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甚麼原因,和若詩之間談得最多的話題,竟然都圍繞在鳳儀的故事;每次我們談起來,總是不知不覺的扯到瞭這個已經不復存在的人身上。
除瞭這個話題之外,我們竟然像是沒甚麼好說的……
慢慢的我終於發現,原來在不自覺中把一切都連到鳳儀身上去的,竟然是我自己……!雖然若詩對此沒有抱過半句怨,但卻愈來愈少來找我瞭。
我惟有厚著面皮向志森這情場老手求救,反正他跟我和若詩都很熟稔。而且自從放棄瞭競逐校花珊之後;他還沒有找到固定的女友,終日吊兒郎當的,倒也十分空閑。
志森很夠朋友,很爽快的答應瞭我去和若詩談談。可惜他雖然很落力,但看來也沒有甚麼成效。……若詩和我的感情還是一樣的逐漸冷卻下去;而且結束得比我預期的還要快。而讓我更加始料不及的是志森的介入,居然成為瞭我和若詩的分手的直接原因。
那一天若詩約瞭我下課後在飯堂等,結果來的是志森。我微訝的看著他在我對面坐下,還吞吞吐吐的說:「阿光,……對不起。」面上尷尬的表情,倒像是欠瞭我的錢沒得還似的:「……若詩說她不想親口向你說分手。」
「……」我皺著眉呆瞭好一陣,看見志森那忸忸怩怩的神態,鑒貌辨色之下,終於明白瞭。
「你們是甚麼時候開始的?」我不禁嘆瞭氣,輕搖著頭著說。
他低著頭不敢看我,脹紅瞭臉小聲的說:「隻是最近的事。她說和你……沒有感覺瞭……」
我一聲不響,驀地撐著臺面站瞭起來。志森嚇瞭一跳的緊瞪著我,還警覺地擺起瞭自衛的架式。我苦笑著搖瞭搖頭,慢慢的伸手過去,在他的膊頭上輕拍瞭一下:「放心,我才不會打你!……若詩又不是我的甚麼人,她是完全有權選擇男朋友的。」
「而且,錯的應該是我!事實上連我也覺得自己對她不夠好。」我嘆瞭口氣:「我……好像還沒有預備好……」我終於醒悟到若詩選擇離開我的原因瞭:我還未能擺脫鳳儀的影子,凡事都拿她來和其他女孩子作比較;包括瞭若詩。
志森那想到我會那麼大方,登時松瞭口大氣:「我們還擔心你會好像上次那樣……」他忽然記起我說過不想再提起鳳儀的事。……那一次我沮喪得大病瞭一場,幾乎把小命也掉瞭。
「不用擔心!我已經學乖瞭。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蠢到為一個變瞭心的女孩子要生要死的瞭。」我心裡雖然不舒服,但嘴裡還是挺大方的:「而且她選的是你,一世人兩兄弟,你叫我可以怎樣瞭!」
志森大喜過望,撲上來箍著我的頸信誓旦旦的說:「好兄弟即是好兄弟!我發誓這是最後的一次,以後隻要是楊光的女人,我絕對不會踫一下!」
「信你才怪,我可不是那些頭腦簡單的蠢女孩!」我甩開瞭他,語重心長的說:「若詩是個好女孩,你要對她好一點,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他唯唯諾諾的又再發誓,說若詩會是他最後的一個女友,他一定不會變心。
就是這樣,我的女朋友竟然過檔成為瞭我的死黨的女友。
當若詩知道我這樣平靜地接受瞭她和志森走在一起的事實時,竟然沒有甚麼意外;看來她還蠻瞭解我的!
我和她做不成情侶,但卻仍然保持著好朋友的關系。而且可能由於沒有瞭感情上的約束,我們反而比從前談多瞭;我甚至覺得自己比當她男友時更加瞭解她。
志森對若詩也算是很專一的瞭,雖然還時不時的傳出些零星的霧水情緣,但至少他身邊那「固定女朋友」的位置,始終由若詩一直占據著。當然,若詩本身也是個出類拔粹的美女,想找個比她更令人羨慕的女友相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知道她一直堅守著最後的防線,始終沒有讓志森弄上床去;這也許亦是他們的關系可以繼續維持下去的另一個原因吧。
他們在一起之後,我始終沒有再交上另一個女孩子,一直保持著獨行俠的形象。
可能由於內疚吧,志森和若詩總是有意無意的想為我穿針引線,不斷的介紹女孩子給我。我其實也沒有怎樣刻意的逃避,但就不知是甚麼原因?每次都是無疾而終,總是發展不下去的。可能這便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原因吧?
