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今天陳湘宜臨時決定要帶全班校外教學,要旁聽高等法院臺中分院的一個刑事庭審判,而陳湘宜更擔任瞭原告的辯護律師。沒想到她連臺灣的律師執照都有,真是出乎我意料。

  這個庭要審判的是一個轟動全國的大案子,當事人之一,被告顏傢儀,身世顯赫,其父親顏青彪因為綁架宗教領袖林莫娘,因而獲得近千億贖款,成為中部地區首區一指的富豪,並且顏青彪也是中央民意代表,暗地裡更是中部黑道幫派的精神領袖。

  本案被告顏傢儀,被控強制猥褻與他同校的高中校花蘇鈺涵,他請到瞭國內最負盛名的失意政客—無良律師蘇迎貴為其辯護,一審在地方法院獲得瞭無罪的判決,舉國嘩然,檢察官提出上訴。今天我們旁聽的就是這案子。

  下午兩點整,我們全班擠進臺中高分院的旁聽席,屏氣凝神地關心這個令人發指案件的審訊過程。

  審判長開場揭示:“針對檢察官的上訴,本庭要厘清幾個爭點:第一,顏傢儀雖然搞大蘇鈺涵的肚子,然而顏傢儀並沒有強制性交或強制猥褻的行為,頂多隻是公然侮辱;第二,其它共同被告強制罪成立,檢座並無異議;第三,掰開蘇鈺涵陰唇的該被告強制猥褻罪成立,檢座亦無異議;本案中並無任何人構成強制性交行為,檢座僅對控告顏傢儀強制猥褻被駁回的部份提出上訴,合先敘明。”

  接著是檢察官的意見:“被告顏傢儀雖然沒有強制性交蘇鈺涵,然而他射精在蘇鈺涵陰道內因而導致蘇鈺涵懷孕,本席認為應該成立強制猥褻罪。”

  我們全班對於這個案件雖然在報章雜志偶有所聞,卻完全不知道詳細案情、及究竟法官和檢察官所指為何,怎麼可能不成立強制性交或強制猥褻,卻讓一個女孩子懷孕呢?

  “接著請大傢看證物之一,顏傢儀的同夥放上學校網站讓全校師長同學瀏覽、紀錄犯案過程的影像檔案。”檢察官示意通譯在法庭內的大螢幕,以及證人席、律師席前的電腦螢幕播放該檔案。

  聽到要播放自己被凌辱的過程,蘇鈺涵原本冷靜地的臉上逐漸露出不安,我這時才仔細看瞭清她的長相—清秀的瓜子臉、高挺的鼻梁、水汪汪的大眼睛,儼然就是瓊瑤小說中女主角的典型。沒想到原本綺麗的人生竟然因為顏傢儀這頭豬而生變。

  鏡頭畫面首先是幾個年輕人在路邊把一位面貌清秀的高中女生強拉進廂型車內的過程,那高中女生應該就是蘇鈺涵;然後畫面一轉,蘇鈺涵已經一絲不掛地被幾名壯漢押在一張大彈簧床上,雙手雙腳都被狠狠地地往外拉開,整個年輕健康的美麗胴體成大字形躺在床上,粉紅色乳頭下的飽滿的雙峰因為恐懼而不住地上下起伏,白皙修長的雙腿也害怕地直發抖,整齊的陰毛緊貼在陰阜上,也因為此時的羞愧和驚懼而抖動著。看在犯罪人的眼裡,顫抖著的陰毛仿佛招手般地在召喚著男人,趕緊將陰莖侵入那緊窄的粉紅色肉洞。

  看到這一幕,我承認我有勃起,看法官們和檢察官身體也微微向前傾,我可以篤定告訴你們,除非不是正常的男人,否則都會因為蘇鈺涵姣好的外型和完美的胴體而起生理反應。

  看到美女裸體我們都會起反應,不同的是,我們對於美麗的女性是保著想辦法追求的心態;一些幾近畜牲的人渣,則會霸王硬上弓或利用傢裡財大氣粗的背景來侵犯心儀的對象。

  畫面中的蘇鈺涵雖然嘴巴沒被塞住,卻也不敢哭叫,大概是怕一張聲便會遭遇不幸,隻是害怕地發抖著,令綠豆大的冷汗滾滾落下,濡濕她靈秀的鬢角,潤濕她絕美的身軀。

  雖然蘇鈺涵的姿態誘人,那些壯漢卻沒有一個人敢對她動手,看她整齊的陰毛絲毫未因凌辱而零亂,尚未有過性經驗的可愛下體亦未因為性交而有絲毫紅腫,可以大膽判斷,到目前為止,除非接下來有任何跡證能證明他們想強制性交或強制猥褻,才能將目前的行為視為強制性交或強制猥褻的未遂,否則那些歹徒頂多隻犯瞭強制罪。

