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
廠長辦公室。
楊長廠和李副廠長都長籲短嘆,後悔不已。
“虧大發瞭!就不該讓羅松出差去搞什麼藥。”楊長長懊悔道。
“少瞭三成,以前沒覺得他起到瞭多大作用,這次就太明顯瞭。”
李副廠長揉瞭揉臉,嘆瞭口氣說:
“當時我們商量時,我就有些遲疑不定,但是為瞭上級領導……”
“這個月份,正是京城各傢單位鉚足瞭勁,從外地搞物資來供應的時候。”
到瞭年底,供銷社、糧站、食品站等單位。
為瞭讓京城百姓能過個像樣的新年。
早幾個月前就開始從外省調集物資。
這些物資到瞭京城後。
各傢供應單位,就會根據實際情況,劃撥一定的定額分下去。
這個定額自是留有少量餘地的。
於是各單位勢必大展身手,各顯神通瞭。
都想能增添一些份額。
楊廠長說的少瞭三成,就是定額之外,他們預估能搞到的物資數量的三成。
別小看這三成,軋鋼廠是萬人大廠。
任何東西乘以一萬,也不是小數量瞭。
“如果他那邊也沒收獲的話……那就更虧瞭!”李副廠長鬱悶道。
這是他後勤職責范圍內的事。
原本以為少瞭羅松,不會出什麼紕漏。
畢竟這種集體搞物資的行動,少一個人不少,多一個人不多。
連廠長、書籍、副書籍、副廠長、各領導層。
隻要有關系,就都全力出馬搞物資。
沒曾想結果卻出人意料,軋鋼廠這次大意失荊州。
到手的份額比預估的要少很多。
說難聽點,羅松一個人就頂瞭好多人。
這就像後世項目投標一樣,大傢都是熟人,都有關系,為什麼別人能中標?
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隻不過楊廠長和李副廠長到現在也搞不明白,原因到底是什麼。
楊廠長苦笑道:“很久沒辦過這麼荒唐的事瞭,到老瞭還辦瞭一回。”
把廠裡能搞物資的精幹,調出去搞助興藥。
這要說出去,整個軋鋼廠都沒臉面。
“羅松離開前曾說過,他也沒有把握能搞到藥。”
李副廠長掏出華子,遞瞭一根給楊廠長。
點燃抽瞭一口後,他繼續道:
“這小子向來靠譜,如果他有把握,哪怕有困難,也會迎難而上。”
楊廠長搖搖頭說:“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
“這是我們領導失誤,決策失誤。”
“就算他弄不到藥,也怪不得他。”
李副廠長點頭道:“也沒說要怪他,隻是咱們要有個準備。”
“別到時候他弄不到藥,我們埋怨他,那就不應該瞭。”
說到底,讓羅松出去弄藥,是辦私事。
不管能不能辦成,都要體量人傢的辛苦。
那藥不是能批量制作的東西,更不是大街貨。
如果真沒有,哪怕羅松再死纏爛打,也不能無中生有。
如今他們兩個,也算清楚體會到瞭弄不到足夠多物資的痛苦。
就因為他們的失誤,今年給廠裡的員工發放的過年福利要大打折扣。
李副廠長還是護犢子的,提前把醜話說明。
免得藥沒搞回來,楊廠長把氣發在羅松身上。
楊廠長自然也聽出來瞭,他嘆瞭口氣道:
“你當初就不該提議把羅松調到人事科。”
“這小子就應該放在後勤科,比十個二十個采購員都有用。”
他以前跟羅松私下倒是有往來。
但在工作上,確實沒怎麼註意對方。
一來那是李副廠長提拔的人。
要是自己去關註太多,勢必會引起誤會和沖突。
二來嘛,自己一個廠長,每天管轄的事太多瞭。
一個後勤部的采購員,他也不可能經常盯著。
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情後。
楊廠長算是對羅松的能力有瞭個一個清晰的認識。
當然,他也有意想把羅松擠出人事科。
畢竟人事科歷來就是廠長管的部門。
羅松猶如一顆釘子釘在那兒,今後說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
李副廠長心裡有氣,脫口道:“那就把他再調回來。”
“剛好采購三科科長,上個月因貪進去瞭。”
“新的科長人選一直沒定,就讓羅松頂上。”
三科科長,是後勤最重要的基層部門領導之一。
之前開會時,就有許多廠領導言裡言外,想打這個位置的主意。
現在羅松呆在人事科,起的作用不是太大。
如果能回到後勤這邊,當采購科長,應是百利而無一害。
至於人事科那邊,一個副科長的位置。
丟瞭丟瞭,以後再想辦法找回來就是。
畢竟,後勤的基本盤,才最重要。
楊廠長愣瞭下,沉吟片刻,點頭道:
“這也可以,調職不調級,你這個想法挺好的。”
這下換李副廠長懵逼瞭,你這就答應瞭?
“這個……羅松才升副科。”李副廠長遲疑道。
楊廠長點頭微笑道:“是啊,我知道。”
“剛才我不也說瞭嘛,調職不調級。”
“隻是把他的職務從副科調到正科,工資級別不作調整。”
工作調動時,一般也是級隨人走。
行政級別和工資待遇往往存在不小差別。
職務隻決定權責和任務,級別才決定地位和報酬。
因此出現很多官大職小、職大官小或有官無職的現象。
最大首長也曾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評級時”。
可見,這年頭,級別比職務重要。
李副廠長聽楊廠長這麼說,沉吟一會後,點頭道:
“也罷,還有兩三天羅松就回來瞭,我跟他談談。”
楊廠長微笑道:“要跟他做思想工作,職務調動很正常,讓他別多想。”
“呵呵,這是給他升職,他多想什麼?他應該高興才是!”李副廠長笑道。
……
“明兒一早真要回去啊?”
屋簷下,兩人曬著太陽,秦京茹挽著羅松的胳膊,膩聲道。
羅松陪瞭她近半個月,讓她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
如今男人要走,她也少不得惆悵和不舍。
羅松走後,她就相當於守活寡瞭。
“必須要回去瞭,如今已經是臘月中旬,廠裡的事多著呢。”
秦京茹嘆瞭口氣道:“就是舍不得你。”
“想到你又要好久才下鄉,心裡的滋味不好受。”
羅松笑道:“放心吧,沒幾天就要放年假瞭,我一放假就下鄉陪你。”
“好吧,那說好哦,放假就趕緊回來,別讓我獨守空房。”秦京茹乖巧道。
羅松在心裡默瞭下,沉吟道:
“還要四年零三個多月,你才滿十八歲。”
秦京茹是三月份出生,要後年三月她才滿足結婚登記年齡。
“哎,咱們什麼都好,就是我這歲數,讓人傷透瞭腦筋。”秦京茹嘆道。
“就因這個,我們不但不能扯證,連孩子都不敢急著要。”
羅松笑瞭笑,揉瞭揉她的腦袋,說道:
“別一直想著瞭,時間過起來還是很快的。”
“等你歲數一到,我就帶你去城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