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曾經是我心中的偶像,也是我奮鬥追趕的目標,當我穿著黑色的保安制服像隻笨重的狗熊一樣守候在酒店的天鵝會所門口時,他已是紅遍這裡的白馬王子,所到之處令這裡的名媛少艾目不轉睛、魂不附體。他開著的那輛單開門的本田雅閣,他在海邊的高層公寓,這些都令我心馳神往。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說我很臉熟,像是在那兒見過似的。那時我已激動得不知所措,根本忘瞭我們的傢鄉相隔千裡。那時候我還不像現在那樣老成世故,看著還像個涉末深毫無閱歷的大男孩,帶著一臉的率真和憨厚的微笑。有時他離去的時候也會塞給我一兩張百元鈔票,他告訴我說:你站樁似的杵在這兒那年月能發達。我說冬哥你領兄弟奔上道啊。見鬼,充其量他就隻比大半歲,我就把他叫哥瞭。他拍著胸脯說:一句話,跟著哥哥不會讓你吃虧的。那天他確喝瞭不少酒,倒也毫不客氣,也就哥啊弟啊相見恨晚一般地惺惺相惜瞭起來。
天鵝會所是會員制的私人俱樂部,燕姐是市裡女企業傢協會的理事,在不知第幾次會議的時候,她突發奇想提議何不為這些女性朋友找個地兒,讓這些事業有成腰纏萬貫的女大享們尋些樂趣,那些女企業傢一致贊同該為自己找一個娛樂的場所,於是,慢慢地演變成今天的輝煌。
持有俱樂部會員卡的大都不富則貴,據悉每張金卡曾一度炒至天價,城中女子都把持有此卡做為炫耀的資本,如同名車水鉆一般。
我穿著掛滿金黃色綏帶的制服,胸前別著對講的機子耀武揚威地守在會所的門前,旁邊立著:私人會所,謝絕閑人的牌子。會所從下午兩點起就向會員開放,南方的下午出奇地酷熱,火辣辣的陽光直射過來,遠處的柏油路裡上閃爍著生光,門前販幾株捂桐樹上,肥厚的葉子翻作白灼的光輝。
推開玻璃門就是另外一個世界,裡面的中央空調滋滋地噴出冷氣,引誘著你一腳踏進去。
通常這個時間並沒有多少客人,我會避到拐彎處那捂桐樹下,摘下帽子掛到梧桐樹軀幹上的一顆釘子,這可能是我的前任通常幹的勾當。
把領扣解開我直喘著氣,我的裡面空無一物渾身濕透。還沒等我把冰涼的礦泉水喝完,門那邊傳過來一女人大聲的叫嚷:“人那去瞭。”
我慌忙地撈起大蓋帽子跑瞭出來,就見一女子懷中揣著大大小小的紙袋、塑料袋、皮包,在玻璃門前徘徊。我上前替她開瞭門,立即有一股涼爽的氣流迎面撲來,說不出的愜意。她橫眉瞪眼地斥責起來:“你跑那兒偷懶瞭,弄得我連門也進不瞭。”
“喝口瞭水。”
我躬著身陪著笑說。
一進裡面,光可鑒人的花崗巖地面上就映出她咄咄逼人的身影,她還是不依不饒聲色俱厲地說:“你還要不要在這裡幹瞭,信不信我一句,就讓你滾蛋的。”
我殷勤地湊向前想幫她接過懷揣著的那些大色小兜,她把鼻子壓到瞭肩膀:“你滾遠點,渾身臭烘烘的。”
正吵著,冬子從裡面出來,他推掇我離開,又對她笑著說:“明姐,大熱天的發啥火啊,他是新來的,別跟他一般的見識。”
她立即滿臉作笑地:“你就看著我讓人欺負,早些時候你那去瞭。”
“我們可是一直在等你,三缺一,快點吧。”
接過瞭她懷裡的東西,冬子在前頭領著路。
我並沒離開多遠,遭受瞭她的一頓搶白,心裡有些憤憤不平,我狠狠地盯著她在輕薄的紗麻連衣裙扭擺身子,心裡默默地念叨著:有一天我老子會狠狠地將你壓在身下,直到你求饒為止。“你看,就是為瞭給你拿這些東西才耽誤瞭。”
她把身子擺得更歡,並且嬌聲浪氣地說。
