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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魚神血劫

  這時已是是二月初一晚間,戴傢場來瞭玉清大師,帶同瞭弟子張瑤青及其兄張琪。周輕雲即問玉清大師道:“我記得追雲叟白師伯近在衡山,如何坐視眼皮底下許多異派中人猖撅,也不過問呢?”

  大師道:“你哪裡知道。一則割雞不用牛刀;二則還是因為他與一個從雲南深山中趕來的山人姚開江的祖師有些淵源,在其惡未著時,不好意思叁預。就拿何、崔二位的令師金姥姥羅紫煙來說,也並不是不在洞中,也為的是有這山人姚開江在內,不願開罪他的祖師的緣故。請想姥姥如果真個不在,那費盡半生心血,煉就淬礪劍仙飛劍的丹藥,何等珍貴,豈能隨便擱在明處,由何、崔兩位取用呢?”

  原來白谷逸、凌雪鴻夫妻初成道時,曾往南疆中爛桃山去采藥。爛桃山得名在其滿山桃子,由高處落下,隨著風雨山泉滾到低處,日久腐爛成為泥漿。受瞭太陽蒸發,幻成一片五彩雲霧,大風吹都不散。這種千年毒瘴名為五雲瘴,又因是桃花桃實所化,亦名桃花瘴。

  每當鄰近一座火山噴火,毒瘴受瞭地底的震動,千百年所斂聚的五雲毒瘴,便蓬蓬勃勃從地底下直冒上來,占地約百十畝大小。遠望好似一根五色玲瓏彩柱,耀眼生光,比雨後長虹還要好看十倍,卻不知其毒簡直無與倫比,越是美艷,越是危險。這種天地戾氣所凝的沼澤之中,偏偏產生瞭好幾種各樣靈藥。修道人得瞭,可抵過數百年功行。

  白谷逸夫妻才采到一樣名叫紫蘇梅的,卻不知怎地,鄰山突然火發,地下蘊藏著的千年毒瘴,沖霄而起。凌雪鴻站的地方正當瘴的出口,被救離毒瘴的氛圍時,業已渾身青紫,命在旦夕。對山的紅發老祖聽地下微微震動,看五雲毒瘴同時沖霄而起,急忙追去收集毒瘴時,那毒瘴凝幻而成的五色彩柱卻好似通靈一般,哧溜一聲溜入澤內。紅發老祖見瘴中曾沖出兩道金光,便依金光去處追去,尋到二仙,慨贈千年荷,凌雪鴻才得保住性命。但白谷逸卻似換瞭一個人,從本來的高大英俊,很快便縮成矮子一個,又老又醜,修為上卻如脫胎換骨,榮登上三仙之列。

  當時金姥姥也到來尋藥,得白谷逸概贈紫蘇梅,煉淬礪飛劍丹藥,由是感激聽命。四仙為收毒瘴,合力多年也無從著手,後來會見長眉真人,才知那沼澤中的五雲瘴,被一個怪物名叫象龍的操縱。那怪物憑著沼澤的天險同毒瘴的保護,無論仙凡俱奈何它不得,不遇見大有仙緣的人不能除去。白谷逸與金姥姥隻得罷休,但情面尚在,所以裝聾作啞。

  那山人姚開江本來是被煽動北來,叁與慈雲寺會鬥,因沿途遲滯,錯過瞭時刻,否則峨眉方面不遭殃才怪。今日被有心人引來,隻情面就壓下峨嵋,結局清楚可見。陰魔知法元遠非玉清大師對手,決意暗中弄翻姚開江,則大局定矣。

  何玫、崔綺聽瞭玉清大師之言,恍然大悟,暗怪向芳淑那個丫頭,誑說師尊雲遊未歸,一算日期,知道回山還來得及,便執意要回衡山,好歹苦求,也要將師父請來給自己報仇除害。何、崔二女作別去訖,隨即又來瞭劍仙萬裡飛虹佟元奇與谷王峰的鐵蓑道人。佟元奇到衡山去尋追雲叟,遇見鐵蓑道人從谷王峰來。

