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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重返孽土

  當日眾仙俠攻破青螺峪後,二個蠻僧因毒龍尊者破瞭他們的祖傳妖幡,受瞭妖法感應,連同幾個相助行法的得力僧徒,俱為陰雷裂體而死。劉泉、趙光鬥、俞允中、魏青四俠便拜凌渾為師,重建青螺峪,創立雪山派。不久齊靈雲送還九天元陽尺,又將於建、楊成志退回,二童也拜在門下。新進入道諸徒,沒有飛劍。凌渾自煉之劍不多,此時又無暇及此,意欲尋覓古代藏珍,查知許多古仙人的遺寶,深藏在元江水眼,離地千百丈的深處。

  這就是道傢相傳的金門異寶,乃前古仙人廣成子遺寶藏珍。漢以前藏在崆峒山腹,不知引起多少列代仙人覬覦,想下無窮方法,俱無一人得到。後來毛公劉根,聯合同道苦煉五火,燒山八十一日,破瞭封山靈符。眼看成功,忽有萬千精怪,聞得古洞異香,知道山開,齊來搶奪。結果精怪雖被眾仙驅走,山腹中藏寶的金船金盆,已從洞內飛出化去。那金船金盆,所謂前古金門寶藏,已被地肺真磁之氣吸住,相離大熊嶺苦竹庵鄭顛仙的洞府,僅有十來裡路的元江水底。

  鄭顛仙與白發龍女同門至好,當年曾共患難。以前原住南明山,一別數十年,不曾相見。近三十年,顛仙因元江寶藏,移居元江大熊嶺上。現時此寶已被地肺真磁之氣吸住,逐年沉落,已與地肺中的磁母相近,如仗法力進入水眼,必泄穿地氣,引動真火為災,煮沸江濤,惹出空前大禍,造下莫大之孽。為取那元江異寶,鄭顛仙養有一隻前古遺留的僅有異蟲金蛛,形似蜘蛛,身子能大能小,所噴金銀二絲,尋常法寶飛劍俱難將它斬斷,口中呼吸之力,大到不可思議。不過此蛛僅有千年道行,力氣不濟。顛仙知在岷山白犀潭底地仙宮闕旁,危石罅邊有的金蛛,潛修瞭三四千年,未及出世害人,便吃韓仙子用一件前古至寶,將它制伏鎖禁。

  顛仙頻撲川邊,就是打此金蛛主意,所以籌計瞭三十年,又無幫手,始終未敢妄動。月前白發龍女接到妙一夫人飛劍傳書,說金門異寶出世在即,便催凌渾急速下手。凌渾命四徒動身,趕往哀牢山脈的大熊嶺,鄭顛仙所居的苦竹庵,卻不許禦劍飛行。

  這日四俠行抵哀牢山野,大熊嶺苦竹庵在望,尚未有事發生,還未曉得不許禦劍飛行的作用,便半山半水,沿江前行,不時入山登臨。由哀牢山中的香稻嶺走出,輕易的跨越百丈斷崖,走過種植毒果的茂林外。魏青在左近山石上面撿來瞭兩個和枇杷相似的不知名野果吃瞭。走瞭一陣,忽然腹痛起來,隻道是尋常大

  解,招呼劉、趙、俞三人先行一步。

  允中老想在無人之處偷看師父在臨行前所暗付的小包,因與眾人同行共止,總是未得其便,欺魏青心粗,可以覷便拆看,便推說自己也要便解,陪瞭同去。

  魏青猛覺腹痛欲裂,急匆匆撥步往左側嶺下竹林之中跑去,未等解衣,忽然痛得滿地打起滾來。允中料他是中毒,忙從身畔取瞭兩丸丹藥,與他塞入口內。

  隔有半個多時辰,那丹藥奇效終於發揮,魏青腹內忽然咕嚕嚕亂響瞭一大陣,下瞭許多黑紫色的穢物,奇臭刺鼻,中人欲嘔。允中意欲尋一個有水的所在,為魏青清潔,匆匆屏氣急行。斜走出有半裡多路,聞水聲不遠。出瞭竹林,便發現面前深草中一條人行路徑,一邊是山坡竹林,一邊是條小溪。一共換瞭三次地方,才將毒穢排盡。魏青忽然伸手向前指道:“你看前面不盡是那毒果子的樹嗎?”

