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和祖兒的離開使我落寞瞭好一會,我承認自己低估瞭她們兩個在我心裡的位置。尤其是祖兒,沒瞭她的歡笑聲,丈母娘的傢一下子變得寂靜起來。嶽父嶽母兩老連話都少瞭,要不是有小怡和雯雯肚裡的未來孫兒陪著他們,我真的擔心他們會因此病倒。
婉媚一向都疼這個孻妹,祖兒出國留學,再加上前些時大姐也離開香港去瞭大馬安胎,她頓時鬱鬱寡歡起來,也過瞭好一會才開始習慣。還好她和鳳儀成瞭好朋友,最近還不時帶著小怡到鳳儀的傢玩呢。
前兩天連鳳儀飛回加拿大瞭。她雖然已經決定瞭要回香港定居,但是她亡夫的傢族生意實在太龐大瞭,可不是那麼容易說走便走的。
我自己也很忙,而且往上海的安排似乎起瞭變化。老板娘雖然沒有直接的告訴我,但在公司裡卻傳言說:這職位原來另外還有人選。我有點奇怪,除非他們打算向外邊的公司獵頭;否則在公司內還有誰比我更有資格?但無論如何,看來這件事都不會順風順水的瞭。
在最近的董事會議之後,老板娘終於再次召見我瞭。她向我們透露說,原本已打算在今次董事會上直接宣佈由我接替朗奴的任命,但不知甚麼不因,大老板和她打算從公司內部提升朗奴接班人這計劃竟然會漏瞭風;董事中竟然有人先發制人,提出要從符資格的高級職員中,公開遴選出適合人選的建議。
老板娘說,幸虧她大力替的爭取,最後董事會在人選上鎖定瞭由我和另外一位同事。至於兩人的取舍,則必須要憑實力去評選瞭。評選的安排是讓我和那另一位的候選人,每人準備一份有關內地發展的詳細計劃書,同時在下一次內部會議中提出及報告,看看大傢會選那一份建議;便由那一個人奪得這個職位。
『真金不怕紅爐火』,我當然不會害怕這樣的比試。而且經過公開競爭,相信也可以杜絕瞭人們的閑言閑語,認為我隻是借助朗奴的關系上位。
老板娘始終不肯告訴我誰是我的競爭對手。她說,我遲早也會知道的。
我很快我便明白老板娘的意思,知道誰是那另外的人選瞭!因為除瞭我之外,最近突然瘋狂地搜集內地發展資料的隻有一個人……,是李察!
亨利一定是利用朗奴的職位來收買李察,難怪他甚麼都聽不進耳瞭。而那把在董事會反對我接替朗奴的聲音,不用說一定是來自亨利的瞭!難得老板娘的態度那麼古怪!
亨利似乎執意要為李察爭取到上海分公司總經理這個職位。他一方面特別抽調瞭一整隊人來幫助他,相反地對我則諸多阻撓;連我終於和政府達成協議,可以用交換地段的安排來解決和環保團體的紛爭這大好的消息,他也一手擱下瞭不予公佈。我知道他是恐怕這利好消息會增加我的聲勢;但是連老板娘也不開口,我還可以說些甚麼?
