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小子,”

  大醬塊得寸進尺,不再滿足於摸摸索索、掐掐擰擰,為瞭達到與藍花茍且偷歡的醜惡目的,總會找出種種借口將我支開:“去,給我買條良友煙去,小子,”

  大醬塊特別叮囑道:“告訴你,一定要到××商場去買,別的商店,都他媽的是假貨,尤其是不能買小賣店的破玩意!”

  他媽的,我接過鈔票,心中恨恨地罵道:××商場,遠在十多華裡之外,你這是故意想支開我,好借這個機會,與藍花大行偷歡之事。

  大醬塊的命令,我心中縱然有一百八十個不願意,表面卻不敢流露出一絲的不滿;我明明白白地知道離開房間後,大醬塊會與藍花發生什麼事情,還是怏怏地拎著汽車鑰匙,推門而出。

  當我愁眉不展地走出樓門時,抬頭一看,眼前的一切,徹底地把我驚呆住:隻見大醬塊那輛停放在樓群空地間的高級座騎,其底盤用紅磚堆墊起來,四個車輪則讓我哭笑不得地不翼而飛瞭,我登時慌瞭手腳,急忙掏出手提電話:“舅舅,不好瞭,”

  “什麼事?”

  大醬塊不耐煩地問道,我哆哆嗦嗦地如實相告:“舅舅,汽車軲轆,全丟瞭,不知被誰給卸走瞭!”

  “哈哈哈,”

  大醬塊一聽,竟然若無其事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真有鬧,那幫缺德帶冒煙的嘎咕玩意,真拿他們沒辦法,偷東西都偷出花花樣來瞭!小子,沒事,反正是公傢的玩意,丟就丟瞭吧,別說車軲轆丟瞭,就是他媽的整個車丟瞭,也沒事,你別上火,趕快打車買煙去,我還等著抽吶!”

  放下電話,我來到車流如潮的大街邊,我正欲揮手打的,隻見一輛嶄新的出租車徑直向我駛來,嘎吱一聲,非常準確地靠停在我的身旁,司機主動推開車門:“進——來——”

  聽到這近乎命令的口吻,我低下頭去,向車裡張望起來:誰啊,這麼大的口氣!

  “進——來——”

  “啊——”

  我的眼前頓然一亮,情不自禁地驚呼起來:“奶——奶——屄——”

  “操,老——同——學!你還活著吶,你還認識我啊!”

  奶奶屄伸出手力的手掌,熱情揚溢地將我拽進車裡:“哎呀,哎呀,哎呀,老同學,真不容易啊,這麼多年,我們又重逢瞭,真是緣份啊!”

  “緣份,緣份,絕對是緣份!呶,”

  我將汽車鑰匙在奶奶屄的眼前晃瞭晃,然後,將剛才的事情,向他草草講述一番,奶奶屄聽完,也仰面大笑起來:“哈哈,好,好,丟得好,如果車軲轆不丟,你也不會打的啊,我們就不會重逢瞭,緣份啊!哥們,你這是要去哪啊?”

  “××商場,買條良友煙!”

  “哦,良——友!”

  奶奶屄聞言,思忖一番:“良友,嗯,這煙不錯,我抽過,不過,挺貴的,像咱這種擋次的人,抽個一盒、兩盒的還勉強,如果整天都抽這個,那可就抽不起瞭,誰有多少錢啊!”

  “奶奶屄,這煙,就那麼好抽嗎?我的老丈人隻認這種煙,還隻在××商場買!”

  “哥們,”

  奶奶屄轉過臉來,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我聽人說,這煙裡,有,有,有白面,所以,嘿嘿!”

  “嗯,原來是這樣!”

  我釋然地點點頭,奶奶屄一臉慕色地說道:“哥們,還是你有福啊,聽說,你做瞭都木老師的女婿,在高級住宅區,住著越層式的大房子,你媳婦小藍花,特漂亮,唉,真是有福不用忙,沒福跑斷腸啊!像咱們這種人,為瞭活命,就得沒日沒夜地幹啊、幹啊,跑哇、跑哇,像頭活驢似地,滿城市一圈又一圈地拉磨,一天下來,累得鼻青臉腫樣,也他媽的掙不幾個錢…”

  “奶奶屄,”

  我拍瞭拍散發著皮革氣味的座椅:“你混得也不錯啊,這車,也值不少的錢啊!”