  魏青正要將那全樹毀去,忽聽身旁有人談說之聲。允中聽出言詞有異,弄巧或許與顛仙有關,便拉瞭魏青往回走,要尋到劉、趙二師兄再作計較。密林深草之中,卻跑出兩個非僧非道的矮子,衣色一青一黃,年約十六八歲,生得相貌醜惡,身材又胖又矮,就是天門神君林瑞門下惡徒甘熊、甘象。一個手持一張花弓,發出帶著彩煙的短箭,為魏青所破。各持著一道淡黃光華,抵禦著魏青的飛劍,卻非敵手。勢窮力竭,妖邪之輩就是精於含血噴人,說前面三百株七禽毒果樹是村主妻歐陽霜,奉顛仙之命養有,想去辦一件害人的事。他倆奉瞭師命來此殺她,並將毒果用火焚燒,以免後患,乃是為世除害。隻錯把俞、魏二人當作她的門人黨羽,還望饒恕無知冒犯,感恩不盡。

  妖徒卻不知名門正派有例互不侵犯,縱是傷天害理,也必要包庇掩飾,顧全大局之威信。俞、魏二人聽出是顛仙門人的對頭,當然必須殺人滅口。甘象也看出讒言無功,猛將甘熊一拉,手揚處,一團五色煙光,直朝二人打來。魏青驟出不意,幾為所中,幸虧允中早已準備出手,就將飛劍放出一道銀光,將彩煙擋住。等到將煙驅散,雖隻瞬息工夫,甘氏弟兄業已是一溜黑煙,其疾如矢,便往空中射去,逃得無影無蹤。邪不勝正就是少瞭這互相勾結的縱橫聯系。魏青明白瞭不許禦劍飛行的目的,卻氣道:“師父教我們路上不許飛行,又不將事情明說,白教我們跑瞭許多冤枉路,這是何苦乃爾?”

  允中卻盲目崇拜,認為師父一舉一動必含著深意,卻又永遠說不出深意在那裡,隻自我否定為道行淺薄,難測高深。被玩到烏天暗地,就委之為借此磨礪,不致得之太易,哪像他老人傢得道的艱難。當然,以允中如此資質,追雲叟執意不收,多虧凌渾敵視追雲叟,才破格收容。得瞭非份的厚恩,所得遠比付出的豐盛得多,那能不死心塌地。所以有才能便難有德,無才是德之基。

  不一會,二人便回到嶺下密林外面。林內盡是叁天老樹,又當春夏之交,濃蔭如幕,鬱鬱森森,交柯連幹,密葉如織,離地三五丈以上,暗沉沉不辨天日。

  忽聽身後破空之聲,乃是二道黃光,帶起一片彩煙,朝斜刺裡亂山中飛去,與先前妖徒所放一般無二,隻是功力要強得多。這是天門神君的心愛大徒弟申武,所放煙光乃林瑞獨門煉就的血焰針。

  申武原是路過當地,看見劉、趙二人正在等待。潛伏靜聽,恰逢二人談起元江之事,知是乃師對頭,妄想用飛針暗算。斜陽陰影裡,一片彩煙裹著萬千根紅色光針,朝二人存身之處打來。劉泉機智絕倫,一見光針,便知來意惡毒,別的破法已來不及,仗著道法神妙,大喝一聲,身劍合一,飛迎上去,將那片煙光擋住;一面運用玄功,將它消滅。申武事敗,仗著精通妖法,竟然挺身出鬥。

  劉泉立意要將他生擒,見道旁森林甚多,五行之中,以東方乙木為最猛,便施展前師苦鐵長老所傳的五行陣法,縱起遁光,往來路退去。申武追近林側,猛覺眼前一暗。接著便聽萬木號風之聲,眼前又由暗轉明,天地人物,全都無影無蹤,全變成瞭極濃厚的青綠之氣,將身圍住,映得通體皆碧。身上又似有極大潛力擠壓上來,俱有千尋綠氣層層圍繞,知道人已被困入埋伏內,便化成一道赤虹,竟將東方乙木真氣抵住。

