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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遇刺

  「祁大俠,久仰久仰!今日您能大架光臨,鄙幫實感棚壁生輝!」羅鏡文面帶笑容,客客氣氣的把任東傑和祁楠志引到瞭大廳裡。

  兩桌酒席已經端端正正的擺放好瞭,賓主正坐在桌邊喝茶談天。本來這種場合應該是熱鬧非凡的,但是各人的心中似乎都有心事,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酬敷衍著,氣氛顯得十分壓抑。

  一看見任東傑走進來,方婉萍的眼睛立刻亮瞭,毫不避諱的對著他飛瞭個媚眼,剪水雙眸就似遇著磁石般牢牢的粘在瞭他身上,要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不定馬上就會縱體入懷,掛到他的頸脖上撒癡撒嬌瞭!

  任東傑仰天打瞭個哈哈,正想開口說話,突然瞥見屋角坐著一個少婦,身穿淡黃色薄衫,嬌媚的俏臉上隱隱流動著春意,竟是幾天前失去聯系的黎燕!

  他全身一震,目中露出驚喜的神色,快步走上前道:「黎燕,你跑到哪裡去瞭?我時時刻刻記掛著你……」邊說邊去拉她的手,想把她摟到懷裡好好的憐惜一番。

  黎燕雙頰暈紅,下意識的縮瞭縮身子,低聲道:「任公子,你好!這……這是我丈夫……」

  任東傑喫瞭一驚,這才註意到她身邊站著一個器宇不凡的中年人,一身樸素乾凈的長衫,儀表修飾的整整齊齊,面上帶著和藹可親的微笑,眉目之中有大義凜然的正氣。他心念電轉,忍不住驚呼道:「你是衛天鷹……衛大俠?」

  中年人走上兩步,謙遜的道:「不敢當!小可正是衛天鷹。聽內子說,前段時間多承任公子照料,她才不至於在江湖上顛沛流離的受苦!大恩大德,小可在這裡先行謝過!」說著深深的向他作瞭一個揖!

  任東傑急忙還禮,臉上一陣陣的發紅。兩個月前他無意中邂逅黎燕,得知她因和丈夫吵嘴而出走,遂自告奮勇的陪同她行走江湖。他見黎燕容貌秀麗嫵媚、身材曲線玲瓏,心癢之下全力的追求勾引,終於將她弄上瞭床。不過,他的臉皮終究也沒有厚到無恥的地步,見衛天鷹居然真誠的向自己道謝,心中忍不住有些過意不去。

  坐在另一頭的唐鋼忽然冷冷的道:「任公子照料女人的本事,整個江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何等的無微不至、溫柔體貼呵!簡直恨不得連丈夫的責任都一起負瞭!把妻子交託在他手裡,的確是個聰明之極的好主意!」

  衛天鷹臉色微變,隨即淡淡笑道:「唐公子真愛說笑話!前幾天有人偽稱神風幫綁架瞭內子,其實她早就由傅老哥護送回我身旁。這人假傳信息,究竟目的何在呢?難道隻是想惡作劇麼?」

  羅鏡文擺手道:「這些事慢慢再說不遲!諸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到鄙幫做客,自然應該先行喫飽喝足。眼下人已到齊瞭,請入席!」

  觥籌交錯的大喫大喝開始瞭!起先大傢還記得肅穆的祭奠儀式就在明晚,況且身旁還坐著幾個女子,所以都暫時克制著自己沒有放肆。但是幾壺熱酒一落進肚,各人就逐漸地撕下瞭平時掛在臉上的面具,言語和動作都有些失態瞭。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個身著薄紗、體態撩人的女子翩然而至,笑語盈盈的替眾人斟酒佈菜。紅衫翠裙,帶著陣陣香風縈繞於鼻端,聳胸翹臀,似有意似無心的挨擦著胳膊肩背,挑逗著男人的原始反應,一時酒席間春色無邊。可是若有人當真控制不住色心,伸手抓向前凸後鼓的嬌軀時,她們又嬌瞋嬉笑著逃開,神態甚是頑皮可愛。

