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輕叫道:“扶風!”
仿佛來自虛無,扶風跪伏在一丈外的枯樹下,低聲道:“請主人吩咐。”
“你去附近查看一下,有沒有其他人在,有的話給我全滅口瞭。”
看著扶風消失在空中,我心頭不由一熱,這兩年四處找人,從來沒跟人動過手,今天倒可以開開戒瞭。
這時離幾人苦鬥的地方還有十餘丈,我和陰二、陰七站起身來,疾行過去。
“住手!什麼人敢在本門地界上亂動武?”我詐言道。
聽見我的喝聲,三個華山弟子手下不由一滯,婦人倒機靈得很,左手單刀突然脫手向其中一個敵人擲去,右手刀在面前一晃,空出來的左手順手摟住男子的腰,往後疾退,兩人瞬間脫離瞭包圍。
那華山弟子手中劍勢一引,將女子的脫手刀格開。幾個人都用眼看著我,那婦人卻是忙著給男子點穴止血。
一個長相黝黑,身材矮小的華山弟子向我抱拳道:“在下華山弟子胡春來,這兩位是我師弟,次此奉師命緝拿兇徒,不知閣下是那一門那一派的,可是江湖上的朋友?”他那兩個師弟卻一左一右,把那對男女夾在中間。
我“呵呵”一笑道:“原來是華山派的師兄們啊,不知龍大哥這一向可好。”
一面說,一面走瞭過去。
“原來是大師兄的朋友,不知是那一位,請恕在下剛才無禮瞭。”胡春來也笑道,對我走近竟渾然不覺。
“在下是可龍大哥極好的朋友,賤名嘛叫……”乘那胡春來臉上露出專註的神色,一指點在其軟麻穴上。
看著胡春來軟軟倒在地上,我輕輕一笑,這些名門弟子警覺也太小瞭吧,此人肯定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人世兇險。那兩個華山弟子勃然大怒,雙雙撲來,一人大喝道:“無恥小人,隻會些暗箭傷人的伎倆。”陰二陰七上前接住。
不管他們,我把目光轉向地上的男女,正巧那婦人止血完畢,抬臉向我看來。
目光相遇,我不由一呆,好亮麗的婦人,心頭狂熱,忙把目光轉開來。現在我可是越來越見不得美女瞭,都是胯下之物惹的禍啊!
為掩飾尷尬,我忙對著靠在婦人胸脯上的男子道:“不知兄臺如何稱呼?何以會和華山弟子結怨,引其追殺呢!”
那漢子怒“哼”一聲,大聲道:“華山派素來和我們魔門過不去,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我不由大奇,聽這人言語耿直,毫無心機,魔門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如果這人表裡如一的話,能在魔門活到現在也算他命長瞭。
我轉臉向還在打鬥的四人看去,心頭一顫,這才知道小覽瞭這“天下第一劍法”的厲害處。
剛才我在一旁觀戰,看幾人雖鬥得激烈,但進退間並無多大出奇之處,隻道幾人不過爾爾,這時兩個華山弟子劍法未變,仍舊是原來那劍招,但陰二二人憑著鬼魅般的身法在劍花中左沖右擋,竟然突破不瞭那一片梅花籠蓋的范圍,應付得頗為吃力。陰二他們兩個的身手我是知道的,但此時仿佛受“雪舞梅花劍法”
克制,有力難施,額上都急出汗來瞭。
這“天下第一劍法”以名為意,使出來時果然象是漫天飛舞的梅花啊。
我不由暗自慶幸,還算先弄翻瞭一個,否則今天可要鬧出笑話來瞭,不過現在嘛,可是由我說瞭算。
從地上揀起兩塊小石,我斜眼看去,片刻,和陰七相鬥的那個華山弟子變招,臉上露出空隙,我手一抖,把石子向他頭上擲去。雖然我沒怎麼練習暗器手法,準頭不是太好,但此時相鬥兩人和我相距不過一丈,又沒人幹擾我出手,自然沒什麼問題。
那華山弟子聽得石頭飛出帶起的呼聲,知道勁力不弱,劍勢一變,“當”地一聲擋飛瞭石頭,但陰七身法何等快捷,乘他變勢時左肘露出的破綻,手已在他肋下輕輕拍瞭一下。那華山弟子正想破口大罵,突然覺得肋下一麻,就此倒在地上。被“淑壇陰經”內力鉆入敵人體內,自然是渾身乏力,內氣被慢慢凍結。
我依樣化葫蘆,很快第二個華山門人也倒在瞭陰二腳下。
轉首向那兩個男女看去,二人對發生的一切竟不聞不問,坦然自若。
這幾下出手使的都是江湖中普通手法,二人肯定不能從其中看出什麼來的。
“淑壇陰經”江湖上已銷聲匿跡多年,我倒不擔心他們識得,想當年大師伯也是機緣巧合才能得到的。
“二位不知如何稱呼呢?”我試著打探道,對地上的華山弟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活命之恩多謝瞭,我是魔帝座下十三太保之一,‘刺頭青’李浪,這是我渾傢胡燕,閣下怎麼稱呼呢?”這漢子竟然如此老實,雖然語氣不善,但問什麼都說,看他樣子也不象個傻子啊!
心頭盤算著,嘴上忙道:“不敢,小弟賤姓黃,表字三江,不知李兄是如何遭華山弟子追殺的呢?”