  接著,歹徒之一,也就是本件案子中唯一成立強制猥褻的那名被告,走向蘇鈺涵,背對著蘇鈺涵,跨坐在她身上,接著便伸手襲上蘇鈺涵胯下的嫩肉,此刻再清純的女性也知道惡運將接踵而來;蘇鈺涵一改之前因為恐懼而放棄掙紮的姿態,開始搖著被抓緊的手,甩著雖然沒被制住、卻發揮不瞭太大掙紮效果的頭,死命地掙紮。那歹徒略伏下身,不顧蘇鈺涵的大哭大鬧,將手掌與拇指之外的其餘四指貼緊蘇鈺涵的大腿內側,拇指則將蘇鈺涵的大小陰唇死命地向兩旁掰開,露出粉紅色的處女膜。因為他沒有將手指伸入蘇鈺涵的性器官,所以隻該當強制猥褻而非強制性交。

  歹徒們將蘇鈺涵制服地服服貼貼的瞬間,畫面中多瞭一個腦滿腸肥的男子,顯然就是今天的被告顏傢儀,他從門外走進房間,眼見全身赤裸的校花蘇鈺涵正被制伏在床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道:“怎麼會有這樣的大美女躺在床上!”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這樣就難以舉證他跟其它歹徒的關系,接著他便從各種角度欣賞著這校花流著眼淚裸身掙紮的畫面,甚至將臉湊上蘇鈺涵的胯間,用力地嗅著處女桃源的花香,鼻子幾乎都要接觸到蘇鈺涵的陰蒂,接著甚至還脫下褲子打起瞭手槍。

  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對著自己的裸體打著手槍,蘇鈺涵嚇得別過頭去,卻仍大聲制止,哭喊著:“你變態啊,放開我。”

  蘇鈺涵的舉動更激發瞭顏傢儀的獸性,他雙手套弄陰莖的動作突然加瞭快速度,馬眼也滲出透明的前列腺液,一副就是要射精的前兆。法庭上的蘇鈺涵看到大傢直盯著畫面上她的裸體和顏傢儀的自慰,羞愧地眼淚在眼眶裡轉呀轉,令人十分不忍。但為瞭厘清案情,我們也隻能忍著對她的不舍,努力盯著螢幕畫面看能不能找出有利的跡證。

  顏傢儀自慰的過程不到幾分鐘就逼近瞭高潮,他將龜頭盡可能接近、而不碰觸蘇鈺涵的陰部,滿足地把白濁的精液噴射在蘇鈺涵被掰開的兩瓣粉嫩小陰唇正中央,也就是處女膜的開口。除瞭前幾發命中蘇鈺涵的嫩穴,剩下的份量還噴得蘇鈺涵可憐的下體到處都沾滿瞭這頭肥豬的精液。

  吊詭的是,在顏傢儀進入房間直到射精的過程中,那些歹徒絲毫沒有其它動作,甚至連看顏傢儀一眼也沒有,仿佛被下瞭石化咒語一般,這樣子檢察官就很難舉證顏傢儀和綁架蘇鈺涵的這夥人有犯意之間的連絡,而無法以共謀共同正犯的法理將其它的人罪也冠在顏傢儀身上,能審判的隻有顏傢儀自己所為的獨立行為,也就是一開始檢察官說的,可能有強制猥褻的行為。

  一審時顏傢儀就把責任推的一幹二凈,他說他隻是偶然走進郊外廢棄空屋的房間內,因為看到有個美女被制住,那些人又沒有對顏傢儀有所反應,他便大膽地對蘇鈺涵的裸體打起手槍,而他完全不認識制住蘇鈺涵的那些人。

  射瞭一發還不滿足,顏傢儀休息片刻,又因為蘇鈺涵被凌辱的畫面而刺激起欲望,陰莖瞬時勃起,又草草打瞭一次手槍,這次還是把尿道口瞄準蘇鈺涵的處女私處,拼命地擠出一縷縷精液、像在灌溉花園般地用精液澆淋上蘇鈺涵被掰開的陰部,讓她的陰毛和處女膜上沾滿顏傢儀令人作嘔的腥臭精液。此刻法庭上的蘇鈺涵再也忍不住屈辱與羞恥感,哇地一聲大哭瞭出來,女性法警連忙上前安慰。

