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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字出口,那名黃山弟子便知不妙,桂青霜矯若神龍的黑索打下,快疾若電,連讓那黃山弟子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已堪堪觸及那黃山弟子的天靈要害。

  急切間,那黃山弟子的頭猛地一偏,閃過天靈要害,卻避不瞭左肩,被桂青霜勁運十成的黑索打中,整個人隻覺得如中雷殛,渾身骨骼彷彿就在那一剎那碎成瞭千百塊似的,腦海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耳中則是萬雷齊鳴,金鈸怒擊,還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左肩的骨碎聲。狂濤怒浪似的劇痛襲上身來,整個人彷彿被大浪飛撞般,整個被拋瞭出去,忍不住嘶聲哀號,但隻叫瞭半聲,胸口真氣頓塞,一口氣轉不過來,便昏瞭過去,重重地跌在地上,不醒人事。霎時血花飄濺,骨肉分離,一條左臂硬生生地被桂青霜打掉,斷口之齊,猶勝刀切。

  那黃山弟子狂嚎一聲,叫聲淒厲錐心,就像一把利刃劃破瞭夜空,搗碎瞭寧靜,在原本平靜安詳的夜裡平添瞭幾許悲愴的氣息,猶如在一盆清水之中滴入瞭幾滴鮮血,雖然鮮血瞬間散去,但水已變質,不再清純。隻見那名黃山弟子斷臂之後,大蓬血花如水球爆破般整個在空中灑瞭開來,鮮紅萬點,燦爛奪目,依稀看去就像是突然昇起瞭一陣血霧,空氣中浮著淡淡的血腥氣,又是時值黑夜,月華稀微,星光黯淡的當兒,紅黑交映,朦朦朧朧,看得所有人都呆住瞭,心中隱隱約約起瞭不祥的預感,一股寒氣直往心頭冒。

  柳玉瓊沒想到桂青霜出手這麼狠辣,一條柔韌的黑索在她手中使來居然有偌大威力,心中叫道:「糟糕,糟糕,青霜妹子殺瞭他們黃山派兩人已經惹下瞭不小禍事,這下子又把一個黃山弟子打斷瞭手臂,這麼一來,他們肯定不會善罷幹休,要跟我們拼命。目前情勢險惡,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先撤離找到師哥再說。」當下跳起身來,一把抓住桂青霜執索的手臂低聲急道:「青霜妹子,咱們快走,等他們人一多就不好瞭。」

  桂青霜恨聲道:「我不走,我要他們黃山派血債血還。」柳玉瓊見桂青霜雙目仇火怒燃,知道桂青霜此時心志之堅,復仇心切,恐怕就是用一百頭牛來拉她,也拉她不走,隻是唉聲嘆氣的急跳腳,想將她硬拉離開靈鶴山莊,卻是如蜻蜓撼石柱,桂青霜說什麼也不走。當下情急智生,急道:「妹子,你再不走,你師姐就被你害死瞭。你師姐還有氣,應該還有救,再不醫治就太遲瞭。」

  果然,柳玉瓊一言驚醒夢中人,桂青霜聞言渾身劇震,眼淚滾滾而落,瞬間已經下瞭個重要決定,咬牙道:「好,我們走。」左手緊抱桂秋霜,右手執黑索,準備與柳玉瓊並肩突圍。

  柳玉瓊喜道:「這才是我的好妹子。好,我來開路。」當下心一橫,一馬當先,嬌喝道:「滾開。」手中三尺青鋒如狂風掃雪,激飛無數亮銀劍光,千回萬轉地似奔潮爆裂,怒浪交疊相撲,卷湧出晶亮虹光,向擋在面前的黃山弟子殺去。桂青霜也不在一旁閑著,怒吒道:「擋我者死。」手中黑索狂舞,霎時間謐暗的夜空中幻出數十鞭影,彷彿靈蛇無數交空亂竄,要擇人而噬,威力之大,比之柳玉瓊的劍法,絲毫不讓。

  柳桂兩人一發威,黃山弟子豈是輕易抵擋得住的?當下慘呼唉叫之聲四起,不是肢體中劍流血,就是整個人被桂青霜的黑索摔瞭出去。那黃山長老沒想到兩人功力如此之高,又驚又怒,聲嘶力竭地吼道:「上,把她們攔住。快上。」自一旁的黃山弟子手中搶過一柄劍,沖瞭上去,與柳桂兩人廝殺瞭起來。

  一旁的黃山弟子見長老奮不顧身的殺入戰圈,又見同伴不是中劍流血,便是手折骨斷,不禁同仇敵慨之心大起,恨不得將兩人斬成肉醬,當下蜂湧而上,殺聲震天,一團混亂。

  且說柳桂兩人這邊廂殺的不可開交,一團混亂,另一邊雲嶽則屏氣凝神觀看大廳中動靜,要瞧瞧楊志浩到底有什麼話說,一時之間大廳中氣氛凝肅,彷彿結瞭冰似的,在場的每個人全都將眼光集中在楊志浩身上,靜默無語,要看楊志浩是否真會如掌門所說的,肯低下頭向夏靖奇認錯道歉。

  於長卿見楊志浩自內堂走出,神情憔悴,低頭束手,一付落寞神色,與往昔在黃山派中時那股自信沉穩,意態昂揚的氣度簡直是判若兩人,想起這個自己最最中意的弟子居然落魄到如此田地,虧得自己還一心一意栽培他,甘冒觸犯門規之大忌,將掌門神功,千回落雁劍,私下偷偷地傳予他,沒想到這個弟子居然如此的不爭氣,竟為瞭一個女人而弄得落寞憔悴如斯,自信全失,一想起來心中就一肚子火,不禁眉頭微皺,就待喝令楊志浩向夏靖奇道歉,及至見到楊志浩兩眼無神,低低地叫瞭他一聲師父,不禁心頭一軟,想道:「志浩一向心高氣傲,目高於頂,如今竟落得如此田地,我又何忍苛責他呢?」

  偶爾眼光一瞥,瞧見夏靖奇正嘴含冷笑,眉宇間隱露得色,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眼皮輕抬,隻一瞬間便將在場眾人的表情看得通透,隻見有幸災樂禍如夏靖奇之流者,也有面無表情,彷彿漠不關心,冷眼旁觀者,更多的則是眉宇之間流露不耐鄙夷,在一旁看好戲的門人弟子,就連隨侍在側的本門弟子也是鄙夷的多,同情的少,不禁心下一驚,忖道:「我當初要志浩臥底潛入苗疆取得『無形散』解藥,便是希望志浩能為本派立下大功,取得解藥,日後好繼承我的衣缽,接掌黃山門戶,沒想到今日居然會落得如此田地,弄得騎虎難下,進退維谷,看若無郭長老出面是難以善瞭瞭。」想著,頭頸微微一轉,向坐在身旁那粗佈葛衣的郭長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