這還不隻,他更突然的把幾個緊急的項目撥瞭過來要我處理;連我們公司一向嫌金額太少而從不沾手的政府工程投標項目,也臨時臨急的扔瞭過來。隻是在會議上簡單的敷衍瞭幾句,說甚麼因為我從前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便指明一定要由我來全權負責。而偏偏這幾個項目的死線,又『剛巧』全部都在這一兩個星期之內。
這些突如其來的額外工作,幾乎抽空瞭我部門的所有人手;我根本抽調不到額外的資源來幫助我做這份計劃書。
雖然面對的條件這麼惡劣,但我卻依然對自己的計劃信心十足。李察有多少料子我還不清楚嗎?而且因為朗奴的緣故,我一直留意著內地的發展。而且這次我構思的計劃,其實早在上次往上海時已經向朗奴提出過的瞭。當時連他這個「中國通」聽瞭之後,也拍案叫絕、擊節贊賞的。隻不過後來因為他突然發病,才沒有把計劃實行罷瞭。
在今次這件事上,娉婷幫瞭我最大的忙。足足有兩個星期,她都任勞任怨的陪著我一直工作到深夜。沒有她的話,相信我未必可以趕得及在限期前完成整份企劃。她的工作態度還十分認真,稍有不明白的地方都仔細的向我問個明白;看來她心中真的有打算往上海發展。
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我終於趕及瞭在會議前一天把企劃完成瞭。為瞭酬謝娉婷,當晚我特別邀請瞭她到一間高級餐廳吃飯。那頓飯吃得很愜意,我們一直有說有笑的,直到我們提起瞭李察的計劃書……
「楊先生,你的計劃書不是已經寫好瞭嗎?而且連你自己也十分滿意的啊,為甚麼你還像滿懷心事、憂心忡忡似的?」
我苦笑瞭一下:「我像很擔心嗎?」
娉婷白瞭我一眼:「這兩個星期你日夜的操勞,把擔憂都寫到面上瞭,妳當人傢是瞎的嗎?」
「……」我沒有否認,隻是嘆瞭口氣。
「……是因為小王先生和你之間的誤會嗎?」她瞟瞭我一眼,帶點試探的問。
「連妳都知道瞭!」我搖瞭搖頭:「其實他看我不順眼的事,公司裡應該沒有人不知道的瞭!」今次亨利動用瞭大量人手來幫助李察,相反我就得不到任何支援;再加上他一向對我的敵視態度,誰都看得出他不喜歡我瞭。
娉婷忽然皺瞭皺眉:「聽說是因為他的女朋友被你搶瞭……」
我一愕:「誰說的?」我和海潮的關系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知道的。
「……」她低著頭,扭著手指沒有回答。
「啊!是李察吧!」我想起娉婷對我一貫的冷寞,忽然福至心靈,李察一定曾經向她說過甚麼。
「是真的嗎?」她望著我,恍惚祈求著一個肯定的答案:「還有,你和你的前秘書的事……」
「蘋果?」我更加肯定瞭。
「那也是真的嗎?」娉婷追問著。
「可以這麼說,他們兩個和女友分開的事,我都脫不瞭關系;但是我絕對沒有搶走她們。她們的離開,完全是她們自己的決定!」我嘆瞭口氣,婉轉的說:「感情的事,從來就不可以勉強!」
「你倒把一切都推得幹幹凈凈啊!」她有點激動,顯然不滿意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娉婷,我不想狡辯。」我望著她柔聲的說:「但我可以肯定的說,蘋果離開李察和海潮離開亨利,都是由於他們之間的感情出瞭問題,就算沒有我的存在,結果也是一樣的。」
娉婷遲疑瞭一下:「你是說他們的分手是性格使然,隻是遲早的事,不是你從中作梗……」
我點點頭:「簡單來說,就是這樣瞭!」
「那他們兩人的女友是不是都愛上瞭你?」她挨到椅背上,交叉著手,忽然單刀直入的質問。
「這……」我剎時間呆住瞭。
「怎麼瞭?」她馬上鐵青瞭臉,我的遲疑已經給瞭她答案。
「娉婷,這和他們分手的事無關。」我嘆瞭口氣。雖然我可以否認,但我不想說謊。
「無關?」她搖著頭冷笑:「他們的女朋友都因為愛上瞭你而和他們分手,而你竟然說這和他們失戀的事無關!」
「娉婷,感情的事根本就沒有對錯。而且內裡有很多其它因素,我又不可以全部告訴妳。因此妳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隻能夠說一句:我問心無愧。」
「那亨利和李察兩個都是咎由自取瞭。」她帶點嘲諷的說。
我心中有氣,也不想再分辯瞭:「他們兩人平時的行為妳是有眼看的。如果妳認識他們深一點的話,妳便會知道誰是誰非瞭。」
她將信將疑的瞪瞭我一眼,似乎還想和我瞎扯下去。但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走瞭上來,在我肩上拍瞭一下。