  鐵蓑道人說他已見過追雲叟,說瞭不能前來。

  文琪、輕雲應湘英、雲鳳私下懇請,要求拜入玉清大師收在門下。大師笑道:“她二人資質倒是不差。等事完以後,就將戴姑娘介紹到大師姊門下,收與不收那是她的緣分。至於凌姑娘,她本是仙人的血統,追雲叟白老前輩的曾外孫女,又那麼好的資質,白老前輩看在仙去師伯母分上,總不能不給她想法的。”

  湘英知道仙人不會說誑話,隻恐與素因大師無緣,又是愁,又是喜。私下意思就是賴定瞭玉清大師,不管是誰也罷,倘若素因大師一定不收,仍可死跟定玉清大師不走開,無論如何艱難辛苦,好歹死活也要將劍術學成。

  學道就是要有不顧死活的沖勁,至死不瑜。可惜大道多歧路,弄成禍害綿綿不絕,反而忠肝義膽之士,名污身辱,死無葬身之地。

  雲鳳不得要領,不由暗怪爹爹不該早早給她配親。如果自己早知塵世上還有劍仙,嫁人則甚?越想越悔。到瞭初二晚半天,雲鳳從後園走出,路遇俞允中,便將他喚住道:“你同我到僻靜處,我有要緊話和你說。”

  允中對這位未過門的愛妻真是愛敬而忘死,忽聽雲鳳卻背人和他說體己話,樂得心花怒放,便跟她走到一座山石後面無人之處。雲鳳尋瞭一塊石頭坐下。允中站在旁邊,正待用耳恭聽。雲鳳忽然臉上一紅,朝他笑道:“你也坐下。”

  說時似有意似無意地朝自己坐的石頭上一指。允中聞言,受寵若驚地挨著坐瞭下來,雲鳳微微將身往旁一偏。允中初近香澤,雖在平時老成,也不禁心旌搖搖,趁勢拉過雲鳳一隻纖手。雲鳳由他撫弄,毫沒有一絲扭捏。允中從夕陽返照下,看見身旁坐著的玉人真是容光照人,嬌艷欲滴。不禁神醉心飛,兩隻眼睛註在雲鳳臉上,握住她的玉手,隻管輕輕握攏,不發一言。

  平日固岸自高,突然抒尊降貴,反常的事,必有反常的成因,若不知其故,切莫開心,必然是死囚的最後晚餐。

  半晌,雲鳳笑道:“你看我好看不?”

  允中道:“妹妹,你真好看極瞭。”

  雲鳳又道:“你愛我不愛?”

  允中道:“我愛極瞭。”

  雲鳳忽然正色道:“我老瞭呢?”

  允中道:“你老,我不是也老瞭嗎?以我兩人情好,恨不能生生世世永為夫婦,彼此情感自然與日俱增,老而弭篤。人誰不老?老又何妨?”

  雲鳳冷笑道:“假使真能如你所說,你我到老非常恩愛,誠然是不錯的瞭。可是萬一中道出瞭阻力,或者遇著什麼外來的災禍,要將我兩人拆散,你便怎樣?”

  允中道:“我與妹妹生同室,死同穴。譬如遇著天災,壽限已盡,非人力所能挽回,自不必說。要是無端遇見外人的欺侮,憑我兩人這一身本領,還怕他何來?”

  雲鳳道:“哼!慢說你的那一點本領,連我也不行。如今若不是白、戴諸位相助,我們還不知能否保全性命。又加上呂村助紂為虐,就算這一次得瞭各位前輩劍仙相助,占得上風,但冤仇一結,彼此循環報復。各位劍仙前輩不能永遠跟著保護我們,一旦狹路相逢,敵又敵不過,跑又跑不脫,那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何是好?”

  要是無力自保,任人魚肉,甚麼好東西在他手上,還不是任憑予取予求。性命也不是自己的,既無承載之器,何來擁有。要想托庇有門,也得要有動人的條件,為庇佑人者看得上眼,人傢才會出力。

  允中道:“萬一日後再遇此事,妹妹要吃瞭人傢的虧苦,我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同他們分個死活,不濟則以死繼之。”

  雲鳳道:“拼死有什麼用?如此說法,不要說生生世世永為夫婦,連今生都難白頭偕老瞭。”

  一死萬事休。當然休瞭,甚麼都沒有瞭,還那有不休。你寄望人傢的;人傢寄望你的,也全都血本無歸,盡化流水,隻能說一句:怕錯手掌,識錯老蔣瞭。

  允中語塞,無奈道:“依你說該怎麼樣?”

