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易過,一晃到瞭辰已之交,天劫不久即至。鳩盤婆又急又怒,立用傳聲呼喚鐵姝,不知何故,卻並無回應。若已形神俱滅,法壇本命魔燈如何不曾熄滅?照此情勢,連傳聲也被敵人隔斷,分明遇見魔教中能手無疑。正是生死存亡之際,又急又怕,把鐵姝痛恨入骨。
憤怒瞭一陣,忽然把心一橫,傳聲把金姝、銀姝喚來,告以:“你姊不聽我話,專與正教中人為敵,以致引鬼上門。我料天劫不久降臨,況加上好些強敵作梗,到時定必兇多吉少。如能躲過這場大難,天劫一過,成瞭不死之身,以後自是惟我獨尊。否則,能保得一點殘魂已是萬幸。到瞭萬分危急之際,拼舍肉體,把本命元神,用本派滴血分身大法,分附在九個神魔身上,能逃得一個是一個。
我擅長玄功變化,法體雖保不住,元神當能脫險。無如天機微妙,事尚難定。你兩姊妹雖然性太仁柔,不能盡得我的傳授,但我對你姊妹仍是極愛。你姊妹平日便喜結交正教中人,我也明知不問。今當生死關頭,天劫未臨以前,將你們本命神魔禁制撤去,任你們心意行事,便改投正教,也是無妨。少時便與仇敵一決存亡,乘我臨難以前的一念仁慈,速先遁走,以免萬一不幸,玉石俱焚。再如留連在此,我天性殘酷,到瞭危機一發之間,隻圖殺敵報仇,便不論親疏是非。惡念一生,就許用你姊妹生魂肉體助長魔法威力,休說性命,連生魂也保不住瞭,快些去吧。”
魔所以為惡,是因所有太多的愛。恨是愛的另面,也從愛來,故恨中有深藏的愛。這就是鳩盤婆養成金、銀二姝的善念,反而使二姝難悟魔法精要。但也遲早必成惡魔,爭在幾時慘遭激化。玄門正宗無愛無恨,有的隻是欲求,隻向前看,斟酌是否有機可乘。因無所愛而無所付出,得失不成喜恨。隻會圖窮匕現,失眾所信,流入邪途,仍是訛詐不已。旁門左道則不依眾認之途,和而不群,孤芳自賞。為惡為善,隻在遇合,應運而生。
金、銀二姝雖然心慕正教,對於師恩卻甚感念,知乃師表面斂跡,實則並未悔禍,為瞭抵禦天劫,和乃姊鐵姝同惡相濟,苦煉秘魔元經,不得不將本命元神與天魔合為一體,煉九子母天魔。無如天性兇殘,傷害不少修道人的元神,於是受瞭暗制,雙方成瞭息息相關。早料不會有好結果,果然大禍臨身。聞言想起師門恩義,好生依戀,不禁放聲大哭。跪在地下,哀聲求告,欲仗與正教門下處得甚好,向對頭哭求解和。哪怕罪孽太重,大劫之後,兇焰盡去,轉世仍難幸免,多此一線生機,到底要好得多。主意原打得好,無如自視太高,更不瞭解正教之虛偽。弱國無外交。正教門下所以曲意結交二姝,隻因鳩盤婆魔功深厚而已。一旦鳩盤婆遭劫,不打落水狗才奇。
鳩盤婆知自己隻此片刻善念,過後即完,竟不容開口,冷笑道:“你姊妹隨我多年,難道還不知我性情?再不快走,就沒命瞭。”
二姝還在哭訴,剛說:“弟子舍不得恩師。”
鳩盤婆陰森森一張醜臉上,突發獰笑,二目兇光遠射,註定二姝,冷冷他說道:“我師徒之情已盡,既然如此忠心,且借你二人元神一用。”
隨說,一隻缺瞭拇指,形似鳥爪,瘦硬如鐵的怪手,已緩緩揚起。碧光森森的魔手又隱隱出現。金姝還未答話,銀姝明知那條魔手一經飛出,生魂立被抓去,想起師父雖是邪魔,如不是她,姊妹三人已早慘死妖邪之手。竟然一點不怕,抗聲說道:“弟子身受師恩,願為恩師效命,粉身碎骨均非所計。”
說罷,不等魔手來抓,首先施展魔法,待將元神遁出。金姝也已激動,哭喊道:“弟子等寧遭百死,也不願辜負師恩,隻請把這兩具肉體保存,暫勿毀損便瞭。”
銀姝回顧哭道:“姊姊,我姊妹既拼百死千災,以報師恩,本命元神尚拼葬送,這副軀殼要它何用?”