  過瞭不久,畫面中顏傢儀眼見精液汩汩地流出蘇鈺涵被玷污的陰道,沿著會陰處流向蘇鈺涵的肛門,他像在自言自語似地喃喃道:“啊,這樣子精液都流出來瞭,怎麼搞大她肚子呢?如果能墊高她的屁股讓她小妹妹朝著正上方,應該比較好。”他話剛說完,原本仿佛石像的那些歹徒竟然就乖乖地為蘇鈺涵的屁股墊上枕頭,讓她的陰道朝著正上方。

  由此看來,那些歹徒顯然是顏傢儀的人馬;然而,法院講求證據,檢察官既然提不出證據指向他們之間有任何關系,也隻能相信顏傢儀的鬼話。

  顏傢儀第三次射出的精液,就真的毫無浪費地註入瞭蘇鈺涵的處子身瞭。此時蘇鈺涵也因為體內感受到溫暖精液的註入而打瞭個冷顫,花心一燙,想到子宮頸真的被眼前這豬面人身禽獸的精液入侵,很有可能因而懷孕,回顧自己16年來對性愛的矜持,保持的處子身今天竟然被這樣子的畜牲給玷污瞭,無助地絕望啜泣瞭起來。

  接著通譯快轉檔案,一整天下來,顏傢儀竟然足足在蘇鈺涵的陰道口射瞭8次精,然後才一臉疲憊卻心滿意足地離開,留下整個陰部都被幹瞭的精液弄得黏呼呼、哭幹瞭眼淚的蘇鈺涵。射瞭8次,也難怪會讓她懷孕。

  這顏傢儀真的很囂張,他之所以射精在蘇鈺涵陰道內、接著還把這過程藉由駭客放上他們學校的網頁首頁,無非是要昭告天下、宣佈這處女校花已經被他的精液射入瞭體內瞭,已經是他的人瞭,藉此斷瞭其它人追求蘇鈺涵的念頭;加上無良律師蘇迎貴的獻策,顏傢儀雖然被控告,現在卻怎麼看也看不出他可能被定罪的跡證。旁聽的我們無一不義憤填膺,然而卻又無奈於法律規定而無法將他繩之以法。

  向大傢說明一下,我國對強制猥褻的定義,必須要對被害人“施以猥褻之積極行為”〈綜合82年6月16日廳刑一字第7626號法院座談會意見,拙見以為即指侵犯身體行為為是〉,且必須完全剝奪對方行動自由,意即本案中顏傢儀既未剝奪蘇鈺涵的行動自由,亦未有積極侵犯其身體之行為,所以連強制猥褻都談不上。

  蘇迎貴主要意見大致就如我提到的,他還強調:“所謂公然侮辱必須要不特定人或多數人得以共見共聞才該當‘公然’的要件,我的當事人雖然在無心之中闖入該房間,亦忍不住在場打瞭手槍,然而該房間不是不特定人能進入共見共聞的場所,那是很偏僻、罕有人跡的郊外;且當時那些嫌犯也都沒有將視線移往我的當事人,顯然也未共見共聞,我認為我的當事人既不該當公然侮辱、亦不該當強制猥褻。”是的,侮辱隻罰‘公然’侮辱,如果照無良律師蘇迎貴的意見,確實顏傢儀是無罪的。

  我們這些法律系的小毛頭聽到這裡雖然不齒蘇迎貴的意見和顏傢儀的行為,然而,就法言法,卻也無力反駁,隻能祈禱陳湘宜能提出有利的意見反駁瞭。

  “是的,我也認為蘇律師說的一切言之成理。”陳湘宜微微笑著點瞭點頭,看來像是承認這個官司敗訴的機會很大。同學們心急如焚,我卻以為是她收瞭顏青彪的黑錢,昧著良心講話。聽到陳湘宜的話,蘇迎貴忍不住露出勝利的微笑,轉頭便向顏傢儀露出“一切搞定”的神情。

  正當大傢垂頭喪氣面面相覷時,陳湘宜突然道:“我認為顏傢儀強制猥褻和公然侮辱不成立,他成立的是乘機性交!”

  聽到這句話,不隻蘇迎貴和顏傢儀臉色大變,連檢察官、法官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我們這些旁聽的更是忘情地私下討論、鼓噪瞭起來,直到審判長和法警制止我們的喧嘩。

  “請將檔案倒帶到顏傢儀第一次射精的畫面;大傢仔細瞧,由於這是顏傢儀的第一發,所以精液的濃稠度非常高,請將這畫面定格放大。”

  “大傢看,放大的畫面中,顏傢儀濃稠的精液是不是已經牽出一條長長的白絲,而這條白絲是不是已經延伸進入瞭蘇鈺涵的陰道內?”

