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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靈巖歸主

  金石峽中,自雲九姑離去後,金、石、二易,繼續前進。那條秘徑果是難行,不特上下回環,而且到處棒莽載途,灌木怒生,險阻非常,歧路更多。還須經由崖石裂縫,以及高和寬都僅有三數尺的黑洞之中穿越過去,即此還是妖僧特意開通這條路,留備常人通行,上空依舊設有禁網。穿過洞去一看,曉色迷茫中,現出一條彎長峽谷,谷徑尚寬。行約七八裡,快到盡頭,方始尋見九姑所說一條又深又窄的斷崖夾縫。眾人一同飛入,見內裡深約數十丈,暗如黑夜,仰視上方,斷斷續續微現一痕天色。又進數裡,地勢逐漸高起,裂縫也自展開,地勢忽然開朗。

  前面大片平原,三面奇峰錯列,由各峰崖缺口處掛下大小七八道飛瀑。有的匹練橫空,雷轟電舞;有的玉龍倒掛,銀蛇斜飛;有的珠簾十丈,霧湧雪靠,玉毅千層,流霞綺散。到瞭山下面,再匯成大半環清溪,繞峰環野而流。泉瀑溪流之聲,合成一片潮音。全峰崖上全是黛色深深,吃水光一映,老遠便覺涼翠撲人眉宇。這等幽曠所在,偏生著不少花樹,同時盛開,都是因勢散植,各具形勝。

  崖上更多奇峰怪石,雲骨撐空,間以修竹古松,陪繞其問。

  那條溪流廣約三丈。溪兩側一面是峰崖,一面是粗約三四抱的玉蘭花樹成行。樹下生著不少山茶,花朵甚大。沿溪往右,行約二裡,忽一奇石阻路。石上碧苔如繡,滿是倒生蘭蕙,花正盛開,長葉下垂,宛如人發。人在數丈以外,便聞幽香。那石突伸一角,壓向水上,遠望彷佛連溪隔斷,路已盡頭。近前一看,底部竟空出一段,約有二三丈寬,不曾沾地。近溪一段,離地更高約丈許,形成一個四五丈深的石洞。兩面石上,垂絲蘭葉,長者竟達兩丈,絲絲披拂,恰將洞口遮住。這便是妖僧所居金石峪入口。

  石生令金、二易留在外面隱伏,將靈嶠三仙所贈金牌交與金蟬,以免寶光外映,被其看出。裝作新從師修為不久的道童,無心誤人,看妖僧如何,再作計較。石生人甚機智,特意飛回原來路出口處,方始現形跑出。故作發現異景驚奇之狀,一路東張西望,左折右轉,欲前又卻瞭好幾次。最後才裝作愛玩溪流花樹,沿溪往前走去。因本是身材矮小,似十一二歲幼童,又生得粉裝玉琢,行動天真,裝得極像。

  行近崖石之下,並未直入,又假裝觀看瞭一陣,方始暗中戒備,試探著往內走進。九姑所說的入口兩層禁制竟未發動。隻出洞口時,似見右側臨溪一面有一片青光,略閃即隱。看出是妖僧隔斷水陸兩面的禁制,分明誤認凡人到此,特意撤禁放入。人己穿洞而過,未遇阻礙,行即深入腹地,先用傳聲告知金蟬。

  相隔半裡,現出兩條谷徑,一是沿溪來路往上流發源之地,另一谷徑在左側的則寬。一面是危崖削立,甚是雄峻,一面盡是高高下下的奇峰怪石平地拔起,時斷時連,參差位列,順著谷徑排向前去,比起外面所見,還要靈秀清奇。石色如玉,寸草不生,時見古松二三由峰腰石隙中盤拿夭矯而出,其粗均合抱以上,鐵幹蒼鱗宛如龍蛇飛舞,勢絕生動,梢頭一段亭亭華蓋撐向當空。於兩峰中斷處,更有翠竹奇花點綴其間。再往前走二三裡,谷徑越寬。忽往右折,迎面一座十來丈高大的玉石牌坊,上有“金庭玉府靈巖十四洞天”十個朱書古篆。

