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那名毒販的當天,陳丹煙就馬上回到瞭局裡。
助理迎過來說:「局長,剛審過瞭,基本都抖出來瞭,是個學生,沒什麼心智,稍微壓一下就什麼都說瞭。」
「學生?」陳丹煙聽到這個字眼,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販毒本身就罪大惡極,牽連到學生這種關乎社會未來的特殊群體,更加罪不可赦。
尤其,她自己的孩子就是一名學生,她對學生這類群體便抱有更濃的感情,更不能容忍這種事情。
然而等陳丹煙親自進去審問時,她更嚇瞭一跳。這學生竟然是兒子陸遠班上的同學,白軒。之前林茹的案件,這白軒就作為證人提供瞭證詞,但可惜還不等陳丹煙她們順著線索找到真兇,白軒就翻供,拒絕再提供證據,導致線索斷瞭,案件停辦。
沒想到過去一年,這白軒又染上瞭毒癮,被作為販毒違法分子羈押在局,令人唏噓。
白軒性格懦弱,單純,什麼都招瞭。
陳丹煙得知,白軒連自己怎麼染上毒癮的都不知道,但他那幫狐朋狗友有不少吸毒的,他們整天混在一起。
成癮後,白軒自己開始買著吸,但他傢裡窮,之前的封口費也用完瞭,於是隻能自己加入當地的毒幫,幫人賣,然後自己就有得吸。
聽到封口費,陳丹煙還愣瞭一下,隨即追問,沒想到就從白軒嘴裡套出瞭個驚天的秘密。
原來這筆封口費是當初林茹案件被告方給他的,要他不要再當證人。
白軒一開始還有些猶豫,雖然他喜歡同學們穿的名牌貨很久瞭,夢想自己也能有一雙。
但後來被告方不知從哪請來瞭混混,威脅白軒和自己的母親,於是他們就答應瞭。
這就有瞭後來白軒忽然穿得起名牌貨的事情。
親口得到瞭證實,陳丹煙可以肯定,林茹案件的兇手就是秦廣一方,不一定是秦廣,但嫌疑很大,也可以是秦廣身邊的人,總之,這一個群體都有嫌疑。
否則他們不會因為恐懼陳丹煙繼續查下去,而急忙封白軒的口。
白軒還說,因為自己有社交恐懼癥,所以不敢向陌生人兜售,於是把目光轉向自己的同學。
聽到這,陳丹煙又氣又無語。
於是白軒班上的一些同學也染上瞭毒癮,他們成瞭白軒的固定顧客,讓白軒也有瞭穩定的吸食。
陳丹煙從拘押室出來後,所有人都感覺她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影,陰鬱得可怕。
不用想也知道,局長一定是為那些事發火。
他們在局長來前就審過瞭白軒,提前知道瞭白軒的秘密。
隻是,不知道局長要怎麼處理,畢竟,秦廣可是她好閨蜜的兒子。
一邊是工作,是職責,一邊是朋友,是友情。
沒有人願意面對這樣的選擇。
…
下午,陸遠剛上完第一節課,下課期間,班上大半同學就突然被叫去辦公室。
一般不會有這種情況,隻能說,發生瞭特殊的事。
他大概知道一點,估摸著跟母親有關系。他還是跟周邊同學問瞭問,不過也不抱希望。
果然,大傢都不清楚。
他尋思著還是靠自己,剛走出教室,一個同學就跑過來,「遠哥,有人找你。」
陸遠基本猜到是誰,來到教學樓和樓之間的接橋,果然看到瞭一襲便裝的母親。
她顯然是有任務來的,否則單獨找他不會在這個點,在這個地方。
可能怕引起註意,沒穿警服。上身一件粉色T恤,下身一條緊身七分牛仔褲,露出的纖細腳踝上裹瞭一層淡淡的肉色絲襪。
是肉絲!
母親穿瞭肉絲!
