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幾個人吃瞭烤魚,又走瞭一天的的路,都是困極,紛紛打開行囊準備睡覺,博驲把自己的毯子遞給王二妮,“王姑娘,你墊著它睡吧,不然地上涼,你身體受不住的。”
王二妮急忙搖頭,“不用瞭,我靠著樹睡一會兒就行。”
孫威在旁看瞭,笑著說道,“妹子,你要是病瞭,俺們還得分心顧著你,趕緊的,收著吧,俺和大哥用一個就行。”
王二妮心中感動,知道他們說的是對的,這走瞭一下午的路,她的腳上都起瞭泡,在受涼,不知道要如何……不好意思的接過,“謝謝。”
“客氣什麼,俺先睡瞭,小七,你一會兒叫醒俺。”孫威的後面的話是另一個守夜的男子說道,他們五個人輪休值夜。
博驲拿瞭一包東西遞給瞭王二妮,“裡面是竹簽和棉佈,腳上的水泡要挑掉,不然明天連路都走不瞭,坐著騾車的話今晚就能到的……哎,俺們這麼走路怎麼也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進入周城鎮瞭。”
王二妮越發的感激,朝著博驲抿嘴一笑,露出瞭潔白的牙齒和可愛的酒窩,博驲心中一動,隻覺得真是嬌俏可愛的很,也不知道退瞭臉上的炭灰是怎麼個俊俏的模樣,隻是他面上不顯。
白皙圓潤的腳上,滿滿都是水泡,其實這一路她走的很艱難,也是宋傢兄弟對她疼愛有加,從不讓她走遠路,在傢裡更是連傢務都少做,越發的嬌氣起來,不過博驲一行人跟她無親無故的,能帶著自己走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她哪裡好意思在給他們添麻煩,便是強忍著走瞭一下午。
王二妮忍著疼,一個個挑開,有用棉佈吸瞭膿水,這才把毯子鋪好,躺瞭上去,旁邊是暖烘烘的篝火,她又累極,不過一會兒就睡瞭過去。
“大哥,這妹子真是可愛率真的很,你說許瞭人傢沒?”孫威見王二妮進入瞭夢鄉,粉嫩的小嘴半張,睡覺的模樣真是恬靜的令人心安,忍不住問道。
博驲把視線從王二妮身上移開,沉聲說道,“就算沒有許瞭人傢,也一定是有瞭心上人瞭,你就別想瞭,這一次俺們的事情,事關重大,不要分心。”
“嗯,俺知道,這一次不是成功就是失敗……咱們以後發不發達,隻看這一次瞭。”孫委退去笑嘻嘻的神色,鄭重的說道。
博驲看著不知名的遠處,嘆瞭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的,還是錯的。”
翌日一早
王二妮吃瞭孫威做的早飯就上路瞭,其實不過是幹糧裡放瞭水,煮出來的熱湯而已,隻是在這樣條件簡陋的野外,已經算是珍饈美味一般瞭。
這又是一個晴朗的天氣,陽光明媚,幾個人說笑笑時間到也過的快,等到瞭下午,王二妮就有些支撐不下去瞭,她腳又腫又疼,每一步好像都是走在尖銳的石子上面。
“妹子,你怎麼瞭?”孫威擔心的問道。
王二妮勉強笑道,“不礙事。”
“妹子,還有兩個時辰就可以到周城鎮瞭,你還走得動嗎?”其實早在之前大傢都發現瞭王二妮走不動瞭,但是畢竟男女有別,扶著又怕擔瞭輕薄的罪名,隻都忍著不說話。
兩個時辰,就是說還有四個小時瞭……王二妮被這數字弄的心裡發虛,腳上發軟,一個沒註意踩到瞭石子,眼看就要摔瞭下去,隻見身旁一雙大手及時伸瞭過來,將她抱瞭瞭滿懷。
陽剛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王二妮抬頭,抱著她的人竟然是博驲,她心中暗驚,剛明明看見他走在最後面的,怎麼這麼快就竄出來扶住她瞭?
