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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殺神

  林風雨隨手將尹玉菲封閉真元丟在地面,急忙查看諸女傷勢。

  秦冰搖搖欲墜,傷勢雖重卻不礙事,南宮紫霞此前真元耗盡,和寧楠共同承受瞭尹玉菲一擊暈去。她功力較其餘諸女深厚得多,此刻已醒來,見林風雨脫困隻朝他搖搖頭示意自己無妨。寧楠和秦薇暈去,林風雨探查之下隻覺脈搏跳動強勁有力,隻是受到重擊一身真元散亂,沒有性命之憂,才大大松瞭一口氣。

  林風雨轉身來到扶語嫣身前,一手敷在她被打腫的臉頰上替她療傷。見一個剛才還在他身邊明艷動人,渾身散發著男人不可抵抗的活潑魅力的女子,如今渾身顫抖,面如死灰,心中一陣絞痛。

  他將扶語嫣馱在背上,又用蒼青環箍住兩人的腰,柔聲說道:「語嫣姐,我這就給你報仇。」

  扶語嫣堅持到此時還未暈去,心智極是堅毅,原本清脆如黃鶯出谷的嗓音卻是嘶啞無比,帶著刻骨的仇恨道:「小風,殺瞭他們,給我爺爺和爸媽報仇。」

  林風雨知道這事情必將給她心頭留下巨大的陰影,久後也必成心魔,當即右手握住純鈞劍,左手取出虛靈爐輕聲道:「你一定親眼看著我把他們千刀萬剮,燒做飛灰。」面前盡是死不瞑目的扶傢族人,或是恐懼,或是不甘,或是憤恨。昔日舒適溫馨的扶傢莊園化作一片墳場,血腥沖天。

  林風雨轉身在秦冰諸女身邊佈下防禦陣法,見南宮紫霞真元恢復迅速,已可支撐逍遙雲,才一步步走向慕容千峰,悲憤道:「就為瞭爭權奪利,你們眼也不眨殺瞭這麼多無辜的凡人。毫無人性!慕容傢和西華魔宗有何區別?」

  慕容千峰心中叫苦,原本計劃之中隻是拿捏扶傢人逼林風雨就范,不想多重因素之下竟然釀成這樣最糟糕的結果。如今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三名元嬰中期的高手人人帶傷,能不能從虛靈爐下逃得性命還未可知。

  慕容千方嘴硬道:「若不是你違抗天盟之命,我們無可奈何。扶傢眾人因你而死!」

  林風雨一陣氣苦:「因我而死?天盟憑什麼抓我林風雨?好,既然已違抗天盟之命,你慕容傢準備給扶傢陪葬罷!」林風雨手中寶劍一揚,慕容千峰等三人心中一凜,凝神戒備。

  不防林風雨隻是虛晃一招,他將虛靈爐祭起空中,身形一閃沖入黃衫人陣中,一腳踢飛一人順手接過掉下的鋼刀,勢如瘋虎般殺瞭進去。但見他經過之處如同開瞭一條血路,手中的鋼刀揮過帶起一片殘肢斷臂,那群黃衫人全都重傷殘廢倒在地上,卻無一斃命。

  這一連串的動手隻在須臾之間,黃衫人隻見一道殘影劃過人群,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便紛紛倒地。

  林風雨再度浮現身形之時渾身浴血,面目猙獰如同殺神。而慕容千罡三人被虛靈爐威懾,一動不敢動。

  林風雨浮在空中居高臨下,伏在他背後的扶語嫣始終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兩人身上的衣襟都已被鮮血染紅,林風雨側臉對扶語嫣說道:「語嫣姐,我答應過你擒下他們,千刀萬剮!現下我做給你看。」語聲溫柔,卻令慕容千峰三人感到徹骨的寒意。

  扶語嫣貼雙手緊緊環住他肩膀,正在為她復仇的男人已是唯一的依靠。挺拔的雙乳貼在林風雨結實的後背之上,兩人卻誰都沒有在意。

  暴雨依舊下個不停,閃電一道接一道劃破夜空,帶來轟鳴的炸雷響。林風雨面色陰冷高舉純鈞血陽劍,口念劍訣:「劍氣縱橫,身劍合一;天地罡氣,隨我劍意。」今夜星光全被烏雲遮蔽,但不時劈下的雷電盡數溶於純鈞劍中,金色的寶劍逐漸泛起刺目的白光,劍身連連顫抖發出龍吟之聲,應和著轟鳴的雷響。