這段時間他正感看不到母親的絲襪而可惜,沒想到今天就有機會圓夢。褲襠裡瞬間就硬瞭幾分。
腳上是一雙高跟鞋,很普通的那種款式,但讓整個身形都挺拔起來。
發絲垂下,化瞭點淡妝,整張俏臉粉撲撲的,陽光一曬,更是光彩動人。
「媽,你怎麼來瞭?」陸遠幾乎是跑過去。
看到兒子,陳丹煙臉上難得的沒露出笑容,往常兒子都是她的開心藥。
她一反常態的皺眉道:「你最近有和白軒來往麼?」
「就正常聊天,說說話,怎麼瞭?」陸遠道。
陳丹煙想瞭想,還是沒告訴兒子實情,隻是道:「你現在過去做個檢查,你們這樓辦公室那邊。」
她相信兒子不會騙她,但她擔心白軒以同樣方式神不知鬼不覺讓陸遠染毒,現在必須提前防范。
「檢查什麼?」陸遠問。
「去瞭就知道瞭,你班上同學都在那。」陳丹煙指瞭指那邊擠滿的走廊道。
「好,那你什麼時候回去?」陸遠問。
「問這個幹嘛?」陳丹煙不理解。
「待會做完檢查,再來看看你。」陸遠認真道。
「平常在傢沒看夠?」陳丹煙撩瞭撩頭發,漫不經心的道。
「呃……在學校的你,有點不一樣,想多看幾眼。」陸遠老實道。
陳丹煙頓瞭頓,想說可以,但她馬上也得去那邊忙,每個學生的檢查成果都得看,到底吸沒吸毒,所以隻能道:「回傢再說,大概沒空多呆,行瞭,你馬上過去吧。」
「哦。」陸遠有些遺憾,但過去的途中,還是三步一回頭。
陳丹煙的目光也沒離開過兒子,母子倆就這麼奇怪的一下下對視,直到彼此在對方眼中徹底模糊。
陸遠來到辦公室這邊,發現這裡被清空,緊急搭瞭個醫務室,每個同學都要進去驗尿、驗血采樣。
結合最近發生的事,陸遠大概知道發生瞭什麼。
這是在查學生有沒有吸毒,看血、尿裡有沒有毒品殘留。
一般吸毒人員,半年內都可以在血、尿裡檢查到毒品殘留。
但一般不會懷疑到學生頭上,想起剛才母親問到白軒,估摸和白軒有關系。
這小子,最近確實怪怪的,平常不開口,忽然經常主動和同學打招呼、交流。
大概進行瞭一個小時,陸遠一整個班的人都被進行瞭采樣。
隨後警醫團隊帶著學生的采樣結果回到醫院,具體的檢查結果要到晚上才出。
陳丹煙站在學校門口目送車隊離開,她自己沒離開。不過正要返回陸遠所在的教學樓,一個地中海頭型的中年男子跑瞭過來,「陳局!陳局!」
陳丹煙皺瞭皺眉,在外面,她不喜歡別人叫她的職位,太招搖。
「非常抱歉,現在才來迎接,陳局突然到校,可有什麼指示?」男子是校長,聽說陳丹煙來瞭,就到處找。這次是突然到的,所以他也沒能提前做好迎接準備。
「在外面不要叫我陳局。」陳丹煙語氣冰冷。
「哦哦,好,陳……陳姐?」校長有些忐忑,他比陳丹煙大瞭近二十歲,不知道叫她姐會不會讓她不開心,但總不能叫小陳吧?人傢可是局長。自己雖然是校長,兩個都是長,但自己比對方差瞭不止十萬八千裡。
好在陳丹煙也沒在意,這讓校長舒瞭口氣。
「陳姐這次來,是為瞭何事?」校長問。
「我來做什麼,你心裡不清楚?」陳丹煙興師問罪。
「呃……知道的,知道的。」校長當然知道檢查的事,但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管轄下的學校,並不光彩,所以不敢主動提。
「你手下的學生發生瞭這麼惡劣的事件,你當校長的,竟然都不知情,你不覺得這是你的失職嗎?」陳丹煙毫不客氣。
「額……」校長低著頭,思考著該怎麼回答。
但他本來就沒陳丹煙高,陳丹煙還穿瞭高跟鞋,這一低頭,更矮瞭陳丹煙一大截,光禿禿的地中海腦袋沖著陳丹煙雪白的下巴,場面滑稽極瞭。
「你自己好好想吧。」陳丹煙說著,不等他想,繞過他向教學樓走去,「不過這次事件性質惡劣,你身為校長,有重大責任。」
言下之意,校長沒管好學校,出瞭這種事,他必然要被徹查,但哪怕查到他這裡清白,他的位子也絕對不保。
校長立馬追瞭上去,說道:「陳姐,陳局!這事我絕對不知情,校方的管制也絕對嚴格,出瞭這檔子事,實在是不知該怎麼說,請陳局一定要理解。另外我會立馬查清楚此事,給陳局一個交代。」
陳丹煙停瞭下來,回頭冷冷的看向校長,「我理解你什麼?你的工作還是我的工作?」
校長語塞。
陳丹煙繼續道:「需要你交代的不是我,是這些學生,以及這些學生的傢長,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可以毀瞭一個傢庭,不是單單一個人,一個學生!」
灼日下,陳丹煙越說越激動,這種事情,零容忍!
這也引來瞭一些路過同學、老師的圍觀,但他們在看到校長王慶渡時,又立馬跑開,生怕過後被王慶渡問罪說有空散步觀光。
「是這個意思,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嘛……」王慶渡苦澀的說,說完馬上後悔。
但警花已經聽到瞭,「苦衷?你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王慶渡裝糊塗。
「王校長,在我面前,你覺得你這些小伎倆管用麼?」陳丹煙目光逼人。
王慶渡急中生智,打馬虎眼道:「哎,就是,陳局,你知道的,我很忙,一個學校,還是個重點城市的重點學校,怎麼管得過來。陳局,你要多理解我。」
陳丹煙緊緊的盯著王慶渡,凌厲的眼神下,好像一切都無所遁形。
但王慶渡不懂是說的真話,還是裝的太好,久久陳丹煙都沒看出什麼,最後冷哼瞭聲,快步離開。
丟下一句。
「你好自為之!」
在陳丹煙還沒走遠時,王慶渡一直在嘆氣,一副惋惜模樣,等陳丹煙徹底走遠後,王慶渡猛地盯向陳丹煙離開的方向,潛藏在肥厚臉頰的瞇瞇眼裡,閃過一抹令人心悸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