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本書,他沒有起身,隻是微笑著看著她。
女人剛剛下班,是從單位被接瞭過來。白色襯衫,黑色的外套和短裙,露出瞭潔白又漂亮的小腿。小臉精致,嘴唇粉紅,讓他想起瞭那晚江邊的夜色。
他的目光從她微微鼓起的小腹拂過。
“連月,”男人聲音溫和,對她笑,“過來。”
他指瞭指手邊的盒子,“看看這是什麼?”
女人走瞭過來,一邊問,“是什麼?”
他看著她在他身邊站住,俯身,黑發梳成瞭丸子頭,露出瞭誘人的脖頸。她打開盒子,笑瞭起來,“是雞爪啊——”
聲音裡滿滿都是愉悅。
他笑瞭起來。
女人坐到瞭他旁邊的位置上,戴上手套,伸手拿著一個雞爪開始啃。
不知是剛送過來還是一直在保溫,雞爪還是熱的。
“什麼雞爪?”
又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弟弟拉完窗簾也走瞭過來,低頭看著保溫袋裡的盒子,“大哥你老大遠過來一趟,就帶瞭這麼點東西?你累不累?”
話雖是這麼說,男人的手卻伸瞭過來,手套也不戴,就這麼拿起瞭一個雞爪。
男人微笑著抬頭看著弟弟。
已經把雞爪送到嘴裡的手頓住瞭,弟弟看瞭他一眼,似乎明白瞭什麼,又把送到嘴裡的雞爪拿瞭出來,聲音驚訝,“敢情兒這玩意兒不是給我帶的?”
“你吃啊。”女人邊吃邊笑,“這就是給你帶的。”
這謊言也太明顯瞭,喻恒拿著雞爪,看瞭看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的男人,又看瞭看女人。
默瞭兩秒,他眨瞭眨眼睛,幹脆自暴自棄的拖瞭一個凳子過來坐下,和另外兩個呈三角鼎立之勢,又把雞爪放嘴裡啃瞭起來。
“連月你愛吃這個,”
男人看瞭一眼弟弟,沒有理會他的目光,反而端起茶杯喝瞭一口,又慢悠悠的笑道,“前段時間我讓人去問,說看看能不能請店主來S城開個分店,地段都給他找好瞭,結果倒把他好嚇瞭一跳,他大約是誤會瞭我的意思,哭哭啼啼的說他傢自從乾隆年間就住那裡——”
弟弟又看瞭一眼哥哥。
“不用不用。”連月心裡一緊,嚇瞭一跳,看著男人微笑的臉,又趕緊吐出瞭嘴裡的骨頭笑道,“我偶爾吃吃就好瞭,天天吃也會膩——我想吃的時候,再讓人過去買好瞭,反正來回一趟也要不瞭幾個小時,不用興師動眾的。”
男人喝完茶,放下杯子,扭頭看她那漂亮的圓眼睛,認真的看她說話。
“我也是這個意思,”他點頭笑,“所以這事就算瞭。”
喻恒一聲不吭,啃完雞爪也沒再去拿,起身去洗手間洗手去瞭。
“你這段時間,身體還好吧?”他看著她的小臉微笑,聲音溫和,“上次你走得太急,我也沒來得及送你。”
連月抬起眼,看著他微笑的臉。
他也正在看著***吃肉就加⒉⒌⒎⒎⒍⒋⒋⒊自己,眉目溫和。
那幾天的種種往事又從回憶裡勾起。
十裡洋場,歌舞升平。那湖邊軟綿綿的歌聲,還有馬頭琴悠揚的聲調。
他說要拆的,拆瞭嗎?
靜謐古剎裡偏僻的一角——
連月收回瞭目光,又咬瞭兩下雞爪。
她想摸就摸,不需要負責。
“上班累不?”他看著她微紅的臉,又笑,“要是覺得太累,就先請假在傢休息,我給你們劉部長打個電話——”
連月輕輕搖頭。
“喻陽,”她輕聲說,“我上班挺好的,你別為我費心。”
“好。”男人看著她微紅的臉,微笑,“你想要什麼,就給我打電話——別見外。”
這裡環境簡樸,餐點也很簡單,並無豪奢之意。三個人坐在一個桌前,隻有寥寥六七個菜,一鍋山珍燉母雞,清淡素凈,卻意料的口有餘香。
“連月你嘗嘗,”男人隻是指瞭一下湯,卻沒有動手給她盛,隻是笑道,“我讓他們做點給孕婦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弟弟又看瞭他一眼,沒有說話,卻是伸手拿過瞭勺子,“來我給你盛。”
“謝謝謝謝,”連月坐在兩兄弟中間,端起湯喝瞭一口,隻是笑,“好喝。”
孕婦的口味一日三變。
她本來以前愛吃辣的,懷孕瞭又愛吃瞭幾天甜的,然後又吃瞭幾天淡的。可是這幾天不知道怎麼的,卻越來越愛吃辣起來——要那種舌尖疼痛的辣,水煮魚她也在吃,可是這幾天總覺得那種辣不是很對味。
嘴裡很是有些淡。
“我昨天和媽通瞭電話,”
男人沒有再看她,隻是清瞭一下嗓子,對弟弟笑道,“媽咪說她下個月要回國一趟。”
喻恒嗯瞭一聲,又問,“爸呢,一起?”
“一起。”
喻恒夾瞭一口菜吃,點瞭點頭,又嘆氣,“我的媽也,她終於想起她在這邊還有三個兒子瞭——大哥你說說,我怎麼感覺我們三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媽咪天天在美國,就守著老二和老三——”
“我就感覺不對勁兒,”喻恒說,“難道那兩個人,會比我們還孝順不成?”
連月埋頭喝湯,聽而不聞,不敢加入他們的討論。
她右邊的男人似乎是想伸手去拿煙,又強行頓住瞭。他笑,“就你事兒多,媽這次回來,我看八成是來押著你相親的。”
連月這回笑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