  這一劍凝聚瞭林風雨一腔怒意,凝聚瞭扶傢族人沖天的怨氣與不屈,凝聚瞭扶語嫣滿心的傷悲。

  林風雨合身持劍撲向慕容千峰三人,匹練般的劍光如天外流星墜落,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狂擊而下。

  李天壇取出一柄羽扇一揮,七道劍光厲嘯斬向林風雨。林風雨手中劍勢不停,左手法訣變換之下一面鏡子浮現,他大喝一聲:「玄光盡照!」羽扇揮出的劍光盡數反射而回。

  慕容傢三人大吃一驚,七道劍光威力非同小可他們不敢硬接,更何況林風雨的天罡劍訣隨後而至,他們不敢硬接,齊齊向後躲避。後躍之時三人保持陣型依然不慌不亂,配合十分默契。

  李天壇呸瞭一聲:「陰陽門的道術真他娘的邪門兒!」

  林風雨劍勢不絕如跗骨之蛆,蓄勢已久的電光帶著天雷的轟鳴從劍尖爆射而出,鋪天蓋地!

  慕容千峰取出一隻玉如意,柄上鑲嵌各種寶石瓔珞,光華耀目。南宮紫霞高叫道:「慕容傢防禦至寶的多寶如意,小風莫要輕敵。」

  慕容千峰口中念念有詞,對著如意吹瞭口氣。那如意上浮起一陣庚金光芒連連閃動,將天罡劍訣斬成數截。

  林風雨冷哼一聲,長劍劃個圓圈,破碎的劍光凝而不散又燃起白色的火焰:「神焰九轉!」慕容世傢修習的是庚金精氣,但火能克金,林風雨修煉的法術絕大多數是火性功法。這一招「神焰九轉」從未使過,卻是他晉階之後新學的法術,威力極大。

  隻見蒼白的炙熱烈焰熊熊燃燒之際如遇旋風,九道火焰打著旋兒攪碎庚金光芒,如同九隻火龍向慕容千峰三人纏繞撲去。

  慕容千峰見火焰來勢兇猛,又取出一顆金燦燦的珠子鑲嵌在多寶如意尾端,三人一共灌入真元將法寶祭在空中。多寶如意發出一派金光,蒼白烈焰幾次沖擊都落不下來。

  林風雨法訣再展,火焰回到身前纏繞在純鈞血陽劍上,他一彈劍鋒,九道火龍圍繞劍身急速旋轉,接著也將寶劍拋在空中。純鈞劍如同鋒利的電鉆朝著多寶如意又是重重一擊。

  一陣牙酸的金鐵交鳴聲,純鈞劍尖頂在多寶如意上旋轉,似要將它鑿穿。慕容千峰三人自林風雨從天羅地網中脫身至今,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手中幾件威力強勁的攻擊法寶都使不出來。也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明白面對的對手有多麼恐怖。

  純鈞劍上沉重的壓力讓三人齊心協力之下才扛得下來,哪還有反擊之力?何況高懸空中的虛靈爐隱而不發,一旦發動,必將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林風雨始終沒有發動虛靈爐的意思,隻是控制著純鈞劍一下一下地鑿著多寶如意,攻擊雖然單調,但是依仗著自己渾厚的真元,攻勢一波接著一波從不斷絕,也不給對手喘息之機,局面看似平淡其實兇險萬分。

  慕容千峰三人苦苦支撐,林風雨的真元深不見底,至今依然一副留有餘力的模樣。

  若論修為,雙方其實相差不大,但是《陰陽大法》的厲害之處就在於此!同等級的修為,融合瞭諸女極品的真陰之後,林風雨真元數量本就遠超普通同級修者,同時丹田裡的北極星真元又恢復極快。