從燕姐那兒搬瞭出來我就住到瞭酒店的員工宿舍裡,跟我同處一室的還有一個叫老趙的,老趙並不老頗比我大幾歲,隻是他的臉上總是一副愁苦潦倒的模樣,所以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得多。他正在休病假,說是腰錐盤突出,每天駝彎著背。
我見他面黃肌瘦的,看得如同小老兒似的,勸他到醫院查查,他說不用瞭,他的病自己清楚,隻要養息一段時就會痊愈的。偏是喜歡賭博,夜裡就到後面女工的宿舍中搓麻將,常常是輸多贏少,回來就帶瞭瓶酒,獨自哀聲嘆氣地喝。
我問燕姐老趙的病會不會傳染,她說不會,隻是些腎臟虧損的毛病,讓他回傢養息他也不聽。說得輕描淡寫的,老趙是這裡的開朝元勛,他是自己把自己給糟蹋的,喝酒熬夜爛賭。說這話時我們倆個並躺在床上,剛剛過去的一陣黯然消魂讓她柔情迸發,她的頭忱在我的胸膛上,半個身子緊緊地依偎著,一條雪白的大腿盤繞著搭在我的腰間。房間中靜寂,昏黃的臺燈如水銀泄地在她的裸體上鍍上一層金色,床上凌亂不堪,雪白的床單一半搭拉著滑到地上,大紅的羊毛地毯盡是剛才亂扔的衣服,她的絲襪、胸罩、內褲,極像潮汐過後沙灘上的殘骸。
她隔個一周半月總會找我一次,有時我也會在她的香閨中過夜,我曾暗暗地留意過,她並沒有特別親近的男朋友,盡管她的身邊並不缺乏男人。
她的身子豐滿肌膚白皙,我們如同天造地設的一對,從她的身上我領略到瞭男女之間的愉悅和快樂,她的那一處就像是熟透瞭的桃子,很容易地就接納瞭我。在這以前我對自己的那東西總是自慚形穢,這緣於我那段短如晨露的愛情,總以為那碩大的頭兒過於畸形,並為自己的庸人自憂而感到可笑。
我在她的身上如魚得水,不斷地嘗試著那些從書本上、色情片上,或是道聽途說的姿勢。我覺得愛情甜蜜、婚姻美滿也隻不過如此,盡管她的年齡比我大得多。“你就這樣讓我幹保安一直幹下去?”
我的手撫弄著她豐碩的臀部問她。
“怎麼?你不願幹,你還會幹什麼。”
她停住瞭在我胸脯上搔動的手。“就一個月那幾百塊錢,我又何必千裡迢迢地過來。”
我把她緊貼在我身上的一半挪開,自己伸直瞭身體說。她並沒生氣,反而笑起來,遠遠地對著冽著嘴說:“你以為一下子就能像冬子他們那樣,你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不就是陪客人打牌、喝酒聊天嗎?”
我說。她從忱頭的那一端挪過身子,豐潤的嘴唇在我的臉頰上一吻,輕輕地說:“呆久瞭你就知道。”
說著,手就在我的身上不規距地摸索起來,我知道她要什麼,翻過身體就將她壓倒下,她咯咯地笑說:“你一點都沒情趣,就光知道一味地蠻幹。”
她的身子歡歡地在我的身下扭擺著,我的下體緊緊地抵住瞭她,現在我也懂得不急不燥輕收慢放,待她煎熬不住時才猛烈地運動起來。
她的眼睛微閉著,我發現她的睫毛很長,而嘴唇卻開啟著,鼻翼不安地抖動起來,那樣子看來像嬰孩般的安然恬靜,讓人生出無限的憐愛。
她慢慢地在體驗,如同屹立在海邊的礁石在等待著那一場暴風驟雨,風卷瞭、雨襲瞭,濁浪翻滾掀起滔天波濤。她無法安靜,她的身子快活地搖晃著,兩條奪人魂魄的玉腿交纏開合,我的身子如波浪般地一次次沖擊著,起初她還想抵禦,湊起臀部迎接著,隨著我的一次次瘋狂的縱動,她就徹底地垮下陣來,她放棄瞭抵抗,任由我在她的身上馳騁。終於,我把身上的激情釋放瞭,她也如願以償地得到瞭滿足。
如同經歷瞭一陣長途跋涉,我們倆個都氣喘籲籲地互相對視著,床上燃燒瞭的氣氛頗為平靜。“怎樣,感覺還好吧?”