但連用魔法,元神竟難出竅,好似被什法力禁住,心方驚奇。此際魔壇血陣已與鐵姝相印,換不得主。忽聽鳩盤婆厲聲喝道:“你二人既不怕死,再好沒有。”
說罷,將手一揚,一片慘碧色的魔光電掣飛出。二姝以為師父已生惡念,這秘魔神光隻一上身,休想活命。本來立志殉師,與共存亡,也就不在心上。剛把雙目一閉,聽其所為,猛覺身子懸空,電馳而起。鳩盤婆恨恨的將二姝拋出九霄雲外。二姝四顧茫茫,除身外一片暗綠色的陰影而外,什麼都看不見。心念反正無幸,滿擬轉眼之間,更遭慘死,師父勝瞭還好,萬一失敗,就許形神俱滅,同歸於盡。
姊妹二人對看瞭一眼,猛然觸動悲懷,不禁抱頭痛哭起來。忽聽遠遠喝道:“你姊妹委實真誠忠義,連我這樣殘忍狠毒的心腸,也會被你們感動。無如惡念已生,偶發天良,可一而不可再,為此於百忙中將你二人送往千裡外,在我魔法禁制之下,歸路已迷。以你二人心性,本不應在我門下,便我不死,也無須回來見我。再如執迷不悟,我向來不收覆水,隻一回山,休想活命。”
話未說完,底下便住瞭聲息。二姝知道師父常說平生從未發過慈悲,有此例外之舉,料是臨難以前天良發現,語氣如此堅決,便想回山赴難也辦不到。隻得痛哭一場,向空謝恩,自去尋人和解。鳩盤婆原是強忍憤怒,遣走二姝之後,滿腔怒火爆發,橫心拼命,立時施展全力進攻,欲在天劫以前,先將敵人殺死,以免到時不能兼顧。即使大難臨身,不能避免,好歹也先出瞭這口惡氣。這裡剛把本身元神二次飛起,忽聽東南方天邊起瞭一種異聲,隱隱傳來。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不過要將鳩盤婆弄成庸人,也隻陰魔及其先天真氣才有此能力幻化出擾人天象。鳩盤婆面容立時慘變,隨聽空中有一幼童喝道:“無知老魔,還敢生心害人,可知天劫已臨,就要伏誅,形神俱滅瞭麼?”
