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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此時,在賓館的房間裡,浴室裡嘩嘩的響著,志揚坐在沙發上,微微感到有些氣悶的點瞭一支煙,一面回憶起瞭那年,印象中是剛過春節的二月十四號。

  「叔叔你好!啊……」李柔然跟著嘉嘉坐上瞭志揚黑色雅閣的後座,笑著跟他打瞭個招呼,但是等志揚一回頭,兩個人不禁都一愣,城府不深的柔然直接叫瞭出來。

  「柔然,怎麼瞭?」嘉嘉不知道她怎麼突然這麼大反應,關切的問道。

  「沒事、沒事,身下擱到點東西。」她一邊把自己的背包拉到身前拍拍說道。

  「搞怪,嚇我一跳。爸,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李柔然,我的好姐妹兒。

  這是我爸,程志揚先生。「嘉嘉大方的給兩人引薦道。

  「程先生你好。」「好。嗯,在這不能停車的,趕快想想,我們去吃點什麼?」「嗯,開車、開車,我餓壞瞭,我們要去吃披薩,都做好下個月減肥的計劃瞭,今天要好好的大吃一頓。」嘉嘉雖然聽他倆語氣怪怪的,但是心想可能是第一次見面不熟悉,所以會有些拘謹,也沒多想,就立刻提出意見,打起圓場來。

  「Sorrento」是一傢地道的意式披薩連鎖經營,雖然不像「必勝客」名聲在外,但是卻有更好的環境,更不必在門口排隊。等三人落座,按各人喜好選瞭自己喜歡餐點、湯以及甜點,最後還要瞭一張12寸的披薩。

  「哇,這麼多,哪能吃得下。」柔然雖然在抱怨,但是看她的樣子都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瞭。

  「你還說,上次去吃麻辣燙,不知道誰點瞭3大碗……」嘉嘉毫不留情的拆臺道。

  「呀,哪有那麼誇張,又在敗壞我淑女形象。」兩個女孩兒不禁一陣打鬧起來。引得周圍許多桌的客人,都回頭向這邊張望。因為是情人節,所以店裡很多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有許多人在嘉嘉和柔然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註意到瞭兩個美女,隻是礙於女朋友在場,所以趁此機會,都借機回頭張望一下。

  「嗯……好瞭不鬧瞭,我們去拿沙拉去。」嘉嘉看著爸爸笑盈盈的看著自己,還有周圍數道不善的目光,有點不好意思的拉拉柔然道。

  「我在裡面不方便出去,你去吧。你多拿點,我要吃黃桃的~~~」看著嘉嘉笑著搖頭走遠,她才再說道:「程先生,真沒想到……世界這麼小,我真的……沒想到會在臨海碰到您……」「是啊,還真是巧的很。不過,我倒是也聽說瞭你的事,也知道你在北京確實是為你母親籌錢醫病,要不看在你的一份孝心,還有我們是同鄉份上,我也不會決定幫你。」志揚淡淡說道。

  「嗯,我還以為您是北京的大人物呢……卻沒想到……不過我想您也不會跟嘉嘉說我們是在那種會所認識的,是吧?」柔然伸伸舌頭笑道。

  「放心吧,我不會破壞你和嘉嘉之間的友誼的。我也就是去生意上需要才去那的,加上朋友安排,再說我也沒對你怎樣,還幫過你不是?不過,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背景太雜瞭,我先跟你說下,不許把嘉嘉往那種地方帶。」

  「不會的,我自從那一次見識過瞭那種地方,也在沒敢靠那邊……真的謝謝您,要不然,我想我真的已經陷進去瞭……本來您走瞭,連名都沒留下,那十萬塊我會想辦法……」柔然趕緊澄清自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嗯,對瞭,你M的病怎麼樣瞭?」志揚還是關心的問瞭一句,總算是結瞭個善緣嘛,總要問問情況。

  「呵呵,算是解脫瞭,我從北京回來後不久,我媽就走瞭,剩下錢也都叫我爸又拿去賭瞭……所以我現在拿不出錢還……」柔然說著,眼淚已然在眼裡打轉瞭。

  「哎,總算是盡到力瞭……有的時候真的緣深緣淺的,仿佛都是註定瞭的,想來這確實對她是一種解脫吧,你也別太難過瞭。」志揚勸道。

  「嗯,媽媽不在瞭,說實話,我也確實是解脫瞭,也對這個傢沒什麼留戀的瞭,所以更堅定瞭我去北京的信念。」柔然看到嘉嘉已經端著兩個盤子在向回走瞭,她很快的收住眼淚,平抑下呼吸,讓自己盡量顯得正常一些。「不管怎樣,這份情,我會記您一輩子的……」