  「咦?你們怎會在這裡……」任東傑越看越覺得她們眼熟,半晌後才猛然間想起,這兩個女子竟是那天在「風月小築」裡伏擊他的姬女,其中一個還曾緊緊夾住他的陽物,害得他差一點重創在左雷東劍下。

  「嘻嘻,我還以為任公子貴人事忙,把我們姐妹給忘記啦!」穿著淡紅色輕衫的女子抿嘴笑道:「不知公子幾時能夠忙裡偷閑,再去小女子那裡坐坐?」

  任東傑咳嗽一聲,苦笑道:「這個麼?我最近恐怕……恐怕抽不出時間。」

  另一個穿青翠色薄衫的女子嬌笑著道:「總壇裡有那麼多姿容秀麗的絕色美人,想來任公子必定是忙得要命瞭,嘻嘻……不過可也要註意身體哦,若是累壞瞭,小女子會很心疼的。」

  任東傑尷尬得支吾以對,他簡直不敢去看方婉萍和黎燕的表情,也不敢去接觸她們的目光。他現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用酒菜塞滿自己的嘴。

  「任公子沒有時間,那就讓我祁公子來陪陪你們如何?」祁楠志突然舉起酒杯,對著兩個姬女笑道:「我的身體比他還要強壯,怎麼操勞都累不垮的,兩位姑娘可有興趣一試?」

  紅衫女咯咯媚笑道:「祈大俠若肯賞臉,那真是再好也沒有瞭。咱姐妹一定全力以赴,讓您玩樂的開開心心!隻盼您走出『風月小築』時,身子骨依然是這般雄健威風才好呦!」

  祁楠志洪聲笑道:「古人舍命陪君子,我祁楠志是舍命陪美人!其實人生如此短暫,隻要能得到一夕快活,就算第二天形銷骨立而亡,那也大大夠本瞭!」他頓瞭頓,又道:「還未請教兩位的芳名呢?」

  翠衫女明眸中已流露出欣賞之色,嫣然道:「她叫偎紅,我叫依翠!名字俗氣得很,倒教祈大俠見笑瞭!」

  祁楠志鼓掌道:「好!好名字!」舉箸敲擊桌面,邊旁若無人地放喉高歌:「且憑偎紅依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瞭淺斟低唱!」

  他的歌聲一點也不動聽,但卻充滿瞭一種滄桑悲涼的味道,彷彿在訴說著內心深處的寂寞和感觸。作為一個天涯漂泊的浪子,他可以痛快的喝酒,痛快的打架,痛快的縱情聲色犬馬,可是青春歲月和滿腔熱忱,就在這無聊的日子中慢慢的流逝瞭,他是不是真的覺得快樂呢?是不是真的「夠本」瞭呢?

  衛天鷹一直在靜靜的聽著,這時卻嘆瞭口氣,道:「人在江湖,就會身不由主地為浮名所累!世上又有誰能真的如此瀟灑,將好不容易掙得的名聲輕易放棄呢?」

  任東傑微微一笑,正想說話圓場,外面忽然走進瞭一個仆役打扮的小廝,趁旁人都沒有註意時,手腳麻利的將一個摺疊的很整齊的方勝塞到瞭他的手裡,然後就悄沒聲息的退下瞭。

  他心中一動,暗地裡將那方勝打開,隻見上面畫著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樓,樓旁還飄著零星的雨珠子。

  「聽雨樓!這顯然是聽雨樓!」任東傑沈吟瞭片刻,伸手將杯盞一推,抱拳長笑道:「各位,在下不勝酒力,這就先行告退瞭!還請恕罪!」言畢,不等主客出聲挽留,他已匆匆忙忙的走瞭出去。

  衛天鷹凝視著他的背影,訝然道:「素聞任公子酒量極佳,怎麼今天這樣快就醉瞭?」

  祁楠志失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他哪裡是喝醉瞭?不過是為尋歡作樂找個藉口罷瞭……來來來,我們莫要理他,先喝個痛快再說!」