鳩盤婆雖然痛恨仇敵,臨此生死系於一發之際,也由不得心膽皆寒。不顧再尋仇敵晦氣,匆匆遁回神壇,忙將先前準備好的魔法一齊發動。前列神壇立化一朵金碧蓮花,離地飛起,射出萬道光芒,當中擁著一個血紅色的光球,將人籠罩在內。同時傳聲鐵姝,令其速回。又把手一招,魔陣立收,萬丈血焰同時撤退,似狂濤將那金碧蓮花緊緊圍住,成瞭一個百馀丈的大血球,停在空中,看似實質一般,由裡到外不下數十百層之多。那殘馀的二十幾面血河妖幡,依然佈成一個陣勢,環繞血團之外,同時暴長,時隱時現。一時光焰萬丈,剛現出來的天空立被映成暗赤顏色。
鳩盤婆原是誘敵之計,看表面魔法全收,彷佛一心避禍,抵禦天劫,眼前仇敵,已無暇顧及。卻用秘魔大法埋伏空中。以為魔陣一收,面前上官紅、李洪、易靜三敵就不群起來攻,也必搶先會合。對方隻一行動,自己即可豁出損耗無神,施展解體分身秘魔大法,再行斷一截手指,附在敵人身上。妄想暗用魔法愚弄敵人作替死鬼,為她抵禦天劫,引那乾罡神雷、九天煞火同歸於盡。至不濟也將敵人震成粉碎,減少雷火威力。比起先前,更厲害陰毒。誰知李洪慧目瞥見上空十馀片金碧光華微微一閃,知道妖婆一面情急求生,一面仍想伺機報仇,兇心絲毫未減。傳話指點上官紅不可上套。易靜卻已無能力作出反應。
時候一久,未見動靜,鳩盤婆生疑。這類天劫來勢比電還快,甚或無影無聲,說來就來,怎會異聲起自天邊,聽去好似由遠而近,就要到達,偏看不出絲毫跡兆。眼看易靜身材矮小,除頭以外,全身幾被神魔釘滿。那九個白骨骷髏咬緊易靜身上,一個個目射兇光,厲聲怒吼,與前些日神情迥不相同。猛想起天劫不久降臨,這九子母天魔如何忘瞭收回?忙用玄功回收,竟無回應。
初意是九鬼貪吸修道人的元精,不願回轉,還不知道已被陰魔用先天血霧隔斷,連九個白骨骷髏也凝結起來。後來鳩盤婆連收三次,不曾如願,隻見鬼口狂噴毒煙,兇睛怒突,不住怒吼,全不聽命。隻得把極厲害的魔法禁制施展出來,迫令回轉。同時準備把本身精血損耗一些,去喂神魔,免其事急之際,懷恨反噬。鐵姝不在,短瞭一個大幫手,一旦無力兼顧,反受其害。
把魔鐘一搖,再惡狠狠猛伸魔手,朝胸前所懸三角晶牌拍去。九鬼受瞭魔法催動,要怒吼飛起。陰魔這才解放血霧,任九鬼舍離易靜,卻吃謝琳所加寶光予以隔斷,不能飛回。鳩盤婆知那九個多年苦功祭煉而成的白骨骷髏,乃是有質之物,竟收不得回來。見狀覺出敵人寶光威力神妙。這一急真非小可。同時又聽天空異聲仍和先前一樣,卻始終不見飛到。再細一觀察,才恍然大悟,自知中計,越發急怒攻心,忍不住厲聲喝道:“易靜賤婢,我不將你化煉成灰,形神皆滅,誓不為人!”
說罷,突由千重血焰中射出幾根細如遊絲的五色魔光,直朝易靜射去。到瞭寶光層外,看似擋住,那魔光中元靈卻無形影的穿入寶光。那九個拳大骷髏卻受瞭鳩盤婆本身元靈應合,連聲怒吼,同時暴長,一個個大如車輪,又朝易靜撲去。竟施全力,二次來攻,卻並不上身,隻作一環,將人團團圍住,五官七竅,同噴毒煙,四面激射。忽聽謝琳空中嬌叱道:“無知老魔鬼,你上我的當瞭。你將本身元靈分出瞭一半,妄想增加九鬼兇威,已收不回來。如今天劫卻真降臨,再想逃命已無及瞭。”
鳩盤婆聞言側耳一聽,方才異聲已住,隻見碧天空洗,白日當空,靜蕩蕩的哪有絲毫影跡。以為又是詭計,把兩隻碧光閃閃的鬼眼註定發話之處,冷冷他說道;“你是何人?怎不出來見我?”
