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聽嘶嘶兩聲,就在顛仙剛上金船後,左近不遠的光層忽然現出瞭一個漏洞,眾人多半想得金船至寶,當是顛仙有意開路。俞允中看過凌渾那紙柬,心知真相喝一聲:“萬去不得!”
手揚處,將柬帖內所附靈符往下一擲,震天價一聲霹靂,萬道金光夾著千重雷火直打下去。下面漏洞立時現出妖屍來,周身碧光紫焰,兩條怪臂長有十丈,手大若椽,怒吼如雷,口噴數十丈烈火毒焰。
原來妖屍追殺玉清大師,被引出十裡以外,見前路祥光湧現,旗門大開,敵人在內指點叫陣。雖知內有埋伏,隻是心急性暴,自恃玄功變化,忙運玄功遁出真身,隱入一團碧綠光華內,以身外化身凝化為一隻大手,朝祥光中敵人抓去,果然上瞭大當。倏地面前金光亂閃,刺眼生疼,已陷入伏魔旗門之內。由此幻象時起,隨心念隱現,幻出敵人已在身後出現,飛也似往來路江面上逃去。妖屍又當玉清大師怯敵,仗著護身光華遁走,如何能容,口中連聲厲吼,回身便追,隻是捉摸不到。哪知旗門業已倒轉,早離原地老遠。
玉清大師見妖屍已被困入旗門以內,知他百煉元神,堅定非常,急切間還難傷他,以為那伏魔旗門無人主持,雖然功效稍差,但是一經發動,便能自生妙用,變化無窮,料定妖屍無法脫出,而江上敵眾我寡,正好乘暇趕往應援。
伏魔旗門已生妙用,隨著妖屍意念起瞭感應。每一幻景過去,水火風雷和陣
內五行生克禁制便相繼發動,循環相生。妖屍知已入伏,忙將元神幻化抵禦。無奈旗門仙法循環相生,奧妙無窮,不破還好,破去一層,接著又來一層,比前一
層更加瞭好些威力。
先是青光蒙蒙,夾著千萬道木形光柱,排山倒海擠壓上來,分明是乙木遁法。妖屍才運用玄功以辛金抵禦,卻倏地萬雷怒震,所有青霞光柱一齊爆散,木生火,化為千尋烈火,夾著無數神雷,上下四處雹擊霆飛,克創辛金。到妖屍改運辛金生癸水以制火時,已是受創不小。緊跟著陣內丙火又生戊土,火海神雷忽化蒙蒙黃霧,如泰山壓頂。那萬丈黃塵,晃眼均成實質,克破妖屍癸水的海濤飛濺,把妖屍埋在其內。陣上先天戊土真雷更是密如雨霰,環身爆擊。妖屍受創深重,懼怒交加,但無計可施,隻得癸水生木,施展木遁去破一面留神防備敵人由上生金的禁制。果然木遁才一發動,陣內萬丈黃塵即土生金,齊化金戈,夾著庚金神雷,密如雨雪,環身向妖屍打到。妖屍連吃大虧,耗損瞭不少元氣,才能預先留意戒備,應變化生及時,互為生克,終至五遁齊施,互相膠著。無如這五行相生的遁法禁制化生一次,便加許多厲害。妖屍又不將新近煉成的本體舍去,還須加以防護,依然受傷不淺,耗損瞭多少元氣。