  側過牌坊,便聞清音娛耳,聲如金石交鳴,自成幽籟。猛又瞥見七八道青光一閃而過。再走不遠,各徑忽又回折。地面直似一片整塊的黃玉。左崖苔蘚益發肥鮮,上面滿生瑤草琪花、靈芝幽蘭。山光如綠,嵐氣欲活,花林處處,五色繽紛,景愈繁富。右側石峰往遠處展開,勢更孤高奇秀。途望各峰腰上,時有白雲如帶,環繞浮旋,因風舒卷。隻前面快盡頭處,矗列孤峰往右側花林穿入。左崖也向峰後環抱過來,蜿躕二三裡,吃兩座高峰遮住。

  石生不覺轉向峰後。乍看危崖繡合,除正對孤峰凹進一片,像個崖洞外,別無他異,也未見人。方覺古怪,猛覺峰後瀑聲有異,忙一回看,原來那峰高隻三丈,本是色如黃玉,峰前半玲瓏剔透,孔竅甚多;後半卻是平直削立,頂上圓凸。離頂五六尺,忽往裡凹進一條橫長丈許的裂口,宛如巨吻開張。那條瀑佈便似天紳下垂,整整齊齊直落峰腳一條凹槽之中。

  水槽與地齊平,長也丈許,寬隻尺餘,將那瀑佈接住。妙的是那麼大的瀑佈,望似長鏡高懸,銀虹劍掛,偏不見一絲水霧濺珠。瀑聲鏗鏘,如笙簧交奏,匯以金鳴玉振,不似常瀑之轟鳴震耳。猛覺那瀑佈直似一面極高大的晶鏡,裡面竟有人物影子閃動。不特影子越真,並和走馬燈一般不住變幻過去,現出雲九姑擊退二妖徒後,仍往原途飛去。同時另現出谷外石生跑來所有做作經過。

  妖僧攝形照影之法,果有異處,金、石諸人卻一個也未現形。石生不禁暗贊本門隱形真個神妙。一片煙光閃過,瀑佈立復原狀,影跡皆無。同時聞得身後有人喚瞭聲:“娃娃!”

  石生忙即回顧,隻見面前站著一個瘦小枯幹,面黑如漆,卻生著一雙火眼的怪人,正是先前和九姑對敵未受傷的一個。小黑人笑道:“我名薑黑。師父神通廣大,千裡內人物動作宛如掌上觀紋。適才瀑佈上現形影,你也見到瞭,俱是實景,那便是我師父的法力。照師父說,他自修道以來,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好資質。雖見你行動天真,沿途東張西望,像是無心走來,但你來路十分兇險,即便與我師父有緣,能夠勉強到此,人也九死一生,決不似你這等幹凈。越看越覺可疑,斷定此來縱非仇敵所遣,也必有原因。命我暗中監察,相機行事。我實愛惜你這人,恐你到處亂走,誤入禁地,就師父不要你命,也須受上許多活罪,於是我先把瀑佈發出異聲,引你回顧,再將經過重新現出,使你知道厲害,就便暗中觀察你的來意。這靈泉照影十分神妙,適才行法察看你以前行縱,仍由來路崖縫裂口突然出現,以前形影竟未現出。來路如此隱秘,就不為仇,也是想盜本山所產靈藥而來。因知我師父昔年有‘常人到此,不與計較,反倒降福’的信條,故意行到崖口現身,假裝凡人走入,以便明偷暗盜。這裡自來不許外人占便宜,除非來的是常人。隻要來人原有師父,或是道術之士,決不容其善走。我料你必已拜師學道,受人慫恿而來。目前已入險境,危機四伏,一觸即發。我也不問你來意如何,隻要肯拜在我師父門下,不特救你免難,並還能夠得到不少好處,我也得一同門好友,不是好麼?”

