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憐的傷在趙醫生的調理下好得很快,秦瑩常抽瞭時間來陪她,她卻很少說話,大多數時間看著窗突銚呆,隻有在看見韓澈的時候,她才會顯得正常一些,有說有笑。
誰也沒揭穿她的偽裝,幾次秦瑩幫她換藥的時候,她都沒忍住發出驚恐的尖叫,她越來越害怕旁人的接觸,哪怕是個女的,也能讓她瑟瑟發抖。
拉開窗簾,讓陽光能夠灑進來,秦瑩摸摸舒憐的額頭,看她有些倦瞭,便帶上門走瞭出去。
韓澈靠在門口,見她出來抬起頭,眼裡帶著詢問。
“越來越怕人瞭。”秦瑩嘆瞭口氣,“我建議你帶她看看心理醫生。”
沉默瞭會兒,韓澈搖搖頭:“不用,這段時間辛苦你瞭。”
“比起你給我的,我做的根本不算什麼。”秦瑩難得認真,忽而又恢復瞭那副吊兒啷當的表情,“再說,你給的錢足夠多,夠請上一打護理做幾年瞭。”
“謝謝。”十分由衷的。
“唉,我看我應該回去好好補個覺,熬瞭這麼些天,黑眼圈都出來瞭。”秦瑩伸瞭個懶腰,故意忽略那句很真誠卻疏離的話,“我先回去瞭。”
“對瞭,聽說有些心病,如果能找到根源再重來一次,沒準能夠治愈。”秦瑩突然回頭眨眨眼,笑得格外有深意。
當晚韓澈就抱著枕頭進瞭舒憐的房。
房裡的佈局仍然和以前一樣,雖然換瞭架新床,但仍然是照著舒憐小時候睡的公主床做的,所以格外的窄。
“澈?”舒憐看著韓澈將枕頭放在她身邊,他穿著藍條紋的睡衣褲,很明顯是打算過來睡覺的。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雷雨,我害怕。”韓澈揭開被子鉆瞭進來,帶著體溫的身體一挨到她,便明顯感覺她瑟縮瞭一下。
“可是……”他說他害怕,個頭近一米八的小夥子會害怕打雷?誰信?
“每次打雷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個晚上……”韓澈像小時候一樣把頭埋進她的肩窩,舒憐攥緊拳頭,尖叫已經卡在喉嚨瞭,卻被自己硬生生的咽回去,“舒憐,那時你不在,所以我找不到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
身體僵瞭一下,舒憐原本想要推他的手,慢慢的放下來。
失散的時候,韓澈隻有六歲,再見的時候,他已經是黑幫社團的少主子。
她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樣過來的,那樣利落狠厲的身手和沉默少言的性格,完全和小時候拖著鼻涕跟在她身後打轉的男孩聯系不到一起。
她都忘瞭,他最怕打雷,尤其是那個駭人的夜,他們沒瞭爸爸沒瞭傢,那麼多年,沒有一個親人陪在身邊,每個雷雨夜,他該有多害怕。
少年身上的味道很清新,夾雜著淡淡的梔子花香,那是童年的味道,他們共有的童年。
“睡吧。”小心的將被子理瞭理,避免碰到他受傷的手臂,深呼吸瞭幾口氣,努力迸除想從床上逃離的沖動。
韓澈突然抬起頭,鼻尖擦過她的下頜,舒憐驚恐的睜大眼睛,幾乎是馬上就要彈跳起來,她的手深深的掐進肉裡,呼吸有些急促。
像是沒有註意到她眼裡的恐懼,韓澈伸手點瞭點額頭,明亮的眼睛澄澈得透明,像孩子一樣期盼的看著她。
緩緩的松出一口氣,他不是任辰風,不是任何別的人,他是她的澈,她怎麼能怕他。
閉上眼睛如赴刑場般在他額上飛快的點瞭一下:“晚安。”
“晚安。”韓澈笑瞭,那是一種很幹凈,很純凈的笑,像是他們還年少,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這個晚上沒有下雨,舒憐卻睡瞭數天來最安穩的一覺,夢裡她覺得有些冷,尋著身邊的一團溫熱,她伸手攀上去,那團溫熱似乎僵瞭僵,便將她裹在懷裡,淡淡的體溫一點點的慢慢滲過來,讓她全身都懶洋洋的放松,終於彎著嘴角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