隨聽空中答道:“我乃小寒山忍大師門人謝琳,習有絕尊者之滅魔寶籙,專除你這類邪魔,如非另有因果,早就容你不得。這類鬼眼搜魂魔法豈能傷我?轉眼形消神滅,不必鬧鬼。如當假話嚇你,隻往當空一看,就知道厲害瞭。”
鳩盤婆原因恨極敵人,人還未見,便將秘魔六賊消魂大法施展出來。照例這類魔法兇毒無比,對方隻要目光一對,元神立被攝去,比先前對上官紅的還兇得多。隻因為魔法兇毒太甚,最耗行法人的真氣,從不輕用。滿擬敵人隱形不論多麼神妙,隻要目光相對,無論明暗,當時非先下墜不可。即便功力較高,再加上呼音攝魂之法,敵人也決無幸免,不料竟無用處。再聽這等說法,忙抬頭向天空仔細一看,見日中心有一黑點,似在移動。才知自己對天劫所知淺薄,被敵人依自己幻障作愚弄,不禁大驚,顫聲喝道:“謝道友,你是孫仙子門下麼?昔年我曾與令師一面,你可曾聽她談起此事?”
跟著又一少女接口喝道:“我師父自然談過。她說你忘瞭前誡,今日該遭惡報。如非念在昔年一點香火之緣,曾下達嚴命,我姊妹見你用九鬼欺我良友,早用七寶金幢加上滅魔寶篆,將你師徒一齊煉化成灰,和毒手摩什一樣,臨死還受許多苦痛。”
話未說完,鳩盤婆怒吼一聲:“罷瞭!”
聲如梟鳴,洪烈淒厲,四山皆起回應,令人聞之心悸。日光中那粒黑點大隻如豆,看去無奇。鳩盤婆卻似手忙腳亂,驚怖已極,卻不逃走,不住手掐魔訣向外連指,同時朝胸前三角晶牌連擊不已。黑點已脫出日光影裡,由九天高處冉冉飛墮,降勢並不甚快,但不知怎的,好似含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吸力。鳩盤婆身外魔光盡管大如山嶽,竟似被其吸住,不能移動。
鳩盤婆急得口中連聲厲嘯,頭發已全披散,神情越來越恐怖。黑點離地漸近,鳩盤婆似知無幸,竟朝小寒山二女悲鳴求告起來,說自知孽重,隻求二女作個調人,將神魔放回,容她一試,免得兩敗俱傷。謝琳啈道:“老魔鬼,你做夢哩!易姊姊身受九鬼啖魂之慘,魂在九鬼口中,放得的嗎?我二人受有恩師嚴命,不便對你出手。你要自作自受,惡貫滿盈,有何伎倆,隻管施為,誰還怕你不成?”
陰魔以忍神尼外相嚴禁二女插手,就是怕謝琳壞事,擅施寶光引出鳩盤婆一半元靈,才令易靜魄散。這類九天劫火全由員靈牽引而來。元靈弱瞭,引系九天劫火之力也弱瞭,才被鳩盤婆逃出一絲殘魂。好心辦壞事,半是認識不足,卻多從任性而來。
鳩盤婆聞言,自知絕望,怒吼一聲,立時咬破舌尖,朝前噴去。九鬼突然暴長數十百倍,立將寶光撐滿,滿擬震破光層,連易靜一齊粉碎。謝琳隨即將手連指,寶光也自隨同鬼頭往外加大,急得九鬼不住怒吼厲嘯,沖逃不出。金霞一閃,易靜得佛傢靈符護身,有光層將九鬼隔離,可惜已遲。
