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確認

  砰的一聲,衛生間被撞開瞭,沈淵急匆匆奔向蹲坑位的末端。拉開隔間門,正好裡面沒人,他坐到坐便器上掛上鎖扣,接著掏出藍牙耳機,連接手機。至於視頻,早就下載瞭,選一個播放器就行。

  剛通過釘釘看到縮略圖,沈淵就一眼認出迦紗的背影瞭。視頻有些長,容量也很大,縮略圖肯定不是全部內容。她坐在圖書閱覽室,是打算幹些什麼?那個回訪對象也跟她在一起嗎?

  「不對啊,迦紗明明剛告訴我她在傢,這個視頻……」

  仔細想想,沈淵,仔細想想!

  「便利店的事情,還有那些戶外寫真,明明都是昨天晚上的事,難道迦紗下午就跟他在一起瞭?還是說,她今天下午又跟這男人見面瞭?」沈淵心裡發慌,情況突如其來,他毫無準備。

  旁邊的隔間應該是空的,沈淵盡力放松下來,最後看瞭眼時間,戴好耳機。看著手機上光線明媚的視頻縮略圖,他的心砰砰跳著,來不及驚嘆小趙的資源渠道,沈淵小心翼翼地按下瞭播放鍵。

  「博哥暴露系列:第一輯第2集,圖書館露出。」

  黑色的背景,一行視頻剪輯的自制標題,接著漸變過渡,逐漸浮現出圖書館閱覽室的模樣。

  午後時分,陽光灑入屋內,空氣中似乎彌漫著花香。許是暑假時分,但閱覽室的人很多,大概都是留校學生加班加點地學習。通過視頻,仿佛還能聽到翻書的紙張聲,氛圍靜謐極瞭。

  鏡頭位於一條長桌的右側,旁邊空著一個位置,鄰坐著一個女孩。

  沈淵一看便知她是迦紗瞭。那穿著白色襯衫的背影,居然將長發紮瞭起來,露出光潔白皙的脖頸。雖然隻是側顏,但面部輪廓柔和,睫毛修長,鼻梁高挑,薄唇柔嫩,儼然正是迦紗的相貌。

  一切似乎都很平和,迦紗前方是兩個男生,似乎是相伴而來,都在奮筆疾書,悶頭寫著作業。迦紗也捧著一個本子,像是在閱讀什麼,表情平靜寧和。沈淵不禁想到,或許在所有看到這份視頻的人裡,隻有自己才知道吧,那本子正是迦紗做心理咨詢的記事本。

  「很不對勁……應該是故意的……」

  平和的氛圍沒能安撫沈淵內心的忐忑,他恍然意識到,迦紗的選座非常不妙。整個閱覽室的空座似乎不多,她雖然坐在角落裡,緊挨著窗戶,但前方就堵著兩個青年。看向前方第二排,還有更多的人。而且鏡頭下方就是一本攤開的筆記,鏡頭雖然不大,卻處處營造著人煙嘈雜的氛圍。

  很快,似乎得到瞭指令,迦紗碰瞭碰耳機,然後抬起頭來。

  無遮無掩的一張臉,帶著一抹難以言明的情緒,靜靜地看向鏡頭。

  沒錯,真的是迦紗!

  即使通過身影和側顏得到瞭完美認證,但在親眼看到迦紗的正臉之前,沈淵在內心深處還是抱著一絲期待。這不是她,迦紗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他不斷在內心咆哮著。但當迦紗看向鏡頭的這一刻,沈淵內心最後的幻想也被打破瞭,這真的是她!

  抬頭之後,迦紗的動作很快,準備解開襯衫的第一顆紐扣。

  沈淵的心瞬間提到瞭嗓子眼。萬一前面的男生回頭怎麼辦?後面還有更多的學生嗎?拍攝者的確是挨在迦紗的右邊,但更右側還有沒有人瞭?而且為什麼不打碼,迦紗竟然也不戴口罩,這不是全都暴露在網上瞭嗎?!