  這場宴席持續瞭整整一個時辰才告結束,酒足飯飽後,賓客們打著飽嗝剔著牙簽,各自返回廂房裡歇息去瞭。

  祁楠志滿面紅光,一手一個的拉住瞭偎紅依翠的纖掌,醉醺醺的道:「你們兩個小……小妮子,剛才說要……要讓我下不瞭床的,怎麼?現在……害怕瞭?不……不敢來瞭……」

  偎紅依翠齊聲嬌笑道:「誰害怕瞭?怕是你自己不敢來吧!走呀,現在就到咱姐妹那裡試試去……」

  祁楠志呵呵大笑,在她們的臉上擰瞭一把,道:「走就……走!看看……最後是……是誰躺在地上求饒……」

  偎紅媚態十足的扭瞭扭腰,甜甜的道:「祈大俠如此身手,想來求饒的必是我們倆啦!到時候還請您手下……不,是胯下留情才好……」

  依翠也不等祁楠志回答,倏地探手到他腿間一抓,蕩笑道:「啊呦,祁大俠真是個急性子!這就想要瞭麼……」

  祁楠志酒精上湧,哪裡還控制的住,雙臂一長,猛然將兩人似老鷹捉小雞般夾在腋下,大踏步的走進瞭一間空房,把她們粗魯的摔在瞭軟床上,隨即一個餓虎撲食壓瞭上去。

  *** *** *** ***

  聽雨樓頂,香閣之內。凌夫人正單手支腮,怔怔的坐在案邊出神。她剛剛洗過瞭一個熱水澡,烏黑的秀發猶帶著點點水滴,身上隱隱的散發出淡雅的清香。

  看到任東傑走進來,她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溫婉的笑容,站起身施禮道:「任公子,你總算來瞭!賤妾想找這樣一個機會見你,已經找瞭很多天瞭!」

  任東傑心頭一熱,忍不住道:「凌夫人,在下對於這樣一次會面,也已期盼瞭很多天瞭。自從上次有幸目睹過夫人的絕世風采後,在下一直對您念念不忘、情難自已,恨不得能日日夜夜陪伴在您身邊!」

  凌夫人淡淡一笑,輕聲道:「陪著我這個韶華不再的女人有什麼好?隻怕你像拙夫那樣,不到三年兩載就意味索然瞭……」

  「夫人如此光彩照人,怎能說是韶華不再?」任東傑瞪大瞭眼睛,一本正經的道:「若從氣質容貌上看,夫人依然像是個新婚不久的少婦,若單從身材體態上看,夫人簡直就像個剛剛發育成熟的小姑娘!」

  凌夫人的俏臉一下子變得緋紅,不單是被他說紅的,也是被他那炯炯發亮的眼睛看紅的。她突然間發現,他的目光正落在瞭自己高聳的酥胸上,那放肆而熾熱的眼神,似乎能穿透衣衫,直接的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的曼妙裸體。

  「任公子!」她微瞋的白瞭他一眼,用略帶責備的語氣道:「賤妾是有丈夫的人,你……你怎能對我說出如此輕薄的話?」

  「這樣幾句話就叫輕薄麼?」任東傑眨眨眼,啞然失笑道:「夫人若是知道在下心裡想的是什麼,恐怕更要把我罵的體無完膚瞭!」

  凌夫人的臉越發紅瞭,輕輕啐瞭一口,咬著嘴唇低聲道:「你們男人想的,還能有什麼好事?你用不著說,我猜都能猜出來!」

  任東傑見這平素雍容大方的美人兒忽然害羞,神情中流露出成熟少婦的動人情態,不由得色心大起,情不自禁的晃身上前,一把握住她柔若無骨的玉手,放到唇邊響亮的吻瞭一下。

  「啊……」凌夫人出其不意,冷不防被他佔瞭便宜,隻覺得自己的手被對方捉的緊緊的,而且還按在溫濕的嘴唇上摩挲。她又羞又急,心中一片混亂,忍不住失聲叫瞭出來。

  任東傑哈哈一笑,手腕略一用力,輕而易舉地把凌夫人拉到瞭懷抱中。他低下頭,仔細的欣賞著這容色出眾的麗人。此時兩人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近得可以看清她俏臉上光潔如玉的肌理,近的可以直接嗅到她如蘭如麝的芬芳呼吸。