  雲鳳道:“我從前何嘗不自負本領高強,直到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來劍仙也是人做的。我今日找你來作密談,就為湘英妹子已得玉清大師允許介紹到素因大師門下,我也求瞭幾回,大師隻用言語支吾。我想事在人為,心堅石也穿,大師人又極好說話。我打算趁此良機,不管大師願意不願意,等事完以後,死活跟定大師,求她攜帶攜帶。我學成以後,再來傳授給你。不但日後不怕人欺負,說不定還許遇著仙緣,長生不老,豈不勝如人世的暫時歡娛麼?你是個明白人,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主意已定,可不許你事前告訴爹爹。如若走漏消息,這輩子休想我再理你。”

  卷入瞭力場中心,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力場中心有著強悍的力量何借,在外人看來,可以作威作福。但又有誰知道那紀律的壓力,頗令受壓者近乎變態。在內身受的,因為是低級,隻能向外間發泄。所以閻王好見,小鬼難擋。高級的向下級發泄瞭,對外間,就掛起畫皮來。不過也隻能是奸笑,假笑,內裡還是一樣貨色。所以歌仔有得唱:話你錯,你要認;打你,你要企定。認與不認都是玩完瞭;企唔企定都無命,百年長久之計,不錯是計算得很遠,隻惜江湖路險,幾人行得到天涯?

  因此有世人羨慕浮雲,但到他身如浮萍,他才會知道:浮雲流離浪蕩,不是外人所想像的是自由自主的。隨風而逝,那能有自己半絲意願。

  雲鳳一路說著,站起身來就走。允中見雲鳳約他到無人之處密談,滿擬是說幾句體己話兒,不想是一大篇道理,好似兜頭一盆冷水,直涼到腳底心。知道雲鳳主意已定,決難挽回,又不敢徑去告訴凌操,惹翻瞭她更不好辦。眼看本月佳期又成空想,如何不急?越想越煩,垂頭喪氣回到前廳。

  不如意事常八九,無這個力,就無這個緣。知不可為而為之,非孽則妄。

  到瞭三更向盡,好些好友和同門師兄弟,如湘江五俠中的虞舜農、黃人瑜、黃人龍、木雞、林秋水,也連夜趕到。

  到瞭初三早起,眾人照佟元奇分配守衛各處位置,隻剩下白琦、戴衡玉、許超、心源、玄極以及玉清大師、鐵蓑道人、萬裡飛虹佟元奇三位劍仙在前廳靜候,湘江五俠則把守谷口。

  直到辰牌時分,忽聽轟隆一聲大震過去,地裂山崩,魚神洞那邊塵土飛揚,起有數十丈高下,壓在魚神洞上面的山峰平空自起,把魚神洞頂搗去。這是姚開江用六丁開山之法將山峰豎起,隻是妖法並未到傢,不能裂石,隻能用邪神從旁扶持。

  這類法術是元神級的層次,本屬先天領域,能聚能分,非是有相五行所能封擋。當今修士雖然是以有相五行作基礎,代替先天真氣作元神主導,在後天五行領域中,也是所向無敵。陰魔的先天無相,因後天五行基礎未深,未能合運,對有相法力,原是在有力無處使的窘境,但對付元神境界,卻是有如揮軍入空城。

  不過陰魔隻想暗中播弄敵人於不知不覺間,以嫁禍於人,免得暴露自己行藏。

  看著呂村那邊出現十二個披頭散發奇形怪狀之人,被六丁附體驅使,各持長鏟掃帚,打掃洞中沙石,蠻力很大,但都是目定口呆,隻顧慢慢平整洞路,不發一言,將山路修平後,也忽然隱形不見。

  這時魚神洞旁山坡之下,卻有一個相貌奇醜的叫花子,任是山崩洞裂沙石翻飛,他卻神態自如。空中巡守的文琪、輕雲隻覺有些奇怪。陰魔雖是後天修為未深,但鑒賞眼力則直透入三屍元神,知此花子修為深厚,足以制敵,真是最好不過。於是施展顛倒迷仙大法,逐漸撩撥姚開江的元神。為瞭不著痕跡,而姚開江的元神也不是人類,所以化近兩個時辰,才把那顛倒迷仙大法,植入妖蛇元神眼識之內。