  趙光鬥在一旁主持陣法,見急切間擒他不瞭,便將陣法妙用發動。颶風大作,雜以隆隆之聲,恍如濤奔海沸,雷鼓齊喧,驚天震地。沉沉青綠重氣之中,上下四方俱琌成排成排的整根大木,如潮水一樣向申武卷壓過去。申武恰巧最精土木遁法,情急逃命,隻得拼著九死一生,施展土木遁法,一縱煙光,徑往萬木叢中遁去。劉泉、趙光鬥追出林來,恰好會見允中、魏青回來。四人見面,說完經過,知天門神君林瑞師徒必尋臥雲村主蕭逸的晦氣,既與鄭顛仙有關,便不容袖手,同往臥雲村進發。

  四人趕到谷口,毒果林的左近,大石後面,先時守樹村人已一個不見。循小路到萬松崖絕壁下,趙光鬥猛然一眼看到左側一株大樹上,樹幹樹皮均有新的斷裂痕跡,樹皮上裂痕累累,知是內設繩梯,外用飛索,由崖壁縫口將索頭、鐵抓擲向離壁十馀丈成抱大樹之上扣牢,然後挨個跳索懸空而渡。壁間苔草樹,全不損折。外人即使能到,也是即此而止,休說入村,直看不見絲毫人跡。

  防守縫口的村人存身之處所在,就在谷壁之下一個崖洞,也極隱秘,如不出聲,外人也難發現。知秘路泄機,迫得出聲招呼,得知是師母歐陽霜同輩,便要入村稟告。蕭清恰巧從壁縫出來,知蕭逸、吳誠二人現已昏迷不醒,唯恐怠慢,走瞭仙人,即邀請入村。

  劉泉踏入蕭傢庭院,便見室內隱隱邪氣,同時室外的妖人禁制又最關緊要,偏是身形已隱隻見妖氣。恐入室驚走妖人,又恐其挺而走險,揚手發出一道白光,直朝門外梧桐樹下飛去。梧桐樹下跑出一個周身黑毛,似人非人的怪物,手持兩面上畫符篆鳥獸的令牌,抱頭鼠竄,戰戰兢兢,欲待覓路逃去。無奈身子已被白光圈制,剛跑進瞭崖口,便被攔住。七星真人趙光鬥飛身搶到樹下,就勢將樹上的禁鎮物搶到手中。

  怪物手中兩個令牌,一畫小鹿,一畫烏鴉,原是妖人林瑞準備給他化形脫身之物,卻為劉泉所破,失瞭效用。忙伸手用力一抓胸膛,嗶的一聲,把毛皮裂開尺許。跟著伸手到皮層以內取出告急法牌,不料趙光鬥隱身守伺在側,一把將它奪去,和趙光鬥各用劍光,將怪物四外圍住,並不速下絕情。細看那鎮物乃是兩個木人,上有血跡符咒,寫著蕭逸、吳誠兩人姓名,全身釘有細似牛毛的刺,頭上胸前寫有一個大“火”字,六個“人”字。一看就知是林瑞的反七煞誅魂妖法。

  劉泉取泥土捏二泥人,下掐訣行法,運用真氣,拍粉碎,化成一團灰煙,向木偶身上飛去,包沒木偶全身,晃眼卻又回復原來形像。不消半盞茶時,所有原在木偶身上的符咒字跡,俱從泥人身上透出。劉泉猛地大喝一聲,向泥人頂上一拍,泥人立即裂開,木偶便從裂口裡脫穎飛出。劉泉挨次伸手,將木偶身上刺針符印一一行法取下。每取下一符一字,那木偶身上便若有知覺,好似受苦已極,自行顫動不休。取到“刀”、“火”二字,木偶無故自裂,齊如刀斬。接著無故化成一道白灰。蕭逸房中,也有瞭聲息。

  劉泉以病人魂才歸竅,經數日摧殘,元氣受傷太甚,還得將息些時。悄命七星真人趙光鬥在門外石坪之上守候,眾人各自散入別室。自和俞、魏二人押著那怪物黑熊,由蕭清引路,同往後面靜室之中走去。靜室中三人方入室坐定,劉泉倏地將手一揚,立有一片光華飛起,形如半圈光網,將門窗一齊閉瞭個風雨不透。黑熊見身帶工具全失效用,情知逃瞭回去,林瑞師徒心狠手辣,也決難容怪物活命;知左右都難免死,不禁悲從中來,把心一橫,大聲說道:“我自己不慎,失身妖黨,平日受盡凌踐欺壓,牛馬不如,今日命該慘死。生魂回去,還得長受妖人禁制;還不如直截瞭當,速賜一死。別無他言,任憑發落便瞭。”

  劉泉見狀,微一尋思,冷笑道:“你倒想得開。那人是你什人,為何死在臨頭,還要這樣護她?”

