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周星星手持地道秘圖,循圖而行,地道中岔路雖多,但毫不費力的便走出瞭山洞。

  出得洞來,強光閃耀,兩人一時之間竟然睜不開眼,過瞭一會,才慢慢睜眼,隻見遍地冰雪,陽光照在凍雪之上,反射過來,倍覺光亮。小昭吹熄手中的木條,在雪地裡挖瞭個小洞,將木條埋在洞裡,說道:“木條啊木條,多謝你照亮星哥和我出洞,倘若沒有你,我們可就一籌莫展瞭。”

  周星星哈哈大笑,胸襟為之一爽,側頭向小昭一笑,冰雪上反射過來的強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不禁贊嘆:“小昭,你好看得很啊。”

  小昭喜道:“星哥,我們該怎辦?”

  周星星走到崖邊,四顧身周地勢,原來是在一座山峰的中腰。極目遠眺,遙見西北方山坡上有幾個人躺著,一動不動,似已死去,道:“咱們過去瞧瞧。”

  攜著小昭的手,縱身向那山坡疾馳而去。這時他體內九陽真氣流轉如意,乾坤大挪移心法練到瞭第七層,一舉手,一抬足,在旁人看來都似非人力所能,雖然帶著小昭,仍是身輕如燕。

  到得近處,隻見四個人死在雪地之中,白雪中鮮血飛濺,四人身上都有刀劍之傷。其中三人穿明教徒服色,另一人是個僧人,似是少林子弟。周星星驚道:“不好!咱們在山腹中耽瞭這許多時候,六大派的人攻瞭上去啦!”

  一摸四人心口,都已冰冷,顯已死去多時。忙拉著小昭,循著雪地裡的足跡向山上奔去。走出十餘丈,又見七人死在地下,情狀可怖。

  周星星帶著小昭飛步上峰。一路上但見屍首狼藉,大多數是明教教徒,但六大派的弟子也有不少。想是他在山腹中一日一夜之間,六大派發動猛攻。明教因楊逍、韋一笑等重要首領盡數重傷,無人指揮,以致失利,但眾教徒雖在劣勢之下,兀自苦鬥不屈,是以雙方死傷均重。

  周星星將到山頂,猛聽得兵刃相交之聲,乒乒乓乓的打得極是激烈,他心下稍寬,暗想:“戰鬥既然未息,六大派或許尚未攻入大廳。”

  快步往相鬥處奔去。

  突然間呼呼風響,背後兩枚鋼鏢擲來,跟著有人喝道:“是誰?停步!”

  周星星腳下毫不停留,回手輕揮,兩枚鋼鏢立時倒飛回去,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呼,跟著砰的一聲,有人摔倒在地。周星星一怔,回過頭來,隻見地上倒著一名灰袍僧人,兩枚鋼鏢釘在他右肩之上。他更是一呆,適才回手一揮,隻不過想掠斜鋼鏢來勢,不致打到自己身上而已,那料到這麼輕輕一揮之力,竟如此大得異乎尋常。他忙搶上前去,歉然道:“在下誤傷大師,抱歉之至。”

  伸指拔出鋼鏢。

  那少林僧雙肩上登時血如泉湧,豈知這僧人極是剽悍,飛起一腳,砰的一聲,踢在周星星小腹之上。周星星和他站得極近,沒料到他竟會突施襲擊,一呆之下,那僧人已然倒飛出去,背脊撞在一棵樹上,右足折斷,口中狂噴鮮血。周星星此時體內真氣流轉,一遇外力,自然而然而生反擊,比之當日震斷靜玄的右腿,力道又大得多瞭。

  他見那僧人重傷,更是不安,上前扶起,連聲道歉,那僧人惡狠的瞪著他,驚駭之心更甚於憤怒,雖然仍想出招擊敵,卻已無能為力瞭。

  忽聽得圍墻之內傳出接連三聲悶哼,周星星無法再顧那僧人,拉著小昭,便從大門中搶瞭進去,穿過兩處廳堂,眼前是好大一片廣場。

  場上黑壓壓的站滿瞭人,西首人數較少,十之八九身上鮮血淋漓,或坐或臥,是明教的一方。東首的人數多出數倍,分成六堆,看來六大派均已到齊。這六批人隱然對明教作包圍之勢。

  周星星一瞥之下,見韋一笑、彭和尚、說不得諸人都坐在明教人眾之內,看情形仍是行動艱難。

  廣場中心有兩人正在拚鬥,各人凝神觀戰,張無忌和小昭進來,誰也沒加留心。

  周星星慢慢走近,定神看時,見相鬥雙方都是空手,但掌風呼呼,威力遠及數丈,顯然二人都是絕頂的高手。那兩人身形轉動,打得極快,突然間四掌相交,立時膠住不動,隻在一瞬之間,便自奇速的躍動轉為全然靜止。旁觀眾人忍不住轟天價叫瞭一聲:“好!”

  周星星看清楚兩人的面貌時,心頭大震,原來那身材矮小、滿臉精悍之色的中年漢子,正是武當派的四俠張松溪。他的對手是個身材魁偉的禿頂老者,長眉勝雪,垂下眼角,鼻子鉤曲,有若鷹嘴。周星星心想:“明教中還有這等高手,那是誰啊?”