  沈淵又氣又急,卻無可奈何,隻能瞧著迦紗解開第一顆紐扣,露出一抹精致的鎖骨。

  她似乎是在「炫技」,解開紐扣之後,沒接著理會更下方的口子,而是先將領口敞開,向鏡頭袒露她的胸脯。迦紗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樂,宛如登臺表演的模特,完美控制著表情。

  但或許正是這平淡無波的表情,配著她在閱覽室公開脫衣的舉動,也就更讓人感到心悸瞭。沈淵不知其他人如何做想,他看著迦紗熟悉的面龐,那清秀雅致的面龐,平淡無華的表情,以及知性禁欲的白色襯衫,跟剛剛敞開的一抹領口,一陣熱流湧向小腹深處。

  平靜的閱覽室裡,讀書和自習的學生們斷然想不到,臨窗的一個座位前,一名年輕女郎正解開襯衫的第一顆紐扣,並緩緩敞開領口,直至鎖骨清晰可見。

  接著是第二顆紐扣,迦紗的臉色逐漸泛紅,但動作卻沒有絲毫遲疑。

  霎時間,更多的雪白展現出來,而且斷無胸罩的痕跡。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從敞開領口,到第二顆紐扣,直至最後的紐扣盡數解開,費時不多,卻讓沈淵的心整個攥瞭起來。他感覺自己飄瞭起來,又仿佛墜入無盡深淵。飄是因為心臟的酸楚痛感,墜則是因為下體的熱流和強烈膨脹。

  很快地,迦紗解開瞭全部扣子,並將襯衫脫瞭下來。

  這一幕讓沈淵完全屏住瞭呼吸。

  迦紗纖細的鵝頸,猶如羊脂般白嫩動人,向下是一抹柔弱嬌嫩的肩膀,乃至輪廓分明的鎖骨印記。一切都是那般唯美。順著白皙的胸膛向下,沈淵睜大瞭眼睛,半晌才恍然察覺,那高聳的雪峰究竟是為何物。因為他以前竟是從未見過,哪怕是清明節前的那段激情時光,他也真的從未直接見過迦紗的胸脯!

  「不對,怎麼沒見過,那些監控視頻……」

  見過,還是沒見過,百般思緒湧入沈淵的腦海,但在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瞭。迦紗脫掉瞭她的襯衫,居然連胸罩都沒有戴,就那樣坦然面對著整個靜謐的自習室,乃至眼前的拍攝鏡頭!

  多美啊,沈淵緩緩蠕動著喉頭,凝視著迦紗胸前的聳起。那居然是如此的碩大,又是那般的白嫩,高挺於胸膛之上,宛若兩座飽滿的雪峰。視頻太清晰瞭,哪怕隔著兩個座位,乳峰上的粉嫩也清晰可見。

  迦紗的臉蛋緋紅嬌艷,嘴唇緊抿,無甚表情。她側瞭過來,朝向鏡頭展示自己的身體,隻見順著雪峰向下,那一抹蠻腰纖細柔美,肚臍嬌俏可愛。她的雙臂搭在扶手和桌面,甚至能叫人瞧見腋窩,白嫩嫩、光禿禿的,緊挨著嫩滑的乳房邊緣。

  沈淵屏住瞭呼吸,坐在馬桶上夾緊雙腿,依靠大腿的摩擦來緩解腹部根處的腫脹。迦紗接下來要做什麼?趕緊把衣服穿上吧!千萬不要再冒險瞭,被人看到就糟糕瞭!

  沈淵膽戰心驚地祈禱著,他現在就怕前面的男生會回頭!

  突然間,手機屏幕變黑瞭。

  「結束瞭?」

  沈淵愣瞭一下,趕緊點擊屏幕,發現進度條居然到底瞭。

  「不是有100MB嗎,怎麼時長才一分鐘?4K分辨率?」

  整個視頻竟然隻有60秒鐘,包括開篇的標題剪輯!

  那個博哥和迦紗來到圖書館,就是為瞭拍攝一部60秒的視頻?

  怎麼可能隻有這些!

  其他內容都在哪呢?

  論壇上傳完整版瞭?

  仿佛一隻賊兮兮的小貓在抓撓著自己,沈淵又焦又躁,趕緊退出瞭視頻,並準備登陸論壇。他緩緩地深呼吸著。盡管視頻已經關閉,但迦紗的倩影依然停留在他的腦海當中,胯間的腫脹也尚未消退。

  「我不是想看視頻,我是擔心迦紗。」

  對的,就是這樣。

  沈淵不敢打開微信,他怕自己忍不住點開語音通信,質問迦紗到底在想些什麼。不就是回訪去年的客戶嗎,正常采訪就行瞭,為什麼要配合那個男人做這種事情?