  「你……你想幹什麼?」凌夫人雖然還強行維持著鎮定,但聲音已微微地發抖,美目中更是流露出瞭驚惶之色。那帶著酒味和汗臭的男子氣息陣陣的沖入鼻端,熏得她芳心如撞小鹿,雙腿酸軟得連站都站不穩瞭,似乎隨時都會癱倒在他的臂彎中。

  「什麼也不想……」任東傑慢慢捧起她的粉頰,嘴巴輕啜著她嬌嫩圓潤的耳珠,悄聲道:「你看,陽光是這樣燦爛,春風是這樣溫柔,一個四海為傢的漂泊浪子,忽然有機會抱住瞭一個心儀已久的女人!你說他還會想幹什麼呢?」

  「你倒是很直率!」凌夫人拼命板起臉,竭力的抵禦著耳垂上越來越強烈的酥麻快感,冷冷道:「你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是個毫不掩飾好色本能的討厭鬼!」

  任東傑的嘴忽然離開瞭她的俏臉,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瞋怒的眸子,正色說道:「直率點不好麼?難道夫人希望我也像別人那樣,一邊暗暗算計著要置你於死敵,一邊在你面前裝作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灑然一笑,自信的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夫人大可以將命運託付給諸位當傢,又何必千方百計的把在下找來?」

  凌夫人嬌軀一顫,就似被擊中要害一般露出瞭軟弱的神色,喃喃道:「原來……賤妾找你來的目的,任公子已經猜到瞭……」

  任東傑悠然道:「這個自然。若非猜到夫人必定有求於我,在下又怎敢如此放肆無禮?」一邊說著話,一邊已伸臂環扣住瞭她那沒有半分多餘脂肪的腰肢。

  出乎意料的是,凌夫人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出言斥責。她隻是臉泛紅暈的沈默著,過瞭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任公子,我心中一直很不安,總覺得明晚的祭奠儀式上必將發生極大的兇險,你……你到時真的肯寸步不離的保護我麼?」

  任東傑臉露微笑,雙手緩緩的將她的身子摟緊,斬釘截鐵的道:「隻要我任某人還活著,就絕不會讓兇手傷害到夫人的一根頭發!」

  凌夫人籲瞭口氣,彷彿放下瞭一件沈重之極的心事。她蹙眉思忖瞭片刻,忽然踮起腳尖,輕柔地將富有彈性的圓妙胸部觸在任東傑的臂膀上,鼓足勇氣道:「任公子,我要你出這樣大的力氣,冒著生命危險保護我。但是……但是賤妾又實在拿不出重金酬謝。你……你若真的喜歡的話,就要瞭賤妾當作報酬吧……」

  這句話剛剛說完,她的胴體突然變得滾燙,整個豐滿玲瓏的嬌軀也開始不停的顫抖。就在這一瞬間,一個成熟美婦克制已久的情欲轟然爆發瞭,就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快刀,徹底的剖開瞭她矜持高貴的外殼。

  世上有幾個男人經的起這種誘惑呢?任東傑情沸如火,將凌夫人打橫抱起,大步向軟榻走去……

  突然,樓下隱隱的響起瞭呼叱喝罵聲,一個粗野豪壯的聲音傳瞭上來:「那姓任的小子在上面麼……滾開……老子要去看著這條色狼……」

  這是魯大洪的聲音!聽起來他帶著不少人,而且馬上就要闖到最頂上這一層來瞭!