妖屍原有極大神通,一經警覺身居奇險之地,一切現象俱是幻景,忙即鎮靜心神,不為所動。那伏魔旗門的諸般妙用,俱以被困人的意念為主。抗力愈強,禁制威力也隨以加增,最厲害的仍是七情六欲,諸般幻象。妖屍心神既未為幻景所攝,那五行遁法威力也就隨減。先是變化漸緩,到瞭三輪之,妖屍已能潛神內照,神智清明。以致旗門五遁循環相生,連擊敵人,毫無反應。因敵人尚在,未復本來,不會自行消退,卻已由緩而歇,變到火遁上,竟然停止。那威力也小瞭好多倍,迥非昔比,隻有數十丈一團火光將妖屍圍住,更不再為變化。妖屍元神已化為一團碧影,將身護住,靜止火中,也再傷他不瞭。
未料司空湛窺覬伏魔旗門,由旗門外攻破瞭一絲微隙。震破時,陣內自是五遁神雷爆如貫珠,萬鼓齊嗚,震撼大地。但陣外人聽去,隻是極清脆的一聲爆音而已。妖屍見瞭天光,元神化為一條梭形碧光,由百丈黃塵影裡沖霄直上。旗門亦被司空湛強行收去,故佈疑陣,裝扮成為被妖屍炸毀消滅,竟不知此寶與韓仙子聲息相通。知此秘者,僅芬陀、優曇,說與玉清,加上陰魔矣。乙休也被蒙在鼓裡。
妖屍脫身,遙望江面上霞光密佈,寶氣隱隱透映,慌不迭隱身趕到江邊,運用玄功陰火,將顛仙的五彩光層禁制,撞開一個漏洞,也為凌渾靈符撞散瞭隱身法氣。
當中木舟上凌雲鳳卻見狀心驚,慌張中忘忽職守,將神禹令指向妖屍,發動牌上妙用。數十丈青蒙蒙的光華飛射上去,也是阻不瞭妖屍在空中翻折,就勢朝下飛去。悉時二蛛得神禹令一撤,便如皇恩大赦,立即收回蛛絲飛起。顛仙在金船寶塔內,剛將陰魔遺下的歸化神音副顆尋到,便聽得雷聲大震,塔門金光亂閃,不敢再留,順手攝取瞭數十件寶器仙兵,忙即飛出,金船已沉入水中。陰魔已取去金船至寶,再不在乎明處的敵人,徑自沉下江底尋覓那隱匿的雪山老魅。猛見塔門閉處,一件微微放光的烏木,墜落江中,好似烏木塊是個外囊,有寶藏在內裡。大金蛛經過江面把烏木吞入腹中,直向存身的朱盒中飛去。歐陽霜忙將朱盒封蓋,展動靈符,使木舟徑往水底沉去。
陰魔早已於洞中佈下玄女遁,依藏蛛朱盒塑做瞭同樣朱盒,施展顛倒迷仙五雲大法。此法對心意飄忽的二心神功別具效用,有一物治一物之效。這種以念主形,形又能夠制念,倏然生滅,令人不可捉摸的二心神功非常厲害,可以顛倒錯綜,虛實互易。便玄門潛光返照之法和魔教所煉晶球照影查看,也隻看出他那假的一半,真實用意仍難前知。
老魅更是奸狡,一雙鬼眼能深燭九幽,隱身之法,更為神妙,誰也不曾覺察。本與妖屍、白骨原定兩明一暗,三面夾攻。老魅到得最晚,正趕上妖屍谷辰闖入光層之際,見金船回沉水眼,廣成子仙法重生妙用,將金船封禁。顛仙已由水中飛出,周身俱是金光寶器。三木舟已帶瞭金蛛沉入江心水底。老魅便暗由水底向木舟追追入江底水洞。金光一閃,江岸自合。
陰魔晃動朱盒,引誘老魅目光。任老魅修為功深,也墮入幻覺,幻出二蛛倒出,互相殘殺,大蛛將小蛛全身吞食殆盡,隻剩少許毛腳在口邊顫動,周身都是白煙綠霞籠罩,目射兇光,伏身壁上作勢要向老魅撲去。手指處,飛起一團陰火冷焰,將假金蛛全身罩住,慘嘯聲中,成瞭一堆白灰。金光閃處,顛仙也沖入水洞來。