  旁邊蕭清聽出原因,忽然省悟道:“哥哥,你為瞭表姊出走,莫非同來的便是她麼?”

  屋外天空中即見有光華一閃,分合之間,憑空一隻大馬猴,戰兢兢跑瞭進來。黑熊就是蕭玉,早不顧命的翻身跳起,雙手緊緊抱住馬猴,哭道:“妹妹!你怎會也落入人手,還沒逃去?這都是我們兩人命苦,受盡千災百難,如今落得生死兩難。”

  那馬猴也就是崔瑤仙,得陰魔奸透經脈,妖術精深得多,避過劉泉的劍光和搜索。陰魔見四俠到來,瑤仙暗襲歐陽霜之願難償,囑咐靜待復仇時機。瑤仙還是忘不瞭蕭玉,自投羅網,也口吐人言,哭道:“不死,妖人下手更毒。死在一處原好,隻是死後魂魄也必被妖人拘回,天長地久受那折磨,怎受得盡啊!”

  熊、猴俱抱頭痛哭不止。真情流露勝過千言萬語的悔過虛言。允中見狀,不由觸動情懷,首先代他們求情。劉泉便施法要將那兩副皮毛取下,為他們抵禦妖法,從法寶囊內取出四十九根竹簽,分插地上。運用玄功,施展仙法,手掐靈訣,由黑熊頂門往下,全身連畫十幾下。獸皮全身忽起裂縫,應手而起,立時復瞭原來人身。崔瑤仙的馬猴皮經陰魔拆解,早已披卸自如。兩身獸身拼成兩個整的,鋪於竹陣之內。這竹陣是小諸天四九歸元招魂之法,反客為主,將二人生魂鎮住,幻出二人的假生魂,等妖人那裡妖法發動。劉泉留下蕭玉、瑤仙在室內,用法術封閉全室,同往前面蕭逸屋中走去。

  室內二人突覺身旁似有光華閃動,神色遽變,皮下符篆所幻假魂立被攝去。

  那竹針當中的兩張獸皮倏地被一團綠陰陰的怪火罩住,晃眼包住全身。蕭玉夫妻隨即立起,各自戰戰兢兢按照劉泉傳授,朝獸皮略一比劃,那兩張獸皮立時還瞭真形,化成一熊一猴,跳將起來,在圈中亂蹦亂跳,上下飛舞,好似活物被火燒急,走投無路之狀,就是跳不出竹針陣外去,那怪火也始終燒身不舍。候有片刻光景,獸皮下面兩張符篆忽然自焚,一道青白色光華朝二人面上閃過,那四十九根竹針也撥地飛起,亂箭也似化為許多黃光,裹住兩條人影飛起,晃眼不見。怪火同時消滅,那一熊一猴也在符焚時仰翻地上,已全成瞭灰燼。二人周身亂抖,眼中熱淚盈眶,卻又略現喜容,知是緊要關頭。

  妖人攝魂之際,隻道二人已死,一面攝取生魂,一面將所煉妖法如葫蘆、幡幢之類,放置法臺之上,以便魂來立即收取,當時祭煉。為防新魂靈氣消耗,下手必快。已受禁的元神,也放出相待,使與生魂合一,再行禁制,煉時增長威力。這一收一放,迅速異常,妖人任多細心,也萬想不到會有人暗中乘虛而入,奪取所禁的叛徒元神。事起倉猝,更是無法攔阻。那靈符所化假生魂,隻要與元神一合,立即閃電一般掣回。去時有形,回時一晃即隱,除事先知道,或可防禦,此外任怎應變神速,也是沒法追趕。

  元神與生魂不同,並無形質,乃是被妖人用禁制之術,附在所設鎮物上面,與心神靈魂感應相通,如影隨形。代形鎮物上面原滴有本人心血,經行法火焚後便成一縷淡煙,不論相隔遠近,本人立即自焚,那魂魄也吃收攝瞭去。縱使妖法被破,心血焚後的一縷淡煙隨風吹散,不被收去,妖人還有別的惡毒技倆,拼著不要生魂祭煉法寶,仍可遙相禁制,使其魂消魄散。二人平日元神受禁,身雖在外,心總懸在妖窟,有時竟似兩地存身一般。自火燒鎮物上的替身後,二人心神倏地爽朗,知是成功無疑,不禁淚流滿面,啞聲急喊道:“天呀,可憐我們也有今日!”