  石生留神察看對方,相貌雖極醜怪,人卻天真和善,根骨也好,不帶惡質,對於自己更是惺惺相惜,便不肯去傷他。想起九姑曾說:“癲和尚門下隻有三怪徒:大徒姬蜃,乃救他的毒蛇轉世。另外二徒一名吳投,一名韋蛟。怎又多出一個薑黑?”

  隨口問道:“你師父門下,連你共有幾個徒弟?各叫什名字?”

  小黑人笑道:“連我共隻三人。你這好資質,如肯拜師,定比我還愛呢。”

  石生脫口又問道:“你不是姓韋麼,怎又姓薑?”

  小黑人面色驟變,急道:“如此說來,你不但是奸細,必還與黎女一黨。我們照例在外不說真實姓名、來歷,隻雲九姑姊弟和有限兩人知道。如真是她同黨,你更是死數。還不快說實話,趁師父、師兄未回,也許還可設法救你。”

  石生見他已然識破自己的來歷,仍欲暗助脫身,毫無加害之意,覺著左道門下有此存心,也是難得,不由更生好感。心想:“大傢所約時限已到,人英等四人必已下手。此地乃癲僧根本重地,有警定必趕回,一樣可使其手忙腳亂,不及兼顧。”

  便喝道:“那你定是韋蛟瞭。也許我看你雖在左道門下,不似好惡一流,還想救你呢。”

  小黑人道:“不錯,我名韋蛟。你休大膽,這裡共有七層禁制。便這正對洞門的瀑佈,也有極大威力妙用。這裡和婁山關九盤嶺設有仙法,我師徒四人往來兩地,神速如電,晃眼即至。如肯乖乖受擒還好,強行相抗或想沖逃,師父、師兄立即警覺趕回,豈不是糟?你哪知厲害呢!”

  石生笑道:“我姓石,來歷你是不用問。便你師父肯放我,我還恨他欺逼好人,不肯饒他呢。”

  韋蛟聞言,先似發怒,略一尋思,手又放下,改容勸道:“將你擒住,非等師父回來,不能擅專放你。我仍施展照形之法,看那黎女身受是什苦楚,與你看個榜樣如何?”

  青光閃處,瀑佈景物又現出九姑受制,於法臺被救走,妖徒吳投全身青光籠罩,禦空飛行,從對面駛來,勢絕神速。青光中好似附有一絲灰白色的光影,其細如發,不時隱現。此外一片溟檬,不見一點山石林木影跡。

  韋蛟驚呼:“現命二師兄回來,察看有無敵人到此,就便助我留守。你如肯降伏,由我引進拜師,再好沒有;如真不肯,此時逃走還來得及。二師兄就到,等我收法,你裝作和我談天便瞭。”

  隨說,隨將光幕撤去,瀑佈復瞭原狀。石生暗察韋蛟人甚純善,心頗喜他,不願令其同敗,瞥見韋蛟身後有一怪人影子,略現即隱,知妖徒吳投必已潛蹤飛到越發慪他道:“我向來言出必踐,已然答應隨聲附和,哄騙妖徒,怎會說瞭不算?此時小妖徒吳投尚未到來,便要我隨你搗鬼,我不幹。”

  才說完,忽聽厲聲怒喝:“該死畜生!竟敢勾引外來小賊,背叛師長,今日叫你和這小鬼死無葬身之地!”

  隨說,面前現出一人,正是吳投。石生先就覺出三妖徒中,以吳投相貌最為兇橫。這一對面,見他生得面如豬肝,瞇縫著一雙斜眼,時射兇光,滿臉戾氣,聲如狼嗥,更覺醜惡可憎。暗罵:“這等濁物蠢貨,也配修道!”