顛仙早前飛出金船,迎頭遇上妖屍谷辰。神禹令也發出百丈青蒙蒙的淡光,隨後追向妖屍而來。顛仙拼損真元,竟將先天太乙純陽丹氣劈面噴出。此乃修道人的本命純陽真火,沒有數百年功力,不能煉成,珍逾性命,比太乙神雷還要厲害得多,對陰煞之氣凝煉成形的妖屍,正是對頭克星,除瞭抵禦自身天災,不到萬分危急,決不輕用。妖屍驟出不意,撞個正著,護身綠火紫焰先被消滅瞭一半,臉、胸等處也被燒焦受瞭重創,不由又驚又怒。停得一停,身後雲鳳的神禹令也已飛到。那神禹令卻有無窮奧妙,妖屍雖不畏飛劍,卻不敢硬敵,氣得厲聲咆哮,震撼山嶽。急得咬牙切齒,一雙火眼碧瞳兇光四射,口裡不住亂噴妖火毒煙,頭上尺許長,稀落落的黃色短發,若鋼針般根根倒豎,發尖上的碧綠火星似彈雨撞擊神禹令的淡光。顛仙運用玄功就勢隱身遁去,先下江底水洞,存藏所得諸寶。
老魅幻化元神,在千百丈魔光冷焰籠護之下,將顛仙全身罩住,一手去拿寶囊,一手便向顛仙命門抓去。但老魅為顛倒迷仙五雲法所惑,六識蒙上六塵,一切所見所受,似真非真。在玄女遁下,顛仙已非原處。待得老魅一手抓下,撞出霹靂爆聲,一道金虹直上雲霄,顛仙幻影已一閃即逝,老魅掌中卻擦著一物,形如雞卵,非金非石,似剛似柔,外面刻有“滅魔至寶歸化神音”八個篆文。
那歸化神音在掌中流光變幻,倏地下沉,五色祥光一閃,同時響起一片音樂之聲,那歸化神音已經爆散開來,千萬金箭火星夾著五色祥光,朝這獨腳老魅包圍上去。魔火冷焰竟受侵害,星光金火刺骨生疼,老魅忙即運用玄功,發出萬點陰雷,千重冷焰,居然將身外祥光金星震散消滅,雪山地底千萬年陰寒奇毒之氣煉成的護身妖煙放將出來,活似一條白練沖上水面。
江面上,妖屍谷辰對神禹令相持瞭片刻,突然厲吼一聲,竟然拼受神禹令的傷害,往上一縱,直上雲空。倏地將身隱去,化為數十丈方圓一團碧影,內中隱隱現出兩條長臂,施展陰魔毒爪,張開兩隻畝許大小的碧綠利爪亂抓下來,同時又將黑眚沙發動,發出千萬道箭一般的黑絲。
猛聽霹靂一聲,一個雷火金光首先打向碧影黑煙之中。發雷的人正是適才取寶遁走的鄭顛仙。顛仙再趕緊將降魔之寶三支金龍梭連珠發出。妖屍本就怒發如狂,怪叫一聲,竟一點也未躲閃,碧影中兩條長臂微一舞動,利爪抓處,竟將當頭一梭抓去。叭的一聲,金梭忽在手中爆裂,飛起萬點火星。那雙怪手原是妖屍本身元神幻化,真身隱在手後碧霧之中。那爆力奇強,又是驟出不意,妖屍吃金梭火星打瞭好些在真身上,縱非致命,也實不輕。益發恨煞顛仙,重又放起萬千道黑煞絲,疾風暴雨一般朝前追去。
忽見眼前高空中穿上匹練般一條白氣,當中現出一個奇形怪物,形似山魈,高約丈許,頭如山嶽,綠發紅眼,闊口獠牙,鼻塌孔掀,面生寸許綠毛,周身雪也似白,頭頸後面又生著一隻瘦骨如鐵的長臂,手叉七指,大如蒲扇,高擎腦後,掌心裡冷森森射出一片灰白色的寒光。通身皮包骨頭,自腹以下,雙股合而為一,天生成的一條獨腿的老魅七指神魔。聽老魅厲聲怪叫:“大金蛛已被我燒死,歸化神音也被我毀去,永絕後患。谷道友隻管放心,待我殺這老賊婆!”