  “嗨,”

  奶奶屄咧瞭咧嘴:“哥們,這車哪是咱的啊,就我這樣的人,掙一個花兩個,還能攢下住錢,買得起車。哼哼,哥們,這車啊,是租來的,我是給人傢賣手腕的啊,每天早晨一醒來,扒開眼睛,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動彈,就已經他媽地欠人傢三百元債瞭。哥們,你說,幹不幹吧,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不然,這三百元,誰他媽的給你啊!”

  “怎麼樣,”

  我遞過一支香煙,表示關切地問道:“奶奶屄,生意如何啊,還好混啊?”

  “嗨,”

  奶奶屄接過香煙:“湊合活著吧,像咱們這樣的人,還盼著能有什麼大福大貴啊,能掙點辛苦錢,有碗飯吃,有杯酒喝,偶爾手頭寬敞瞭,摟個野屄,操上一宿,這,也就心滿意足瞭。”

  “嘿嘿,”

  我感嘆道:“奶奶屄,你還是過去那個老樣子,無論窮富,永遠都是快樂的,說句老實話,我很欣賞你這一點。”

  “哼哼,”

  奶奶屄聳瞭聳雙肩:“哥們,咱們這樣的人,傢庭沒溫暖,社會沒地位,活像是那悲慘世界裡的霧都孤兒啊!命運是如此的悲慘,既然還想活著,不自尋快樂怎麼辦啊?

  愁,又有什麼用啊,就是愁死,該窮,還是個窮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瞭,老人們講,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跟你們比,我們就別他媽的活瞭,一點價值都沒有。

  不過,老人們還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人傢騎馬,咱騎驢,回頭一看,還有沒驢騎的,還有一步一步光走路的吶。

  嘿嘿。

  哥們,你不知道啊,我是窮點,可是,我很快樂,我很健康!

  還有許多人,不如我呢,哥們,知道麼!

  “奶奶屄一手搖著方向盤,一手數點起來:”

  咱們小學時代的同學,有不少已經早早地死掉瞭,“”啊——“我立刻轉過頭去,呆呆地望著奶奶屄,奶奶屄嘟嘟噥噥地念叨起來:”

  操,林大慶,你還記得他吧,就是瞎眼那個傢夥,死瞭,打瞭一輩子仗,到頭來,還是死在打仗上,讓人傢打碎瞭腦門,死瞭;李喜春,死瞭,打仗打出瞭人命,讓公安,叭——給斃瞭;孟凡舉,死瞭,尿毒癥;王躍堂,死瞭,肝癌;梁大鵬,失蹤瞭,這些年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張一鍋,……“”我的老天,“我由衷地唉息道:”

  唉,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啊!

  ““呵呵,”

  奶奶屄刁頑地笑道:“少他媽的臭詞濫用,哥們聽不懂!唉,操,咱們班上這些同學,劃拉劃拉,有一個算一個,誰他媽的也不如你啊!你的命真他媽的好啊,活得真他媽的滋潤啊,要錢有錢,要房有房,漂亮媳婦摟著,……”

  “得啦,得啦!”

  聽到奶奶屄滿臉羨慕之色地說出“漂亮媳婦摟著,”

  這句話,我心頭猛然一顫:摟著,是摟著呢!

  可不是我摟著,而是大醬塊摟著呢!

  一想到此,我沖著奶奶屄擺擺手,一臉苦澀地說道:“我有什麼福,我他媽的,”

  “嗨,”

  奶奶屄譏諷道:“哥們,你就別哭窮啦,放心,放心,沒人跟你借錢,也不會求助你什麼的,君子之交,淡如水麼!你為什麼沒有福啊,我看你是他媽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哥們,買完煙,咱們得找個地方,好好地喝一頓啊!”

  “當然可以!”

  酒桌之上,我與奶奶屄熱情揚溢地互訴衷腸,不知不覺間,滿滿一瓶烈性白酒,便被我們兩人非常均勻地灌進肚子裡,酒精在我的臟腑內緩緩地升騰起來,很快灼紅瞭我的面龐,燒暈瞭我的心臟,迷迷茫茫之間,我依著奶奶屄健康有力的肩膀,借著醉意,滔滔不絕地,毫不隱諱地把自己在大醬塊傢那近乎龜奴般的生活,合盤托出瞭。

  “真的麼,哥們,這是真的麼?”