  姚開江是紅發老祖衣缽傳人,也是唯一練有借物代神妖法的人。這妖法是移植獸畜的靈氣為己用,速成而又堅固,不像其他元神是用後天真氣凝煉,需要深厚修為。在未學之前,先收羅瞭許多毒蟲蛇蜈蚣之類,擇定一樣做自己的元神,每日用符咒朝它跪誦,再刺破中指血來喂它。經過三年零六個月之後,才將它燒化成灰,吞服肚內,再按道傢煉嬰兒之法,將它復原,凝成靈蛇的元體,與自己元神合一。不過畜牲兇頑,容易失控,更難的是每個人的基因都不同,要抓到與斯人基因互不排斥的畜牲,隻可遇,不可求。有幸煉成後與元神合一,可分可合,因有獸畜的先天實質組合,比後天真氣煉成的元神威力大得多。姚開江是寰宇仙妖中唯一煉成借物代神妖法的修士,足以睥睨仙界。可惜天心莫測,既生瑜何生亮,妖功初成,即折在陰魔的顛倒迷仙大法下。

  天光業已交午,白琦來到魚神洞口,見到巖石上面睡著一個相貌奇醜的叫花子,暗思深山之中哪裡來的花子。那花子卻倏地翻身坐起,右手起處,抓起一個粗如兒臂的大蛇,頭大身長,二目通紅,精光四射。妖蛇元神被顛倒迷仙大法播弄瞭眼識,錯認那巖石睡著的奇醜的叫花子,是陰火焚炙它的敵人,把元體兇猛的撲過去,火一般地吐出七八寸長的信子,朝著那花子直噴毒霧,怎耐蛇的七寸子已被那花子一把抓緊,不得動轉。倏地那蛇上半身一動,猛從那花子所坐的一塊大石之後伸起兩三丈的蛇身,遍體五色斑斕,紅翠交錯。剛伸出來時,身子筆一般直,身上彩紋映日生光,恰似一根彩柱。倒豎著下半身,風也似疾,直往那花子身上卷去,將那花子圍瞭數匝,掉轉長尾往花子臉上便刺。

  花子那一雙被蛇束緊的手臂,不知怎地竟會脫瞭出來,左手依然持著蛇頭,右手已經抓住蛇尾。那蛇雖然將花子身軀束住,卻是頭尾俱已失瞭效用,隻能一面使勁去束那花子,一面沖著花子直噴毒霧。那花子瞪著雙目,和那蛇四目對視,一瞬也不瞬,兩隻眼睛冒出火來一般。倏地大喝一聲,雙臂振處,蛇身已經斷成好幾截,掉在地下。那花子好似有點疲倦神氣,站起身來,彈瞭彈身上的土。

  身上所穿的那件百結鶉衣,被那條怪蛇一絞,業已絞成片片,東掛一片,西搭一片,露出漆黑的胸背,如鐵一般又黑又亮,卻滿不作理會,連正眼也不看白琦一眼,懶洋洋地往巖側走去。白琦正要追上前去請教,忽然何玫如飛而至,見面說道:“敵人業已從呂村起身,玉清大師叫我請白爺快去洞前等候。”

  何玫說罷自去,白琦回頭再看花子,業已蹤跡不見,也無暇及此,隻得飛步往魚神洞便跑。

  呂村眾人業已起身,魏青恐呂、郭二人見疑,故意隨他們前來赴會,叫呂氏偷偷由戴湘英所說的那條僻徑逃走。陰魔也潛回秘洞帶呂氏離開,呂氏竟猴急狼忙要擎天巨她一個暢快,才肯起行。陰魔馮吾頗怕那渾球暴露出通敵行為,連累呂氏,影響混入華山大計,但愛她憨媚撒嬌,硬不起心腸拒絕,於是推波助瀾,就勢運氣入莖,勾勒呂氏壁,展動上年逃亡經過時所收藏的白猿皮,裹圍著兩條合體肉蟲,閃出秘洞出口,已是山的另一邊的呂村境外。

  村外巡邏也是嚴密,但在神光探索下,知己知彼,更是舊地重臨,瞭如指掌,選擇其常人難以飛渡之險峻處,豈是一般村勇的巡邏隊伍所能發現。不過還是被花子撕裂瞭蛇妖元神後,化形遁上高空時,掃瞭一眼。