尖銳刺耳,聽去直非人言,但卻來遲一步。陰魔後發先至,由玉清大師穴竄入,也無暇輕薄,徑化真氣,溶入那困壓白骨神君的薄薄金霞內。在玉清大師腹罵氣喘中,霞光聚插如錐,貫穿那片慘綠妖光。“哇”的一聲慘叫,一縷黑煙上沖霄漢,晃眼無蹤,江面上空白骨神君已不知去向。
同時東北方金霞電轉,夾著一道長有百丈的朱虹,流星飛馳般直射過來。晃眼臨近,忽然分而為二,現出楊瑾與餘英男,一取妖屍,一取雪山老魅。就在這一分一合之間,正北方又是一片五色霞光電卷而來,老遠便嬌聲高叱道:“二位道友除那雪山老魅,我斬這妖屍。”
玉清大師心中惦記伏魔旗門,見敵人克星已至,也收斂神光去尋旗門。舟上雲鳳審視金蛛存身的朱盒,大金蛛身雖縮小多半,仍比盒大,蓋不得貼。大金蛛幸得元磁之寶宙光盤,本可沖過兩極磁光,與萬載寒交配,同惡相濟,煉成嬰兒,隨意變化,任何災劫均可抵禦,為所欲為。也是一飲一啄自有機緣,非是悲天憫人就必定福慧雙收。對君子可以欺以方,但對欺上壓下,絕無憐憫的雲鳳,就有理也說不清。神禹令青色光氣籠罩蛛身,威力迫壓,隻知定要把盒蓋貼,大金蛛無法可想,隻得吐出烏木,便宜瞭雲鳳得瞭前古異寶,歐陽霜一點都沒留意,專註操舟盡入水洞。
老魅腦後怪手七指一彈,發出冷森森七股灰白色光華。這原是老魅采取雪山地底萬年陰寒之氣煉成的內丹,比陰雷還要厲害得多,人在百步以外,便中寒而死。如被打中身上少許,能將人全身爆裂粉碎。不料遇見克星,被那經天朱虹迎著那七股灰白光華一絞,便生連串爆音,紛紛散如殘雪。老魅才猛想起這是對頭克星南明離火劍,不由不悔恨膽寒。
楊瑾法華金輪發出百丈金霞,般若刀匯同南明離火劍雙雙追來。老魅情急無計,隻得拼舍右臂,吃朱虹一繞便斷,借血光遁起。那還是英男緊記陰魔囑咐,隻任由神劍本身發揮威力,未加真氣催發。楊瑾也不知英男藏拙,早就估量英男功力不足,舍上就下,攔腰卷去,那條奇形怪腿齊腳面被銀光斬斷。朱虹又繼續電射追來,嚇得老魅連附身飛行的白氣都未及收回,便自化血遁走。
那後來的女子正是金鐘島主葉繽,發出冰魄神光圍住妖屍。在彩光層層包圍之中,妖屍那碧影大手突由數十丈方圓縮成丈許長短,神光自然隨著下壓。碧影停瞭一停,倏地暴長百倍。隻聽叭的一聲極清脆劇烈的爆音,那包圍妖屍的層層彩霞竟吃碧霞震碎,化為萬縷彩絲,花紛雨繽,滿天四射,與明月清波交相輝映。那震烈的聲音又極猛烈,震得江水群飛,壁立十丈,千山萬壑齊起回音,似欲天搖地撼,相繼崩裂。盡管葉繽先有準備,將真氣散去,冰魄神光還是被震裂粉碎。
妖屍立運玄功將那隻元神幻化的大手伸長瞭百十丈,如飚風般在滿天光雨中,飛星般下射,一團碧影迎頭向葉繽撲去。葉繽又急又怒,連神光也不及收攏,左手一揚,由一個小燈之中飛起一團三寸大小的淡黃色光華,邊上另分射出紅、白、藍三色奇光,也隻尺許長短,卻晶芒四射,強烈異常。三條奇光便以黃光為軸,轉風車一般,共結成一圈金、紅、藍、自的四色飚輪,往碧影中投去。雙方勢子都如電一般急,不容眨眼,便已相接。妖屍怪手剛將寶光抓到,百忙中瞥見那四色光華來處的古燈檠,不禁大驚,忙把右手一松,遁光也隨停住,已是無及。