「老何?」我抬頭看到他,也有點愕然。
他打個哈哈:「喂,小光,這麼巧的!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我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原來他太太和幾位朋友在餐廳另一邊吃飯。我連忙向她們揮瞭揮手。
「我老婆原本想走過來和你打招呼的,但見你不是和媚媚一起……,」老何瞟瞭娉婷一眼:「她怕陌生,所以沒有過來。」
我連忙介紹:「這位是李小姐,是我的同事。」我拉著老何坐下:「娉婷,這位是何先生,是建築界的老行尊,也是我從前的波士。」娉婷馬上禮貌的和老何打瞭招呼。
「小光,方便說幾句嗎?」老何看瞭娉婷一眼,低聲的對我說。
「沒問題的,娉婷是我的秘書。」
「那最好瞭!小光,聽說你最近幹得不很開心。」他竟然開門見山的劈頭就是一句,我不其然的一愕。娉婷也呆瞭一呆,但馬上也禮貌地裝作沒有留意。
「如果真的留不下去的話,記得我的大門隨時都為你打開。」老何親熱地按著我的膊頭:「小光,我一直為瞭當年沒能留住你在後悔。」我心頭一熱,想不到這麼多年瞭,他還是那麼的器重我。
「老何,謝謝你!」我由衷的感謝他:「你知我絕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啊!但是我真的很謝謝你。」
「我明白的,又不是要你馬上跳槽。你仔細考慮一下才答復我也可以。反正過兩天我便會陪老婆到英國渡假,兩星期後才回來。」
「那祝你一路順風瞭,玩得開心點。」我揮著手目送他回到自己的餐桌。
「看來我替你白擔心瞭,原來你早準備瞭後路。」娉婷說道,語氣中隱約的帶點嘲諷的味道。
我搖搖頭看著她說:「如果我要準備後路,我會把自己工作不順利的消息在同行之間散播開去嗎?傻瓜才會做這種降低自己身價的蠢事。娉婷,這謠言是有人故意傳出去的。妳隻要小心地想一想,很容易的便知道是誰在想迫我離開,誰是整件事背後的幕後黑手瞭。」
她皺瞭皺眉頭,但又找不到反駁我的說話。
「算瞭,不說瞭。」我笑著打破瞭這個無言的僵局:「娉婷,妳還沒正式答復我,會不會隨我往上海啊?」
「……」她避開瞭我的目光沉默瞭一會,然後才低聲的說:「我還要考慮多一會,等事情決定後才說吧!」
終於到瞭!
我充滿信心,懷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心情步進瞭坐滿公司董事和高層要員的大會議室,娉婷捧著一大迭計劃書的副本跟在我後面。她始終少見到這樣的大場面,嚇得面無血色的在不停的哆嗦。
「放松點!沒事的!妳要對我有信心啊!」我在她冰冷的手背上輕拍著。
她緊咬著慘白的下唇,不知所措的說:「不行,我太緊張瞭!楊先生,我想到洗手間洗洗面冷靜一下。」
「也好!」我不禁失笑起來:「快點回來啊,待會兒我解釋計劃書時,妳要幫我操作計算機和放映投映片啊!」
「知道瞭!」她馬上像如獲大赦的跑瞭出去。我看著她蹌踉的背影,回想起當年第一次要在客戶前做企劃簡報時,還不是也像她一般緊張的嗎?
這時候,副總裁,即是老板娘也到瞭。亨利和李察一左一右,談笑風生的伴在她的身邊。我看到李察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好瞭,會議開始瞭!」老板娘輕咳瞭兩聲,同事們登時全靜瞭下來。
老板娘板起瞭副總裁應有的嚴肅臉孔宣佈說:「我們今天的議程,首先是由李察和楊光發表他們準備好的內地發展企劃。這計劃不但關系到公司以後在大陸發展的方向,也是我們挑選上海分公司負責人的考慮之一,因此大傢不妨多點提出意見。」
「楊光,你的經驗比較豐富;不如就讓一讓李察,由他先開始罷!」亨利看瞭看我,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聳聳肩笑著說:「沒問題!」我倒想看看他有多少斤兩,而且娉婷也還未回來。
李察瀟灑的站瞭起來,他的助手一面向與會者派發他的企劃,一面調暗會議室的燈光,好在銀幕上放映有關的資料。
甚麼!當我看到銀幕上的標題時,登時呆瞭!……那……和我的計劃是一模一樣的!我連忙翻看那本剛派到手上的企劃,不可能的!那根本就是我的企劃!我再從娉婷留下來那一大迭計劃書中抽出一本來,翻開一看……
那是甚麼?那些狗屁不通的論點、一塌胡塗的資料、亂七八糟的編排……一定是弄錯瞭!一定是把我們兩個的計劃書掉轉瞭!我猛然抬頭,剛好迎上瞭亨利狂妄陰險的嘲諷目光!