  呂氏也料不到陰魔馮吾斷然獨行,忐忑不安,也無力抗拒。於陰魔馮吾躍動時,穴被撬,難忍呻吟。因跳躍時,在動作中,很難如在靜態中控制力度。難度甚高,但極其刺激,呂氏一介凡軀,那堪周折,嗥號哇叫可以裂石穿雲。但也驚動不到巡邏,陰魔馮吾的無相法身已到彌漫境界,音波漏不出神光團外。

  回頭遙見魚神洞頂已經揭去,呂村去的有二十多人,為首的人穿著華麗,是呂憲明、陳長泰、金身羅漢法元,第四人身高七尺,灰發披過長頸下兩肩,額上束一個金箍,面如金紙,長面尖頭,兩眼又圓又大,綠黝黝發出兇光,鼻孔朝天,凹將下去,兩顴高聳,兩耳尖而又偏,一張闊嘴寬有三寸,耳頸兩處俱掛著一些金圈,相貌猙獰,非常威武。上半身披著一張鹿皮作半臂,露出一隻右膀,上面刺著五毒花紋,腰間也圍瞭一張獸皮,赤裸裸露出一雙紫色的雙腿,上面積著許多松脂沙礫,並刺有不少奇怪花紋。就是那山人姚開江瞭。

  白琦已接眾人出洞外約有半裡多路,托詞是誠恐一般村民由魚神洞故道出入,發生誤會,要將魚神洞舊道暫時堵死,將手往前一指。隻聽一陣殷殷雷聲,玉清大師按照約定,依時破法,再用法術禁制,把早半天前被姚開江用妖法扶起的百十丈孤峰,緩緩往魚神洞舊道壓下。

  姚開江自蛇妖受惑後,便覺神思恍惚,見法術被破,當著眾人又羞又怒,當下也不作聲,暗中仍使妖法指揮妖神硬頂。他的妖法煞是驚人,居然將山峰頂在半空,不上不下。適才裂蛇的叫花子,在旁邊樹林內石頭後面站著,正遠遠朝著山峰用手比劃,口中喃喃微動,好似念咒一般。

  忽見一道紫巍巍的光華,微微在日光下一閃,姚開江的妖法,連玉清大師的法術破一起去。玉清大師便知不好,恐怕山峰倒下傷人,連忙飛身回來,叫白琦暫避。那叫花子已從林中如飛穿出,口喊:“來不及瞭!”

  眾人惶駭轉顧之際,隻見那叫花子將手一揮,立刻便有震天價一個大雷發將出來,花子用瞭移山縮地之法,把眾人移出裡許,相隔戴傢場已是不遠,接著便聽山崩地震之聲。回望魚神洞那邊,隻見沙石飛揚,紅塵蔽天,日光都暗,隻隱隱看見許多奇形怪狀的牛鬼蛇神隨風吹散。眾人再尋適才那個叫花子,卻已蹤跡不見。

  魏青本被陰魔馮吾施以顛倒迷仙大法,墮後離眾,留在魚神洞下,眼看被壓斃瞭,就不會暴露奸細身份,阻礙混入華山的行動,卻被叫化子救瞭去。陰魔馮吾料定此渾球是禍胎,必須回頭料理,卻先要安置好呂氏。記得上年經過白象崖,見過一隻白猿。正好替自己看護呂氏,若事敗,則是代罪羔羊。

  過瞭葵花峪,陰魔馮吾也無須再演化真氣封鎖音波。跳躍中,頗為欣賞呂氏的樂極嗥哇,不過每次號叫後,必須容她回氣。而且陰魔馮吾帶著呂氏,也未能施展神光的功力,所以奔走不快,給魏青追瞭上來。看看他有法光附身,知是那叫花子助他腳力。

  原來那叫花子也錯認陰魔是白象崖那隻白猿,救瞭魏青後,帶他抄近路去追,經過谷口,遇見守谷口的嶽、黃、林三人,帶著剛從谷外趕來的舊友吳中雙俠薑渭漁、潘嘯虎往戴傢場去。黃、林二人認識魏青,知他是在呂村臥底。魏青介紹那花子,說是從壓下的孤峰救瞭他的命,更渾得說道:“我妻子被一個白猿擒去,他叫我快去搭救。說我要去得晚時,那白猿還準備送我一頂綠帽子呢。誰希罕猴崽子的帽子,倒是救我妻子要緊。”