失敗瞭四、五次之後,志森他們也放棄瞭。我們三個人一直保持著穩定而良好的朋友關系,像一個等腰三角形似的。這關系一直維持到有第四個人介入的時候,才開始澈底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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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一那年接近學期尾考試前幾個星期發生的事。
我還記得那是個很炎熱的下午,我吃過瞭午飯,便躲到圖書館裡溫習;因為那裡的空調最夠凍。大熱天時,「飯氣攻心」的特別容易打瞌睡,我不知不覺的便拿著書本睡著瞭。
模糊中忽然有人推著我的肩頭把我吵醒瞭:「喂!你可不可以睡得小聲一點的……」
我吃瞭一驚,望也沒望清楚的便跳瞭起來大聲的道歉說:「對不起!我太累瞭……!」
「噓……!」四周嚴厲的眼光馬上像漫天炸彈似的轟炸過來。我是罪魁禍首,固然是想有個洞讓我馬上可以鉆進去;連那個抱怨我睡得太大聲的女孩也尷尬的無地自容瞭,馬上把我拉著坐回椅上。
「你真是……!」她圓瞪著杏眼。
「是你!」我張大瞭口:「校花珊!」
她馬上皺起瞭眉頭,顯然不喜歡我那脫口而出的「恭維」稱號。
「對不起,應該是大名鼎鼎的何穎珊同學才對!」我馬上補充說。
她「撲嗤」的笑瞭起來,那迷人的笑容馬上把我腦裡的「周公先生」一腳踢回古代去瞭:「我也認得你,淚眼歌王嘛!」
她記得我?我的心幾乎從口裡跳瞭出來!
(喂!我幾時開始有個這樣恐怖的別號瞭……?)
我們那天在學校飯堂裡共進晚餐的事,在第二天上課之前,便已經傳遍瞭整個校園。下課後我馬上被志森押著回到他的宿舍中,那裡早聚集瞭幾個老朋友,準備對我嚴刑逼供瞭。
我不用他們動手便坦白的招認瞭。事實上那晚根本沒發生甚麼事!隻是何穎珊大小姐想聽聽我的故事罷瞭。他們聽到沒有拖手、沒有親嘴,當然也不會有甚麼可以引起任何遐想的事後,才肯沮喪的放過我。我看他們大部分人其實是暗裡松瞭一口氣,隻有志森還是一臉支持的鼓勵我說:「盡管去馬!我這俊男已經栽在這婆娘的手裡瞭,我們「泡女二人組」絕對不能就此全軍盡墨的!」
我對他的「鼓勵」當然是一笑置之瞭;雖然我也承認何穎珊的確會令人心跳加速;但我是甚麼料子?想追求萬人迷的校花,算瞭吧!