  凌夫人花容失色,手足無措的掙下地來,顫聲道:「任公子,你……你……你快……」

  「放心好瞭!我不會讓夫人為難的!」任東傑吻瞭吻她的櫻唇,低聲笑道:「這筆報酬我可以將來再收,隻是到時你要連本帶利的償還給我,同意嗎?」

  凌夫人早已六神無主,隻得不置可否的點瞭點頭。任東傑心中一樂,做瞭個鬼臉,展開輕功從另一個窗口悄然掠瞭出去。

  *** *** *** ***

  從聽雨樓出來後,任東傑回到自己的廂房美美的睡瞭一覺。他沒有忘記在三更時分,凌韶蕓約瞭他到「綠玉華堂」見面。不好好的養足精神,想要應付這個青春熱情的小妮子恐怕比登天還難!

  一覺醒來後,窗外繁星滿天,看起來三更馬上就要到瞭。於是我們的這位自命風流的花花公子,就施施然整束好瞭衣冠,邁著得意自信的步伐,穩健的朝目的地走去。

  「綠玉華堂」處在總壇的西南角,四圍種滿瞭爭奇鬥艷的花卉、高大蒼勁的古松。能在這樣一個地方脫下女孩子的衣衫,溫柔的替她解除處女的封印,那將會是一件多麼賞心悅目的事呀!

  任東傑想到這裡,嘴角不由泛起瞭微笑。他加快瞭腳步,沒多久就趕到瞭目的地,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大片的菊花在秋風中緩緩起伏。

  在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花的顏色是看不清的。可是空氣中傳來的那股馥鬱清香,又有誰能聞瞭不醉?

  任東傑現在就已醉瞭,尤其是當他看到花叢中坐著的那個秀麗背影時,整個人都差一點兒醉倒在瞭地上。

  那是怎樣窈窕、婀娜、曲線玲瓏的背影呀!薄薄的衣衫已經褪下瞭一半,露出瞭雪玉似的雙肩。烏黑的秀發像緞子般的披灑下來,一直垂到瞭不堪一握的纖腰上。她的臉雖還沒有轉過來,可是已經帶給人一種震撼心靈的美感。不論是鮮花也好,繁星也好,跟她相比都顯得黯然失色。

  任東傑的心咚咚的跳瞭起來,他從未想到過,凌韶雲這個任性頑皮的女孩,也有如此動人心魄的、融於自然的清麗之美,這和她平時那種飛揚脫跳的個性是多麼不同呀!

  他慢慢的走到瞭她的身後,用讚歎的、欣賞的眼光凝視著她,而她明明聽見瞭腳步聲,卻偏偏不肯回頭,反而有意的把衣衫拉的更低,讓欺霜賽雪的肌膚裸露的更多!旋目的美麗就像一道道流光溢彩,在天地之間飄然回蕩。

  奇怪的是,在這一剎那,任東傑的心中居然沒有一點兒情欲!是的,他的心中忽然充滿瞭對美好事物的熱愛,而不是赤裸裸的情欲!他希望這完美的一幕能夠永遠保存在大腦裡,為自己將來註定孤寂的晚年生活,留下一些精彩的回憶。

  也不知呆瞭多久,任東傑終於笑瞭,笑著道:「風很大,你就算要展現身材給我看,也不應該輕易的著涼!」他一邊說,一邊脫下瞭外衣,輕輕的蓋在瞭女孩子的背上。

  就在這時,那女孩猛地轉過身,緊緊的摟住瞭他的腰部。任東傑一怔,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就感覺到一個柔軟的嬌軀貼上瞭自己的身體,那發燙的俏臉隨即深深的埋進瞭他的胸膛。

  「抱緊我……」她咬住他結實的肌肉,濕潤滑膩的嘴唇逡巡著、親吻著,喃喃的迸出瞭幾個模糊的音節,那聲音既像是激情的放縱,又像是痛苦的呻吟……而她那高聳挺拔的酥胸,也已挨在瞭他的腿上親昵的磨蹭著,那兩團彈性驚人的肉球,正把一陣強過一陣的快感源源不絕的帶給他!