  那化子隻是誘魏青引見五俠,便截口道:“最好這莽漢一人前去,他人去瞭,反而給他誤事。”

  說罷,在魏青他背上拍瞭一把,輸過瞭一道真氣,助他走快起來。真氣助得瞭速度,卻助不瞭六識主宰,也救不瞭命。陰魔馮吾本想當時瞭結這個渾球,但他身有真氣,不是普通白猿傷得瞭,會暴露出自己的蜘絲馬跡,無奈任他活久一點,反正他離開瞭呂村,不愁再被發現是奸細。

  可笑這渾球,把妻子被得淫喧囂天之音,竟認作哭喊之聲,高叫安慰。呂氏已性趣淹沒六識,芳心已上魂天,那裡聽到他的叫聲,亦無力張眼看竄往何處矣。不多會,已到達石崖下白猿的洞內。魏青鉆進洞時,陰魔已推出封洞石頭堵塞洞中。顛倒迷仙大法對迷惑一隻白猿,不用費吹灰之力。呂氏已被得近似虛脫,暫短時間內,看她也分不開白猿與披猿皮的人。陰魔馮吾於是任由魏青在洞外推石,自己化神光照回戴傢場去。

  陰魔馮吾隱化法身到戴傢場前廣場時,雙方已酒過三巡。戴傢這間廣廳約有七大開間,擺瞭八桌,席上嚇然有那叫花子在。這花子送走魏青後,卻對嶽、黃、林三人叫道:“現在人已到齊,打發我來叫你們前去吃酒。少時我那老賢章彰還要來呢。這時不去,看人傢把席撤瞭,沒有你們的座位瞭。”

  林、黃二人一聽叫花稱他師父朱砂吼章彰是他的老賢,自己立刻矮瞭兩輩,隻是見他瘋瘋癲癲,不知是真是假,隻得強忍悶氣,將信將疑,想藉此看看叫花本領,腳下一使勁,飛一般往前面走去。到戴傢門前,忽見怪叫花從裡面跑瞭出來,不由大吃一驚。叫花又道:“你五人進去,不要多說話。我跟在你五人身後,你們千萬不要提起我的來歷。”

  黃、林五人自是唯唯遵命。見識甚廣的玉清大師見適才擒蛇那個花子進來,知此人向來任性,厲害非凡,真是請都請不到的人會自己前來。與佟元奇對看瞭一眼,二人默默會心不言。知道此人性情特別,如果下位去招待他,反而不好,隻得裝作不理會。那叫花子也自就主位。自作一路大吃大喝起來。

  陰魔知道播弄那條妖蛇的心力,有瞭意外收獲,自己訂下的禁臠不愁損傷瞭,倒是安全弄柳燕娘出漩渦,才是當務之急。

  席上雙方在表面上都極客氣,熱情友善,絕不似是個你死我活的心眼樣兒。

  這是上流仙界多年涵養的風度表現,不是世傢培育出來的人,不會知道內裡乾坤是如何狼毒,保證死瞭也不知是誰下的毒手。

  佟元奇站起身來,朝著法元那一席說道:“白、戴、許三位因大傢都是土著鄉鄰,不願因三五個主體人引起兩村械鬥,同室操戈。貧道情願代他三位領罪,便請他們席散以後,雙方登臺領教,以定今日曲直。不知諸位以為然否?”

  法元聞言,起身笑答道:“想昔日凌檀越一女二配,陳莊主不服,這本是江湖常有的事。呂村兩下並無仇怨,白莊主為何又派人前去窺探數次?這才將呂莊主等牽入。今日之事,誰是誰非,也非片言可解。好在貴村業已準備下天羅地網,懼者不來,來者不懼。貧僧原與佟道友一般不是局內人,也覺貴派雖然劍術高強,卻往往以大壓小,以強凌弱。雖然敗軍之將,自知不敵,因為心中太覺不平,也就拼著再管一回閑事。各按自己能力道行,一個對一個上臺領教,省得不會劍術道法的人受瞭暗算。佟道友以為如何?”