“哼!”李浪看來脾氣不是太好,“這個可不能跟你說,何況你還是魔尊座下的。”
聽到他的話,我大吃一驚,自以為身份隱藏得很好啊,他怎麼看出來的。
看到我驚訝的樣子,他得意一笑,道:“你身手雖然不錯,但憑這兩下子斷不敢貿然開罪華山這種江湖大派的,所以你一定是魔門中人,但你聽到我報出名號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就是說你沒聽過我的名字,絕對不會是魔帝座下弟子,你的身份還不昭然若揭嗎?”
聽他娓娓道來,我苦笑一下,鞠躬道:“李兄厲害,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師傅和我聊江湖上的典故時,魔帝座下門人偏生講得最少,讓我今日不知這鼎鼎大名的十三太保,竟被識破身份。
李浪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忽然掙紮著站瞭起來,瞪視著我道:“世人隻道我李浪蠢人一個,向來不妨蠢人也會動心機,今日李某落在你手裡,請給我們夫婦個痛快吧!”婦人忙扶著他,並不言語,臉上也看不出絲毫喜怒。
我訝道:“李兄怎麼認為兄弟一定要取你性命呢?”
李浪朗聲道:“魔帝魔尊向來勢同水火,這裡乃是魔帝的勢力范圍,你能放我這個知道你底細的人活口麼?若是放我走,今生你可能就回不瞭東海瞭。”
我更是覺得怪異:“李兄既然有此見識,何以剛才要揭破小弟的身份呢,要知道如果李兄如不說破,可能尚有一線生機的。”說到這裡,我已是殺氣逼人,目光緊緊的盯著他。
李浪臉上露出一絲黯然,輕輕道:“生又如何?死亦如何?何況我不說,你真的會放過我嗎?魔門弟子,哪個不是心狠手辣之徒,你提著我夫婦首級,可向魔尊討賞啊,十三太保雖是小腳色,但也是魔尊欲得之而後快的。”
我心頭一“激靈”,這才想起師傅曾說過,當年魔尊有一個心愛的女人,被魔帝手下搶去獻給瞭魔帝,魔尊引為畢生之恥,發誓要讓這幾個人受盡魔門最殘酷的刑法而死。當時沒仔細聽,原來那幾個搶走魔尊心愛女人的人,就是如今的“十三太保”啊。
我揚天“哈哈”大笑兩聲,突然道:“李兄有沒有聽說過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啊!今日之事,你知我知,魔尊怎麼會知道我私下放過李兄呢。”
李浪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說道:“這對你有什麼好處?要知道錯過今日,若形勢倒轉的話,我李浪可不會象你這樣心慈手軟。”
“那是自然,日後我黃三江若落在李兄手裡,任殺任剮便是。”笑話,你嘴上雖說得硬,若是我把今夜安然放過你的消息傳出去,第一個對你起疑的恐怕就是魔帝吧,再加上威逼利誘,不怕你將來不乖乖就范,為我所用。若能在魔帝身邊安下一個棋子,無論對魔尊還是魔欲宗來說都是大功一件吧。
盯著我看瞭半晌,李浪突然道:“你的如意算盤怕是不通。”轉身對胡燕道:“娘子,我欲和這位黃兄弟結為兄弟,你看如何?”
我大吃一驚,這李浪行事出人意表之極,讓我一時反應不過來。要知道,相互間結認父子、兄弟在魔門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笑話,魔門中歷來可是隻講實力強弱、主從尊卑的。
胡燕居然想瞭一下,嬌聲道:“夫君此計極妙,燕兒佩服,黃兄弟氣勢不凡,也做得夫君的兄弟。”
李浪一把抓住我,“好兄弟,咱們拜把子吧。”我莫名其妙之極,被李浪硬扯著磕瞭三個頭,陰二他們看我呆呆的,竟沒過來阻止。
磕頭完畢,李浪大聲道:“好!從今日起,我們就是兄弟瞭,以後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兄弟,兄弟二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胡燕也在一邊施禮道:“奴傢見過叔叔!”
我突然清醒過來,尖叫道:“不行!”心中懊惱異常,這對夫婦太過厲害,居然這片刻就想到對付我的計策。
李浪怪笑道:“有什麼不行的,頭都磕過瞭,哈哈!兄弟,我夫婦二人就此別過瞭,日後兄弟有空,隻管到昆侖見性峰來找大哥喝酒,不知大哥要如何才能找到兄弟呢!”
這李浪果然是一隻老狐貍,聽到我不殺他後馬上就明白其中原因,知道若就這樣被我放走的話,日後少不得受威脅,這事又不敢向魔帝提及,因為就算說瞭大傢也多半不信。還不如和我結個名義上的兄弟,日後魔帝問起,他自可說是相互利用,彼此平等反而不招人懷疑。而我,本來掌握的優勢都被他扳平,以後不但不能再以此事威脅到他,魔尊那裡說不得還要解釋兩句,真是失算。
無奈地考慮半晌,我還是把杜二的身份位置說瞭。哼,這些虛名假義對我們來說不過是一種擺設罷瞭,不過這李浪總算是我認識的一個西魔帝座下門徒,將來說不定能用上呢。
暴露杜二給魔帝的下人可能會惹來一些麻煩,不過要套住狼的話首先要舍得孩子。
相互記下聯絡辦法後,李浪道:“兄弟,我們夫婦就此別過瞭。”雙手翻出,在三個華山弟子頭上各拍瞭一下,三人天靈蓋破裂,伏屍當場。
這下知道他是不欲秘密被華山弟子透露給我知道,我苦笑道:“小弟恭送大哥、大嫂,兩位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