  「而且迦紗明顯不太情願,但她又是怎麼被逼迫的呢?」

  沈淵真的是想不通!

  點開論壇後,沈淵迅速找到熟悉的板塊,果然多瞭一條新的熱門帖子。

  《博哥暴露系列:純欲女神的圖書館冒險記!》(剪切版)。

  「渾蛋!」沈淵直接罵瞭出來。

  什麼叫剪切版?

  明明是叫剪輯版!詞都不會用!

  雖然心焦,但沈淵還是下意識擺起瞭專業精神。一看到標題就知道不對勁,點開來看果然如此。依然是熟悉的加大加粗的紅色字體,明明隻是一篇帖子的文案,卻寫得好像手抄報標語似的。沈淵腹誹不已,若是自己的公號如此排版,非得被王哥罵死不可。

  「今天下午又約女朋友啦!我們來到市圖書館玩露出!我的心肝寶貝第一次向大傢坦胸露乳嘞!這裡給大傢附上一小段,是我們在第七閱覽室拍攝的。喜歡的兄弟們點個贊,有想要完整版的,私信博哥,你懂的!」

  沈淵默默看完文案,向下滑動帖子。

  三張迦紗在圖書館外的人設寫真,她穿著高幫的帆佈鞋,一條黑色休閑長褲,搭配雪白的襯衫,顯得清爽迷人。午後陽光灑落,她的表情出塵淡然,柔和的面龐映著驕陽,更顯秀麗無華。

  然後在帖子的最底部,就是沈淵剛剛看完的100MB的4K分辨率60秒視頻源文件瞭。夜已深,帖子剛發表一個小時,回復還不算多。幾個有用的評價都是在贊嘆迦紗的美,也有一條提醒樓主註意隱私,但顯然沒有被理會。

  「私信索要完整版視頻嗎……」

  沈淵咬瞭咬嘴唇,正準備點開短消息的功能。

  就在這時,微信輕輕一震,熟悉的頭像閃爍起來。

  ……

  「沈淵,今天下班很晚啊。」

  迦紗將一塊紅燒排骨放入他的碗中。

  「嗯,下屬臨時交稿,我得趕緊審閱出來,明天上午就用。」沈淵悶頭吃著米飯,「讓你費心瞭,還要問我下班沒有。都說瞭做完飯你先吃。來,你也別光顧著給我夾菜,自己多吃點。」

  「我怕吃多瞭長肉。」迦紗淡淡一笑。

  「怎麼會,你這麼苗條。」沈淵吐出骨頭,輕輕地說瞭一句。

  今天迦紗回傢很早,等沈淵頂著晚間新聞進門時,她已經洗過瞭澡,披散著擦幹的長發,穿著一席居傢服飾,忙著打掃衛生。這半天工夫也沒吃口晚飯,排骨燉好瞭就在鍋裡悶著。

  「苗條嗎,我倒是覺得最近胖瞭點。」迦紗微笑說,「而且夏天到瞭,我的工作也迎來高峰期,平時在公司吃飯都未必能定點。哎呀,不說瞭不說瞭,講多瞭都是淚呀!」

  「工作高峰期是怎麼回事?」沈淵喝瞭一口水,繼續夾瞭塊排骨。

  「就是……」迦紗沉吟片刻,約莫是在琢磨措辭,然後笑道, 「你看啊沈淵,首先我有日常的咨詢業務,然後到瞭暑假……現在是學校暑假時間哦……一些憋壞瞭的孩子也會被傢長帶來做心理輔導……再就是曾經的客戶回訪……都是連軸轉啊……」

  「客戶回訪的事情,你說過一次。」

  沈淵張口道,「那個犬夜叉男孩,後續怎麼樣瞭?」

  沈淵剛問完就有些後悔,但話已出口,也無法挽回瞭。

  他的心怦的一跳,看向迦紗,果然她也有一絲錯愕。

  「嗯……你是指……那天我回訪之後,他的後續反饋吧。」迦紗的眉毛深深地彎瞭起來,目光幽幽,凝視著沈淵說,「他應該暫時沒事瞭,認為自己需要冷靜一段時間,也說過去的想法確實有些偏激。所以我想,他應該是痊愈瞭吧。」

  原來如此,沈淵點瞭點頭,但張瞭張嘴,還是沒能說出更多的話來。

  迦紗,你是要把他們都回訪一遍嗎?