  吳投雙手齊揚,立有無數青色光箭四下飛射。韋蛟知他隱形窺伺,早在暗中戒備,見突然出現,知道不可理喻,揚手也是一片青光,連石生也一齊擋住,未使光箭近身。連忙應聲接口道:“二師兄,我受師父深恩,怎會背叛?隻因我愛這位石道友年輕靈秀,欲加保全。”

  吳投身上卻忽現出七八道灰白色光影,全身立被綁緊,離地飛起,凌空倒吊起來。白影細才如線,不知何時纏向吳投身上,一發現便緊纏身上,深陷皮肉以內,護身青光毫無用處,疼得吳投慘號不已。韋蛟見狀大怒,隨由腰間取出一塊六角銅牌,朝上下四外連連晃動。先是一片奇大無垠的青色光華,電閃也似突然出現,罩向空中,結成一個穹頂光幕,罩將下來,將全山一齊罩住。同時風雷之聲轟轟大作,千百萬的青光刀箭由四外飛射而來,更有無數青色火焰自地冒起。

  光幕離地尚高,隻齊吳投吊處不曾再往下壓。所有刀光箭光連同青色火焰,齊向中心湧到。晃眼融會,齊對中心,當地立成一片刀山火海,精光電耀,明焰星翻,加上風雷之聲,甚是驚人。僅隻峰後不到兩丈地面,欲合未合,各自作勢攢射,騰湧不休。

  韋蛟戟指大喝道:“我向不無故傷人。你這廝仗著隱形妖法,欺人太甚!現我已將各層埋伏一齊發動,你便神仙也難逃命。快將我師兄放下,束手受擒。我師父喜怒不定,碰他高興,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青陽神鋒與天罡靈火皆我師父鎮山之寶,並非尋常禁法,何況上面更有乙木天羅。我已將你逼向中心方丈之地,一彈指間,你便形神皆滅。修煉多年也非容易,何苦這樣葬送呢?”

  隱形人哈哈笑道:“黑小鬼,休吹大氣。禿賊這點鬼門道果是不尋常,隻是無奈我何。我也不是什好人,無須你好心,有什本領,隻管使吧。誤殺瞭小妖怪卻沒我事。”

  語聲仍是若遠若近,忽高忽低,拿不準一定所在。吳投吊在空中,已然疼暈過去。石生看出當地埋伏委實厲害,想借此觀看怪人法力。及見怪人仍不現形,好似埋伏不能傷他,卻也無法破解。而韋蛟見吳投尚吊空中,似乎又有顧忌。石生一溜銀雨已往光焰海中飛去,仗兩界牌和劍光沖入,雖覺光焰力大,仍能沖越,及至到瞭裡面,光力越強。韋蛟意欲迫令服輸,便把法牌一晃,光焰逐漸加強。

  隔不一會,石生漸覺刀箭光華雖然射不上身,但是越來越密,上下四外重如山嶽,寸步難移。最厲害的是那青色火焰並不炙人,但是冷氣森森,奇寒透骨,竟與前在陷空島戰門受凍情景大略相似。方在失驚,忽聽隱形人喝道:“石道友,此是禿賊采煉乙木精英與南極玄冰合煉之寶,邪法陰毒,恃以橫行。”

  石生所得的金船異寶,三角金牌正是克制乙木的純金。近來已與此寶心靈相合,不用時連寶光也全隱蔽,用時不論相隔多遠,運用玄功,手掐靈訣,手往頭上一按,立有一片金霞似金山一般湧起。那無限青光焰刀本來密集身外,不料金光驟現,轟的一聲巨震過處,刀山火海立被蕩開,成瞭一個巨洞。

  那隱形怪人正是幹神蛛。吳投已然疼死回生兩次。韋蛟自是發急,將牌連指,光焰重又湧上。石生金霞矗立如山,靈雨飄空,金霞罩地,刀光箭雨,青焰隻是挨著便即沖散。猛聽當空厲聲喝道:“徒兒快收法寶,速往前山等候。我與這班小狗拼瞭!”