怎知比我和校花珊吃飯更加哄動的事,在第二天便發生瞭……
「社會學」幾乎是大學一年級所有學系都要修讀的科目。由於快考試瞭,而這科的教授是出瞭名會在最後的一、兩課中給「貼士」的;因此我們都不敢蹺課,怕錯過教授「放水」暗示考試題目的機會。有些同學還特地跑到其他學系的堂上旁聽,所以每逢上這一科時,教室中都會突然間多瞭很多陌生的面孔。
那一天教授還沒來,我們這班「反鬥星」,當然是鬧翻瞭天的在吵吵鬧鬧瞭。我正在聽志森吹噓他昨晚泡妞的經過,……突然間全課室裡的人都變得鴉雀無聲的,目瞪口呆的望向門口。我下意識的跟著轉面看過去,隻見大美人校花何穎珊正風姿綽約的佇立在那裡。
她沒有馬上走進來,好像很享受的站在門口,儀態萬千的環視瞭四周好一陣子。
肯定沒有漏掉瞭任何一個男孩子的崇敬目光瞭,最後才在眾人的註目禮中慢慢的走進來;……還筆直的走到我身邊的空位一屁股坐瞭下來。
我用盡全身氣力,裝作不經意的沒有看她;但我的心卻隨著她接近的步伐在「突、突、突、突」的狂跳,隻知道臉上燙的快要爆炸瞭。雖然眼前一片空白的,但我卻清楚地感覺到那些從四方八面投射過來的尖銳目光,當中有羨慕的、不忿的、敵視的……,但最多的應該是充滿著疑問的瞭吧:「……這小子!憑甚麼配和校花坐在一起?」
還好教授很快便到瞭,否則我就算沒有因為心臟負荷這重爆血管猝死,也鐵定會給那些重愈千斤的怪異目光活活壓扁。
我一直戰戰兢兢的,目不斜視的完全不敢望向校花珊;而且為瞭抗拒她那中人欲醉的陣陣體香,我強迫自己格外的留心聽課。結果教授果然在那一課上給瞭我們考試試題的提示!不過我相信不少男同學都因為隻顧著飽餐校花珊的秀色,而忽略瞭教授在字裡行間中暗示的試題。
我在筆記上記下瞭從教授的說話中領悟出來的試題。校花珊看到瞭,訝異的悄聲問我:「這是甚麼?」
我皺瞭皺眉,輕聲的答道:「你聽不出來嗎?剛才教授在暗示這便是今次考試的題目啊!」她愕然的望著我,吐瞭吐舌頭。然後便要求借我的筆記來看看。
我知道自己的筆記一向都做得不錯;如果在考試前拿出去賣的話,那個月我便不用幹兼職瞭。校花珊把我的筆記翻來覆去,愛不惜手的看瞭又看,幾乎舍不得還給我。
我見她那樣,便笑笑說:「你想要的話,我可以覆印一份給你的。」
「你說真的?」她喜出望外的說。
我聳聳肩說:「反正其他同學也會問我借的瞭,復印多一份給你又有甚麼所謂?」
她瞪大瞭眼看著我,像望著個外星人似的:「你還讓人傢抄你的筆記?免費?」
「難道要收錢瞭?」我遲疑地點瞭點頭:「這……有問題嗎?」
她眼定定的看著我,好一會才笑著瞟瞭我一眼:「你這人真特別!」
「……」我不懂得回答,因為她那眼神美麗得叫我忘記瞭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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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那天下課後我又再被押到志森的傢,接受嚴刑拷問瞭。還好今次是他們親眼所見,也不用我多解釋。他們很快認定瞭校花珊隻是想利用我幫助她應付考試;隻有志森唱反調,說她對我情有獨鍾。
我自己其實也是一半驚,一半喜的,不知道應該相信那一邊。
但事實很快便證明「她要利用我幫她撐過考試」這個推論似乎才是正確的瞭!因為翌日她便主動的邀約我一起溫習瞭。我也因此有幸成為瞭第一個可以連續兩個星期每天都陪她一起放學的男孩子;還不計那些早、午、晚三餐相對的時間。事實上,除瞭我要去替學生補習的時間外,那兩個星期在學校裡,我們幾乎整天都在一起。或許是我一向有替人補習的關系吧,她似乎很接受我指導她的方法。
和她熟稔瞭些,我才發覺上天真是很公平的;穎珊的功課如果及得上她美貌的十分之一的話,她便真真正正的完美瞭!她的功課完全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慘不忍睹」!真不知道她是如何考進大學的!還好她非常聰明,記性也不錯,再加上我兩個星期的循循善誘,她終於在考試前勉強追上瞭進度。
而對她認識瞭多一點之後,也終於讓我明白到為甚麼她會那麼受男孩子們歡迎瞭。……她根本是那種天生讓人疼愛的小公主,長得美不用說瞭、而且身材又好,更天生有一種懾人的魅力,連那最普普通通的一顰一笑,也是那麼令人怦然心動的。不過最致命的,是她自己似乎察覺不到自己對別人的誘惑是怎麼巨大似的,還無時無刻的向著旁人撒嬌。每次看見她那像天使一樣無知得過瞭份的嬌憨神態,真叫人想一口把她吃下肚裡去。這樣的女孩子,不把身邊所有的男人迷死才怪。
何況她自己也似乎一點也不討厭這種到處受人註目、被眾人寵愛的感覺。有些時候,我甚至察覺出她是有點刻意的表現自己,好引起身邊的人的註意。
到瞭考試的那一個星期,穎珊幾乎是黏著我形影不離的。連志森也忍不住暗地裡忠告我,說最近校花珊對我特別親昵的事已經惹起瞭大傢的註意……但根據我自己的觀察,她並沒有對我特別好;她對所有男孩子的態度其實都是一樣的。
因此我一再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對她抱有甚麼奢望。還是趁著這幾天難得的好運道,盡情去享受這種陪大美女讀書的樂趣吧。
雖然我一千萬個不願意,但考試還是結束瞭……穎珊也馬上的從我的身邊消失,回到瞭萬人迷的「校花」寶座上,快樂地周旋於狂熱的追求者叢中。……
我嗎?說完全沒有失望的話,相信也沒有人會信!還好我早有心理準備。
成績公佈後,穎珊竟然主動的邀約我去吃晚飯,看來考得蠻算滿意。我把這事告訴瞭志森,這小子當然猛在煽風點火,還說笑的教我下迷藥把穎珊上瞭啦。結果?
