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渣女>第374章 雲生(12.爺不是隨便的人)

第374章 雲生(12.爺不是隨便的人)

  他還怕這個?

  連月躺在床上,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臉。她拿著手機一揮——男人往後一躲。

  她笑瞭起來。

  算瞭。不嚇他瞭。

  她放下瞭手機,其實她也怕的。

  “睡覺吧。”

  心裡撲通撲通的跳瞭起來,她這回真的閉上瞭眼睛,輕聲說,“待會睡起來我們去濱江路上走走,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酸湯鍋——很好吃的。”

  小憩,無夢。

  南方樹木到瞭冬天自然也是不會落葉的。雖然還是一片綠色,可是站在冬日的江邊,卻總有那麼一股蕭瑟之意。微風拂過,江邊站著的穿著白色外套的紅裙女人緊瞭緊身上的衣衫。

  白色的毛線圍巾厚厚囔囔,遮住瞭她精致的下巴和鼻子,隻露出瞭那對漂亮的圓眼睛。

  “連月你傢不是城裡的吧?”

  女人站在江邊凝望,她旁邊穿著灰色羽絨服的高大男人還在說話,“我記得好像是一個鎮子。離這裡遠不遠?反正也沒事,不如送你回去探探親?”

  “遠倒是不遠,四十來公裡,”女人看著江面的船,聲音從圍巾裡傳瞭出來,眼睛彎瞭彎,似乎還在笑,“不過回去探什麼親?沒親探瞭。傢裡沒人瞭,房子也推瞭,回去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說來也巧,大概是怕群眾年關鬧事,拆遷補貼款在前兩天就急吼吼的發下來瞭,打在卡上足足有十二萬八千多——人民群眾的存款瞬間又攀上瞭一個高峰。

  揣在兜裡的手握瞭握,連月在心裡嘆氣,這筆錢的到賬,也意味著她和花木鎮徹底的斷絕關系瞭。

  從此再無故鄉。

  那些好的壞的痛苦的回憶,那一點點爬出泥坑的喜悅,那些甜蜜的羞恥的悲傷的過往,也都在推土機的嘈雜聲裡,一點點被埋葬在瞭地裡。

  母親已逝,她失去瞭根,從此隻是浮萍。

  “喂?”

  身旁喻恒的電話突然響瞭起來。

  連月側頭看瞭看他,不知道是誰的電話,他的眉頭緊瞭起來——又走到瞭一邊,開始低聲說什麼。

  她沒有好奇,而是靠在瞭一邊,扭回頭看著腳下的石面。

  米白色的漢白玉地磚。

  二十年前,她也來過這裡——知道前路坎坷,心裡卻還有著很多夢想。

  女人又側回頭看向瞭江面。一陣風吹來,她縷瞭縷臉邊的發。

  容貌傾城。

  “豆腐腦~豆腐腦~熱騰騰的豆腐腦誒~”

  帶著雲生口音的叫賣聲遠遠的過來瞭,女人循聲而望,一個穿著軍綠色破舊外套的老人推著車子出現在瞭視線裡。

  女人對著他招瞭招手。老人推著車子過來瞭。

  “豆腐腦怎麼賣?”她拉下瞭圍巾,露出瞭粉嫩的嘴。

  “10塊錢一碗。”老人看瞭看她的臉。

  怎麼那麼貴?20年前才三塊。

  當然三塊錢,那時候的她也是拿不出的。三塊錢,那時都夠她吃一頓午餐瞭。

  “給我來——兩碗。”

  連月頓瞭頓,看瞭看旁邊打電話的喻恒,報瞭一個正確的數字。男人站在一邊,灰衣黑褲,身材高大,正打電話往這邊看,面容英俊卻是嚴肅,難得見他正經一回。

  “好咧。”

  老人傢拿開瞭厚厚的佈蓋子,熱氣騰騰的白豆腐漏瞭出來。那枯枝嶙峋的手又拿出瞭一個紙碗,拿著勺子開始舀豆腐。

  “妹子你吃甜的還是咸的?”