  一面發出大量妖火,準備先救吳投,本意想用獨有的烏靈神火,先將綁人的法寶燒斷,再傷敵人,以出胸中惡氣。語聲未歇,倏地眼前一暗,當空青幕斂處,一片墨雲電也似急自空飛墮。那片濃煙墨雲乃地底煞氣煉成,不知底細的人妄用法寶、飛劍迎敵,稍微一撞,立即爆炸,化為千尋暗赤色的烈火血光,將人罩住,稍微疏忽,休想活命。人已隱身墨雲之中飛撲上去。

  那片墨雲已快撲向吳投身上。隱身空中的敵人竟知烏靈妖火來歷,就這晃眼之間,隻聽吳投一聲慘號,幾絲灰白色的光影微一閃動,吳投平空裂成七八大塊,身遭慘死。人未救成,斷體殘肢反被利用,帶著一些肝腸心肺,暗藏一粒卜天童日前所贈神雷,也不下落,徑朝墨雲撞去,就勢反擊。

  雙方勢子都是又快又猛,一下撞個正著,隻聽一聲爆音,血肉橫飛,宛如雨雹,當頭墨雲首被震散瞭一大片。如非妖僧邪法尚高,應變得快,不特妖火全破,本身也幾為神雷所傷。隱形人語聲搖曳,已然飛向遙空,哈哈大笑而去。妖僧心方恨極,妖僧跟著現身,似要往空朝幹神蛛發話之處追趕。石生先是揚手便是數十百丈金光雷火一串太乙神雷向空打去,緊跟著一晃兩界牌,待要飛身追趕。妖僧知道太乙神雷威力至大,不敢硬鬥,忙用玄功變化,遁向一旁。眼前倏地一亮,七八道劍光寶光連同一片清光,分兩路電馳飛來,會合夾攻。

  妖僧一見內中一片清光,正是先前救走雲九姑兄妹的勁敵,已是驚心。再見霹靂雙劍,化為一紅一紫兩道長虹,帶著風雷之聲,當先飛到。頭前更有一隻玉虎,口噴銀花祥霞,精光瀲灩,靈雨霏霏,竟看不出是何法寶如此厲害。再加上眾敵人的法寶、飛劍,一時劍氣沖霄,金霞蓋地,光芒萬丈,照耀崖谷。還未近前,各人的太乙神雷已連珠般打上身來。這等猛烈形勢,任憑妖僧精擅玄功變化,法力高強,也難抵敵。何況敵眾我寡,所用法寶、飛劍已有如此威力。不由心驚膽寒,知被清光照定,眾人再一合圍,萬無生路,忙縱妖遁破空逃去,一閃即隱。

  妖僧對大劫臨身,隻算出端倪,並未盡悉微妙。像方才神木劍這一類仙兵,藉以兵解最好,偏又一時憤怒,心還不死,致誤良機。

  妖徒韋蛟怔怔的,滿面驚疑之容,站在當地,眼望石生,一言不發,是去留兩難神氣。陰魔嚴人英將手一指,清光便罩上去。韋蛟待要施展邪法自殺,猛覺清光透體而過,當時機伶伶打瞭一個冷戰,禁法全解。隨由胸前取出一枚玉環,大隻寸許,說道:“本來小畜前因已昧,生時右手握著所賜玉環。幸蒙極樂真人恩憐,忽然現身,在玉環之中留一靈符,說異日遇見少主,將此環交付,用本身真氣一吹,便生妙用,從此相隨,便可望成就瞭。再將前生經歷行法禁閉。及清光將禁法破去,才悟出前因。”

  石生一口真氣噴向玉環之上,一片精光當頭照過,領會瞭極樂真人留下信息,知道韋蛟本是守洞小黑猿,平素靈慧機警,因老主人陸敏北海兵解,憤而自殺,以身殉主。石生見他前生這等忠義,再想起方才相待情景,越發心許,隨命韋蛟行拜師之禮。

  金蟬想起妖僧辟有地道,當地與婁山關妖窟能用邪法往來,甚是神速。惟恐妖僧抽空去害九姑。甄艮道:“我來時,因雲道友受傷太重,不能禁受天際罡風,又急於追趕妖僧,不能帶他同行。九姑身帶靈丹,與他治好傷毒再走。惟恐妖僧去而復轉,暗中侵害,我已用三層禁制將全洞封閉,使他二人能夠出來,外人休想進去。人英行時,又在地牢外面加上一層禁制,外人一到,立刻警覺。此時無什動靜,想必無事。”

