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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走出丹室後,柳玉瓊突然問道:「師兄,你看那女神醫李芷蓉是師父的什麼人?為什麼師父別的人不找,偏偏要找這女神醫李芷蓉?」

  雲嶽沉吟瞭一下道:「師叔口中的女神醫可能是…曾經救過或幫過師叔吧?是以師叔才會這麼念念不忘。」

  柳玉瓊搖頭道:「決計不是!」

  雲嶽哦瞭一聲,淡然道:「何以見得?」柳玉瓊道:「我雖不知那女神醫李芷蓉跟師父是什麼關系,但瞧師父說到那女神醫的時候,臉上流露出極度溫柔的神色,此人決計不是單純有恩於師父那麼簡單。」

  頓瞭頓,續道:「我從小就長在四象宮中,二十幾年來,師父一向是鐵面冷峻,一絲不茍,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宮中的人,包括大師兄在內都極怕師父,偶爾師父會對我們好一點,跟我們聊聊天,說說笑,卻也都是保持著一貫的威儀,從不輕易顯露感情,今夜師父說話的態度已有所改變,不像以前那麼嚴峻難當,尤其是提及那女神醫時,更是溫柔,與平常的師父大不相同,因此不可能是隻有受瞭人傢恩惠那麼簡單。」

  雲嶽聽在耳裡,大表贊同。其實他也看出來瞭,邪皇隻要一提及女神醫李芷蓉這六個字,臉色就會變得極端溫柔,連一向炯炯有神,精光閃露的一雙眸子也會在霎時間變的如同春風般的柔和,毫無冷峻之色。他之所以不明白將自己所見吐露出來,便是覺得在背後論及他人隱私,未免不妥,何況對方又是本門長輩,更該謹言慎行,小心翼翼。這才隨便找個理由想搪塞過去,並非真的看不出邪皇神色有異。

  雲嶽淡淡一笑道:「師妹倒細心的很,看的出師叔的種種異像。」

  柳玉瓊道:「我倒不是細心,你若與師父相處瞭有二十年之久,卻連這點變化都看不出來,那也太扯瞭,何況…」想起邪皇看自己的眼神有異,臉上不由的一紅,續道:「師父那時的表情就好像是丈夫在看妻子,我是女人,這點直覺還有。」

  雲嶽異道:「妻子?」

  柳玉瓊點點頭道:「不錯,就是妻子,我曾聽玄武師兄說過,師父本來是有位師母的,隻是不知怎地後來卻離開瞭四象宮,就沒有回來瞭。好像是說跟師父鬧翻瞭,才負氣出走。」

  雲嶽忍不住問道:「是以你認為那女神醫李芷蓉可能就是你師母?」

  柳玉瓊點頭道:「沒錯。」

  雲嶽皺瞭皺眉,道:「我想,這事還是不要亂猜的好,說不定事實與我們想的完全不同。」

  柳玉瓊肯定的道:「絕對不會。」

  雲嶽笑笑道:「師妹這麼肯定?」

  柳玉瓊橫瞭他一眼道:「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女人的直覺可是很準的。尤其是對感情這種事,隻要有人說謊或言不由衷,我們女人就可以立刻感應出來,而且是屢試不爽,少有出錯。」瞧著雲嶽笑笑問道:「師兄你說是不是?」

  雲嶽聽得她話中有話,顯然是針對自己而來。假裝不明其意,笑道:「既然師妹說是,那就算是吧!」

  柳玉瓊瞪瞭他一眼,嬌嗔道:「什麼叫做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什麼算是的?」

  雲嶽無話可說,隻道:「那就是囉!」

  柳玉瓊哼道:「油嘴滑舌。」

  雲嶽被她一頓搶白,弄的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隻有沉默以對,來個靜觀其變,看她還有什麼花樣。

  柳玉瓊見雲嶽不答,詫異道:「師兄你怎麼不說話?」

  雲嶽苦笑道:「所有的道理都讓你佔盡瞭,我還說什麼?」

  柳玉瓊瞧瞭他一會兒,突然幽幽道:「師兄你生氣瞭?」

  雲嶽怔道:「沒有啊!我為什麼要生氣?有什麼好生氣的?」

  柳玉瓊問道:「那你為什麼不說話?」

  雲嶽雙手一攤,道:「你要我說什麼?」

  柳玉瓊道:「說出你心裡的感覺啊!你們男人啊,也不知道怎麼攪的,就喜歡肚皮裡做功夫,什麼喜怒哀樂全藏在心裡,問也不說,也不知道是吃錯瞭什麼藥,整個人悶在那裡,活像個雕像,真是奇怪。」

