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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喜歡亞軍的冠軍

  車內,我右手按住自己左邊陣痛的肩膀,上身側倚著,精神疲憊的看著窗外,感覺這百無聊賴,記憶如電掣閃過的沿途風景,很恢恑,當你擁有一位能讓你喜憂摻半的大美女媽媽,離開時總會這般長篇累牘,碰面時又支支吾吾,患得患失。

  司機專心駛著車子,到高速收費站時,好心提醒我系上安全帶,被正心煩意亂的我懟瞭幾句不敢說話瞭,動作僵硬的,我通過後視鏡看他神情恭恭敬敬,不由覺得好笑。

  “開點音樂吧”高速路上,思緒被打亂的我覺得愈發的無聊。

  司機聞言打開車載音樂,輕悠的旋律倒挺符合我的脾性,我見他惶恐的樣子,想看坐在後座上的我又躲避著,模樣年紀尚小,大概隻比我大上六到七歲,我燦笑道:“你很怕我嗎?”

  他抬頭瞄一眼後視鏡,然後快速眼神不眨的看向前方,應該是個比較盡職的老司機瞭,不過接下來的話讓我有些意外。

  “不怕,是覺得小少爺長得很可愛...我今天是替我媽媽來當司機的,她生病瞭。”

  “哦...”我拖聲回應,扭頭看著窗外,手放到控制按鈕上,長按將礙事的車窗打開,急風吹送,額頭飄搖的劉海拍打著我的眼角,眼睛覺得澀澀的,思緒又開始亂瞭起來,自言自語般問他:“你媽媽...會動手打你麼?”

  “哈哈,會啊,以前我調皮,我媽抽我可帶勁瞭!”

  他哈哈笑,樣子眉飛色舞,好像在討論什麼開心的往事。

  我神色一凝,不解道:“被媽媽抽有這麼高興?”

  “這個小少爺就不懂瞭吧,她願意打你就表示她還在乎你,願意管著你,那些對子女不聞不問的母親,嘁...我現在很懷念被母親管著的時光...”

  我眨眨眼,眼珠子向下模糊想到和媽媽的點滴,不自覺嘴角上翹。

  人就是這樣,知道瞭有群體和自己經歷相似,就會放寬心態去接納那些之前糾結的問題——他們都這樣啊?別人也這樣啊?從而有為自己開脫的理由,但不得不說,他的話有讓我心裡好受瞭一點。

  “你媽媽一定很愛你...”我感嘆道。

  “嘁!哪比得上蘇部長對小少爺呀,我在前面看蘇部長看你的眼神,心疼得要滴出水來瞭....”

  “那有這麼誇張,”我靦腆的說:“她昨天剛抽我一頓大的...”

  “哈哈哈.....”

  車內播著輕悠的車載音樂,我和司機咶咶而談,你一句我一句,無聊的時間就這樣打發掉,下車時心情就沒那麼輕松瞭,媽媽要我給的那個說法我沒有一點頭緒,而且我已經有幾天不上課瞭,加上逃網課,算起來有個把月,神仙也需要基礎的是不是,再不上課學霸地位怕是不保。

  急巴巴的往傢裡趕,不知不覺就到瞭自己傢的別墅,推開門,首先讓我感到稀奇的是這個點爸爸的皮鞋凌亂的放在鞋櫃旁邊,然後在大廳逛瞭一圈也不見個人影,我也不糾結瞭,跑回自己的房間換好校服準備出門,偏偏路過橫廳的時候,撞見在榻榻米沙發上和另一個男人喝著威士忌的老父親。

  “爸?”我瞇著眼睛,渺遠的位置叫瞭他一聲。

  不是看不清老父親的背影,而是他旁邊的男人,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對瞭,和珂姨給我看的出軌視頻裡的其中一個男人很像...

  兩人面前的茶幾上沒有一壺茶,倒是放著三瓶“山崎”的空瓶子,他們所處的地方是傢裡的旮旯,沒開燈,光線昏暗,我愈看老爸旁邊的男人,就愈覺得和視頻裡的那個男人很像,因為珂姨給我看的視頻,環境也很暗。

  老父親沒多大反應,右偏頭回首,臉色微醉,但行為舉止尚得體,聲音沉穩:“哦,兒子回來瞭,怎麼不讓爸爸去接你?”

  “司機有送我到市區”我左手攬著校服外套走上前去,眼神一邊瞄瞄老父親旁邊的男人,一邊回話,認出旁邊的男人是泰叔叔,禮貌道好:“泰叔好。”

  泰叔叔點點頭示微笑,拿起威士忌杯小酌一口,老父親突然屁股不離座的伸長脖子挨近我,下頦的山羊胡渣蹭到我的臉,與此同時一股難聞的熏天酒氣,還有些許煙草味刺激著我的鼻腔,我眉毛一緊,頭部往後仰,褊急道:“幹嘛?”