那佛傢真火動靜相生,隻要對方一起貪心,立時上當,神光沾手立即無蹤,外相一斂,即深入人體,便將妖屍全身罩住,隻略微覺出一些感應,無相真火立現寶相。道法淺的形神俱滅;道法深的不被深入,不過重傷,但若見機稍遲,真火內發,立即通體炸裂,照樣毀滅死亡。妖屍總算見機得早,隻聽碧影中一聲極淒厲的嗥叫,仿佛似電一般掣轉,妖屍谷辰已由碧影裡現出原身,左手緊托右臂。轉瞬碧影由大而小,星丸飛渡,直向遙空射去,一晃不見。葉繽第二朵燈花已隨即飛出,竟未打中。
這時滿空中盡是適才被妖屍震破的神光,隻管上下浮沉,緩緩遊動,也未遠去。那佛火懸在空中,雖然不往滿空破碎神光撞去,卻也是不住浮沉閃動,冰魄神光遇上即化。楊瑾由佛光隙中飛穿過去,葉繽隨將手中燈檠遞過。楊瑾運用佛門心法,目光向上,註定空中四色光華。佛光光華驟亮瞭一下,忽然由大變小,漸漸三色奇芒盡縮,仍化為豆大一點火頭,光彩晶瑩,隨楊瑾目光註視,移向燈檠火頭之上,又是一亮,立即隱去。葉繽也是膝坐在五彩光華之中,不住向空連吸,那浮空千萬縷彩絲霞芒,由散而聚,逐漸重為凝煉,也至天明以後才復原。
楊瑾正要將手中古燈檠交還,卻耳邊傳來陰魔語音,告之梟神娘即至。楊瑾心中暗罵這小鬼神出鬼沒,同時向葉繽遞過眼色,說要看冰魄神光的威力。葉繽本就忌憚心頭大敵,知楊瑾並非好事之輩,即時領悟,笑道:“妹子元氣稍有傷耗,怕會駕馭不住,姊姊佛門心法尤為靈妙,仍勞在旁照看如何?”
身形一閃,二仙便帶瞭古燈檠一同隱去。顛仙在旁跟著心靈一動,也有瞭警
兆。玉清大師亦已飛回、將嶽、趙、劉、俞、魏、孫、凌、戴諸人招在身旁,令聚一處。便聽東南方遙空中起瞭一種極尖銳的鬼嘯之聲,淒厲刺耳,越來越近,令人聞之生悸。跟著便見天際有一黑點移動,晃眼間展佈開來,將天遮黑瞭大半邊。也看不出是雲是霧,隻似一大片黑的天幕,遮天蓋地,疾如飛潮雲湧一般,直朝元江大熊嶺這一帶卷將過來。立時狂飚大作,江水群飛,晴日匿影,天昏地暗。聲勢猛烈浩大,急驟險惡。
凌雲鳳本是好勝喜功,見南明離火劍使那麼厲害的老魅受傷,蓋瞭神禹令的鋒芒,便邀餘英男一比高下。沒等黑影臨近,二女便一同飛起。猛由黑影裡射出千萬點金綠色的火星,隱聞爆音密如貫珠,直似灑瞭一天星雨,飄空急駛而至。
霎時天地晝晦,伸手不辨五指。隻有餘、凌二女所禦一紅一白兩道劍光,連同雲鳳手上神禹令所發出來的一股青蒙蒙的寶氣,正朝對面黑影星光飛迎上去,黑暗中宛如兩道經天長虹,看得逼真。眼看兩下裡就要接觸,倏地空中一亮,現出瞭千百丈彩光,層霞撐空,將馳來的黑影妖火一齊擋住。兩下裡才一接觸,猛又叭的一聲,一點酒杯大的淡黃光華,在黑影深處閃瞭一閃,便即爆裂,化成紅、白、藍三色千萬道精芒,滿空飛射。