  說罷便雙雙縱起,抱著痛哭起來。室內拘魂,室外也不輕松。因值妖法完功在即,林瑞先命屠、談二妖徒隱形來探。談飛首先人伏,觸動劉泉佈下的禁法,吃乙木之氣圍住,化出丙丁真火,將談飛活活燒死。在空中的屠三彪因隱形法被仙法破去,吃俞允中、魏青雙雙截住,被兩道劍光夾攻一絞,登時瞭帳。申武趕來接應,又吃趙光鬥破去他的血焰針和林瑞昔年慣用的一面妖幡,隻得拼斷一臂,才得逃瞭回去。恰巧是蕭玉、瑤仙收拾停當,隨前來招喚的蕭清一同走出,仰望空中,看似有黃光射過。

  蕭玉、瑤仙走到前進堂屋跪叩。蕭逸自知力微勢弱,動輒由人,在慈悲為幌子的仙俠面前,必須假仁假義,恐怕奸淫瑤仙之事曝光。瑤仙飽經劫難之馀,痛定思痛,也知四俠是對方同道,把污史張揚,也無公道可言。述及身經,固是聲淚俱下,眾人都一鞠同情之淚。白水真人劉泉見俞允中聽得眼圈都紅,笑道:“俞師弟真個情種。適才不曾問明是非,先代二人求情,已是荒唐。如今又替人灑同情之淚。神仙中人,似你這樣欠通達的還是少有呢。”

  允中道:“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修道人多情,易惹世緣,那麼誅邪除害,總該分所應為吧?”

  劉泉笑道:“妖人伎倆,我已看透,現在我靜等他入網。他如見機退縮,再往天門嶺除他。”

  說時忽覺有變,語聲才住,妖孽已自投到。林瑞連遭挫折,怨毒愈深,情知邪正不能並立,行藏己露,自己不去,仇敵也要尋上門來,除卻一拼而外,無有兩存。恰巧佈設的極惡妖陣已近完成,一切停妥,帶瞭妖徒飛來,隱身遁落,沖過五行埋伏,直到蕭逸所居峰下。時已半夜,各用妖法先幻化成四個假身落下,立將劉泉佈下的陣法催動。林瑞借用此陣五行生克妙用,帶瞭妖徒,沖過五行埋伏,竟破瞭禁制,乘虛而入。

  林瑞算計這類陣法十分厲害,易蹈危機,每當陣法發動最烈之際,左近房舍人物難免不遭損害。對手為防誤傷村人,陣法必似幕篷一般,隻及邊沿之地,當中空懸,將所護人傢遠遠籠罩,中間空隙和近人傢的周圍決無埋伏。妖人師徒意欲各自隱形亂放飛劍和血焰針,見瞭村人就殺,以消毒恨。合當村人不該遭此慘劫。劉泉因這五行陣法不能離人傢太近,中有空隙,為防萬一,除在房外另設一層禁制之外,又幻出瞭些虛景,雖未將妖人攔住,應變卻是快極。

  等到四幻影被五行真氣所毀,空中無什人跡,趙光鬥覺出敵人有形無質,雖料是妖人所煉鬼物,終恐上當,便用寒犀照上下四外一陣亂照。此奇寶形如古燈檠,乃用洪荒以前異獸寒犀之角所制,上有握柄。隻要如法晃動,便有數十百丈畝許方圓一股寒焰發射出去,光照之處,物無遁形,任多高妙的隱形法也吃破去。苦鐵長老臨化以前賜與劉泉,劉泉臨時交趙光鬥使用。寒焰照處,恰將妖人師徒隱形之法破去。林瑞行動神速,已到瞭蕭逸房前。一聽劉泉正說大話,心中憤怒已極,於窗外厲聲大喝道:“隻恐未必。”