  雙方講是講得漂亮,最後還不是強者為王,守不守約就要看強者的利益所在瞭。多瞭這叫花子,就更玄妙莫測。當大眾往外走時,那怪叫花首先起立,徑自往外就走。到瞭蘆棚上面,已不知他往哪裡去瞭。

  這廣場正對著戴傢場大門,背後是一座大山峰,山峰兩旁又突出兩個小山峰,恰好將這一片廣場包圍。兩座蘆棚便搭在那兩座小山峰的半腰上,斜對著當中的擂臺。臺前安裝著三個蓮花樁、一道沙堤和一道刀堤,不是內外功到瞭絕頂的人休想上去。戴傢場的人由佟元奇率領,自居東蘆棚上;呂村的人由白琦陪著法元、姚開江前導,送到西蘆棚上落座。臺樁底下卻倚著適才所見那個怪叫花,所靠的那一根柱子卻正擋著西蘆棚目光。

  佟元奇以戴衡玉身為主體出戰,滿擬指名要陳長泰出面,不想卻換瞭羅九,隻得暗中留神羅九不敵時違約放劍。可是羅九運動真氣,將身體提住,憑虛在沙上行走到瞭沙堤盡頭臺前的蓮花樁上,忽聽喀一聲,折瞭那根蓮花樁,跌翻在地。羅九正要逞強行兇,佟元奇、法元各從東西蘆棚雙雙飛到。法元明知中瞭旁人暗算,就是查看不出一些形跡,隻好認輸,恨在心裡。

  當下便有柳燕娘的兄弟粉牡丹穿雲燕子柳雄飛,挑戰湘江五俠中的黃人瑜。

  不知怎的,腰腿上被黃人瑜點瞭一下,立刻跌倒在地,卻是在死穴上被下瞭內功重手,七日之內準死無疑。

  柳燕娘猛將銀牙一錯,也不向法元請命,飛身便到擂臺之上,指名要適才仇人答話,東蘆棚方面卻縱上何玫。恰好二女是誰都吃過比劍的虧,都拿著一樣主意:不知敵人虛實,誰也不肯放出劍來。不到數十個回合,柳燕娘也不知吃瞭多少虧,情知非敗不可,隻得咬牙將心一狠,將飛劍放將出來,何玫早已防備,放起飛劍,兩道劍光絞作一團。眼看柳燕娘不敵,急壞瞭三眼紅薛蟒。

  兩人自從成都魏傢場逃走後,就勾搭在一氣。薛蟒見燕娘危急,不問青紅皂白,腦後一拍,便有一道青光飛起。東蘆棚上黃玄極見瞭,也將飛劍放出迎敵。

  一會工夫,便亂瞭章法,會劍術的各尋對手。何玫在擂臺上敵住柳燕娘外;黃玄極敵住三眼紅薛蟒;周輕雲敵住孔靈子;吳文琪敵住曹飛;虞舜農敵住呂憲明;鐵蓑道人雙戰郭雲璞與毛太;崔綺敵住鬱次谷。

  佟元奇見亂殺起來,忙叫白琦同凌操翁婿、戴衡玉、嶽大鵬、黃人瑜、黃人龍、許超、張琪兄妹、凌雲鳳、戴湘英,從棚後下去,將廣場圈住,怕對面那一幹群賊趁兩下比劍忙亂之際,擾害戴傢眷屬同村民。湘江五俠中的木雞與林秋水俱會劍術,便命他二人駕劍光分頭接應。

  陰魔發動混元幡元靈,催柳燕娘飛身逃走,薛蟒見勢不佳,也無心戀戰,也抽回劍光跟去。法元見上場連敗,越發惱羞成怒,把心一橫,悄悄囑咐霹靂手尉遲元率領群寇偷下蘆棚,去劫殺戴傢眷屬。同時也放出飛劍,姚開江也放出煉就的飛刀,數十道紅絲與三道綠光朝東蘆棚飛去。佟元奇、玉清大師不敢怠慢,當下分頭飛起劍光迎住。滿空中俱是飛劍光華,五色繽紛,金光閃耀。

  羅九見崔綺迎敵鬱次谷,看去好似吃力,便夥同姚素修,想趁一個冷不防放劍出去,先助鬱次谷除瞭崔綺再說,崔綺即時危險萬狀。忽然法元身後倏地閃出適才那個怪叫花,一現身就打瞭法元一個大嘴巴,罵道:“大傢講好一個對一個,不許兩打一,你偏要叫你手下毛賊欺負女娃娃。”