  「聊什麼呢?好像氣氛還蠻熱烈的。」嘉嘉一面把盤子放下,一面好奇的問道。

  「說你唄,我和程叔叔說宮老師對你多好,連我這個嫡系的數學課代表都看著眼紅。叔叔你不知道,剛才她還跟我說呢,說宮老師叫我們明天一起去她傢玩呢,好事都想著她,都不跟我說。」柔然裝作有些吃醋的鼓氣說道。

  「哈,那可是我年初一時候可是給她打電話拜年時候定下來的,一看你就沒給老師拜年吧?這樣宮老師都沒忘瞭讓我叫你,這誰親誰厚還看不出來嗎?」

  嘉嘉知道柔然沒心沒肺慣瞭,毫不留情的揭穿她道……「程叔叔,喝口水吧。」

  志揚還在出神,手裡的煙已經燃盡,隻剩下小半截煙灰沒有掉落。

  「啊?」他沒反應過來怎麼柔然會突然出現,不說回傢瞭嗎?」柔然,你怎麼又回來瞭?」

  「嗯,奶奶睡下瞭,我在傢呆不下,就又過來瞭。」柔然難得的在人前展現出一絲溫柔,讓志揚也不禁感嘆,看來她兩年來在北京磨礪的挺多。「你怎麼進來的?」「這個唄,嘉嘉下午給我的。」柔然拿出房卡來,在手裡晃瞭晃。

  兩個人一陣沉默,隻聽著浴室裡水還嘩嘩響著,氣氛頗有些尷尬。「咳咳……你傢裡還好?你爸還……?」「嗯,他還那樣。」柔然顯然不想多談自己的父親,蹦出幾個字來眼中也露出些許厭惡神色。

  兩人又是一陣冷場……「我撒瞭謊。」柔然突然說瞭一句。

  「嗯?」「下午我哪也沒去,你們走瞭不久,我就回來瞭。一直到你們回來,剛才我都在隔壁屋裡坐著看電視的。嘉嘉說有事要跟我好好談談,我想我也有話要和她好好說說,所以……」她一面說著,一面看到嘉嘉已經換好瞭睡衣,從浴室裡走瞭出來,就停下瞭談話。

  「沒事,我先把頭發吹幹,你們聊……」嘉嘉取下頭上已經半濕的毛巾,擦拭著秀發,一邊說道。

  「我們別這樣好不好?我們這麼多年,關系都沒這樣僵過,你聽我說完好不好?」柔然聽她話裡有所指,沉不住氣的大聲道。

  「你說就是瞭,我聽著呢。」嘉嘉沒回頭,坐在鏡子前繼續擦著頭發。

  「親愛的,你別這麼大的火氣,你聽我說嘛。」柔然聽得出嘉嘉口氣的生硬,又用出瞭自己男女通吃的獨門撒嬌大法。

  嘉嘉每次被她這麼一纏都會很無奈的投降,這次也不例外,想想兩個人一起走過的那些日子,也相信沒有什麼事不能擺到臺面上來說的:「好瞭、好瞭,真怕瞭你瞭,我跟他都過瞭,你……你也知道我倆現在這情況瞭,孩子都兩歲瞭,我真的愛爸爸。而你又是我這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即使你們之間真有什麼,我也……我就是討厭這種被瞞著的感覺。」「嗯嗯……我知道瞭,我都坦白還不行嘛,反正都是過去的事瞭。」柔然看瞭志揚一眼,說道:「要不還是你說?」

  「你們聊,我旁聽。」志揚端著水杯表態道,卻找惹來兩雙白眼球。

  「親愛的,你還記得高二夏天時候,我自己跑北京去聯絡藝校的事沒?」

  柔然回憶道。

  「嗯,好像有些印象,我媽怕我出去出事,沒讓我跟你去。」當時她本來想陪著柔然一起去的,但是因為媽媽不放心她安全,沒有放行才作罷。

  「嗯,其實我當時就猜到瞭,你M毛病那麼多,肯定怕我把你帶壞,我才跟你說的。」

  柔然笑笑說道。

  「嗯?」這話就讓嘉嘉聽糊塗瞭,「感情你還是故意甩下我自己跑北京去的啊?不會你們那時候起就瞞著我……?」嘉嘉看瞭眼志揚詢問道,心想:難道柔然和自己這麼親近也是他安排的?越想越像是那麼回事。