  此刻對慕容世傢所作所為恨入骨髓的林風雨,正采用一種最殘忍的方式對待對手。

  慕容千峰三人隻覺得被拖入一個無法脫身的泥潭,林風雨的進攻沒有絲毫的取巧,就和之前雙方在「天羅地網」上的比拼一般。

  慕容世傢終究還是小看瞭林風雨的能力,在元嬰巔峰修為以下的人物中,他就是無敵的存在。說起來終究還是陰陽門銷聲匿跡瞭太久,世間已經忘記瞭它的強大。這傢底蘊深厚的宗門隻是露出冰山一角,就顯示出強大的力量。

  林風雨的純鈞血陽劍像一把攻城鑿,一下一下地鑿開多寶如意的防禦。簡單,有效而持續不斷。

  慕容傢三人隻覺得每一劍擊下都如一柄重錘擊在心口,胸腔震得嗡嗡作響。如此被動挨打的局面他們一直想組織反擊,可惜林風雨每次攻擊都拼盡全力,,他們也不得不拼盡全力地防禦,談何反擊?

  依仗自己渾厚的真元和更快速的恢復能力,林風雨保持著完美的攻擊頻率。慕容傢三人就像深陷泥潭之中,拼盡全力卻始終脫不出來,反而越陷越深。

  林風雨含怒說道:「泥潭的感覺不好受吧?要陷就一起陷進來,不要以為你們才是世間的主宰,可以蹲在泥潭邊看戲。」經歷瞭金翎島的爾虞我詐,經歷瞭今晚滅門的一幕,林風雨此刻惡狠狠的目光,心狠手辣的出手,和從前那個笑嘻嘻,凡事都有些無所謂的屌絲青年簡直判若兩人。

  慕容傢三人感覺渾身的真元一點一點被耗空,連綿不絕的壓力連緩一口氣略微恢復一下功力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最殘忍而恐怖的折磨,慕容千峰已經明白瞭林風雨的用意,這是要活活將三人的真元消耗一空。林風雨真元之充沛經過天羅地網抓捕失敗之後,他已心中有數。隻要這麼持續下去,三人遲早要真元透支修為盡廢。對於一名元嬰期的修者,失去一身修為簡直生不如死。

  慕容傢三人對視一眼,同時一聲大吼噴出一口精血,多寶如意受瞭三民元嬰期的精血光芒大漲,將純鈞劍彈瞭開去。三人同時向不同的方向沖天而起。

  「想走?」林風雨早就料定瞭這一招,虛靈爐頂蓋掀開,炎龍冰鳳頭尾相連交相輝映,瞬間將三人困住!

  炎龍嘶吼,冰鳳清鳴,一龍一鳳組成太極陰陽魚的圖形不住輪轉。林風雨踏在龍首之上對扶語嫣柔聲說道:「語嫣姐,你看,這些害扶傢的惡人一個都跑不瞭。待冰姐姐她們傷好瞭以後,我還要去慕容世傢為你討回公道。」慕容千峰三人左沖右突無法突出重圍,多寶如意受瞭本命精血也隻能暫時抵抗虛靈爐的無匹威力,要脫困卻有不足。

  扶語嫣也看出林風雨穩占上風大勢已定,她心中的悲憤之情沒有絲毫消減,對林風雨道:「我能一起去麼?我要看著慕容傢的壞人一個個地死。」

  林風雨點點頭道:「好,我帶你一起去,我們一起去找慕容傢要公道。」

  慕容千峰也是大叫:「林風雨,你如此狠毒定然不得好死。我傢主必然將你抽出神魂日夜折磨,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風雨淡淡道:「顧好自己吧,我還不勞你們操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嗯,這倒是個好主意。」他手中法訣隱而不發看著三人道:「準備好,為你們所做的惡事接受制裁瞭嗎?」

  李天壇並非慕容世傢的族人,此刻生死關頭也顧不得什麼客卿長老的身份,開口求饒道:「林道友,李某隻是奉命行事非我本意。扶傢族人都是些凡人,李某願用一身傢當賠償,隻求林道友饒我一命。」