當然在被在旁邊聽到的若詩飽以老拳瞭,我也湊興加上瞭一兩記。
我帶著受寵若驚、患得患失的心情赴約。怎知才甫坐下,穎珊已經有意無意地向我透露說,在暑假裡她會舉傢到美國探外婆。因此差不多整個假期都不會有空,不可能和同學們一起參加學校的暑期活動瞭。
我的心登時直往下沉,……唉!我又不是蠢材,當然聽得懂她的暗示瞭!難道真的要人傢說出口嗎?
我苦笑著,決定搶先一步主動的向她澄清說:「何穎珊同學,你放心吧!我沒有誤會。我很清楚知道我和你之間,除瞭純粹的同窗關系之外,完全沒有其他的任何關系!過去幾個星期我們雖然時常守在一起,但那些都隻是單純的學術交流而已,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的,吃過這頓飯之後,我們便兩不相欠,我是不會纏著你的。」我聳著肩攤開手說。自己說出來,總比被人傢當面拒絕來得灑脫罷!
怎知她大小姐的臉卻馬上沉瞭下來,還呶起小嘴惱道:「你真的認為是這樣嗎?」
「你的意思是……?」我苦惱的搔著頭發看著那一臉的寒霜。難道這樣還不滿意,要我以後遠遠見到她便避開麼?
「我真的是那麼難以親近嗎?」她的眼眶竟然紅瞭:「難道你一點也沒有想過追求我嗎?」
我登時嚇呆瞭,訥訥的說:「當然不是!隻是……我不很明白……」
「傻瓜!」她臉紅紅的罵瞭一句:「人傢說八月中才會返回香港,即是說在那之後,一直都會很空閑啊……」她啐道,避開瞭我瞪得老大的眼睛。
……燭火一閃一閃的,被我的深呼吸吹的淹淹漾漾的。
難道我猜錯瞭?她真的喜歡我?我完全迷糊瞭,不知道應該說甚麼。
一直到吃完整頓飯,我還是沒勇氣再追問下去。開始時穎珊還一直蠻好玩的在逗我說話;但我見到她宜嗔宜喜的迷人美態,心中更是亂七八糟的,更加甚麼也不敢說出口瞭。整頓飯都像是從背脊骨處吃下去一樣,不知是甚麼味兒。我隻記得最後是我搶著付鈔的。
在出租車上我還是默默無言的,仍然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她對我毫無表示蠻意外吧?一直黑起臉的鼓著香腮;看來要不是怕司機聽到,她早已忍不住揍我的瞭。最後當我把她送到門口,終於要說再見的時候,她還叉著手站在那裡等瞭一會。
……我心中急的不得瞭,但混帳的死腦袋卻偏偏仍在怠工,怎樣搜索枯腸也找不到半個字!