  「嗤──」的一聲,她幾乎是焦急的扯下瞭他的褲子,纖手掏出瞭堅硬的陽物,檀口一張,雙唇徐徐地向前,包裹住瞭大半支肉棒……

  任東傑的大腦轟然巨響,彷彿所有的血液都湧瞭上來。但就在這極度的興奮之中,他卻仍然保留著一絲清醒!

  ──她這樣做是因為愛我,還是因為太空虛、太寂寞,所以希望能有一個男人來陪她?

  ──在這樣的心情下交合,彼此之間還能享受到樂趣麼?

  他嘆瞭口氣,然後溫情的、但卻是堅決的推開瞭她,柔聲道:「凌大小姐,我……」

  剛剛才說出五個字,他的臉色驀地裡變瞭,變得十分難看!他突然發現這個女孩竟不是凌韶雲!

  ──這個大膽的含住他陽物的女孩子,竟然是那個冷若寒霜的「冰美人」韓冰!

  任東傑這次才是真的怔住瞭,目瞪口呆的道:「你……怎麼會是你……」

  韓冰的俏臉沈瞭下來,恨恨地吐出瞭漲大的陽物,冷笑道:「那你以為我是誰?」

  任東傑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瞭,一個女孩子最不能容忍的事,恐怕就是男人在同她親熱的時候,把她當成瞭另外一個女人!

  「我……我不……」他結結巴巴的正想解釋,韓冰突然跳起身,纖掌揚起,「啪啪」的摔瞭他兩記耳光,擰轉嬌軀,頭也不回的跑瞭。

  「冰小姐,你聽我說……」任東傑撫著疼痛的面頰,剛追瞭一步就不得不停瞭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是赤裸的,不但赤裸,而且還很精神!

  一個太有「精神」的男人,往往是走不動路的。他隻能長長的嘆瞭一口氣,伸手把褲子重新拉好,緩慢的轉過身準備離開……

  突然,他的人整個僵硬瞭,就彷彿被人用魔術定在瞭原地,連一根指頭都無法動彈!

  一個少女就站在他身後三丈來遠的花木間,純白色的輕衫在夜風中飄飛,她的俏臉卻比輕衫更蒼白、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凌大小姐!」任東傑忍不住叫瞭出來,他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讓自己鉆進去,他實在無顏正視她那傷心失望的眼光。

  凌韶蕓癡癡的站在那裡,明亮的秀目眨也不眨的瞪著他,瞪瞭良久,晶瑩的淚水沿著眼角流下。

  「我現在才知道,你……你原來是這樣的男人。」她流著淚,哽咽道:「你說過要幫我打架,但你卻和那壞人是好朋友!我……我約你來此幽會,你卻和別的女人在這裡調情,還……還故意要讓我看見……」

  任東傑走上幾步,苦笑道:「我不是故意要和她親熱的,當真是……是不小心認錯瞭人……」

  凌韶蕓氣的嘴唇發抖,大聲道:「所以你就將錯就錯,先快活一下再說,是不是?」

  任東傑又往前兩步,拉住瞭她的手,柔聲道:「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凌韶蕓大發脾氣,反手也是兩個耳光摔出,「啪啪」兩聲脆響過後,她甩掉瞭他的掌握,雙手掩面,痛哭著向來路沖瞭回去。

  任東傑懊喪的搖瞭搖頭,他忽然覺得自己今晚就像一個十足的大笨蛋,處理問題的手法之拙劣,就連剛涉足情場的毛頭小夥子也不如!

  「看來我真的需要好好的鍛煉提高一下瞭!」他自嘲的苦笑道:「刀不常磨要生鏽,愛不常談要落後,這兩句話確實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呀!」

  天空是漆黑的,星光是黯淡的。我們的任大少爺方才是帶著滿腔熱情,興緻勃勃的趕到這裡來的,此刻卻隻能帶著滿臉的巴掌印,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的廂房裡去。

  *** *** *** ***

  莊嚴肅穆的靈堂上,氣氛沈重而悲涼。祭奠蔣舵主和「白衣八劍婢」的儀式已經進行瞭一個多時辰瞭。

  神風幫的六個當傢中,隻有孔威和羅鏡文在堂上恭迎弔唁的賓客,其他人各自帶領著手下,把守住瞭總壇最重要的幾條通道。

  幾個江南一帶身份顯赫的武林大豪,正在靈棺前恭敬的行禮。他們有的擅於使槍,有的長於用劍,可是此刻他們卻全都空著手,沒有帶上用慣瞭的兵器。

  「為瞭保證凌夫人的安全,今晚進入神風幫總壇的人,一律不準帶兵器!」這就是孔威下達的命令!