  林風雨仰天狂笑,雙目赤紅:「凡人?凡人的生命就不是命瞭嗎?就任由你們予取予求瞭嗎?你們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沒有修行之前就不是凡人瞭嗎?在我眼裡,扶傢族人的命遠比你們重要。」說罷他中指一扣,完成法訣的最後一環,冰鳳炎龍修長的身軀交纏成一個球體,口中噴出冰焰與烈焰,陰陽相濟威力無窮。

  本就支撐到極限的多寶如意一聲哀鳴,寶光渙散落在地上。慕容千峰三人一身法寶盡出,終究難以抵擋虛靈爐的神威,一身真元被慢慢消耗一空。

  林風雨凌空朝尹玉菲一抓扔向慕容千峰。

  烈焰之中,隻見修為逐步喪失的四人頭發變得花白,皮膚滿是褶皺,強壯的手臂變得幹枯如樹枝。

  林風雨收回虛靈爐,手指凌空點瞭幾下,封閉瞭死人僅存的修為任由他們掉落地面,摔得七葷八素。如今這四人均隻剩下煉氣期三層左右的修為,又被林風雨封閉瞭三焦六脈,變得和風燭殘年的老人無異。

  昏迷的秦薇和寧楠都已醒轉過來,林風雨腳步沉重地背著扶語嫣走到諸女身前。她們看著方才雨夜裡如同殺神降世的林風雨,又變成那個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子。隻是他雙目的哀傷與自責,是如此濃重。

  林風雨對南宮紫霞說道:「紫兒姐姐,和你爹聯系一下派幾個高手過來,護送你們回南宮世傢。」

  諸女已知道林風雨接下來要幹什麼,秦冰阻止道:「小風,慕容世傢沒有公道可講的。你上門去是自投羅網,冷靜一下,這件事情多和南宮傢主商議過後再定才是。」

  林風雨斬釘截鐵地搖搖頭:「一定要去。冰姐姐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這次討公道不是用嘴皮子,我用拳頭。」

  寧楠還是阻止道:「太危險瞭,你真要去我們就一起去,互相也有個照應。」

  林風雨依然搖頭:「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一個人去想走就走他們留不住我,人多瞭反而牽絆得多。」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你們安心在出雲山養傷修煉。一月之後,我還要回來娶你們成親呢!」想起伏在他背後的扶語嫣,心中無比糾結。

  可是諸女他個個都愛,婚事更不可能因為扶語嫣一人而有變故。

  南宮紫霞嘆瞭口氣道:「傢裡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你一個人去慕容世傢萬事小心,咱們都等你回來。現在不說那麼多,先把語嫣姐姐傢人的後事安排好。」

  扶語嫣一直在呆呆出神,聽到她的名字才反應過來,搖頭道:「不用安排瞭,都燒瞭罷!小風先放我下來。」

  林風雨解開蒼青環,扶語嫣全身早已脫力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又倔強地推開前來相扶的諸人,咬著牙慢慢爬到扶傢莊園大門口呆呆跪立,那淒慘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視。

  眾人緊咬牙關才控制著不敢哭出來,諸女已是淚水滂沱而下…………

  林風雨掌中噴出火焰,將整個扶傢莊園連同屍體燒得幹幹凈凈,又取出一隻指頭大小的玉葫蘆,將飛灰裝在其中交給扶語嫣。心中暗暗發誓:我要將這個玉葫蘆煉成最頂尖的法寶,讓扶傢莊園的名字傳遍整個修真界。

  秦冰說道:「小風,你帶語嫣回傢休息好瞭再走,她支持不住的!慕容傢那四個人我們來處理吧!」

  林風雨點點頭道:「也好!那三四個人修為所剩無幾而且被我封閉瞭。把他們交給邱五行,讓他們在新天集團做最低賤的工作,等我回來瞭再說。」轉身抱起扶語嫣飛回別墅。

  扶語嫣癡癡呆呆任由林風雨扶著坐在沙發上,目光渙散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林風雨手掌按住她腦門溫柔地念道:「語嫣姐,你很累瞭,聽話,好好的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好瞭。很累瞭,睡吧,很累瞭,睡吧……」

  扶語嫣在他催眠之下閉上沉重的眼皮進入夢鄉,看著她一身泥污,睡夢中依然皺著秀眉,林風雨悲從心來,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猶如梟鳥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