終於她忍不住瞭,怨惱的瞪瞭我一眼,一拂袖便負氣跺腳要走。我急起來,隻有硬著頭皮的追上去拉住她,鼓起勇氣的和她道歉,還大著膽子的邀請她明天去看戲。
她看著我急得快要哭起來的呆相,像松瞭口氣的,瞟著我嬌媚的笑著說:「你啊!真是個膽小鬼!」
……那一晚,我是怎樣回到傢裡去的呢?事後我怎樣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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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放暑期前兩天,穎詩便提早飛到美國探外婆瞭。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已經約會瞭好幾次。我雖然仍然不很相信,但我覺得我們是在拍拖瞭。
因為已經考完瞭試,同學們都各自各的忙著籌備暑假的節目,還肯乖乖地上學的人已經寥寥可數瞭;我和穎珊又特別刻意地低調處理,因此我們開始走在一起的事,似乎沒有甚麼人察覺得到。
除瞭若詩……
暑假才開始的第一天,我們便開始瞭整個暑期活動的第一個節目:在志森的宿舍開「大食會」。玩樂是志森這小子的強項,他把暑假的節目編排得密麻麻的。而且他還對我特別關照,安排瞭很多女孩子讓我認識。光是那一天便有四五個不知名的美女出現瞭。不過比起我這悶小子來,一眾美女似乎對那臺「卡拉OK」的興趣多一點。
若詩趁著大夥兒在大廳爭著唱「卡拉OK」時,把我強推到露臺去。
「喂!你這小子快快從實招來,是不是和何穎珊甚麼甚麼瞭?」她把我迫到露臺的欄桿邊,瞪著我逼問道。
我給她嚇得出瞭一身冷汗。我和穎珊每次見面都很小心避開同學註意的瞭;她怎麼會知道的?
「你說甚麼瞭?我和她?怎可能啊?」我死口不認。
「不用騙我瞭,」她咪咪嘴的笑起來:「我看何穎珊近來別別扭扭的,又時常不自覺的微笑起來,一點都不像平時萬人迷的冷傲樣子。我是過來人,一眼便看得出她是在談戀愛瞭……!」
「真……真的?她……?」我禁不住心中的狂喜沖口而出的追問。
她立即奸笑瞭起來:「還說不是你?好!我去告訴大傢……」
我的臉上馬上燙起來:「好瞭!我投降瞭!告訴你,不錯我們最近是開始約會瞭,但隻是逛街看戲,還遠遠談不上是拍拖!……請你千萬不要宣揚開去,穎珊是很面嫩的!」
「……穎珊?原來已經叫得那麼親密瞭,還說不是在拍拖?」她叉起雙手,狠狠的開出瞭「封嘴」的條件:「一個星期早餐!」
我不假思索的馬上答應瞭。
「……外加三頓酒店自助晚餐。」
我咬咬牙,無奈繼續的點著頭。
她竟然還在得寸進尺的增加條件:「還有……,」
「喂!再吃下去你不怕胖死麼?到時給志森「飛」瞭的話可不要怨我!」我忍不住截住瞭她:「我隻是個清貧的苦學生,你也不想我去借高利貸來請你吃飯罷!」
「誇張……!」她「撲嗤」的笑瞭起來:「不過看在你平時對我還算恭恭敬敬的份上,今天就此饒瞭你吧!」
「皇恩大赦!皇恩大赦!」我連忙雙手合什,像拜神似的感謝她。
她給我逗得捧腹大笑起來,我的痛腳在她手裡,隻有苦著臉讓她取笑過夠。她愈笑愈開心,好一會才止住瞭笑聲。
「阿光,你今次是認真的?」她忽然收斂起笑容,靜瞭下來幽幽的說。
我一愕:「怎麼瞭?」
「沒甚麼?隻是替你高興。」她搖著手苦笑瞭一下:「終於有個女孩子可以打動你瞭……」
我有點茫茫然的看著她,摸著自己的後腦不懂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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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終於開始瞭!
在吃瞭我的「封口」飯後,若詩果然信守承諾,沒有公開我和穎珊的事。因此我仍然可以頂著「獨身」的頭銜,不斷被志森推到一個又一個新的女孩子面前。這些女孩子不錯都算年輕貌美,而且好像都對我蠻有好感的;但和穎珊比起來,她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檔次,我當然是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瞭。若詩冷眼旁觀的看著志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猛在為我撥大葵扇,而我這個當事人反而在推推搪搪的;好幾次都忍不住笑瞭起來。要不是我按著她不準她說,她一定會忍不住把我的秘密揚開來的。
無論如何,這大學的第一個暑假我們都玩得非常非常開心!