娉婷呢?她在那裡?她不可能會弄錯的!除非……
李察拿著我的心血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侃侃而談,還非常熟練透澈的解釋著裡面幾個獨特而很難理解的構思。……他的解釋十分清楚而且有條理,就像我向娉婷解釋時說的一模一樣……
娉婷!是她!……她出賣瞭我!我心中一陣搐痛。
李察在眾人熱烈掌聲中坐下。老板娘十分滿意的贊嘆說:「李察,你真的常常讓我有意外的驚喜。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企劃!」
「副總裁,妳過獎瞭!」李察洋洋自得的站起來欠瞭欠身,一面遙遙的看著我說:「在光哥面前,我的企劃隻是班門弄斧而已;他的企劃一定更加精彩!」
「對啊,楊光,輪到你瞭!」亨利大力的鼓著掌說。
「嗯,」老板娘也在溫柔的催促:「李察的計劃已經那麼捧瞭,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功夫。」
我深吸瞭一口氣,咬緊牙關忍著怒火:「副總裁、各位董事,對不起!叫你們失望瞭。我的計劃趕不及在會議前完成,因此今次不能報告瞭。」
會議室內登時變得鴉雀無聲的,隻餘下投映機那低沉的排風聲。
「甚麼?」老板娘十分驚愕,帶著怒意的叱道:「楊光,你這是甚麼意思瞭?是不是有甚麼苦衷?你不妨直說!」
「媽媽,或許人傢根本沒有意思往上海呢?」亨利不忘在旁邊落井下石。
「他是認輸瞭才真啊……」其它人也開始在竊竊私語,私下討論起來瞭。
我無奈的嘆瞭口氣:「對不起!」我根本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李察掉換瞭我的計劃書。沒有人可以為我作證,因為隻有很少數同事參與過我這份計劃書的工作,除瞭娉婷!但娉婷卻是他們的人!就算不是,至少也已經被他們收買瞭!而且就算現在娉婷肯站出來指控他們掉包,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這一仗我輸瞭!還輸得一敗塗地!
「楊光!」在同事們簇擁著新的候任上海分公司接任人-李察離開後,老板娘氣急敗壞的走到我面前氣惱地質問說:「你到底搞甚麼鬼?你要是對這職位沒興趣的話,可以事先告訴我。枉我還在董事們面前替你說盡瞭好話,現在我的臉真不知該放到那裡去瞭。」
「算瞭!」我一手推倒面前那迭被人掉瞭包的垃圾計劃書,賭氣的嚷著說:「王太太,今天我楊光認栽瞭!就算我怎樣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你這是甚麼意思瞭?剛才李察的企劃的確十分精彩啊!」
我盡力按下湧起的怒火:「李察的企劃?那是我的企劃才對!」
「你想說甚麼?」她交叉著手臂,驚疑的望著我。
「妳去問問你的寶貝兒子吧!」
「亨利……做瞭手腳?不會吧!」她面色大變:「那企劃真是你的?」
「我發誓!」我堅定的凝視著她。
「那小子……!」她不能置信的跳回椅子上:「但是……他們是怎樣掉包的?」
「我相信我的女秘書是他們的人!我信錯人瞭!」
「你還有其它證據嗎?」
我搖搖頭:「如果有證據的話,剛才我還會那樣啞忍嗎?」我脹然的說:「亨利把我的手下都調開瞭,這份企劃的內容隻有我和娉婷知道,誰知她竟然會出賣我!」
「小光,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她遲疑瞭一會,才帶點惱怒的說:「亨利那小子,他答應過我讓你們公平競爭的!」
當我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部門時,我把上海公司負責人的職位輸瞭給李察的消息,早已快一步到達瞭。同事們見我沒精打采的,都噤若寒蟬的不敢逗我說話。
「娉婷呢?」我大聲的喝問。
「她……她剛才說有點不舒服,已經請病假走瞭。」部門另一個負責行政的女孩子怯懦地小聲說道:「楊先生,是不是有甚麼緊要的事要幹?」
當然瞭?她還敢留下來嗎?