  瑤仙、蕭玉一聽,正是妖人林瑞口音,肝膽皆裂,“哎呀”一聲,幾乎跌倒。劉泉左手一揚,飛出一團青瑩瑩的光華,連蕭逸帶床一起罩住,再化成一道白光穿窗而出。俞允中自把飛劍放起,守在青光外面。劉泉跟著又把金鴛神剪放起,化成兩股交尾虹霓,直朝妖人絞去。趙光鬥已將七星劍化出七道星光,夾雜一道青光向三妖徒電馳飛來。甘熊一口飛劍被趙光鬥七星劍一絞即碎,越發不敢戀戰,悄沒聲地便向峰腰有房舍處飛下。魏青見狀,忙指霜角劍飛去。甘熊回手就是一把血焰針,一片妖煙裹著無數細如遊絲的黃色的光華剛剛飛出,青光已經繞身而過,當時屍橫就地。

  雙方勢子都急,魏青本難躲免,幸是趙光鬥早防到此,心疑妖徒詐敗,又見魏青冒失急追,急忙分出一道星光趕來,恰巧擋在魏青前頭,將血焰針煙光一齊裹住,隻一絞,血焰針即化為黑煙而散。申、甘二人見狀心驚,不願白送,也就不敢再用血焰針迎敵,隻把師傳妖旗妖幡祭起。趙光鬥意欲積點陰功,不願將附在上面的無辜生魂消滅,隻分出三道星光護身,暗中盤算解破之法。峰前一帶妖雲弭漫,鬼聲大作,碧火飛揚。忽聽空中大喝:“妖孽納命!”

  緊跟著一道青光驅著一幢魔火、四個惡鬼直向妖雲邪霧之中飛去。這個五鬼天王尚和陽的一柄白骨鎖心錘,專破異派陰魂祭煉的邪法,正好以毒攻毒。但是凌渾以此寶惡毒,非遇十惡不赦的妖邪無法抵禦時,不許使用。並須另積十萬善功,以為解除厲魄冤苦之用。異日道成,還須超度惡鬼,將它化去。魏青因以前目睹此寶厲害,一口應允。到手之後和劉泉一談,才知事非小可。十萬善功還在其次,最難是那四個兇魂厲魄,異日無法使其改去惡根,就此超度轉生為惡,造孽更大。有心奉還,又不便出爾反爾。仗著能大能小,一直藏在法寶囊內,準備過些時候,真要無法,隻好繳還。此時妖徒如此猖狂,初次下山,怎能在此丟人?魏青這渾人就是且顧眼前。

  百丈魔火自天直下,鬼聲頓息,煙霧全消。跟著煙光滾滾中,簇擁著四個大如車輪的猙獰惡鬼頭顱,如飛撲來。鬼口張處,各噴一股綠煙。甘象首被籠罩滿身,神志一昏,立即倒地。申武見機較早,下半身也被綠煙打中,方覺腿腳間一麻,身子輕瞭許多,彷佛有什重物離身下墜,低頭一看,那被惡鬼綠煙噴中之處,已齊腿自行斷落,身子也不覺痛。這一來,全身四肢僅剩一條右臂。不由嚇瞭一個亡魂皆冒。上有五行陣法,還不敢往上方突圍遁走,一時情急,便用本門妖遁,往峰腰平臺妖師對敵之處遁去。

  這時妖師林瑞正在苦鬥,先吃白水真人劉泉驟出不意,放起金鴛神剪剪來。

  倉猝之中難於抵禦,萬分情急,忙用脫骨代身之法,將左手食指斷去一節,借本身血光遁出圈外。同時趕緊施展妖術、法寶,將金鴛剪和飛劍擋住,才得免去腰斬之厄。才一遇敵,便遭此挫敗,氣得咬牙切齒,情急拼命,將所有的妖術、邪法一齊施展出來。不料劉泉邪正兩途俱得過高明傳授,識見又多,金鴛神剪更是靈異非常。妖人稍變方法,立被警覺。妖幡取出還未及晃動,就吃兩道交尾虹霓一絞兩段,失瞭效用。獨門血焰針雖極厲害,成千成百的血焰針發將出來,偏巧劉泉早防到此,飛身出敵時,已把一件度厄仙衣披在身上。