  令出如山,絕非兒戲!能夠特許例外的隻有四個人──「鐵頸判官」傅恆,「仁義大俠」衛天鷹,「千手羅漢」唐鋼,和「鷹爪神捕」孫元福!

  至於任東傑和祁楠志呢?反正他們倆是不用兵器的,所以就用不著多加考慮瞭!

  「我實在不明白,你的運氣怎會變得如此差勁的?」祁楠志用胳膊肘碰瞭一下任東傑的膀子,低聲笑道:「居然會這麼巧的同時撞到兩個姑娘,而且兩個都生瞭你的氣,嘻嘻……」

  任東傑嘆瞭口氣,凝視著站在靈堂另一邊的韓冰,她依然是那副冷漠高傲的表情,成熟動人的嬌軀裹在寬大的袍子裡,如果不是親眼看見,真難相信她的胴體也會因情欲而發熱,那倔強的小嘴也會去含弄男人的陽物……

  「我有一種感覺,昨晚的事並不是一次巧合!」任東傑摸著自己的下頜,若有所思的道:「也許韓冰根本就是故意守侯在那裡的,她存心要破壞我和凌大小姐的好事!」

  祁楠志搖頭道:「不可能!她怎知道凌大小姐約你在『綠玉華堂』見面?」

  任東傑正想說話,忽然看到有四個身著灰衫、面色沈痛的精瘦漢子,邁著單調機械的步子走進瞭靈堂,那樣子就像是四具行屍走肉。

  他們來到瞭靈棺前,深深的連鞠瞭幾個躬。接著為首的漢子從供桌上拿起幾束香,引火點燃瞭,默默的向香爐裡插瞭進去。

  孔威濃眉一軒,沈聲道:「四位朋友是哪一派的門下?請恕孔某眼拙,一時認不出來!」

  為首的漢子悲戚的道:「我四兄弟無門無派,從前受過蔣舵主的大恩,無以為報。近日驚聞恩人逝世,不勝傷感,特來靈前上一柱香略表心意。唉,隻盼恩人在九泉之下……」

  他一邊絮絮叨叨的述說,一邊撥弄著香爐裡的沙堆,說到這個「下」字時,雙手猛然間一揮,一大把灰蒙蒙的塵土倏地從掌中暴射而出,徑直的飛向站在左側的凌夫人。

  這一下變起倉促,人人都是大出意外。凌夫人不及躲閃,霎時間被塵沙灑滿全身,白袍上星星點點的都是污跡。數十名神風幫眾齊聲怒喝,從四面八方急撲而至,刀劍交加的向四人攻去。

  孔威和羅鏡文顧不上應敵,飛奔到凌夫人身邊查看傷勢,口中惶然道:「怎樣瞭?嫂子覺得怎樣?暗器是否有毒?」

  凌夫人淡然一笑,雖然身處危境之中,仍顯得氣質典雅、雍容端方,輕聲說道:「我沒受傷!隻是全身被潑瞭煙灰,癢癢的十分難受罷瞭!」

  孔威心神稍定,轉眼細看場上的戰鬥。隻見凌韶蕓手執長劍,嬌叱著同一個灰衫人鬥在一起,其餘的幫眾已將那三人團團圍住。韓冰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漠然地凝視著屋頂。侍蕓則手足無措的站在角落裡,小臉上滿是驚懼神色,不知如何是好。