  「嗯~不是的,你知道,我從來不在學校說我傢的事,就連你都不知道,隻知道我跟傢裡關系不好,對吧?」「嗯……」柔然跟她爸爸關系不好,嘉嘉確實隱約能看出來。

  「我爸……以前挺好的,自從他國營廠倒閉,他從廠長職位上退下來,他就變瞭,天天出去打麻將、賭錢。贏瞭,就醉醺醺的回來撒酒瘋,我跟我媽都過的提心吊膽的。要不輸瞭,回來氣不順,一樣打我們解氣。」現在柔然說起來,還是恨得牙根癢癢。

  嘉嘉摟住好友,溫言寬慰道:「對不起,枉我這麼多年還自認為最瞭解你的,沒想到,每天快快樂樂的你,心底卻背負瞭這麼重的心事。」相對於柔然自己算是幸福多瞭,至少自己還能得到爸爸真正的疼愛。

  「呵呵……我是拼命藏在心裡的,你也知道,我就是這種要強性格,你不是也曾經說過嗎?快樂的乏味面具下,往往都是流著淚的臉。我真的很喜歡你,因為你看透瞭我的戲劇人生,你不問,是因為你不想B我說出口,對嗎?」柔然擁抱著嘉嘉,頭枕在嘉嘉肩上,眼睛已經開始濕潤瞭。

  「誰不知道你是高傲的雙子座……」善變、優雅,是雙子座人前最經常炫耀自身的武器,作為朋友,嘉嘉知道不能去觸碰她的底線。

  「還是你瞭解我,不過不可否認,我是一個不錯的演員吧?」「爛透瞭……過猶不及,呵呵……啊……」卻是柔然被說的羞惱,開始動手整治起嘉嘉來。

  「好瞭,別鬧瞭,說正經的。」嘉嘉看志揚微笑著看她倆笑鬧,微微板起臉來說道,其實她的火氣早就消瞭,隻是她知道,不嚴肅點的話,柔然肯定不會竹筒倒豆子般痛快的把前因後果說出來。

  果然,柔然也認真的說道:「嗯,就說那次我去北京,是去籌錢給我媽治病。」「阿姨不是……?」嘉嘉知道高三剛開學時候,柔然的媽媽絕癥去世瞭。

  那一陣為瞭多陪陪柔然,還被媽媽誤會是在外面交瞭男朋友,被說過好幾次。

  「嗯,我媽當時乳腺癌晚期,傢裡男人什麼也不管,我奶奶幹著急,病的下不來床,幾個叔叔伯伯之前有點積蓄也都替我爸還賬瞭,實在是不好再開口去求人傢。我就……」柔然說著,臉紅紅的沒有往下說。

  「你不會……?」嘉嘉有些猜到她想要怎樣去籌錢瞭,但是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你還記得我們學校當時教我形體的張美麗不?」「嗯,成天化妝有氣質那個?」「嗯,呵呵……就她,在北京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一淫媒瞭,她幫我聯系到北京一傢私人會所裡去,把自己賣瞭,處女嘛,還能換點錢的。」柔然臉紅紅的說道。

  「哎……」嘉嘉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安慰她好,畢竟事情都過去好幾年瞭。「那你?」

  「嗯,我去瞭,在那我碰見瞭你傢的這口子。」柔然呶呶嘴說道。

  「啊?你?好你,你還跑北京去鬼混啊……」嘉嘉一聽就怒瞭,蹭的站起來對著志揚吼道。

  「哎哎……聽人把話說完好不好?我冤枉那。」志揚苦著臉抓住瞭嬌妻的雙手,一把把她抱到自己懷裡道。

  「你放手,你真……氣死我瞭,今天不是柔然說,我還真不知道你還有這雅興,跑到北京私人會所裡去……」嘉嘉餘怒難平的憤憤道。

  「嘉嘉,你聽我說完嘛。」柔然也上來勸道。

  「嗯……我在聽。」嘉嘉掙開志揚的懷抱,坐在沙發對面的床上說道。

  「我們沒怎樣,他就是跟我在屋裡聊聊天,他也是陪人去的。」「我看你是和他串通好瞭一起在騙我……」嘉嘉才不相信僅僅是聊天而已。眼看著柔然明顯有偏袒爸爸的意思,她更覺得他倆關系有問題。

