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含笑的臉,連月嘆瞭一口氣,伸手抱住瞭他。
他的懷抱溫暖,心臟就在耳邊跳動,噗通,噗通。
“連月,你想過沒有,如果當年,你——,”
書房裡一片寧靜,墨香環繞,男人伸手環住瞭她的腰,沉默瞭一會兒,他的聲音在她頭頂幽幽響起,“如果你當年沒有遇到我,那你現在會在做什麼?”
沒有遇到他啊。
女人抬起頭,看瞭看他英俊的臉。他也在低頭看她,神色平靜。
沒有回答,女人隻是嘆瞭一口氣,又把頭靠回瞭他的胸膛。
砰砰,砰砰。
這個問題,還需要答案嗎?
他是高高在上的豪門巨子,她是孤苦的天涯孤女;他是美國藤校,社會精英;她在國內求學,隻求生活平順。
本不可能相遇。
她和他此生唯一可能的交集,其實就隻有她為他口譯的那一次。那一次,她坐在他身後為他服務。
為瞭這一個半小時的相遇,就已經拼上瞭她前半生拼命向上殺過千軍萬馬激烈競爭所積累的所有努力和運氣。
本來就是雲泥之別。
而對今晚的另外兩個人而言,她的這點前進,不過更是如鯉魚跳水,離雲層還差瞭十萬八千裡。
“你會和陳山在一起?你們會結婚?”
她一直沒有回答,按著她腰肢的男人手心滾燙,他低頭看著她,喉結滾動,“那我們註定還是會見面的連月——我註定會去見陳山,也註定會去拜訪他。”
註定會相遇。
隻是也許那時會太遲。他肯定會震驚於她驚為天人的美貌,卻再也沒有瞭瞭解彼此的機會——
他不是貪戀美色的人。
更不會因為美色觸犯利益,這違背瞭他的教育背景和基因。
過往的一切鑄就瞭今朝,過往的一切帶來瞭她。沒有瞭過往的一切,那他的人生,從此會多無趣?他和Penny,又有什麼區別?
他們幾兄弟也許還會共享女人。而Penny身邊環繞的那些女人——千篇一律,如出一轍,連撒嬌和討好都充滿瞭小心翼翼,不是他的所愛。
女人還是沒有說話。
似乎是想通瞭什麼,男人又慢慢松開瞭她,“今天也累瞭,我們也早點休息——”
手指按住瞭她後肩某個地方,他又笑瞭起來,“我們一起去洗澡。”
有人的“我也很忙”,原來是真的很忙。
生日一別之後,一直到連月請假之前,一直都沒見過他。
電視上也沒有。
也沒有聯系。沒有微信。沒有電話。
隻有那幾條“堅持建設社會主義”的講話稿下面的贊。
就連喻恒都沒有過來過——似乎是很忙。連月倒是聽聞他給季念打瞭兩個電話,說的都是什麼錢的事。
“月姐你就開始休產假瞭?”
又過瞭快一個月,天氣是真的入瞭冬。窗戶已經結瞭霜,屋內還開始暖氣,連月坐在辦公桌前,開始慢慢收拾自己的桌子。
“不是產假,是病假,”連月笑著抬起瞭頭來,是依舊漂亮的一張臉,“我這個高齡產婦——身體又不太好,總是覺得自己暈,有點缺氧。醫生讓回去休息。”
醫生是真的開瞭“回傢臥床兩月”的病歷條。
“那你可要好好將養著,”劉瑜湊到她旁邊,“生瞭記得給我們發消息啊。你是休到幾月?”
“十月份瞭,”連月笑,“過完國慶你就看見我瞭。”
“哇——”小姑娘感嘆瞭一聲。
連月笑瞭笑。
到底是老瞭啊。
也可能是季傢腐朽的資本主義生活磨滅瞭她的意志。以前那個肝到十二點半整理資料的連月,到底是不在瞭。
四月十號的預產期,她從二月一號就開始休病假;去年的年假還沒休,於是又往前推瞭半個多月。其實現在部裡正在牽頭和J國商務談判,小語種司的同事們也是天天忙的起飛,本來還聽說是想抽調她過去——
到底還是放過瞭“身體不好的高齡孕婦”。
大傢都太忙,聚餐也免瞭。今年最後一天班下瞭班,連月坐到瞭車上,吐瞭一口氣。
“太太明天開始休假啦?”司機張叔開始和她寒暄,“放歌不?”
“放吧。”連月說著話,又摘下瞭圍巾。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是她搬到季念那裡之後,司機張叔就領瞭天天接送她上下班的大活。
她這開始休產假瞭,張叔看起來也很高興——不用早出晚歸瞭。
“那一晚的月光——”
“你站在路旁——”
歌聲裊裊彌漫在車廂,連月低頭,拿起瞭手機準備給美國出差的季總發信息。
手機裡還有一條未讀信息。
連月挑挑眉。居然是坡子。
坡子這個人其實挺有趣的——經喻恒解釋連月也知道他爹是誰瞭,可是他卻是平易近人的樣子,還主動加瞭她微信。
對瞭上回他還送瞭自己一條絲巾,最後放到哪裡去瞭?連月想瞭想,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手指觸碰屏幕,她點開瞭信息。
哎呀……糟糕。連月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坡子發來的是一張照片,是拍的電視屏幕——屏幕上是她帶著妝笑意吟吟的臉。
天意新年晚會。
坡子卻又不知道在哪裡玩,照片的下方還有幾個酒瓶和煙盒,還有男人支起的腳。
他拍瞭一張圖片。又一個字未發,下一條信息隻有三個問號。
“???”
連月笑瞭起來——又嘆瞭一口氣,正準備打字,他又發瞭一條信息過來,這回是三個感嘆號。
“!!!”
連月還沒來的及反應,又是一條“???”發瞭過來。
連月一下子笑出瞭聲。
然後又嘆瞭一口氣。
她是喻恒帶著玩的女人——她又是季念的太太。
是不是已經暴露瞭什麼?
那她可管不著。
“你去問喻恒。”連月開始打字。
手指頓住瞭。女人又一個個點瞭刪除。
不能這麼說。
“我和喻恒分手之後,”她重新開始一個個的打字,“就和季念結瞭婚——”
手指又頓住瞭。好像也不對。
又把打的字刪瞭。連月幹脆一個字不打,直接給他回瞭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