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音色熟悉,連月心裡猛地一跳,她扭過瞭頭,“喻陽?”
他怎麼也來這裡瞭?
連月左右看看,季念不在,已經不知道去瞭哪裡。
“你也是爬山上來的?”她微微睜大瞭眼睛。
男人穿著黑大衣,身姿俊朗,正踏步入亭。他一邊把手裡提著黑色的保溫杯遞給她,一邊低頭看她。
眼睛明亮,沒有說話。
連月看看他遞過來的杯子,伸手接過瞭,她的聲音有些驚訝,“季念呢?他剛剛還在這裡的。”
“他在那邊接電話。”男人也在美人靠上面坐瞭下來,位置距離她不近不遠。他往右邊抬瞭抬下巴,又看向她,聲音溫和,“不遠。”
“我坐車上來的。”他又說,指瞭指某個方向,“那邊有條路。”
“哦。”
聽說季念還在附近,連月松瞭一口氣,她低頭看看手裡的保溫杯,又笑,“這是給我帶的?”
“嗯。”男人看著她,眼神莫名。
視線一觸。
連月抿抿嘴,又挪開瞭眼。
昨晚環境幽暗,一切暈暈乎乎,總讓人覺得稀裡糊塗。
她看著亭外的靜默小樹,現在四周空曠敞亮,一切都暴露在陽光中。
於是回憶裡的一切更加的清晰。
她昨晚,和他——
不能再自欺欺人。
也無法自欺欺人。
沒有人同意她自欺欺人。
正好已經渴瞭,連月咬唇伸手擰開瞭蓋子,裊裊的白煙冒瞭出來。
裡面不知道泡瞭些什麼——她瞇眼一看,枸杞,紅棗,還有什麼米。輕輕吹瞭吹杯子的水,她抿瞭一口。
絲絲甘甜。
男人坐在旁邊,看著她的粉唇緊緊的貼住瞭杯壁,清澈的水流註入她的小口裡——
嗓子有有些發幹,他挪開瞭眼,看向瞭山下的風景。
喝瞭兩小口水,連月又慢慢擰上蓋子,這才發現原來手心貼住的杯身的位置,上面還印著一顆紅星和一圈簡單的紅字,“中共#####”——
心跳漏瞭一拍。
連月又仔細看瞭看這個杯子,雖然是黑色皮套,可是若是細看,還是能看出這杯身還是顯舊,字跡都有些黯淡,分明是被人用過的。
手微微抖瞭起來。她低頭看看蓋好的蓋子。
裡面泡著的枸杞和紅棗,又分明是給女人喝的。
這裡除瞭她,沒有別的女人。
就是給她泡的。
她又看瞭一眼坐在旁邊側頭看著山下的男人——
這個人的身份,但凡貼近一步,總能在各種細節裡,讓人警醒和察覺。
無法忽略。
不能靠近的人。
挪瞭挪杯子,連月沒有發問,隻是又悄悄把這幾個字遮在瞭手心裡。
這下連杯子都似乎烙手瞭起來。
“這個大個院子,居然是私宅?”
兩人分坐兩頭,女人又側頭往下望,開始說話。
“是的,”男人側頭看她,輕聲回答。
今天她穿的和昨日不同。是灰色黑邊的外套和中裙,外面還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襯得人素雅潔凈,紅唇粉嫩,秀氣的下巴精致——
那麼的美好。
多年之後,他終於在昨晚,得到瞭一切。
那朵玫瑰,就在他的手心,被他擁在懷裡。
身心暢快,酣暢淋漓。
如果之前有過猶豫和長時間的細密思量,那麼到瞭今天,各種可能已經散盡,前方隻餘一條路可走。
沒有退路可言。
他知道自己做瞭什麼,也知道自己面對什麼——他一直清醒。
是選擇順從本心。
心裡的湖水已經滿溢,那顆石子永遠的停留在瞭在湖心最隱秘的角落。
被湖水溫柔的細細沖刷。
每一刻都在存在。
“啊——是私宅啊。”女人還在看著山下,跟著他的回答輕輕嘆氣,發絲在她的臉龐邊飄蕩。
男人的手指微動。
湖水蕩漾。
如果——
連月的驚訝戛然而止。她咬住瞭唇,沒有追問誰的私宅。
也不必問。
這種問題沒有意義,也必定不會得到答案。
“連月你什麼時候開始休產假?”
男人坐在旁邊,看著她的唇,聲音溫和。
如果,能再次把她抱在懷裡輕吻——
“預產期四月十號,”連月側頭看他,“我準備三月底休——”
“會不會太遲瞭?”男人看著她,聲音溫和,“不如早點休。你上班早九晚五,還要帶兩個孩子,太辛苦瞭。照我說,你以後就別上班瞭——”
亭子外有個身影閃現,是季念已經接完電話過來,男人看瞭弟弟一眼,神色平靜,又繼續道,“以後就和媽一樣,在傢裡帶帶孩子,挺好的。”
連月看瞭他一眼,沒有回答,又抬頭看瞭看季念。
季念也看見瞭亭子裡的男人,卻神色平靜,臉上並沒有驚訝之色,他喊瞭一聲大哥,在連月背後的靠椅上擠著連月坐下瞭。
連月往中間挪瞭挪,又讓出瞭一點位置給他。
他又往連月的方向挪瞭下,坐穩瞭,又把手伸出搭在瞭欄桿上,似乎隱隱把她攬在瞭懷裡。
“我還是再上上班,”
背後一個,前面一個,雖然是親兄弟——也都是斯文溫柔的男人,可是連月此時卻莫名的緊張瞭起來,她握緊瞭手裡的杯子,又回頭看瞭看季念的神色,“不上班好像挺無聊的——”
現在她心跳莫名加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