  “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咸的加點辣椒。”盯著白嫩嫩的豆腐,連月吞瞭一口口水。她要吃辣的,喻恒怕是愛吃甜的。

  付瞭錢,接過瞭兩碗豆腐腦,連月放瞭一碗在江邊的石欄桿上,自己端起一碗吃瞭起來。滾滾燙燙,咸中帶辣,好像沒有當年記憶中的味道瞭。

  “你在亂吃什麼?”

  過瞭一會兒喻恒打完電話過來,皺著眉頭看她吃東西。

  “豆腐腦,”

  連月又舀瞭一勺混著辣椒的豆腐送到瞭嘴裡,下巴點瞭點欄桿上的另外一碗,“你的。”

  “你怎麼亂吃地攤上的東西?”

  男人看瞭看欄桿上靜靜擺放著的那碗,又看瞭看她鼓起的肚子,一臉嫌棄的模樣,“你都和老四結婚兩年瞭——”

  “你吃過沒有?”連月打斷他的話,對他笑瞭起來,“沒吃過就嘗一下,很好吃的。”

  “我不吃。”

  “吃吧。”她笑。

  “不吃。”

  “吃吧,”她笑,又騙他,“念念都吃呢——”

  “連月你少騙我,”喻恒看著她的臉,皺著眉頭,“老四最忌口瞭。小時候他亂吃東西還住瞭幾天院,後來媽都不讓我們吃外面的東西的。”

  連月笑瞭起來,眨瞭眨眼睛。

  這事她聽季念說過。那時季念才多小——他更小瞭,居然還記得。

  “怎麼記不得?”

  喻恒說,“那時候我才幾歲?季叔青著臉不說話,媽還在旁邊哭——這陣勢,嚇得我還以為老四要和我訣別瞭呢。”

  這麼嚴重?

  想起瞭什麼,喻恒又笑瞭起來,“後來媽就哄我們,說外面的東西都有毒——不能吃。”

  當朝權貴說不能吃,還舉瞭長長的例子來說明,連月沒有再勸。她看瞭看欄桿上的紙碗,隻覺得這碗豆腐腦浪費瞭可惜——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媽不讓他們幾兄弟吃地攤啊——連月突然又想起瞭某次某兩個人被自己逼著啃雞爪的樣子。怪不得那時候政府高官和頂級資本傢的樣子都猶猶豫豫,可能在他們心裡,自己就和逼他們吃毒藥的惡霸也差不多瞭。

  季念更是沒少被自己帶去吃辣椒。

  真可怕。連月抖瞭一下。

  來瞭一趟雲生,總要拍幾張照。吃完瞭零食,連月又找瞭幾個景讓喻恒給她照瞭幾張相。看看時間也差不多瞭,連月又帶他走街串巷,到瞭一傢招牌不顯的店面裡。

  “小鍋的酸湯牛肉鍋,加三份牛肉,兩份青菜。”

  連月看看菜單招呼老板,又解下瞭圍巾。

  “這地兒的東西好吃?”

  真不愧是親兄弟,事隔十年,連月竟然在國姓爺的臉上看見瞭他四哥以前那熟悉的嫌棄模樣。女人對付這種事已經極其有經驗,神情自若的拿著紙巾敷衍的給他擦瞭擦桌子凳子,拉他坐下瞭。

  “你不是說你以前在邊疆風餐露宿,還路邊煎雞蛋?”連月一邊洗碗筷一邊鼓勵他,“這裡比煎雞蛋的環境好多瞭——”

  “那會是沒辦法。”不知道是真矯情還是假矯情,反正國姓爺現在是抬著下巴矯情瞭起來,“連月不是我說你,你也忒摳門瞭,住住那麼差,吃還吃那麼差——”

  “你先吃吃,很好吃的。”

  情感鼓勵大師小連上線,放軟瞭聲音,溫言細語,“其實我一直想吃這個很久瞭,難得你這次肯陪我來——”

  “那是,連月你明白就好。”

  女人突然貼心起來瞭,喻恒笑瞭起來,露出來一口大白牙,“爺可不是隨便就能被人使喚的。其實我也很忙——”

  “我知道我知道。”鍋已經端上來瞭,連月給他舀瞭一勺子肉,笑道,“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