陰魔本已聚化法身,融合在佛燈神焰,準備讓過黑雲妖火,由得它與冰魄神光對壘,等梟神娘親身入伏,才爆發焰,重創妖婆。可惜英男輕敵,要退讓雲鳳的盛氣,任由南明離火劍自由發力,卻不知梟神娘不比老魅,那黑雲本就充斥妖靈,會影響神劍,失落敵手。若施玄功操控,也就露出底子瞭。陰魔無奈,才爭先發動佛燈神焰。
來的敵人乃九烈神君之妻梟神娘,果然神通廣大,機警已極,即知今日難討公道,怒吼一聲,破空逃去。隻聽一聲極淒厲的怒嘯過處,黑影中現出一個披頭散發、烏面赤足的妖婦,破空飛去,晃眼無蹤。那滿空黑影全是九烈夫妻多少年來所煉地煞之氣,連同萬千陰雷,均與妖人心靈相應,惡毒非常,在這等形勢之下,也沒有全軍覆沒。隻妖火的小半黑雲立被佛火神光爆散,現出日影,回復清明。那後半黑影妖火,卻似雨後狂風之掃殘雲,疾如奔馬,齊向來路退去,一眨眼便到瞭天邊,真個來得迅速,去得更快。等定睛仔細再看,已重復瞭光明景象。
當下鄭顛仙起出水洞下諸寶,將黃帝大戰蚩尤時,用以降魔的九宮神劍,交給劉、趙、俞、魏四人。因葉繽、楊瑾、玉清大師三人出力最多,葉、楊二人更是同輩貴客,顛仙便懇請自選。葉繽隨手拿瞭件形似戈頭的短兵器,轉贈給凌雲鳳。玉清大師所拾恰與葉繽相同,到手才看出與戈頭是一對,形如符節,陰陽兩面可以分合之寶,便轉贈雲鳳的未婚夫俞允中。楊瑾卻在陰魔播弄下,心神不屬的取瞭一塊黑鐵。那鐵上古篆文也是初見,在座諸人竟無人識得此寶名稱用法,連顛仙也不知寶器仙兵竟有如斯頑鐵。那是陰魔追老魅出水洞前,所放下的離合五雲陽圭,借楊瑾手交付英男。
玉清大師同瞭嶽雯、英男、湘英諸人做瞭一路,趕回峨嵋。劉、趙、俞、魏四人也自回青螺。顛仙師徒也要準備峨眉之行,但收藏金蛛,封禁庵洞,均待施為。葉繽便和楊瑾、雲鳳同起告辭,往川邊倚天崖飛去。陰魔死性不改,在玉清大師、楊瑾身上毛手毛腳一番中道別,氣得二仙咬牙切齒,又愛又恨,更舍不得張揚他那無形無影的秘密。
陰魔本身卻心情沉重,料到靈空仙界也沒有放過廣成子遺寶,才有劉根諸仙火燒崆峒山之舉。自己仇傢遍宇,現在更添上滿天神,縱三王復生怕也擎天無力。由三王,回憶起軒轅聖帝的成道心得,引證自己所得的血神經應是未全。此經本由乃祖連山大師所得,以離合五雲陰圭為基,悟出離合神功,竟能匯聚異派功法,但卻隱隱覺得似有未解之處。更叁得傢門劫運難逃,將血神經托付鄧隱保管,待陰魔轉身後,原經傳遞。
鄧隱私心極重,自以為煉成血光鬼焰,則天下無敵,圖謀稱尊,引起仙界群情激憤。因此鄧隱名為退隱,實使三弟子占霸北洋。其後錯信長眉真人墮入微塵陣,以致神州被異派馀孽持強割據。他師徒坎身小古刺山黑風窩,卻應天垂命,會合陰魔。可惜鄧隱昧著良心,隱瞞師叔連山大師所托,未有交出原經,還想借此機會,窺探寶經全豹,導瞭陰魔入岐歧途,致使宇宙升平大同的曙光失落,變成日後的天翻地覆。
到瞭下月望日,便是峨眉開府之期,陰魔任重道遠,說不得,必要走一趟黑風窩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