職員,說不定就是打入自傢內部前來刺探機密的間諜。”
“哼哼,你能想得到人傢想不到嗎?這個學院是不對外招生的,他們招收的學員都是由他們所在的公司選送來的,委托他們進行培訓。這些學員全都是30歲以下的年輕人,學費由公司支付,每期培訓時間為4個月。畢業後的學員一部分返回原所在公司,由所在公司派往國內外從事工業間諜和反間諜活動。另一部分不回公司,直接以各種方式改頭換面,前往國外從事秘密的工業間諜活動。而且這個學院對自己培訓過的學員的情況是嚴格保密的,很有點職業道德。”
“那這個池田成美就是這所工業保護學院教出來的高徒嘍?那她的情況應該是屬於後者吧?”
“這個應該是兩種情況的混合體。不過沒必要研究這個,隻要確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就行瞭。哼哼,這種事,一般人甚至連警察都是不可能查的出來的,恐怕中國的安全部門都未必能註意的到。隻有長年累月的偵查積累,才能挖出來這些情況。”
我默然,朝鮮對於日本的敵意大概還在韓國之上,前幾年還發生過日本巡邏艦追入黃海區域內擊沉朝鮮間諜船的事件。能做到如此幾十年如一日的鍥而不舍的滲透偵查,確實能挖到很多別人挖不到的東西。
確實這也是除瞭特定的圈子裡的人士以外,其他人所無法接觸到的情況。
張朝平雖然不是什麼平常老百姓,但是他並不是間諜,大概也接觸不到類似的人物。所以他無法聯絡到買傢。我也很慶幸,身邊有鳳舞這個真正的前朝鮮特工人員相助。要是讓我自己找,恐怕找一年也找不出來誰是誰。
但是那個神秘的第三人他卻能聯絡到正主兒,這是不是說明這個人也有這個圈子的背景?我確信我們之間不久就會碰面。到時候自然水落石出。
“現在怎麼辦?”既然知道瞭要找的是誰,我也就隻有信任鳳舞的判斷。
“很簡單,馬上聯系這個池田成美,就直接告訴她說我們的手上有她需要的東西,而且是真貨,我們開的價錢比別人更具競爭力。”……
*** *** *** ***
“靠,這個女人會不會聯系我們啊?她既然是間諜,肯定是行事小心。”下午,我們三人就在房間裡看著墻上的鐘表,卻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那部新買的手機卻沒有任何動靜,始終靜靜的躺在茶幾上。
鳳舞很容易就查到瞭池田成美下榻的酒店,由我出面去瞭酒店,但是並沒見到她本人,這早有預料,我自稱是她的朋友,在前臺給她留下瞭一封信。
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回音,不知道是人沒回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你以為間諜個個都像電影裡那麼厲害呢?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也都隻是普通人,但是從事的是比較特殊的工作而已。而且她是工業間諜,又不是軍事間諜,所從事的工作危險性並不高。不可能像我一樣這麼有警惕性。比起我來,她隻算個半瓶子醋的業餘人士。”
鳳舞的眼神中透著自信,這個我當然相信。培訓4個月和從小十幾年如一日的嚴酷訓練所造就出來的人肯定不能同日而語。
到瞭快7點的時候,期盼已久的回音終於到來。手機上收到一條短信,內容是到濱海大道的某處觀光巴士站牌下面的座椅右側下面找某件東西。這下我算是徹底相信瞭,這個手機號是剛辦的,絕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除瞭我留在池田成美的信裡面提到過。而且這等接頭的手法,更說明瞭她的真實身份不簡單。
沒想到這個日本女人對於A市還挺熟悉的,弄不好不是第一次來A市瞭。
30分鐘後,我來到瞭短信中指定的地點。隻有我單身一人出現在現場,鳳舞依舊是遠遠地躲在暗處觀察。我看瞭看站臺上坐著幾個人,但是神色如常,似乎沒什麼特別之處。
那個池田成美並未出現,不過這是意料之中。也許她現在也在某處拿著望遠鏡看著我呢。我慢慢的裝作自然的樣子,靠近長椅的右側。但是這邊上正好做這個年輕的女學生樣子的女孩,我無法貿然接近,也無法彎下腰去看。
等瞭幾分鐘,來瞭輛巴士,那個非主流的女孩上車瞭。我才得到機會坐在她剛才坐的地方。趁人不備仔細看瞭看椅座下面,隻見有個透明膠粘起來的信封。
撕下信封,我看看左右,然後打開來。
裡面是一張A市的地圖,我一時沒看懂什麼意思。但是仔細看看之後,卻發覺上面的某處用紅筆做瞭一個記號,那裡是A市的遊樂園。
這是什麼意思?特別把這裡標出來,難道這裡就是碰面的地點?
我茫然的左右看瞭看,周圍沒人。而且地圖上也沒有任何文字說明,池田成美就給瞭我這麼一張地圖,其他的什麼也沒說。我正茫然間,手機又收到一條短信。
“手機保持開機,明天早上9點準時到指定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