黑點越降越近,九天煞火己成瞭尺許方圓一個黑球,四面烏光隱隱,映得日華幻為異彩。與鳩盤婆身外血焰生瞭感應,就空中星丸跳動,電漩急轉,時上時下。鳩盤婆突然一聲悲嘯,通體裸露,頭下腳上,倒立在金碧蓮花光球之中,不住亂轉。跟著身邊現出十八個玉雪一般的男女幼童,都是赤條條一絲不掛,隨同倒立魔光之中,舞蹈急轉。李洪知道老魔己不能再肆兇毒傷人,於是和陳巖現身,與小寒山二女相見,一面招呼上官紅同往會合,聚在一起。
林映雪的一縷黑氣亦已潛附宮外牌坊上,經陰魔指點他分辨小寒山二女之長幼,向謝琳糾纏求告。縱有折磨、苦痛,也需無怨。隻要謝琳稍露端倪,即可水到渠成。必需歸入小寒山門下,才能壓得住大熊嶺苦竹庵,不使那向歐陽霜尋仇之事件牽連廣泛,難有勝算。林映雪忠心為主,更有神通廣大的恩主薦導,當然深信不移,雖佛光照體,也必無辭。
忽聽天空中殷殷雷鳴之聲,密如擂鼓。那團黑光已離鳩盤婆頭頂不過千丈左右,滯空不降。千層血焰包圍的金碧蓮花心裡激射起九股魔光,將其托住。鳩盤婆撐起雙腳朝天,八字開張,從殘封的逼窪射起九股魔光,著地的陋首已七孔流血,各有一絲血光朝前飛射。那十八個男女嬰兒已然不見。九鬼悲鳴厲嘯,也越來越急,越長越大,與外層血焰相接。上官紅恨極仇敵,幾次躍躍欲試,均吃謝、李三人止住。
空中黑球接連滾轉瞭數千萬次,突發奇光,烏油油比電還亮,精芒四射。鳩盤婆越發情急,突取出一把金刀朝胸刺去,立有一蓬血珠,暴雨一般朝眾人打來。謝琳忙喝:“紅侄留意,速將法寶收回,免為所毀。再說也是時候瞭。”
話未說完,揚手一片明霞電掣飛出,二次將那九個魔鬼籠罩在內,往裡收縮,晃眼擠成一團。隱聞鳩盤婆悲嘆之聲。就這句把話的工夫,忽聽空中轟轟之聲大作,雷電交鳴,震得山搖地動。黑球突然由黑而紅,由紅而白,射出萬道奇光,朝下壓來。上官紅見那光芒強烈,恐遭波及,忙往後退。謝、李三人同聲道:“這類九天煞火專除惡人,我們氣機不與感應,射向身上也無妨害,你隻留神老魔鬧鬼便瞭。”
上官紅初當大任,越發提心吊膽,惟恐有失,聞言忙又前進。那團煞火已朝血焰打下。先前九股魔光也早收去。隻見煞火光球光焰萬丈,在血焰中連起落瞭三次。一連串悲嗚慘號聲中,魔影縱橫,山嶽一般的血焰,全被煞火煉盡,化為烏有,金碧蓮花上面停著的光球也被壓緊。鳩盤婆已成瞭血人,神情慘厲,看去恐怖已極。
忽然一聲怒吼,鳩盤婆全身躍起,倒跌蓮花之上,震成粉碎,成瞭一灘,血肉狼藉。陰魔早已微化法身附薦在蓮花瓣上,就是等這一剎那,順花瓣合龕,浸蝕入鳩盤婆血肉中,搜索殘魂。煞火往下一壓,叭的一聲驚天大震,那合攏的花瓣,連同花心中的血球,一齊震散,化成千萬道銀芒,迸射如雨。留下的殘魂就被陰魔的先天真氣熔化成一體。煞火連帶蓮花,同時消滅,一閃不見。上官紅還在註視,耳聽謝氏姊妹同喝:“紅侄留意!”