我帶著大男子的自豪感問,她的額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她揚起臉來說:“像是一隻蠻牛。”
隨著她說話,那些汗珠灑落瞭下來,有的濺到瞭我的胸膛上。我捉住瞭她的雪白的身子說:“你以為你是鬥牛女郎。”
她笑得天花亂墜,突然把手一攔:“別動。”
我有些納悶地縮回瞭雙手,就見她一隻手捂住瞭下體,從手指縫處流滲出奶白的濃濃的精液。她嬌嗔地說:“你看你的這些罪證。”
我的心頭一涼,怎把這事給忘瞭。“我會負責任的。”
像是發誓一樣我說得慷慨激昂。“你怎負責啊?”
她抿著嘴說,我舉起一隻手,手掌對著她說:“如果懷孕瞭,我就跟你結婚。”
“你你傻啊。”
她笑忿瞭氣把頭倒裁到床上斷斷續續地說:“你以為我會嫁給你。”
“你不嫁我還跟我做這事。”
我天真地發問,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我沒有半點的心理準備,整個人仿佛跌入瞭無底深淵。她笑聲不斷並指住我的鼻尖說:“別胡思亂想瞭,你需要我也需要,僅僅是這樣。”
“你是說我配不上你,好歹我也是個大學生。”
我的體內五臟俱焚,聲音也輕小瞭下來,顯得沒瞭底氣。
“沒人說你不優秀,但你和我,不可能。”
她擁著碩大的白棉忱頭,把胸前的雙峰遮蔽著,聲音高瞭起來,臉上那笑容也像是凝固瞭似的。
見我像是鬥敗瞭的公雞似的搭拉著腦袋,她用手搔著我的頭發,聲音顯得輕柔多瞭:“沒想到這社會還有這麼動感情的帥哥,好瞭,去沖個涼。”
她的臥室裡就有衛生間,從床上過去就那麼幾步,我踏在地毯上整個人虛飄飄地不著實地,逃進水灑下,讓那如雨箭般的水沖涮著,我為我那受到欺騙的感情傷心落淚。
接下那幾天,我有些心神不寧,她好像也有所察覺地有意無意地躲離我的視線。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就明白瞭,對於像我這樣出門在外獨自謀生的人,總是很容易感情投放在第一個慷慨相助的人身上,一見傾心、懷抱好感,甚至是無能為報、以身相許這麼些蠢念頭。南方的夏天仍是酷熱難當,那怕是夜裡,空氣也仿佛凝固瞭一樣,很容易使人心煩氣燥,月亮像個大圓盤似的高高掛在天上,冷眼旁觀著這蕓蕓的眾生。
一輛新款的寶馬風馳電掣地直沖而來,就在我的跟前重重地剎住瞭車,車門一開,滾落似的出來瞭一個人,我一看,是老趙。車裡的女人對著我怒氣沖沖地說:“去,把張燕給我叫來。”
我正待上前問清楚,老趙快速地抓扯著我的衣襟,又把臉湊到瞭車窗,謅媚地說:“老板馬上就到。”
沒有特別的大事是不允許我們隨便進出的,我用對講機通知瞭裡面,不一會,張燕就出來瞭。
還沒等她走近車子,裡面的女人就大聲地叫嚷開瞭。“張燕,幾千塊錢你就給我這貨色,弄瞭一夜光是用手用嘴,那傢夥硬都硬不起來,他媽的像是棉芯一樣。”
“鄒董,你冷靜些,有什麼話裡面說去。”
張燕踏著碎步上前,並替她開瞭車門。本來這地方,沒有人敢大膽無理像個潑婦似的罵街,但張燕對那個女人的毫無教養的行動隻輕輕地搖一搖頭,立刻滿臉堆笑地迎瞭上去。車上下來的女人衣衫不整,一頭長發紊亂飄散,從敞開著的衣領能見到一對下垂的瞭肥白乳房,她一下車就對著張燕連連發問:“我是出不起價錢還是你狗眼看人低,上次叫的那隻也老大不小的。”
張燕將手攪著她的肩膀,拽著她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在她的耳邊說:“我讓你自個來,你就不聽,如今,你自個挑。”
“老娘出錢就是要玩的,你可別應付著來,到時收錢你可一點也不手軟。”
好像是氣消瞭一些,月光下把她們倆個的身影拉得長長的。老趙從車上把那女的內褲、乳罩纏成一團,跟在她們的後面屁顫顫的。
明媚的月光漸漸地被陰霾所遮蓋住瞭,這個在冠冕堂皇的面紗下的高級娛樂場所,開始露出一張難以抖想的真面目來。一會兒過去,叫鄒董的女人就挽著阿傑從裡面出來,看她春風得意的樣子,早就忘記瞭剛才的不快。兩人磨磨蹭蹭你挨我擦,親密的樣子使人感到肉麻。老趙跟著送他們出來,直到他們上車走瞭,老趙才朝那遠去的寶馬狠狠地吐出一口濃痰。那時我的腦袋嗡嗡地作響,五光十色的光環在眼前胡亂飛過,我似乎懂瞭,但又不大相信。
“你看,你都看到瞭吧,人就不能落魄。”
老趙顯出少有的激動和浮燥,他梗著脖子,雙手神經質地揮舞,嘴裡咒罵著,發出瞭對生活對不濟的命運刻骨銘心的抱怨。我應著:“是什麼人,這麼囂張。”
“賣魚的,他媽的渾身的魚腥味還沒幹盡。”
老趙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就是仗著衣兜裡有幾個臭錢嗎?還挑三揀四的。”
“老趙,你跟她收費啊。”
我鼓起勇氣問道,他的脖子一揚:“收啊,這裡那個不收費的,有白吃的嗎?”