  “你臉怎麼瞭?”老爸盯著我問。

  我聞言訝然一驚,回傢匆忙也沒照鏡子,心想媽媽再狠都不可能手持“兇器”抽兒子的臉吧?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蛋,傷痕沒摸出來,倒在鼻翼縫處摸到一凸起的疙瘩,形似青春痘,好吧...就是青春痘,還不小。

  “長痘瞭而已,沒事。”

  “什麼叫長痘瞭而已?”老父親沒完沒瞭,絡續發表他的學識:“鼻翼長痘和脾有關,要麼就生殖系統,縱欲過度,你以為什麼叫相由心生?真覺得是心生的啊?人的外在形象和身體是息息相關的你知道不。”

  “我縱欲過度?”我無故激起一團火氣,雙手將外套攬緊壓著自己的腹部,怒道:“我踏馬去哪縱欲過度?還有人比我克制得更難受?一個外科醫生當自己算命的呢,廢話連篇!”

  “你不是談戀愛瞭?”

  “關你屁事!你關心過嗎?”我惡言相向,末瞭猶覺心頭貶抑,大聲喊叫:“操!!”

  老爸楞瞭瞬息間,他好面子,當著人前被兒子責怨,側頭看看泰叔,借著酒勁逞威道:“你媽媽沒說錯,你現在就是叛逆期,胡鬧!”

  我梗著脖,微仰頭頷首連連,沒再和爸爸吵,但態度上絕對端的一股不服氣兒。

  “你再用這種態度對我試試!”

  老父親也不是吃素的,陰沉著臉,語氣恫嚇,慣用右手握住大腿部位衣服松出來的佈料,悚然要起身的樣子。

  “你喝多瞭”泰叔拉拉老爸的手臂,舉動溫和斯文。

  “我沒醉。”

  老爸也知道他是想圓場的,隻是受酒精影響又放不下面子,隨手夾起一隻雪茄卻沒點燃,用雪茄前端一下一下敲著威士忌瓶子的瓶口。

  “你看看他,跟我說話都什麼態度!”

  我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見老父親一系列反常的行為,認定他肯定是喝醉瞭,酒勁上來說不定還會破例動手抽我,昨天才被媽媽抽一頓大的,我可不想再受什麼皮肉之苦。

  “懶得跟你吵,我回去上課。”

  三十六策走為上策,裝作閑庭信步,我悠哉的走到大門,不過臨走之時,老父親望洋興嘆般提醒:“你小子帶口罩!”

  可能是因為離老父親比較遠吧,我又跋扈起來瞭,狠地一腳踢開平時用來穿鞋子底坐的沙發凳,並不爽罵瞭句:“我帶你大爺!”

  “啪!”隻聽到背後傳來拍桌子的響聲,連同桌子上酒瓶玻璃相撞的哐當聲,我一虛,趕忙拉開大門撒腿跑....

  ....

  趕回學校,適逢第三節體育課,課間自由度較高,77女班長見面噓寒幾句,通知我返校生要到舊教務處報備,我想體育課不上也罷,前腳剛到操場,後腳就 撤,又繞瞭一大圈跑到舊教務樓。

  這裡的建築大多陳陋舊悴,教務舊樓毗鄰多,聽說校方本來是要將這裡改造成科院區,不過兩年來改造工程杳無進展,平時沒什麼人,我爬樓梯到6樓的時候,出於新穎感在陽臺走道眺下去,竟然讓我撞見在舊宿舍鐵門前逡巡的黑塊頭同學。

  他形色倉皇,卻又沒有要進宿舍樓的動作,他邊上還有幾個同行的學生,全都笑嘻嘻的看著他,他突然一個定身,含冤似的仰天大聲嘯叫:“誰踏馬這麼缺德!十五塊錢的外賣都偷!”

  聽聞住校生經常被偷外賣快餐,看來是真事瞭。

  “什麼餓死鬼投胎啊,十五塊錢的也偷,我日你先人啊,太缺德瞭啊....”

  悲愴的慘叫,黑塊頭旁邊的同學無不在譏笑,我在陽臺見他哭爹喊娘的樣子也被他逗樂瞭,“喂!!”的一聲叫他,等他抬頭見到我瞭,我才取笑說:“外賣被偷瞭再點一份唄,這麼‘悲慘’幹什麼!”