  我們定睛一看,真的,雖然剛開始看沒註意到,確確實實顏傢儀的精液在射出尿道口的瞬間,由於他故意將龜頭盡可能靠近蘇鈺涵的陰道口,精液確實是牽出一條長絲直到蘇鈺涵肉洞內的。

  “那又怎麼樣?”蘇迎貴不知大難臨頭,還囂張地打斷陳湘宜的詰問。

  “請辯方律師不要打斷原告律師的陳述。”審判長聚精會神地聽著陳湘宜的敘述,不耐煩地警告蘇迎貴一次。

  “請問刑法第10條第5項第2款,是不是說以性器以外的其它身體部位進入他人性器或使之接合也叫做性交?”陳湘宜驕傲地昂首質問。

  她又道:“身體部位不隻包含器官吧?身體部位除瞭包含陰莖、手腳等器官外,應該還包含細胞、組織等,否則若有人用息肉或肌肉組織插入女性的性器,豈不是不該當性交的定義,造成法律漏洞?”陳湘宜邊說著,審判長和陪席法官、受命法官也都點著頭直表贊同。

  “而且,所謂組織也是由功能相近的細胞構成的、器官則是由組織構成的;講得更誇張一點,細胞能聯結成組織、組織會演變成器官,說組織比器官重要、而細胞比組織重要也不為過!例如,今天有人手被斬斷,以手這個器官而言,器官已經殘廢瞭;然而,隻要神經組織和肌肉組織還在,還是可以想辦法讓它藉由科技來形成手的人工器官。”

  “舉輕以明重,既然刑法連較不重要的‘器官’都罰瞭,怎麼可能不罰相對而言更重要的組織、細胞的侵入呢?”

  “而精液中的精細胞在人體中的定位,是細胞;被告顏傢儀的精液雖然在畫面中隻牽成細細長絲,然而大傢要知道,精液每CC即含有3千萬以上的精蟲,畫面中的長絲其實是由數千萬隻以上的精蟲構成的,亦即藉由這條長絲—正是顏傢儀的身體中的一部分細胞,也就是符合刑法第10條第5項第2款的身體其它部位,正進入瞭被害人蘇鈺涵的性器裡面!顏傢儀應該不是成立強制猥褻罪,而是成立法定刑與強制性交一樣的,乘他人不能抗拒時而與之性交的乘機性交罪,應處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聽到這裡,不隻顏傢儀和蘇迎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們這些旁聽的小毛頭則是爆出歡呼,審判長竟然也忘情地跟身邊的受命法官、陪席法官擊掌道賀,檢察官則是親著項煉上的十字架,不住地仰頭感謝上帝,簡直就是一片同仇敵愾、沉冤得雪的歡樂場景。

  而審判過程中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語的蘇鈺涵,也終於淚流滿面,高興地直拉著陳湘宜的手向她稱謝,整個法庭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我想,雖然我國沒有陪審制度,不過根據原告陳大律師的見解和剛剛的證物,想必法庭內除瞭兩個人以外,其它人都會認為被告成立乘機性交罪的。希望來旁聽的各位法律系同學們努力用功,將來也當一個和你們老師一樣出色的法律人。”審判長邊說著邊向陳湘宜點頭微笑致意,還不自覺地紅瞭眼眶,畢竟這個案子歷經輿論批判,動員全國的法律人意見,始終無法將壞人繩之以法,今天總算達成瞭法律史上的一大勝利。

  “我、”蘇迎貴還想說些什麼辯解,審判長卻怒道:“希望辯方律師註意自己的言詞!”

  “我什麼都還沒說耶!”蘇迎貴還想接話,審判長又怒道:“蘇迎貴,你他媽雜碎!你光開口就令人作嘔!”引來整個法庭的哄堂大笑,逼得蘇迎貴隻好將一股冤氣往肚子裡吞。

  顏傢儀恨恨地向著陳湘宜質問:“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曲解法律你一樣犯法!”

  陳湘宜攤瞭攤手,笑道:“我無所謂,我曲解法律頂多罰款三千〈沒有這條法律,隻是為瞭順口〉;”接著陳湘宜又突然正色,惡狠狠地道:“你趁機性交,起碼要在牢裡被中出三年!”

  “被告乘機性交罪成立;被告雖為初犯,卻毫無悛悔之意,且惡性重大,本庭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剝奪公權10年。看來你趕不上接著兩屆的立委選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