  同樣也是喝得紅頭脹臉的奶奶屄半信半疑。

  我指天發誓地說道:“哥們,老同學,我他媽吃飽撐的啊,跟你開這種玩笑幹麼!哥們,我那所謂的老丈人,找個借口,讓我出來給他買煙,然後,他便借機摟著我的媳婦,他的寶貝女兒,滿床翻滾。就在此時此刻,我跟你在飯店裡喝酒,而他們爺倆,正哼哼啊啊地操屄玩吶!……”

  “他——媽——的——”

  我的話還沒說完,奶奶屄啪地一聲拍案而起:“這個混帳王八蛋,這也叫爹啊,我看他連個四條腿的畜牲都不如,自己下的玩意,反過來自己再吃掉,真他媽的不嫌臟啊!好惡心啊,哥們,”

  奶奶屄突然轉過身來,嘴裡噴著酒氣,一把扯住我的衣領:“哥們,這,你,就認瞭麼?”

  “奶奶屄,”

  我呼地站起身來,斬釘截鐵反問道:“你認為吶,依我的性格,你認為會怎麼樣吶?”

  “操——”

  奶奶屄一把將我推坐在騎子上:“哥們,你很血性,哥們,你忘瞭,當年,上小學的時候,咱倆因為什麼打的仗?嗯,還打得頭破血流的?不就是因為我想泡你的小馬子——林紅麼!你他媽的死活不讓我泡,瞧那架式,簡直就要跟我拼命啊,哥們,依你的性子,我看你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

  “哥們,”

  我猛然拍打一下奶奶屄的肩膀:“知我者,奶奶屄是也!人生有兩大仇,不報,誓不為人: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此仇不報,還叫爺們麼?哥們,你說對瞭,我至死,也咽不下這口氣,我,我,我要報復!”

  “對,報復,收拾,廢瞭他,哥們!”

  奶奶屄咕嚕喝瞭一口白酒,拽瞭拽我的衣袖:“哥們,用不用我給你找幾個夥計,咔——”

  奶奶屄將手掌按放到自己的胯間,惡狠狠地做出切割的姿式:“廢瞭他,閹瞭他,讓這個混帳王八蛋,下輩子做太監!”

  “不,”

  我搖搖頭,更為狠毒地,一字一板地說道:“哥們,我不想一下子廢掉他,我要慢慢地折磨他,我要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一天一天地爛掉,廢掉,最後,我要讓他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要讓他,……”

  “豁——”

  奶奶屄笑嘻嘻地豎起瞭大姆指:“行,哥們,你比我還要狠啊,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哥們,你想怎麼慢慢地折磨他啊,有沒有一個可行的計劃啊?”

  “有,”

  我捶瞭捶奶奶屄堅硬的胸膛:“這些日子來,我正苦苦思索著報復這個混蛋的計劃,可是,一直也沒有想不出太好的、比較滿意的計劃,今天,緣份讓我們重逢瞭,奶奶屄,一看見你,我的靈感就來瞭,計劃就有瞭!”

  “嘿嘿,”

  奶奶屄得意地摸瞭摸腦袋:“什麼計劃啊,哥們!”

  “這個計劃很龐大,也比較復雜,需要你幫忙,我的計劃才能圓滿地完成。”

  “呵呵,”

  奶奶屄自嘲地說道:“哥們,我一個窮光蛋,能幫助你什麼啊?”

  “奶奶屄,你雖然很窮,也沒有正式的工作。可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奶奶屄,因為你特殊的生活環境,營造出一個復雜的社會關系網,正是這張關系網,使你結識瞭一群無所不能、無奇不有、五花八門的各路神仙。”

  “哈哈哈,”

  奶奶屄撲哧笑出瞭聲:“這倒是,這倒是,哥們,這些神仙,能為你做些什麼啊?”

  “奶奶屄,過來!”

  我沖著奶奶屄擺擺手,奶奶屄順從地伸過頭來,我輕輕地拽住奶奶屄的臟耳朵,低聲嘀咕起來。

  奶奶屄很是認真地聽著。

  聽著,聽著,奶奶屄的臉上慢慢地閃現出絲絲得意之色:“嗯,操——好,好,好主意,好計劃!”

  “哥們,”

  與奶奶屄咬瞭一番耳朵,我再次端起酒杯,舉到奶奶屄的面前:“哥們,放心大膽地跟我幹吧,這可是相互獲益的買賣啊!”

  “哈哈哈,”

  奶奶屄喜滋滋地抓起酒杯,我啪地觸碰一下:“哥們,祝咱們合作愉快!幹杯!”

  “合作愉快!幹杯!”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