  羅鏡文摺扇一張,冷喝道:「無恥鼠輩,還不束手就擒?」身形一閃就掠進瞭戰圈裡,扇面上發出一股深厚的勁力,接下瞭其中兩名灰衫人。他以一敵二,仍是揮灑自如、不落下風。但凌韶蕓那邊卻喫緊非常,雖有眾多手下相助,卻依舊擋不住對手狠辣凌厲的拳招。

  此時諸位當傢都不在堂上,傅恆、衛天鷹等高手也都巡視在外,能夠阻擋四個刺客的,隻有任東傑和祁楠志瞭。但二人不知中瞭什麼邪,竟笑吟吟的站在一旁觀戰,連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孔威高聲叫道:「任公子,祈大俠,請保護凌夫人退到二樓去,這裡的事不敢勞煩兩位瞭!」語聲未落,人已縱身飛撲而上,接下瞭凌韶蕓的對手。

  任東傑點瞭點頭,低聲道:「和惡人打架,我的興趣向來不大,但是提到保護美女,我的精神就一下子來瞭。」

  祁楠志喃喃道:「不錯不錯,英雄救美,正是我們這些大俠最喜歡表現的義舉瞭。」

  兩個人相視一笑,一起躍到瞭凌夫人身邊,臉上不約而同的浮現出慷慨激昂的表情,鄭重的道:「夫人請放心,我二人就算送瞭性命,也不會讓刺客的陰謀得逞。」

  凌夫人瞧著這樣的「俠客」,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她?腆的垂下瞭頭,暈紅著雙頰道:「我……我身上都是塵土,想……想換件衣服……」

  任東傑搶著道:「夫人這就請上二樓換衣,有我們兩個在旁保護,保證沒有人能驚擾到您!」

  凌夫人秋波一轉,盈盈的在他臉上打瞭個圈,柔聲道:「多謝你啦!咱們這就走罷!」轉身對侍蕓招瞭招手,道:「侍蕓,這裡危險得很,你跟我一起上去吧!」

  侍蕓答應瞭一聲,跑過來瞪瞭任東傑一眼,嬌聲道:「服侍夫人換衫,是我們婢女做的事,要你們兩個大男人起什麼勁?」說完,攙著凌夫人的手臂就往樓梯走去。

  到瞭二樓的一間房門口,凌夫人閃身入內,侍蕓也跟瞭進去,忽又探出腦袋來,繃緊瞭小臉兒警告道:「你們倆老老實實的呆著,不準偷看!」不等二人出聲,門已重重的關上瞭。

  祁楠志伸瞭伸舌頭,笑說道:「這小妮子的脾氣倒挺大的,說話就像帶著根刺!」

  任東傑苦笑道:「這就叫有其主必有其仆!你看看凌大小姐就知道……」

  一句話才說瞭一半,樓下突然傳來「砰砰」的幾聲巨響,彷彿天崩地裂般震耳欲聾,連地面似乎都被震的輕微晃動。

  任東傑震驚道:「不好!來的是『三口組』的刺客,他們必定又用瞭『血爆灰飛大法』!」

  祁楠志動容道:「如此說來,下面的人豈非個個難逃劫數?我們是否要下去看看?」

  任東傑斷然道:「不能去!這隻怕是調虎離山之計,或許還有其他刺客在暗中窺視!」

  兩個人不動聲色的守在門口,四隻眼睛警惕的觀察著周圍,就算有一隻蒼蠅飛過,都無法躲開他們的視線!如果說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在他們眼皮底下行刺,那才真是天方夜譚瞭!

  ──可惜的是,人生往往就是這樣奇怪!天方夜譚的事有時候也會發生的!

  僅僅過瞭片刻,房間裡驀地裡傳出瞭一聲慘呼!一聲恐懼的、悲痛的、無助的慘呼!

  任東傑和祁楠志的臉色一起變瞭,呼聲尚未停歇,兩人就已撞開瞭房門,發瘋似的闖進瞭屋裡。

  他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具屍體!

  一具血肉模糊的、不成人形的、慘不忍睹的女屍!

  任東傑的心沈瞭下去,徹底的沈瞭下去……

  ──凌夫人被殺瞭!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被人殺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