隨著暑假慢慢的過去,穎珊回來的日子愈來愈接近,我對她的思念也變得愈來愈濃烈瞭。終於有一天,我在打開郵箱時掉瞭一張明信片下來,上面寫著:「楊光,我很掛念你。」還有日期和航機的班次。
那天開始,我每晚都要把那明信片讀上十數遍才可以睡得著。
好辛苦終於等到那一天,我預先反覆的向航空公司核實那班飛機抵港的時間後,買瞭一大束玫瑰花,還提早瞭兩小時便到機場,在入境大堂的航班時間顯示屏前踱來踱去,眼也沒貶的搜索著那航班的最新數據。
那航班誤點瞭!在顯示屏上的抵港時間一次一次的延遲。我感到有點擔心,便跑到航空公司的櫃臺去查詢。怎知那兒早擠滿瞭和我一樣等得不耐煩的人瞭;都在七嘴八舌,焦躁的質問航班嚴重誤點的原因。櫃臺的接待員非常專業,很禮貌的用官式答案解釋說,可能是由於氣流或風向的關系,才導致航機飛行的時間延長瞭。不過看她自己說起來也像沒甚麼信心似的樣子,隻會令我們更加懷疑瞭。
結果在遲瞭差不多兩個鐘頭、接近傍晚的時候,那班航機抵達的時間才在顯示屏上標示出來。但我們也同時看到瞭大批工程和技術人員倉皇的在機場裡面走來走去,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跑道上也突然一閃一閃的佈滿瞭消防車和各種各樣的緊急車輛。
「甚麼事瞭?」這時就算白癡也察覺到事有蹺踦瞭。終於有人忍不住揪著那航空公司的櫃臺小姐質問起來。她看到群情洶湧的樣子,才迫不得已的把上級請瞭出來。那高級職員見到情況快失控瞭,才肯吞吞吐吐的宣佈航機出瞭意外;有一個引擎壞掉瞭,現在正安排緊急著陸。
我聽到登時嚇呆瞭,再也沒有心情聽他解釋下去,連忙跑出露臺上遠眺著黑沉沉的夜空,希望可以看到那班飛機。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在誠心的禱告;真後悔當初上聖經課時怎麼沒有留心,現在連「主禱文」也記不清楚瞭。
天公好像要懲罰我似的,竟然「沙」的忽然下起雨來。雨勢不但愈下愈大,還時不時閃過一兩下電光,照亮瞭在跑道上嚴陣以待的龐大救援隊伍。停機坪旁邊這個小露臺上雖然已經水泄不通的擠得滿滿的,但卻沒有人願意跑回大堂裡避雨,都寧願冒著滂沱大雨在等待。後來連電視臺的采訪隊也來瞭,還蠻大陣仗的架起瞭攝影機。
遠處跑道上的人聲忽然嘈雜起來,擠在我身邊愈來愈多的大群記者也跟著大叫著說:「快準備,飛機來瞭!」
一閃一閃的小紅燈遠遠的在昏暗的天際出現,在眾人的喧鬧聲中慢慢的接近。我們看到飛機在港灣上空拐瞭個大彎,轉到山的方向,再穿過市區上空搖搖晃晃的慢慢飛近。飛機在外表上沒有甚麼異樣,隻是有稍點微不穩定罷瞭。但它似乎飛得特別低,機輪像隨時要撞到大廈頂上似的。
我們屏息靜氣的看著飛機的輪廓漸漸變大清晰,帶著震耳欲聾的呼嘯聲,「呼」
的越過我們的頭頂,沖回漆黑的跑道。
飛機在著地時彈跳瞭兩下,發出尖銳的「吱吱」聲,一直往跑道盡頭直沖過去,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閃一閃的紅燈慢慢的遠去,最後才緩緩的停瞭下來。
「……」
「……」
「沒事瞭!沒事瞭!」
狂喜的歡呼瞬間蓋過瞭暴雨的聲音,不滿的電視臺的記者們,馬上手忙腳亂的忙著拆卸架在高架上的攝影機,跟著大夥兒飛也似的沖到入境大堂前,等待那些從地獄邊緣轉瞭個圈回來的至愛親朋。
我擠在人群中焦急如焚的守候著,焦急的眼睛盯緊瞭每一個從入境閘口中走出來的旅客。身邊的人一個個哭著的沖出去,擁抱著恍如隔世的親友激動的痛哭起來。記者們自然不會錯過這些真情流露的寶貴鏡頭瞭,周圍的鎂光燈此起彼落的閃個不停。
我愈等愈心急……
迷糊的眼睛忽地亮瞭,喧鬧的人聲也突然完全靜寂瞭似的,……我終於看到瞭她!