  黑塊頭餒餒的垂頭,好像被刺激瞭一樣,哭喪似的大喊:“我踏馬用瞭卷的!原價三十五!”

  “哈哈哈....”周圍的人哄然大笑。

  差點忘瞭黑塊頭同學傢庭條件窮潦,想想別人也幫過我,我在高處沖他喊道:“別喊瞭!我請你吃大餐!!”

  “真的嗎恩人!?”黑塊頭有點激動,恩人都給我安排上瞭。

  我正想喊叫回話,身後教務室的木門推開,一位老師走出來告誡我們不要在安靜的環境下大聲嚷嚷,我朝樓下的黑塊頭同學揮揮手,告訴老師我是來做返校報備的,老師沒好氣訓我幾句便帶我進屋瞭。

  事後我回到操場,沒參於到團體當中,而是在角落一個人待著,間或看看欣欣姐教室的方向,很安靜,此時的欣欣姐應該在認真聽課吧...教務處的老師告訴我墻畫比賽照常舉辦,想來無所事事的,待瞭一會我待不住瞭,屁顛屁顛的偷偷溜回教室...

  就教室現在的環境,滿簾風雨一床書,非常的安靜,我將之前沒畫完的黑板畫拼到一起,取來粉筆開始塗塗寫寫,偶爾手部使力的時候虎口會疼,那是媽媽用戒尺抽的地方,導致我作畫效率慢上不少。這樣磕磕絆絆畫瞭大半個小時,大概下課鈴聲響過後的十分鐘,察覺到身後有人不吱聲的站著,搞得我渾身不自在。

  “你要站我後面多久,沈老師?”

  其實我早就發現瞭,畫畫的時候有些入神,投入之後被人打斷是很難受的,所以一開始我沒理她。

  沈淑匿一身幹練革履的黑西裝,姣好身材玲瓏有致,熟女感不減反增,隻是臉如冰雕,神態青樓賤質,庸姿且悶騷。

  她緩緩走過來,將我抓著粉筆的手拉下去,平淡語氣裡不乏驚句:“為什麼...要破壞它?”

  “什麼?”我霧裡霧雲的,老實說,我讓她給整懵逼瞭。

  “這幅畫,畫風很像一個人....”沈淑匿怔怔的看著黑板,轉頭看向我時,露出少女般初戀的笑意:“我喜歡的一個人。”

  “老師看著....像結婚瞭呀?”

  將之前在清吧的那次聯想起來,我知道有故事要聽瞭,懶洋洋的在講臺臺階上坐下,粉筆一扔,交叉指放在左腳膝蓋上,看著她。

  “結婚瞭就不能有喜歡的人麼?”

  她摻著調笑意味,挨著我也在臺階上坐下來,寓意深遠又問道:“你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麼...?”

  言下之意很明確,就是在問她之前在清吧裡說的那個人,我到底見沒見過丶那個人在那。

  我有點理不清這中間的關系瞭,交叉手掌壓住小腿往後傾瞭傾,張著嘴,欲說無言,沈淑匿沉靜半刻,杏眼望向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以前有抑鬱癥.....”

  我驚訝的看著她,她報以淡笑,甚至安慰我說:“現在好瞭...”

  我點點頭不打斷她,一副聆聽者姿態。

  “有一次上插畫交流網的時候...看到自己喜歡的作品,不知道為什麼...我見到他的畫會心情很放松,自己也愛上畫畫,之後的幾年,我的抑鬱癥好瞭,但他不見瞭....”

  沈淑匿突然低著頭,滿眼的落幕與愧疚:“去年省會美術比賽...我終於見到和他網上同名的參賽作品,畫風肯定是他....不會錯的,一定是他,可我拿瞭第一名,他拿瞭第二名....然後,我就再沒看到他更新作品瞭....”

  我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她卻沉默瞭良久,轉而盼望著我,好像等一個答案,我不忍心打擊一個有過抑鬱史的美女老師,失措道:“等等等...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老師你什麼意思...”

  “你說你見過他...”

  “我什麼時候說瞭?”我急道。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一定知道。”

  完,女人直覺的那套又開始瞭。

  “我真沒見過,都是胖子他們說的,關我啥事啊。”

  “那你為什麼...那個時候手上有粉筆粉末?”

  去年的省會美術比賽.....我細想想,那年的比賽我也有參加,並且得瞭個亞軍,為此我還封筆過一段時間....挖槽,不會這麼巧吧?但沈老師說過那個人應該是個老教授呀,那年我才15歲呢。

  “沈老師...”我拭拭眉梢,抱著摸索的心思問:“其實...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黑板畫就是我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