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茶花,是一種美麗的觀賞花卉,朵大而嬌艷。茶花,也指代茶莊的女接待員。她們溫婉可人,聰明伶俐,更是不乏涉獵琴棋書畫者,通常容貌氣質俱佳,不輸真花。

  田小花名字樸素,生在農村長在田間,從小發落得花朵一般。上學當過班花,長大做瞭村花,後來進城打工,又成為茶花,算是一路與花相伴。

  此時的田小花,正在異常冷清的大街上,小步快跑。她身上的羽絨服,隻能護住紅夾襖和黑長裙,卻照顧不到腳上的繡花鞋。腳已被咯的生疼,凍到麻木。若不是距離近,她不會隻穿制服就出來。北京的冬天,可不溫柔。

  手機響起,是茶莊打來的。

  「田姐,老板緩過來瞭,問你下午回店嗎……他也罵瞭老板娘,好像還想繼續。」

  「不回。替我請半天假,就說,我身上來事瞭。」

  「嘻,你就這麼,睜著眼睛說瞎話?剛才你都被老色鬼摸過底瞭……」

  「不說瞭,手冷……呃,我弟弟過來瞭。」

  「呀?我剛整理好,用小郭的吧。她也該入鄉隨俗瞭,搬來前跟她通過氣的。」

  田小花收起手機,一路小跑回茶花居。見大男孩已經在門外等瞭,忙道:「說你什麼好?這麼大冷的天,愣要從海淀趕過來。現在是疫情期間,可不敢隨便感冒,一發燒就得把你拉到小湯山隔離。要是讓傢裡知道瞭,還不得把我給吃瞭,你可是老田傢的獨苗。」

  「隔離怕什麼,又不是一去不回?」田小野拉下口罩,長呼瞭一口氣,一臉的不服。

  「別瞎說,有些傳言很恐怖。」

  「那小荒他,會不會……」

  「誰知道呢?但願不是,那種地方還是……先進屋吧,外邊冷。」

  田小花一進門,就脫掉羽絨服,解開紅夾襖,露出貼身的白色小毛衫。摘下口罩後,她也長呼瞭一口氣,身子略微後仰,挺著胸前的兩團巨大,恣意享受著室內的暖氣。田小野眼睛一亮,想死死盯著那兩團隆起,又怕被姐姐發現,一時間表情相當滑稽。

  「別亂看,更別亂想,我是你姐,親姐。」田小花暖和過來,重新扣好夾襖,「把衣服脫瞭……暖和的快。」

  「哦?哦。」弟弟這才收回目光,脫下羽絨服掛好,「姐夫說丫丫感冒瞭……」

  「陽瞭?」

  「檢瞭核酸,陰的。」

  「那就好,他怎麼不打我電話?」

  「上午打瞭幾次,說你關機。」

  「倒黴,怎麼都趕一塊瞭?我給傢裡去個電話,你坐我床上去……」

  「手機忘充電瞭……」田小花撥通老公的電話,先隨便解釋一句,就火急火燎地問起瞭女兒的情況,反復確認後,才放下心來,「疫情都兩年多瞭,越來越嚴重,北京這邊名義上沒封城,其實早就封瞭,隻要出京就別想再回來。

  東城這邊的社區,都隻留一個出入口,其它的口全用大鐵板給焊死……傢裡你多操心,千萬別到人多的地方去,聽說鎮上的大集也散瞭,散瞭好,起碼安全……」

  「……要不,回來吧,你一個女人在外邊,無依無靠的……我知道你生氣才走的,我本來隻是幻想,可怎麼就鬼迷心竅……對不起,我是愛你的,真心愛你。」

  田小花長嘆一聲,不置可否:「小野在邊上,不說那些……店裡還能發出工資,也給上瞭三險,這樣的工作,現在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我真不想輕易放棄。或許,等老板撐不住瞭?」

  「你以前說,那個老板,會騷擾你們小姐妹……」

  「呵,這事你倒記得牢,老傢夥陽瞭以後,早就有心無力瞭。你沒事別老試探,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就是……忘充電瞭,昨天加班盤點,回來累,上午正好休息,補覺來著。」

  「我沒那麼無恥,自己一身臊,還要求你守身如玉……隻是,幹挨瞭兩年多,一直沒有那個,真的很難忍住,我瞭解你的體質……如果實在忍不住瞭,我,我不幹涉你,也沒資格限制你……不管怎麼樣,等你回來瞭,我們還照常過日子,我說話算話。」

  「你這話口風不對呀,什麼意思?你允許我忍不住的時候,可以在外邊亂來。是不是我也要認可,你忍不住瞭,也能在外邊亂來才算公平?這才是你真實目的吧。你摸著良心說,咱倆誰出去亂搞的可能性更大?」

  「你又曲解,我不是給自己尋背書,隻是說你可以。我要向你贖罪的,現在寧可天天用冷水洗它……」

  「你就不怕被凍住?還是有人幫你洗?少跟我打馬虎眼,我現在就明確告訴你,『你要是實在忍不住瞭,就……繼續忍著。』你大小是個官,雖然不是個東西,但傢裡需要借你的光,在外邊亂來會留把柄……」

  田小花不等老公回嘴,氣呼呼地掛斷瞭電話。田小野一臉古怪地看著姐姐,小聲道:「你對姐夫的要求,不合邏輯。既然都憋不住瞭,就是……怎麼還能再繼續憋。」

  「你懂個屁,說瞭坐我床上,怎麼又去小鄭那邊瞭?別滿處瞎聞,你又不是狗……洗手去,我給你做炒餅。」

  「我真憋不住瞭,硬瞭一路瞭都。」

  「繼續憋著,我倒要看看,你合不合邏輯。」

  田小花說完,手腳麻利地開始切餅絲,看瞭眼佝僂著身子挪過來的弟弟,滿臉愁容:

  這叫什麼事,一紙政令,說封城就封城,還一封就是兩年多,解封更是沒個時日。對本地人而言,隻是生活上的不便,其它方面沒什麼太大的影響;對外地務工者來說,那可就是大事瞭。他們以前靠相互探親,來解決雙方的生理需求。現在呢,這條路硬生生給扯斷瞭,還一斷就是兩年多。哪天能續上?還能不能續上?都沒人知道。

  別以為這是小事,以田小花她們為例。以前大大小小的茶花們,可以找老公、男友解決問題,誰都不缺那口,成天飽飽的。所以,老色鬼費盡心機最多也就摸幾把,過過幹癮,從沒真正得手過。封城以後呢,茶花們逐漸放棄堅壁清野——小姐妹們越來越饑渴——老色鬼也終於有所斬獲。再隨著時間的推移,居然換成老色鬼,在茶花叢中喊饒命瞭,什麼世道?

  氣質高雅的茶花小姐妹,都耐不住寂寞,丟開曾經引以為傲的面皮,主動去騎乘糟老頭子瞭。那幫農民工糙漢們,在體內沸騰欲火的折磨下,又會變成什麼樣子?簡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