  忽聽得華山派中有人叫道:“白眉老兒,快認輸罷,你怎能是武當張四俠的對手?”

  周星星聽到“白眉老兒”四個字,心念一動:“啊,原來他……他……他便是白眉鷹王!是我好幾個老婆的爹爹和爺爺。靠!也不知道見面之後,我該如何稱呼他?”

  想到自己一下子占有瞭唐念塵,殷素素和殷離,周星星心中一陣得意。

  但見殷天正和張松溪頭頂都冒出絲絲熱氣,兩人便在這片刻之間,竟已各出生平苦練的內傢真力。一個是天鷹教教主、明教四大護教法王之一,一個是張三豐的得意弟子、身屬威震天下的武當七俠,眼看霎時之間便要分出勝敗。明教和六大派雙方都是屏氣凝息,為自己人擔心,均知這一場比拚,不但是明教和武當派雙方威名所系,而且高手以真力決勝,敗的一方多半有性命之憂。隻見兩個人猶似兩尊石像,連頭發和衣角也無絲毫飄拂。

  殷天正神威凜凜,雙目炯炯,如電閃動。張松溪卻是謹守武當心法中“以逸待勞、以靜制動”的要旨,嚴密守衛。他知殷天正比自己大瞭二十多歲,內力修為上是深瞭二十餘年,但自己正當壯年,長力充沛,對方年紀衰邁,時刻一久,便有取勝之機。豈知殷天正實是武林中一位不世出的奇人,年紀雖大,精力絲毫不遜於少年,內力如潮,有如一個浪頭又是一個浪頭般連綿不絕,從雙掌上向張松溪撞擊過去。

  殷天正和張松溪齊聲大喝,四掌發力,各自退出瞭六七步。

  張松溪道:“殷老前輩神功卓絕,佩服佩服!”

  殷天正聲若洪鐘,說道:“張兄的內傢修為超凡入聖,老夫自愧不如。閣下是小婿同門師兄,難道今日定然非分勝負不可麼?”

  張松溪道:“晚輩適才多退一步,已輸半招。”

  躬身一揖,神定氣閑的退瞭下去。

  突然武當派中搶出一個漢子,指著殷天正怒道:“殷老兒,你不提我張五哥,那也罷瞭!今日提起,叫人好生惱恨。我俞三哥、張五哥兩人,全是傷折在你天鷹教手中,此仇不報,我莫聲谷枉居’武當七俠‘之名。”

  嗆啷啷一聲,長劍出鞘,太陽照耀下劍光閃閃,擺瞭一招“萬嶽朝宗”的姿式。這是武當弟子和長輩動手過招時的起手式,莫聲谷雖然怒氣勃勃,但此時早已是武林中極有身份的高手,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舉一動自不能失瞭禮數。

  殷天正嘆瞭口氣,臉上閃過一陣黯然之色,緩緩的道:“老夫不願再動刀劍。但若和武當諸俠空手過招,卻又未免托大不敬。”

  指著一個手執鐵棍的教徒道:“借你的鐵棍一用。”

  那明教教徒雙手橫捧齊眉鑌鐵棍,走到殷天正身前,恭恭敬敬的躬身呈上。殷天正接過鐵棍,雙手一拗,拍的一聲,那鐵棍登時斷為兩截。

  旁觀眾人“哦”的一聲,都沒想到這老兒久戰之後,仍具如此驚人神力。

  莫聲谷知他不會先行發招,長劍一起,使一招“百鳥朝凰”但見劍尖亂顫,霎時間便如化為數十個劍尖,罩住敵人中盤,這一招雖然厲害,但仍是彬彬有禮的劍法。

  殷天正左手斷棍一封,說道:“莫七俠不必客氣。”

  右手斷棍便斜砸過去。

  數招一過,旁觀眾人群情聳動,但見莫聲谷劍走輕靈,光閃如虹,吞吐開闔之際,又飄逸,又凝重,的是名傢風范。殷天正的兩根斷鐵棍本已笨重,招數更是呆滯,東打一棍,西砸一棍,當真不成章法,但有識之士見瞭,卻知他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實已臻武學中的極高境界。他腳步移動也極緩慢,莫聲谷卻縱高伏低、東奔西閃,隻在一盞茶時分,已接連攻出六十餘招凌厲無倫的殺手。

  再鬥數十合後,莫聲谷的劍招愈來愈快。昆侖、峨嵋諸派均以劍法見長,這幾派的弟子見莫聲谷一柄長劍上竟生出如許變化,心下都暗暗欽服:“武當劍法果然名不虛傳,今日裡大開眼界。”

  可是不論他如何騰挪劈刺,總是攻不進殷天正兩根鐵棍所嚴守的門戶之內。莫聲谷心想:“這老兒連敗華山、少林三名高手,又和四哥對耗內力,我已是跟他相鬥的第五人,早就占瞭不少便宜,若不再勝,師門顏面何存?”

  猛地裡一聲清嘯,劍法忽變,那柄長劍竟似成瞭一條軟帶,輕柔曲折,飄忽不定,正是武當派的七十二招“繞指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