  眾人多半少年心性,先聞瀑佈傳真之異,均想一見。韋蛟領命起立,手掐法訣,朝前一揚,碑上瀑佈立化成一幅明鏡也似的晶光,跟著現出人物影子。先是大片山巒林野,如走馬燈一般電掣閃過,晃眼現出九盤嶺妖窟地牢。見九姑姊弟正由牢中走出,似在覓路樣子,邊走邊談,面帶愁容。以為又有什疑難之事,偏聽不出說些什麼。石完首先問向韋蛟。

  韋蛟本在為難,不敢隱瞞,隻得消耗元氣,咬破舌尖,朝前一噴,再將雙手一搓,向著眾人微微一揚,九姑姊弟的語聲立由上面傳將出來。眾人正看到興頭上,瀑佈上明光連閃瞭兩閃,仍回復為一掛清泉。眾人見狀,方問韋蛟是何緣故。韋蛟躬身答道:“許是弟子前師不許賣弄,將法收去,也未可知。”

  陰魔嚴人英、石生忽然不知去向,韋蛟面上老是帶著驚疑不安之容。忽聽石生傳聲說道:“蟬哥哥和師弟們留意,石完謹防地下,莫令妖僧遁走。”

  猛又聽空中有人大喝:“禿賊妖僧,你今日跑不掉瞭。”

  聽出是幹神蛛的口音,即見眼前清光一亮,跟著數十縷灰白色的光影,緊裹著周身黑煙青光環繞的兩個妖人,自空直墜,正是妖僧師徒二人。才一到地,吱的一聲,便往地底鉆去。石完將頭一低,早化作一道墨綠光華穿地而入。陰魔嚴人英、石生也跟著已現身。

  妖徒姬蜃身被蛛絲綁緊,深嵌入骨,本就奇痛難忍,法力比妖僧差得多,偏又倔強,不知厲害,忍痛隨師遁走。不料石完跟蹤追來,飛行石土之中,如魚遊水,比他師徒高明得多。一照面,姬蜃身子便被劍光裹定,情急下,竟將前生煉就的內丹化成一口毒氣,噴將出來。

  石完雖稟靈石精氣而生,奇寒盛暑,任何邪毒之氣均難加害。但是姬蜃乃毒蛇轉世,前生所煉內丹奇毒絕倫,更情急拚命,其力絕大。石完驟不及防,所噴赤紅色的火球已快打到頭上,幾為所中。急忙往側一閃,斜飛過去,仍聞到一股奇腥之氣,頭腦有點昏暈,連忙縱退,卻彷佛見有灰白影子一閃後,連火球一齊不見,姬蜃內丹也被吸去。石完因吃瞭一點虧,手指飛劍隻一繞,妖徒已身首異處。那怪物又專吸修道人的元神,姬蜃元神本也不免,怪物已然現出一點原形,蜘蛛白影已快飛撲到姬蜃來。

  甄氏弟兄也同入土,方要過去合圍。不知怎的,白影忽然隱去。隻剩妖僧停在當地。原來妖僧發現身被綁定,似知萬難難逃走,隻得後束手聽命,慘笑道:“我已弄巧成拙,此是定數,任憑你們處治吧。”

  甄氏師徒將他押到上面,韋蛟已跪在石生面前,抱膝痛哭,代師乞命,不住哀聲求告。眾人雖多痛恨妖僧,畢竟素性寬厚,見韋蛟如此忠義,哭得可憐,全被感動。眾人方有允意,妖僧身纏白影忽然不見。忽然一道青光破空疾駛而來,老遠便喝:“諸位道長,千萬休放妖僧元神逃走。”

  妖僧看出仇人飛來,不俟眾人答言,立縱遁光朝空飛去,勢甚神速,與來人正撞在一起。陰魔嚴人英恐來人招架不及,手指處,清光首先飛起,恰將雙方一齊罩定。來的青光,正是九姑姊弟把臂同飛。妖僧恨極九姑,本心未始不想報復,剛與九姑迎面,未等出手,清光已然上身。眾人因為韋蛟忠義所感,決計放他,不曾想九姑恰在此時趕來。眾人也紛紛趕到。

  這次與前兩次不同,妖僧毫未防備,見敵人來勢這麼快,全身竟被罩定,隱身法首先破去。忽然急中生智,停手向眾人笑道:“諸位道友已允放我,即便恐留後患,也須等我再來冒犯,下手不晚,何必忙此一時,說瞭不算呢?”