「沒事瞭!」我一言不發的跑回自己的辦公室,無力的癱坐在椅上。
我真蠢!我早應該察覺到娉婷是認識亨利和李察的瞭!她一向都不喜歡我,為甚麼我還要那麼信任她?這全是我自己失策!我是活該的!
「鈴……鈴……」電話響瞭。
「喂!」我抓起話筒。
「喂!楊光,是我,王太太。」原來是老板娘,但她平板的語聲馬上把我剛湧上來的希望都壓回瞭下去。
「對不起!」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
「對不起!太遲瞭!」她支支吾吾的:「雖然我是絕對相信你的,但亨利也說得對,現在才更改委任的決定,可沒辦法向董事們交代。你又沒有確實的證據……」我沒有聽下去,重重的擲下瞭電話筒。
其實我早已心中有數,我手頭上真的沒有真憑實據證明李察把我的心血換掉瞭。單憑我片面之辭,便想董事會推翻之前的公開決定,根本是不可能的?況且我才不相信老板娘會為瞭我和兒子反目。
這時我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瞭,……竟然是李察!
「你……!」我憤怒的站起身來。
李察退瞭一步,倚在門邊用那帥得令人討厭的笑容對著我說:「光哥,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外面的同事不知發生甚麼事,都抬起頭來註視著。
李察繼續說:「對不起啊,光哥!如果早知道你也有意思往上海去開荒的話,我便不和你爭瞭!」他故意張大瞭喉嚨,提高瞭聲音像在宣佈似的說:「副總裁和總經理剛剛正式任命我接替朗奴,做上海分公司的總經理瞭。我今次是特地來多謝你啊!」
我咬著牙,忍著沖上去打他一拳的沖動!
「光哥,你做的計劃真是精彩極瞭!」這次他降低瞭聲線,這句話隻有我聽到:「我保證,一定會替你把它發揚光大的。」
「你……」我緊握著拳頭,幾乎要吐血瞭。
「我記得你說過一直當我是好朋友,因此這個好消息,我第一個便來通知你。」他慢慢的走上前來,雙手按在我的桌上,冷冷的貼到我面前瞪著我說:「連我最親的妹妹也還未知道。」
我一愕:「你妹妹?」
「噢!對瞭,你還未知道?」他冷笑著:「這可是我的錯啊。我一直忘瞭告訴你。……你的好秘書李娉婷,便是我的親妹妹!」
「……」
我啞口無言的看著他趾高氣揚地走出瞭我的辦公室,在我部門的同事面前耀武揚威的宣佈他的新任命。
娉婷原來是李察的妹妹!難怪……!
這……解釋瞭一切!
放工後我獨自跑到老喬治的酒吧去喝悶酒,心中盤算著以後的路向。這公司是呆不下去的瞭,現在亨利隻手遮天的,連老板娘也沒法管束他。看李察今天趾高氣揚、有持無恐的神態,可能他已經和老板娘搭上瞭也說不定!老板娘不是說過李察常常令她意外的嗎?他可是老板娘喜歡的類型啊!亨利為瞭脫離老板娘的控制,我絕對相信他不會介意做小龜蛋,為他媽媽穿針引線勾漢子的。
我愈想愈不忿氣!失去瞭難得的機會當然可惜,但成全瞭李察,我也不是太介意。隻不過想到一世英名,卻栽在一個女人的手裡時,我就咽不下這口氣瞭!現在回想起來,亨利他們的陰謀在我聘請女秘書時已經開始瞭,說不定當時那最後的三個候選人全部都是他派來的臥底呢!怪不得安妮會那麼容易被查到瞭,一定是娉婷偷聽過安妮打電話給我!……那麼跟蹤我的私傢偵探,也是從她口中知道我的行縱的瞭!