  此衣乃苦鐵長老當年未歸佛門以前,親往南極小仙源北銀凌島,用極惡毒的邪法,由千尋冰川下面鄰近地極的火竅中,酌取火蠶之絲,織煉而成。不用時一疊細紗,薄逾蟬翼,大才方寸。用時形似一口鐘,從頭直套到腳,像一片銀白色的輕雲淡煙籠罩全身。看去空明,仿佛無物,卻能自發烈火,專禦異派中邪法異寶。

  輕絹上面發出電一般極強烈的銀光,妖針立即化為一股奇臭無比的青煙,隨風消滅。林瑞隻得將自己刺滴心血祭煉而成的一柄阿屠鉤放將出來,準備絆住金鴛剪,暗用魔教中奢迷大收魂法。劉泉又早識破,成心將他施妖法的三面妖幡破去。妖人口誦邪咒,幡才取出。金鴛剪竟舍瞭阿屠鉤,電掣虹飛而至,仍是一絞兩段。如非妖人見機,幾乎連手一起斷去。劉泉指揮神剪去斬妖幡,人早隱形遁開,待神剪破幡後,回敵阿屠鉤,人也出現。端的應變瞬息,捷如雷電。林瑞連番失利,更聽得喊聲“師父救命!”

  一看申武亡命飛逃,身後四團畝許大的魔火簇擁著四個大惡鬼頭,亂發蓬豎,目閃碧光,血口張開,獠牙交錯,認的是五鬼天王尚和陽的鎮山之寶白骨鎖心錘,知道厲害無比,後面還有七道星光、一道青光疾飛追來,兩下裡相去不過丈許。急切間萬難抵敵,知甘熊、甘象必已慘死,不由又驚又怕。萬分惶遽之中,連飛劍、法寶都顧不得收取,一縱遁光迎上前去,一把夾起申武,揚手一團碧焰打將出去。隻聽鬼聲啾啾,碧焰中許多厲魄妖魂一遇魔火,立即消亡,一片慘叫中,數十條鬼影由現而滅。對方魔火鬼頭略一停頓之間,妖人師徒早破空直上,接連運用五遁之術,隨著上面陣法變幻生克,還需切斷三個手指節,才能化身突圍,破空飛去。在空中大罵道:“劉泉狗道,祖師與你誓不兩立!我在天門嶺相候,有本領的速來納命!”

  厲聲搖曳,由近而遠,晃眼已在遙空。馀音獰厲,猶如鶚鳴繞耳,端的神速非常。劉泉因妖人劍鉤均與妖人心身相合,鉤上附有惡煞之氣,尤須先毀,方保無慮。隻得先把妖劍毀去,再指揮神剪把妖鉤截成無數鐵屑,帶著千萬縷黑煙,埋入土內,加以禁制才罷。趙、劉二人重將陣法展佈,因有前警,又加瞭一些妙用,留下一人輪值守望。趙光鬥以白骨鎖心錘關系此行,極為重要,而魏青法力尚淺。欲魏青傳授用法,相代前往。魏青方說:“師父當初隻許我一人使用,不許轉教別的同門。”

  允中已知此行底細,但是師父嚴命不許泄露,為免照實說明,接口答道:“魏師兄因有此錘,明日還須同往,勢難替代。我想妖人師徒隻有兩個,一個還是殘廢,隻要大師兄不致慘敗,這裡決保無事。並且明日女主人歐陽道友也必回村,妖人惡貫滿盈,決無幸理。”

  趙光鬥聽允中口氣不似尋常揣測之言,好生奇怪。便問他怎知妖人必敗?歐陽霜明日必回?允中知道說露瞭口,不便掩飾,又不敢全數泄露。趙光鬥見他為難,知定是師父怪劉泉夙昔自負,故意使稍受挫折。既事有定數,即便問出,也難避免,轉生別的波折。師父一旦知道,自己也要連帶受責,何苦如此?

  所以太上老君有說齒剛易折,舌柔常存。功高震主的光芒下,招來的就是故意佈下的陷阱。同濟攝於利害,又那敢多事表態。隻有庸碌之流才會奉若神明,才會得到信任及機密,得推心置腹,更行事嵌合上憲心意,常得破格提撥。相影下,才幹實是催命符;所以無才便是德,才與德相克相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