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坤看著她,不說話。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過世瞭,”連月輕聲說,“我們母女倆在餓死的邊緣掙紮——人如果餓著肚子,那什麼都顧不上的,尊嚴,道德,自尊……統統都是沒有的。”
“可就算是這樣,媽媽也沒有拋棄我。所以現在輪到我背負她的債——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你自己。”
向坤愣愣地看著她。
“我們雖然分手瞭,”連月輕聲說,“但是你也可以一直來找我的——直到——,”連月頓瞭頓,“直到你結婚。”
她把手裡的食物遞給他,“沒有什麼填飽肚子更重要瞭。”
向坤看著她,沒有接食物,而是慢慢搖瞭搖頭。他眼神痛苦,表情絕望,坐在椅子上捂著臉低聲哭瞭起來。
連月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是我沒用,”好半天,他才低聲說,“我沒辦法帶你走——”
“我也不會和你走。”連月低聲說,“不是你的錯啊向坤,是我們命裡就不該有。”
她伸手去慢慢地摸男人的臉,抹掉他的臉上的淚。他一直看著她,任由她的手在臉上拂過,柔軟,溫暖,纏綿。
連月獨自下樓的時候,向父向母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她。向母更是一臉焦急,她看向連月,連月知道她要問什麼。
“他差不多瞭,”女孩說,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麻煩找人送我回去吧。”
沙發上的父母二人松瞭一口氣。
“連小姐,謝謝你——”向太太送她上車的時候,一臉感激,“你真的是個好姑娘,可惜我們沒有那個緣分——”
連月坐在車裡,看著她笑笑,“再見。”
回到自己房間,連月吐瞭一口氣,然後拿起煙盒,抽瞭一根煙出來點燃,深吸瞭一口,吐瞭一個煙圈。
她瞄瞭瞄鏡子裡的自己,又慢慢的走瞭過去,左搖右擺的照瞭半天,笑瞭。
拿起瞭手機,手指夾著煙,連月慢慢的翻聯系人,翻到季念的時候,她停住瞭手指。
季傢的宅子裡熱鬧非常。喻陽初四就飛瞭過來,說要陪媽過完小年再走,現在一傢人都在客廳裡。
“小年過完,我就動身去雲南瞭。”喻陽坐在沙發上,含笑低聲和媽媽說著話。
“去玩還是?”年輕的媽咪笑著問。
“去那邊支教。”喻陽說,“是伯父的意思。”
媽咪沉默瞭,過瞭一會兒又說,“怎麼支教也要去那麼遠?環境又艱苦——附近也有可以支教的地方呀——他說要去多久?”
“一年到一年半。”
女人嘆瞭一口氣,捂著胸感覺難以呼吸,“他怎麼能把你丟那麼遠?這麼狠心——真不是親生的——”
“沒事的媽咪,”老大摟著媽咪低聲安慰她,“我又不是不回來瞭——”
“不要亂說話!”女人一臉著急地打斷他。
“是我說錯話瞭,”喻陽笑,“我的意思是我中途會回來的,伯父這麼安排也是為瞭我好——總要從基層做起才穩妥。”
“所以這次伯父才說讓我過來多陪你幾天。”
女人嘆瞭一口氣,知道那個男人這麼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是她還是覺得心肝疼痛。兒行千裡母擔憂,還是去那種艱苦卓絕的地方——這一個二個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那個男人怎麼真的就那麼狠的下心。
要是兒子出瞭點什麼問題,她跟他沒完。
季念看著面前這一副母慈子孝,撇撇嘴。不過想到大哥馬上就要深入貧困地區瞭,他又由衷的為他高興。
是高興大哥邁出瞭繼承喻傢事業的第一步,還是高興又少瞭一個人來搶媽咪,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瞭。
他手機震動瞭一下。季念隨意的拿起來看瞭看,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