可惡!我恨得牙癢癢的,仰首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喂!帥哥!」我剛想抬起頭看清楚,一個溫香軟玉的胴體早已帶著一陣撲鼻的香風,一屁股的貼在我身邊坐下瞭。
「可以請我喝一杯嗎?」
我搖搖頭清清頭腦。透過惺忪的醉眼,赫然看到這個挽著我的手臂,想央我請喝酒的,原來是個穿得很辣的陌生美女。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煩惱啊,」美女傾前上身,湊到我面前嬌聲的說。低胸裙子的領口頓時松松的垂下,把內裡無限的風光一覽無遺的在我眼前展示出來。在又長又黑的秀發淹漾下,那道深深的乳溝在兩團高聳雪白的肉團中間,正在滲透出陣陣貴價香水特有的香味。她的身段真的好的不得瞭,而且……還沒有穿乳罩!我不但可以清楚地分辨出那輪淡粉紅色的乳暈;連那顆硬挺的蓓蕾都看到瞭!
「今朝有酒今朝醉,來吧!一醉能消萬古愁啊!」她不但對自己嚴重「走光」的香艷場面視若無睹,但變本加厲的緊貼上來,又遞給我另一杯滿滿的酒。
我迷迷糊糊的又把酒一飲而盡:「咦?小姐,我們認識的嗎?」我猛搖著頭,酒意直沖腦門;已經醉瞭七、八分,不能再喝瞭。
美女嫵媚的貼在我耳畔嬌嗔著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玉手輕輕按上瞭我的大腿:「反正今天我們的相遇隻是緣份;明天一早,我們便又是陌路人瞭。你說是嗎?」說著還香香的往我耳朵裡吹瞭口氣。
我馬上像所有正常男人一樣起瞭最平常不過的生理反應。而這種自然反應,當然也瞞不瞭這位豪放的美人兒。她主動按在我的褲襠處,隔著褲子在估計著我的小弟弟的份量,一面還吃吃的嬌笑著說:「嗯……,還不錯!我今天選對人瞭。」
「小姐!」我雖然被好逗得三魂不見瞭七魄,但還剩下半分理智。而且這麼明目張膽的,也似乎太過份瞭吧。便輕輕的把她推開,喘著氣說:「小姐,我們才剛認識,連對方的名字都未知道。這樣……,會不會太快瞭?」
她貶瞭貶水汪汪的大眼睛,嫣紅的香舌在半開半合的飽滿櫻唇上輕輕的舔弄著:「你以為我要嫁給你嗎?人傢不過看見你憂鬱地喝酒的樣子很好看,心裡有點特別的感覺,所以才送上門來逗你幾句罷瞭。」她伸出白嫩的玉手,一下一下的把弄著我的領帶,由上而下的輕輕的拖曳,還特別的在我隆起的褲襠處慢慢的磨蹭著:「要是你覺得我討厭的話,隻要你說一句『不』,我便馬上在你面前消失好瞭。」
她當然一點都不討厭!雖然她很豪放,但卻完全沒有給人隨便或者下賤的感覺。她令我想起瞭迪琵,隻是在醉眼之下,她似乎比迪琵還要誘惑動人一些。
「怎麼瞭?」她對自己的美麗真的很有信心,又再在我耳裡吹瞭口氣。我全身一震,不由自主的便摟住瞭那裸露在露臍短裙上的細嫩纖腰。
像烈火般熾熱的柔嫩肌膚馬上牢牢的把我的手吸住。算瞭吧!管它甚麼亨利、管它甚麼李察的……,明天才算吧!我豪邁的一口呻盡瞭由這無名美女親手端到我嘴邊的酒,垂首在那火灼的櫻唇上親吻瞭一下;再咬著她白嫩的耳垂放肆地說:「我從來不會對美女說『不』的!」同時運一運氣,在她玉手掌握中的小弟弟猛烈的擢動瞭一下。
她掙脫我的擁抱驚訝的望著我,失笑地說:「噢!真人不露相啊!有趣、有趣。」
我哈哈大笑的把她摟回懷中,忘形地、放浪形骸地和她調笑著狂灌著烈酒。我已經很多年沒這樣瘋過瞭,今晚就讓它放縱一次吧!