  這也可以,但那個喜歡暴露女友的夾克男,你在陪他做什麼呢?

  沈淵從回傢路上就憋著股氣,他想要質問迦紗,卻真不知該怎麼開口。

  他相信迦紗的確是在回訪當初的那些客戶,咨詢他們的心理現狀。那天下午,他也聽到瞭犬夜叉男孩對迦紗的質問。迦紗不是都說瞭嗎,她不是那種會出軌的女孩。當時迦紗可並不知道自己就在旁邊,所以一切對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她跟夾克男的事情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對瞭,沈淵。」

  就在這時,迦紗輕輕地說:「這兩天,我開始回訪第二個客戶瞭。」

  沈淵的筷子剛要落下,忽然停頓住瞭。

  「第二個客戶……是哪一個來著?」沈淵一副懵懂的模樣。

  「就是……」

  幸運的是,迦紗並沒有看著他,而是低頭瞧著面前的飯碗,幽幽地說道:「我當初跟你講過,有個喜歡暴露女友的客戶,讓我陪他看一場電影的那位。」

  她抬起頭,對沈淵微微一笑,說:「不過我猜你應該是沒什麼印象,那個客戶就是我自己找到的,采訪結束後,就直接告訴你咨詢結果瞭。你還記得我當時是怎麼評價他的嗎?」

  怎麼沒有印象!

  沈淵心裡咆哮,卻也隻能忍耐著,思索道:「我記得你說,他是因為內心缺乏值得炫耀的東西,所以就格外渴望炫耀?」

  「準確的說,是因為一無所有,所以自尊心格外強烈,生怕被人看不起。」迦紗悠悠說道,「他的暴露女友的癖好,也是出於一種炫耀心理,而不是單純的性癖。這個我當初跟你說過——看,你羨慕的東西是我的!」

  是這樣,沈淵想起來瞭。盡管他從未和對方交流過,也隻有一瞥之緣。

  但是,迦紗突然跟他講這些事情,又是為什麼呢?

  「開始回訪瞭……那麼他的情況如何?」沉默片刻後,沈淵問道。

  「不甚理想。」

  迦紗幽然一嘆,默默地看瞭沈淵一眼。這一眸淡然清澈,卻讓沈淵的心不由得一跳,仿佛自己被看穿瞭似的。

  這肯定是幻覺。

  沈淵如此向自己強調著,繼續問道:「怎樣的不甚理想?」

  然而迦紗卻沒有回答瞭,淡淡地說讓沈淵快點吃飯,自己也加快瞭進餐速度。沈淵懷揣著一肚子疑惑,卻絲毫不敢再問,也跟著悶頭吃起來。很快一盤排骨就見瞭底,沈淵也盛瞭三碗米飯,最後收拾好餐桌,全送到廚房準備洗刷起來。

  「交給我就行瞭。」迦紗走進廚房說。

  「不用啦,你今天工作辛苦。」沈淵麻利地沖洗著盤子。

  「沒事,交給我就行瞭。」迦紗還是站到瞭旁邊,從旁拿起一個盤子。

  盥洗池有些寬度,並肩兩人也無妨,沈淵便默許瞭迦紗的幫助。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卻也享受這種無言的默契,交換著彼此手中的碗碟餐具和清洗用品,很快忙完瞭一切。

  「你說下午有新的采訪稿,是哪個員工的呀?」擦幹最後一個碟子,迦紗忽然開口。

  「呃……就是……某個員工唄。」沈淵一愣,下意識想到楊小沁以及跟她周五晚餐的約定,趕緊躲開瞭話題,「怎麼想起問這個瞭?」

  「嗯,看你對工作挺上心,我就放心瞭。」

  迦紗淡淡笑著,看瞭沈淵一眼,將擦幹的碟子遞給他,「這幾天我要集中處理第二位回訪客戶,把他的心理問題最終解決一下,應該會比較忙,你要是下班早瞭,註意照顧好自己。」

  「集中處理……解決問題?」

  沈淵真的愣住瞭,那種飄然的感覺再次襲來,他張瞭張嘴,卻感到聲音似乎被卡在瞭嗓子中。

  「嗯,一年瞭,他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愈演愈烈。」

  迦紗的聲音十分平淡,卻蘊含著不菲的力量,「那我也就應該……對癥下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