就這煞火魔光一閃之間,先是一線黑煙,由煞火中激射而出,晃眼暴長。上官紅知是鳩盤婆的殘魂,忙把金花一指,百丈金光剛將黑煙裹住,現出鳩盤婆的魔影,吃金光一裹,便已消滅。心方一喜,忽聽謝、李三人同聲大喝。原來煞火、碧蓮剛一消滅,又有八九股同樣黑煙,分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李洪指著飛劍、法寶正追過去,內中金蓮神座、如意金環最為神妙,晃眼便迫上瞭好幾股。佛光照處,一聲慘號,消滅瞭一多半。上官紅見狀情急,忙指金花追上,連施牟尼散光丸、滅魔彈月弩,又打滅瞭兩股。正趕上內中一股被李洪急追過來,上官紅迎頭攔住。忽聽一聲悲嘯,那股黑煙倏地化為二,一股迎面沖來,中現鳩盤婆的魔影,周身碧光亂爆,張牙舞爪,來勢如電,獰惡非常。上官紅深知仇敵厲害,以為元神逃出天劫,有意拼命,心中一驚,忙指金花迎上,略一疏忽,另一股黑煙得先天真氣之助,已朝地底射去。等李洪趕到,已是無蹤。
謝琳嘆道:“我們費盡心機,老魔所煉九個元神化身,仍被逃脫一個。雖然元氣已去八九,無足為害,這九個骷髏卻難消滅,內藏易姊姊生魂,須善為保藏才好。”
這兩處魔宮也有不少侍者和許多被魔法禁制的生魂,雖然多是兇魂厲魄,除有一小半在金、銀二姝手下極少為惡,法力也差而外,下馀都受那煉魂之慘已有多年,多半兇頑。就此舍去,非但他們無法超生,再被左道妖邪發現收去,又是未來大害。所幸這班兇魔生魂法力高的,均經鳩盤婆魔法禁制,本要逃出,卻為朱靈行法困住,就勢主持這兩處魔宮,以免日後妖邪發現,或是鐵姝回來盤踞,死灰復燃。
命上官紅送寶光球往南海海仙灣玄龜殿,由易周夫婦煉九鬼,濾生魂。隻因逃脫瞭鳩盤婆一縷殘魂,九鬼魔氣不滅,以易靜生魂為人質,令易周夫婦束手無策,引致易周晚節不保,三訪軒轅魔宮,為尋找鳩盤婆殘魂。
鳩盤婆得逃脫一絲殘魂,卻不隱匿避禍,竟打軒轅老怪的主意,窺覬玄精棺內的赤焰。那是魔教歷代久存的虹光魔身,是蘊涵無盡魔氣能量體。可是軒轅老怪於入玄晶棺前,因知鳩盤婆魔法甚高,一任敵人防備多嚴,即使天劫難免,所煉九個化身,終有一兩個殘魂逃出羅網,前來篡奪。早已算計好鳩盤婆殘魂逃路所往,特預命辛瘐魔猻在左近崖頂設下一座神壇。那魔壇甚是微妙,無跡可尋。
借鬧事為由,佈下魔網橫亙天半,上出重霄,看去不見形影,方圓三千裡,均在魔網所及之處。
但千算萬算往往是自掘墳墓。奇兵行詭,全靠知己知彼,才能蹈隙乘虛。一旦為人所知,則那隙虛必成引狼入室。鳩盤婆殘魂空中飛行,容易撞上魔網。辛瘐魔猻彈指間即將之擒去,卻料不到殘魂已被陰魔化入先天真氣,融會一體,無所在也無所不在,專等被攝入玄晶棺內。軒轅也沒居好心,表面相助,用魔法祭煉,使其元神凝固,復體重生,實則借此報仇,並為將來抵禦天劫時的替身。隻惜棋差一著,控制不牢替身,則必為所代。
軒轅老怪為防內敵、外敵探他玄精棺虛實,內外設有九重禁制防禦,元靈及修煉皆在棺下,深達千丈的海心泉眼之內,多高仙法也難推算,所以易周三探也不得要領,但禍患卻根在鳩盤婆殘魂內,可說養虎為患。辛瘐魔猻將鳩盤婆殘魂擒到後立時回山,收魔網幡幢,神壇群鬼也就消失。卻把峨眉三千弟子暴露出魔宮轆死癱黑陣下,秦紫玲也到瞭垂危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