我們直喝得酩酊大醉瞭才結帳離開。但當我們兩個互相扶持著,腳步浮浮的走出酒吧時,老喬治忽然跑出來把我拉著。
「喂,小光,有電話找你!」他在門口拉著我。
「電話?」我用力的拍著頭,甚麼電話?這麼不識相……!
美女死纏著我不讓我走開:「唔!不要管他嘛,你走開我便不理你的啊!」老喬治卻二話不說,硬把我拖著回去。我掙不脫他,隻有高聲的向那倚在門邊的半醉嬌娃大聲的嘆道:「我的美人兒,記著等我回來啊!很快的!我保證……」
老喬治把我一直拖著我往酒吧裡面跑。「不是說有電話嗎?電話在那邊櫃臺啊……!」我還分得出東南西北。
他把我帶到走廊的後門處,忽然猛力的把我推在門上。「喂!」我痛叫著「砰」的一下撞開瞭半掩的後門,摔在後巷的又濕又滑的地上。
「你幹甚麼的?」我怒吼著,跌得七葷八素的。但我還沒說完,他已經不知從那兒找瞭桶水,迎頭的向我淋瞭下來。
我給淋得混身濕透的,怒氣沖沖的爬起來抓著他的衣領狂吼著說:「你瘋瞭嗎?」
他從那比我高瞭整整兩個頭的高度俯視著我,冷冷的一手把我撥開:「瘋的是你才對!小光,你今晚幹甚麼瞭?」
我勉力的站穩,惱怒的瞅著他咒罵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堅持要自尋死路的話,我也不會阻止你。」他咆哮著說:「要不是看在朗奴和科娜的臉上,你看我會不會這樣費心管你?」
「你想說甚麼瞭?」被冷水淋瞭一淋,我倒有些清醒瞭。
「和你一起那女人隻是個高級妓女,而且是你的仇傢派來的!」
「甚麼?」我登時嚇得酒醒瞭一半:「你怎麼會知道的?」
「是個女孩子托我告訴你的。我不認識她,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是個好人。」他一邊他扶著我走出後巷,一邊語重心長地說:「小光,人生總會有不如意的事。但就算在最絕望的時候,也不可以輕易的放棄自己啊!這樣會讓關心你的人失望的。」
「對不起,是我一時失控瞭。」我心中一陣溫暖。
「你今天可能打輸瞭,但隻要仍然保住瞭命,便仍然有反敗為勝的一天。但現在你要做的,是快些回傢好好的睡一覺;這樣明天才可以有精神再上戰場,再來打一場硬仗。」他把我扶到大街上,揚手截停瞭一部出租車,打開車門把我塞瞭進去:「……還有,剛才我看到那女人在你的酒裡不知放瞭些甚麼,你要小心。」
「不要走!」有人大喊著。竟然是剛才那惹火美女,她正和兩個彪形大漢尖叫著從酒吧那邊追上來。
「快開車!」老喬治向出租車司機喝道,回頭便向著那幾個追上來的人沖瞭過去。
我從出租車的後窗中隱約看到老喬治和他們打瞭起來。說到打架我可不用替老喬治擔心;他當年是軍隊中的西洋拳冠軍,等閑也可以一個打幾個。
我的頭好痛,腦裡一片混亂的。那女人是誰派來的?我的仇傢?亨利和李察不是已經成功地擊倒瞭我嗎?難道他們還有下著?還要再設陷阱害我?
還有,是誰向老喬治告密,叫他幫我的?老板娘?不會的……難道會是……娉婷?我愈想愈亂。娉婷才剛出賣瞭我,她怎麼會幫我呢?
我的頭愈來愈痛,身體卻愈來愈熱的。胸口中恍惚有著一大團火要爆炸出來似的!糟瞭!老喬治說過那女人在我的酒裡下瞭藥,他應該沒看錯瞭。
「司機,開快點!」我要盡快趕回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