“王姑娘,你怎麼樣瞭?是不是腳疼的厲害。”博驲擔憂的問道。
王二妮明知道這樣太過親密,隻是實在是站立不起來,靠著博驲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說道,“博大哥,我現在沒事瞭,你放開我吧。”
博驲臉上滿是擔憂和懷疑,但是他也知道王二妮的堅持,輕手輕腳的放開,眼神卻是密切的註視著王二妮。
王二妮勉強走瞭幾步,腳上一陣刺痛,雙腿發軟,再也受不住跌落在地上,還好博驲眼明手快,再一次扶住瞭她,“俺背著你吧!”。
“這……不行,不行。”王二妮一想到自己的胸部會緊貼著這樣一個剛認識的人後背,心裡就發慌。
似乎是看出瞭王二妮擔憂,博驲說道,“你用毯子把自己包好,俺再背著你,要是平時走慢些倒也無妨,隻是俺們兄弟幾個落日前必須要趕到鎮裡,放你一個姑娘傢走在路上……也不安全,王姑娘,你放心,俺對你絕對沒有輕薄的意思。”
話說到這份上,王二妮在堅持就是矯情瞭,她也很想快點回傢……想撲進宋大郎的懷裡哭訴這一番委屈,想見到宋二郎憨憨的滿是寵溺的笑容,想對著宋三郎撒嬌,想狠狠的揍兩拳宋四郎,問他為什麼不來救自己……想問問宋五郎,有沒有偷偷哭鼻子想她。
王二妮身體瘦弱,本就不重在加上博驲體力好,背著她就跟背著行囊一樣,很是輕松的走著。
這一下大傢的趕路的速度快瞭起來,王二妮隻覺得耳邊風聲呼呼的,這才知道他們這一行人為瞭自己也是放慢瞭速度的,她越發的心裡愧疚,老實的窩在博驲的背上,不敢亂動,閉目休息。
這一顛一顛的,又被毯子包的暖和,不過一會兒王二妮就進入瞭夢鄉中。
博驲努力的忽略背後嬌小的軀體,集中精力趕著路,隻是那柔膩的臉頰貼著他的脖頸,溫熱的呼吸吹拂著他……他都可以想象這是怎樣的甜蜜氣息,他費瞭好大的勁兒,才把視線挪到瞭路面上。
“大哥,二妮妹子又睡著瞭,真是可憐,俺都沒見過這麼堅毅的姑娘……別人要是走這麼久,早就不行瞭。”孫威湊瞭上前,看瞭眼博驲背後的王二妮說道。
“嗯,別說瞭,趕路要緊。”
“大哥……”孫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博驲皺瞭皺眉頭,“俺們兄弟有什麼話不能說,吞吞吐吐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喜歡上二妮妹子瞭,俺從來沒見過你對一個姑娘這樣的上心,更別提背著,當日那艷名遠播的花魁娘子,你都不看一眼。”
“胡說!”
“大哥,其實你要是真喜歡,嫂子又去的早,隻要二妮妹子同意瞭,你和她這般親近,也算是於禮不合,不如直接把人……”孫威暗暗打量著博驲,博驲自從六年前娘子病逝後一直沒有再娶,倒不是沒有人做媒,隻是他自個不樂意,說是怕後娘對唯一的女兒不好,在打量他的面容,雖然說已經是二十八的年紀,在這古代,算是步入中年,但是身上那股子練達通透勁兒,也隻有經歷過人才會有,身上自然散發著成熟男子才有的魅力,單論人品樣貌來說,也算是難得的良人瞭。
“修的亂說,王姑娘就跟俺女兒一般,俺怎麼會有那種心思。”博驲一掌拍打在孫威的後腦上,沉著臉說道。
孫威一陣沉默……,目光再次瞥向安穩沉睡的王二妮,隻見她粉嫩的小嘴微張,蝶翼一般的睫毛,輕輕的附在眼瞼上微微顫動……,他心中自然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愛憐。
到瞭傍晚,這一行人終於到瞭周城鎮外,博驲輕輕的推瞭推王二妮喊道,“王姑娘,俺們到瞭.”
王二妮揉瞭揉眼睛,眼睛慢慢的有瞭焦距,隻見不遠處,一片城墻圍繞,不是周城鎮還是哪裡,她激動差點流眼淚來,忙說道,“博大哥,讓我下來吧,在讓人看見就不好瞭。”
博驲在這裡叫醒她也是這個意思,忙解瞭繩子,把王二妮放瞭下來。
幾個人到瞭鎮裡就準備分道揚鑣,王二妮雖然心急回傢,但是也覺得這樣分開有些不舍,博驲一行人真是心善的……在那樣的情況,隻要生出一分不好的心思,她就是死瞭也沒人知道,她福瞭福身子,由衷的說道,“多謝幾位大哥。”
博驲含笑說道,“快傢去吧,夜深瞭,你一個孤身女子也是不便,俺已經幫你雇瞭騾車,是到牛河村是吧?這趕車的俺熟,是個老實人,你就放心去吧。”
王二妮越發的感動,隻覺得博驲真是心思細膩,又做事萬般的周全,想拿出銀子來謝,覺得太過市儈,辱瞭對方,隻眼中含淚,萬般謝過,才上瞭騾車。
博驲一行人和王二妮相處瞭一陣,都覺得她乖巧懂事,心裡漸漸的有瞭好感,這一分別具是有些不舍,特別是博驲看著遠去的騾車,隻覺得心裡空的難受,強忍著沒有說話,忽見那騾車停瞭下來,擋住的佈簾被掀開,露出王二妮的燦爛的笑容來,她努力的揮著手喊道,“博大哥,各位哥哥,後會有期!”