“那不成瞭妓女一樣。”
我小聲地說。
他一聽,哈哈地笑瞭:“你小子是真不懂還是裝蒜來著。”
笑完瞭,他認真地端祥著我,接著說:“你以為你不是,張燕可不會那麼大方,那麼遠把你空運過來。你小子,我一掌眼就知道你是幹這一行的,沒多久,你也得幹上。”
我如讓人擊中要害似的,渾身的血流加速,皮膚泛起瞭一層雞皮疙瘩。
那天夜裡,我整夜睜著眼,盤算著如何走下去,要麼回到北方的城市裡,到那個貧瘠落後的山村裡當一名教師,像一株默默無聞的小草紮根在窮山僻垠,自生自滅自榮自枯,最後爛在那地方的泥土裡,成瞭其它植物的養料。回到傢裡又怎樣,母親每天在菜市場回傢時精疲力盡的樣子恍在眼前,父親因為他花瞭三百塊錢買瞭一雙球鞋而把他罵得狗血噴頭的情景歷歷在目。這是個講究實際的社會,有瞭錢你就是大爺,有瞭錢就有瞭尊嚴,錢是人的主人,人是錢的奴隸。你是大學生又怎樣,你懷端著名校的文憑也沒用,沒有金錢做後盾,你連冬子他們也比不瞭。
一眨眼幾年就過去瞭,但那些事就像是在昨天。這些年過來,我跟她的感情就像小孩促迷藏一樣,你逃我閃地總是湊不到一塊,現在我在她的面前,釅然是一個刀槍不入六親不認不食人間煙火的鐵人一般,而她也裝做不當那回事,依然我行我素,每日裡紮到那夥紅男綠女中裝瘋買傻,有機可剩時毫不手軟地狠撈一筆。見我碗裡的雞湯喝完瞭,她開始動手收拾桌子,問我:“圍裙那去瞭。”
“不知,好多天沒見著。”
我說,身子沒有挪動,她把身上的外套脫瞭,露出瞭隻穿在裡面的黑色胸罩,兩邊光滑圓潤的肩膀。
她揣著碗筷進瞭廚房,在水漕邊上洗漱,我倚在門檻對著她近乎赤裸的背影,幾根黑色的帶子更襯出她冰雕玉琢的胴體,我說:“那小學校長也上天鵝會所?”
“她有金卡,但很少出現。”
“冬子怎麼貼上去的。”
我饒有興趣地。她停下瞭手中的活回過頭來說:“周末她會上我那打牌。”
“屋子太大、床帷太冷,又是個閨中怨婦,這種女人,我知道她需要什麼。”
我哈哈地大笑,見她縷花有乳罩太小,仿佛隻遮住瞭乳頭,大半個雪白的乳房都現瞭出來,顫顫聳聳,好像她稍一動彈就會掙脫束縛、脫穎而出。
“別得意,她可不是隨便的人。”
見我的手指伸到瞭她的胸前,手中又是濕漉漉的油膩,隻好扭擺身子努力地逃閃著。終於讓我如願所償,我的手指鉆進瞭她的乳罩,揉搓著那微微突起的一顆。如觸電一般她的身子僵立著,閉上眼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我想再進一步挑逗她,突然,她抑脫我說:“你太累瞭,就不要吧。好好養精蓄銳,我還指望你周末出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