  行跡雖然可疑,卻並未出手,諸人反被問住。石生又見韋蛟滿面愁急悲苦之容,飛身追來,擋在妖僧身前,眼巴巴望著自己似要開口求告神氣。石生、金蟬同聲喝道:“你這禿賊,行蹤鬼祟,居心險詐。你不及出手,兇跡未露,總算便宜。我們明知你稟性兇狹,萬無改悔,隻等你再來伏誅,連句勸誡的話也沒有。此去禍福在你,如敢故態復萌,或來本山侵擾,終於形神俱滅。去吧。”

  陰魔嚴人英清光已收,妖僧遁光竟比電還急,隻看得一眼,便射向遙空雲層之中不見。九姑姊弟隨眾降落,道:“愚姊弟並非報仇心切,實在舍弟被困年餘,深知禿賊心性險詐,詭計多端,卷土重來,必非易與。諸位道長在此修煉,必是未來隱憂。妖僧除烏靈妖火之外,尚煉瞭兩件法寶,一是邪教中有名的黑眚絲。本非妖僧原有之物,不知是何妖人所贈,經其重煉,據說威力甚大,多高法力的人,驟出不意,也為所害。一是妖僧采取地底陰煞之氣,會合五金之精所煉陰雷。能發能收,化生無窮,晃眼之間,能將方圓十裡內化為雷山火海,萬千霹靂同時爆炸,隨滅隨生。此外還有一樣用以防身逃遁之寶,名叫火雲沖。三寶向藏法臺地底石穴之中,平日自負無敵,連門人也隻有姬蜃一人見過,從未使用。照此情勢,定必逃回,取此三寶,前來報仇。最好此時趕去,也許禁制嚴密,妖僧仍不能入內。諸位道長若將三件法寶得到手內,再將本山人口行法封禁,便無憂瞭。”

  眾人見九姑改瞭稱呼,竟執後輩之禮,知她姊弟心意。但一說破,對方開口拜師,反倒難處,便不著意,轉命韋蛟法施。

  水光重現,由當地起直達九盤嶺的景物,似電一般現將過去,並無妖僧蹤跡。哪知九盤嶺剛一出現,便見一個身材高大,山民裝束,腰圍獸皮,袒著半臂,背插叉環,手足裸露的妖人,駕著一道火焰,由妖洞崖壑下面飛起,手上拿著一個皮口袋。韋蛟一見,忙道:“韋師法寶,被那妖人盜去瞭。”

  即見妖僧駕著一道青光,疾如流星,由斜刺裡飛來,晃眼對面。各停遁光敘談。妖僧忽又偏頭,惡狠狠朝著眾人這面說瞭兩句,由妖人身上發出一股黑煙,人便不見。已由妖人隱瞭身形,一同遁走。

  眾人因覺九姑為人靜好溫柔,乃弟雲翼元氣大傷,恐其回山狹路逢仇,又遭毒手。好在當地石室甚多,便留他們洞中暫住。九姑姊弟本想借此親近,為異日拜師引進地步,聞言正合心意,忙應遵命,並謝解救之恩。

  因嫌九盤嶺妖窟無什用處,相隔又遠,索性行法封閉,連地道也同堵塞,防妖僧勾結妖黨來犯。陰魔嚴人英更想逸出無相真身追索,為愛寵切除後患,卻接到史春娥信息,說軒轅老怪已籌備完畢,發動〈氓化歹夾冥〉以復辟,要以衾兄弟關系,邀請馮吾助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