她也在同一剎那看到瞭我,驀地停下瞭腳步,連手中的行李也掉到地上去瞭。
我們四目交投,遙遙的對望著。
我終於忍不住翻過欄桿沖瞭出去,她也馬上的迎瞭上來。我甚麼都不知道瞭,隻知道要緊緊的擁抱著她,再也不願放開。
「我很害怕,還以為以後也見不到你瞭!」她嗚咽著說,蒼白的臉上滿是興奮的淚水。
我的眼睛也是一片模糊的:「我也是一樣……我以後也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瞭……」我壓制不瞭心中洶湧澎湃的愛意,完全忘我的向著那幾乎失去瞭的美麗女孩,激動地真情表白著。
她在我懷中猛在顫抖,抬起頭來深情的看著我那傻呼呼的樣子。那劫後馀生的誘人櫻唇半張半合的,正在等待著我去撫慰、去呵護。
「喂!這邊……!」
「……」我們同時一愕,下意識的向著語聲望過去。
強光一閃的,「卡擦」一聲,我們才驚訝的發覺原來已經被一大群記者圍著瞭。
「你們是情侶嗎……?」「可以告訴我們你們現在的心情嗎……?」「這次意外會不會讓你們更加愛對方瞭……?」一大串問題像連珠炮彈似的,隨著密集的鎂光燈蜂湧過來。我和穎珊簡直嚇呆瞭,連忙抓起行李,逃命也似的跑開。他們追瞭幾步,見我們不願回答,才不死心的跑回去采訪其他的旅客。
我們一直跑到老遠的角落,看到再沒有記者追來瞭才松瞭口氣停下瞭腳步。
「你打算一直拖著人傢到幾時啊?」穎珊喘噓噓的嬌嗔著說,我才發覺原來不知何時我們已經十指緊扣起來瞭。
我馬上放開手:「對不起!剛才……」她紅著臉情深款款的看著我:「不用急,我又沒怪你!咦?你手裡的是甚麼?」
我這時才記起那束一直握在手裡的玫瑰花:「這……,是送給你的。」我舉起手,那束玫瑰花早已經擠得不似花形瞭,隻剩下一大堆花枝和零星的葉片;而且我剛才因為太緊張,手心都被花刺刺傷瞭,現在滿手都是乾涸瞭的血跡。
「你怎麼會刺傷瞭也沒感覺的?咦,怎麼還混身濕透的?……你不是傻到在外面等吧?」她看著窗外的滂沱大雨,一面匆忙地掏出手拍來替我揩抹手上的血跡。
我看到她痛惜的表情,不禁心頭一熱,沖動起來不顧一切的把她一摟入懷,嗚咽著說道:「隻要你沒事就夠瞭,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傻瓜……」她馴服的伏在我懷裡哭著嗔道:「其實我剛才在飛機上時,也很擔心會再見不到你的。」原來她坐的飛機離開新加坡後便遇上大雷暴,被閃電擊中瞭其中一個引擎。因為回頭路上的天氣更差,機師隻有按照原定計劃繼續飛來香港瞭。她說機師一路上都沒有怎樣透露損壞的情況,乘客們一直被蒙在鼓裡。
隻是遲瞭那麼多還未抵步,大傢難免有些鼓噪。到快要降落時,機師才宣佈機件故障,說要緊急著陸,那時大傢才知道情況嚴重。
「我第一個想起的是爸爸和媽媽……,」她含著淚說:「第二個竟然便是你這大傻瓜瞭。」
「穎珊!」我感動的凝望著她,嘴巴慢慢的湊下去,封吻著仍在戰栗的櫻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