  又道:「說什麼女人心海底針,令人難以捉摸,我看哪,男人心比女人心更像海底針,永遠不知道你們心裡在想些什麼。」

  雲嶽笑笑,不予置評。心知自己若出言反擊,勢必惹來柳玉瓊不快,說不定還會嘰嘰聒聒,喋喋不休的與自己爭辯,那時反而不美。他雖與柳玉瓊相處的時間不久,但細心觀察,也對柳玉瓊的個性有些瞭解。自然不會自己找罪受,跟她詞語爭鋒。

  兩人談瞭一會兒,已經走到瞭柳玉瓊所暫住的『香雲軒』。那『香雲軒』想是紫星谷中專給女弟子住宿的地方,花木扶疏,芳香陣陣。雲嶽心想:「這紫星谷中的佈置還真是奇妙,座落山腹之中,不見天光,花草樹木還能長得這麼好,莫非是異域奇種嗎?」

  仔細地瞧瞭瞧,隻覺這『香雲軒』的花木草皮與普通花木並無不同,似乎並非奇花異卉,心中正覺納悶。看見柳玉瓊向自己招手,示意要自己過去。當下走瞭過去,問道:「師妹有事嗎?」

  柳玉瓊道:「我看你在我的花園裡瞧東瞧西的,你在看什麼?」

  雲嶽哦瞭聲道:「沒什麼,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此處紫星谷位於山腹之中,陽光不至,這些花木似乎沒受到影響,仍然長得這麼好,是以覺得奇怪,多看瞭幾眼。」他近來由於專事研究金環莊血案,想找出最有可能的兇手,因此對外界的一些變化視而不見,經過一、兩天的休息後,頭腦得以休息,便對這周遭環境註意起來。

  柳玉瓊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在這『香雲軒』找到瞭什麼寶藏呢?看的那麼入神,連我叫瞭你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雲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歉然道:「我是看得入神瞭些,以致沒聽見師妹叫我,莫怪莫怪。」

  柳玉瓊笑笑道:「這也難怪,這紫星谷的佈置確實有些令人難明的地方,我昨天也跟你一樣,不明白為什麼我們處在山腹之內,卻仍然能見天光,別人卻瞧不見我們,也聽不見我們。後來啊,我找瞭一下,終於被我找出瞭其中奧妙。」

  雲嶽哦瞭一聲,問道:「那是什麼?」

  柳玉瓊並不正面回答,隻是指著數十丈高的頂巖道:「你看那是什麼?」雲嶽順著她手指所指的方向往上望去,隻見頂巖上有一大片晶光閃亮的金屬閃閃發光,一怔之下,凝足眼力看去,那頂巖金屬光滑平面,中有人影,折光反射,那人赫然是自己。雲嶽忍不住叫道:「是面鏡子。」

  柳玉瓊拍手笑道:「不錯,就是鏡子。祖師深藏洞中,利用鏡子將太陽光引進山腹,由於本谷深藏山腹之內,天光難至,便想出瞭這一個妙法,怎麼樣,聰明吧?」

  雲嶽點頭道:「不錯,確實很有巧思。」

  再看瞭看鑲在頂巖的大鏡子道:「隻不過這頂頭離地少說也有二、三十丈,四下石壁光滑,少有攀巖著力之處,鏡子又這麼大,一體成形,不知道祖師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柳玉瓊攤瞭攤手,聳聳肩道:「這個我就不清楚瞭,說不定祖師神功通玄,脅生雙翼,飛上去鑲上的。」雲嶽笑笑,自不會把她的話當真。

  柳玉瓊問道:「師兄,你要到我的房間看看嗎?」

  雲嶽想想也好,暗道:「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她也吃不瞭我,怕什麼?」點頭道:「好,那小兄就見識見識師妹的閨房。」

  柳玉瓊嫵媚的一笑道:「進來吧!」

  打開房門,走瞭進去。雲嶽緊跟其後,隻見那柳玉瓊的閨房全部都是粉紅顏色,一入房間,便有如走入書中所說的溫柔鄉中,讓人覺得全身都暖和起來,十分舒適。

  柳玉瓊毫無女孩子傢的怩忸之色,大方地為雲嶽倒瞭一杯香茗,也為自己倒瞭一杯,雙手捧茶,笑吟吟地端到雲嶽面前道:「師兄請用。」

  雲嶽笑道:「師妹客氣瞭。」

  隨手接過香茗,手指不免碰到柳玉瓊柔嫩雪滑的玉手,隻覺觸感溫潤,不免心道:「好嫩的小手!」心中一陣綺思,想起瞭秦紫嫣。

  將那杯香茗湊到嘴邊,呷瞭一口。隻覺那茶清香淡然,絲一般的鉆入自己鼻中。茶香順勢而下,轉瞬間佔據瞭整個心胸。茶水呈淡褐色,入口生津,滿嘴生香。

  雲嶽雖不懂茶,但好茶壞茶卻還分辨的出,當下嘿瞭一聲,忍不住贊道:「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