  「真沒,我當時是被幾個老同學拉去,又有生意上的事要求人,自然要做樣子應酬一下瞭,我進屋就聽出柔然的口音,我當時也沒多說什麼,她可能以為我是北京什麼官兒,離傢也遠,我們就聊瞭很多。我也出門找老板瞭解瞭下情況,知道她確實是B不得已才大老遠跑到北京來的。」志揚看嘉嘉臉上尚有不信的神色,接著說道:「那是個會員制的私人會所,是我認識的人開的,對客人和服務者的挑選都是很嚴的。應該是你們那個張老師給他們推薦過人去,所以柔然才能進去。」「我也是,開始還自作聰明的想拖延時間,但是後來就情不自禁的說瞭很多話,很多跟你都沒說過的話,可能憋得久瞭需要發泄一下吧,他隻是傾聽著,也不打斷我說話,也沒有對我毛手毛腳,我們就這麼一直聊啊聊,我甚至都忘瞭那是一個什麼環境,就那樣輕易的卸下防衛,說瞭許多平時沒法說出來的話,當時想反正他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他,我說說、他聽聽,大傢誰也不會當真,當我醒悟連‘生意’都忘瞭做的時候,呵呵……」柔然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不禁尷尬的笑笑。

  「所以,你因為柔然是老鄉,你就打算好,如果她說的是真的,你就幫幫她?」嘉嘉小心的問道。

  「嗯,志揚……他走的時候,還是照樣結的帳,他也沒說破我們什麼都沒做。還誇我人挺好。其實……我當時感激之餘,還有點惡意的想,不會是他那兒不行吧?」柔然紅著臉一邊說著,又偷瞄瞭一眼志揚褲襠部位。她後來去找老板,想問問志揚的來歷,但是被老板拒絕瞭,因為出入這種會所的都是頭面人物,他們這些經營者,自然不會透露這些大人物的隱私。所以,她一直都隻是把他深深地刻畫在腦海裡,雖然她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暈……我終於知道好人不能做啊……我說怎麼那出門時候怎麼連打瞭好幾個噴嚏,原來是有人背後說我壞話。」志揚差點一口水全部噴出來,但還是嗆得一陣劇烈咳嗽,嘉嘉憋著笑幫他輕拍著後背,等到他緩過氣來,不禁鬱悶的說道。

  「哈哈……哈哈……」嘉嘉再也忍不住瞭,抱著柔然大笑著撲倒在床上滾成一團。

  「我都看出來你這寶貝丈夫是個活寶的。」柔然滿眼羨慕的說道。

  「他呀,才會耍寶呢。」嘉嘉笑容裡都是甜蜜,驕傲的說道。「哎,對不起,親愛的,我真不知道你曾經自己獨立擔當過這麼多,是我誤會你瞭。」嘉嘉開口對柔然道歉說道。

  「沒什麼,隻要你別不認我這個姐妹瞭,我做什麼都行。」柔然笑得很愉快,多年來的一個心結解開,她也終於可以敞開心扉面對好友瞭。

  「還有我呢?我可是被冤枉瞭的。」志揚站起來說道。

  「你活該,我才不信柔然那是你第一次去那種地方鬼混。之前的呢?不會你每次都見義勇為吧?」嘉嘉根本不買這帳,一句話就把志揚剛剛升起來的氣勢打壓瞭下去。

  「這個……」志揚被妻子一句話堵瞭回去,他也確實不是次次都見義勇為。

  柔然神秘一笑,偷偷跟嘉嘉咬耳朵說瞭句話。

  「好啊,你還有那的貴賓卡,還說不是常去花,快快交出來。」嘉嘉跳起來就要搜身,柔然也趁火打劫的跳起來跟著過來幫忙。

  「啊,救命啊,要打劫啊……啊……女俠饒命啊……」在賓館裡,隻怕是叫破喉嚨也找不到人來救他吧,而夜幕才剛剛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