博驲隻覺得心裡一暖,也舉起來手來……
本來走著去牛河村最少需要一天的時間,但是坐瞭騾車就是快,到瞭深夜裡,王二妮就已經看到瞭熟悉的村落瞭,她心情激動的無以復加,隻覺得隨著騾車的深入,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想著宋傢五兄弟驚喜的模樣,心裡跟吃瞭蜂蜜一樣甜。
到瞭傢裡,王二妮推門而去,隻覺得有些怪怪的,就算是深夜裡,也不應該是這種寂靜的感覺……難道都睡瞭?
王二妮壓著復雜的心思,走瞭進去,隻見本應該溫暖的西屋,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都沒有,她心裡一陣恐慌,好容易才穩住心神,找到櫃子,點瞭油燈……隻見屋內一片混亂,被子被丟在地上,炕頭上還有摔碎的碗,好像是被劫匪打劫過一樣。
這到底是怎回事?
忽而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王二妮心中激動,以為是……忙穿瞭鞋子推門出去。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婦人,她打量瞭王二妮半天才說道,“是二妮嗎?”
“劉嬸子?”
“哎呀,是俺,你可是回來瞭,傢裡這都快鬧翻天瞭。”劉嬸見真的王二妮,無限唏噓的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瞭?”
“那一日大郎幾個去接你,回來說,你被你爹給拐走瞭,幾個人鬧的不行,最後說是要去尋你,你看傢裡好多傢東西都不要瞭,門也不鎖就匆匆的走瞭,這連著十幾天都沒回來呢。”
“怎麼會這樣。”王二妮頹然的坐在地上,臉色煞白,隻覺得這些日子支撐的自己的信念一下子崩塌瞭下來。
“二妮,別難過,這屋子沒辦法住瞭,你跟俺去俺傢吧,大郎幾個到瞭洛城找不到你,自然就會回來瞭。”劉嬸子伸手扶著王二妮,想把她拽起來。
王二妮搖頭說道,“嬸子,謝謝你這會兒來看我,但是我不能走,萬一他們回來。”
“這屋子都沒燒炕,你一個人,又是女兒傢的……”
“沒事,嬸子,我就是死,也要守著這裡,嗚……”王二妮說道這竟然是嗚嗚的哭瞭起來,多日來的折磨,壓抑,還有歷盡艱辛後的心酸,在也控制不住的哭瞭出來。
“別哭啊,嬸子知道瞭,俺給你弄點吃的,哎,真是造孽啊!”
王二妮出乎劉嬸子意外的堅強,隻哭過那一會兒就擦瞭眼淚站瞭起來,她吃瞭劉嬸子送過去的粗面餅,道瞭謝,就開始收拾屋子,清掃屋內的垃圾,把被子晾好,深更半夜的竟然一點也不在意,劉嬸子嘆瞭一口氣,知道勸不得,就自顧回去瞭。
這一夜對王二妮來說是個無眠夜,直到天色蒙蒙亮,她才把屋子收拾好,她渾身酸軟的厲害,這幾日連日走路,又加上一晚上沒睡,腦子渾渾噩噩的,她趴在幹凈的炕頭上,嗅著屋內溫暖的氣息,心裡泛酸的厲害,那些和宋傢兄弟相處的一幕幕湧上心頭,再也忍不住又嗚嗚的哭瞭起來,哭著哭著……漸漸的進入瞭睡夢中。
睡夢中,王二妮看到自己來到瞭一處花海中,金黃色的向日葵,滿滿的鋪滿整片區域,王二妮臉上帶著笑容,愉悅的奔跑著……像是回到瞭小的時候,那樣的無憂無慮。
突然從遠處走過來幾個人影,隨著越來越接近,那熟悉的面容讓她的心緊張的怦怦跳瞭起來。
“媳婦,你在想什麼呢?”幾個人圍繞著她,其中宋四郎動作粗魯的擦著她的眼淚,隻是眼中含著不舍。
“想你們,四郎哥哥,你弄疼我瞭。”
“叫你輕點,又弄疼媳婦瞭吧。”
這是宋三郎的聲音……聲音?王二妮暮然的睜開眼睛,隻見她的眼前站著幾個人,她不敢置信的揉瞭揉眼睛,又瞧瞭瞧,一,二,三……五,是五個人,她忍耐不叫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