  法元竟被這一下打得頭昏腦漲,幾乎跌倒。神一分散,被佟元奇劍光往下一壓,將他飛出去的紅線連斷兩根。怪叫花打罷,兩腳一縱,竟比劍還快,追上羅九與姚素修的劍光,隻用手一抓,便抓在手中,一陣揉搓,立刻化成流星四散。

  又一縱,到劍光叢中,先將郭雲璞的劍光抓住,說道:“不許兩打一,你偏要兩打一。”

  見郭雲璞的劍光在手中不住閃動,又說道:“這口劍倒還不錯,可惜有點邪氣。”

  說罷,將郭雲璞的飛劍往西北角上一擲,說道:“老乞婆,你留著送人吧。”

  西蘆棚上眾人見這破爛叫花,足不著地飛行於劍光叢中,如入無人之境,隻嚇得膽落魂飛。那叫花收瞭三口飛劍便即住手,落下地來,高聲說道:“我也不趕盡殺絕,隻不許你們兩打一!”

  說罷,一閃身形,便己不見。

  道理抗不過權力,執法的人有著極多的鉆空子機會。常常是貌作公正,令被害人真是哭訴無門。叫花子先不露面,等犯規多瞭,才一舉摧折幾個主力,局勢那能不是一邊倒。法元被打,不是明顯騷擾比拼。把飛劍摧毀,那還比得下去,不是偏私瞭嗎?誰叫五臺擔瞭惡名,對之無理才是大快人心。這就是名譽重於生命的根據。

  毛太劍光本來低弱,又加以前被周輕雲斷瞭一隻手臂,重傷新愈,幫助郭雲璞雙戰鐵蓑道人,本未占著絲毫便宜。郭雲璞劍光被收去,毛太即被鐵蓑道人將他飛劍斬斷,再被飛劍劈過,身首異處。鐵蓑道人見崔綺敵不過鬱次谷,輕雲與孔靈子也隻勉強戰個平手,便將劍光指向孔靈子飛去。輕雲連忙飛到崔綺那邊,接戰鬱次谷。崔綺本已氣竭力微,劍光暗淡,巴不得退瞭下來,飛回蘆棚。孔靈子、曹飛敵鐵蓑道人與吳文琪不過,各駕劍光逃走。

  法元眼看今日不能取勝,便聚氣凝神,運用五行真氣,將空中的數十道紅線倏地加上數倍,分散開來,朝敵人飛去,想要殺死一個是一個。猛見擂臺上站定一個白發美婦,張口朝著空中一吸,那法元放出的百十道紅線,紛紛被她收入口中去瞭。法元這才猛想起適才所見花子正是此人的丈夫,不禁嚇瞭一身冷汗,還算見機得早,急忙運用全神收回劍光,但他那用五金之精及自己的五行真氣所煉一百零八口子母飛劍已損失過半。那婦人剛把法元劍光收去,擂臺底下卻鉆出趙心源,遞上一封書信。

  這白發美婦便是叫花子凌渾的妻子,白發龍女崔五姑。凌渾的妹子是白谷逸的妻子凌雪鴻。五十年前凌雪鴻在開元寺坐化,白谷逸怪凌渾太無手足之情,認為若得凌渾相救,凌雪鴻還可不致兵解。卻不該暗使狡獪,趁凌渾元神出遊之際,將他軀殼毀掉,令凌渾神遊歸來,不見瞭巢穴,萬般無奈,將元神伏在一個垂死的破叫花身上,把一個豐神俊朗仙風道骨的人,變成一個破爛叫花。凌渾由此就用這破爛叫花面目遊戲人間,隱瞭真名,自稱怪叫花窮神。白谷逸知他夫妻厲害,一向避道而行,恐他報仇。起初凌渾也追逼甚緊,後來經許多人化解,才未公然反目。白谷逸終覺不便和他們相見,寫給趙心源的一封束帖交,叫他今日拆看,就是命趙心源等待崔五姑在臺前出現,便將裡面附著的令一封信呈上去,請崔五姑務必克踐前言。當日凌雪鴻再三囑托,說凌傢五十年後必有子孫得道飛升,請崔五姑到時留意。凌雲鳳是凌傢最後一個子孫,崔五姑為克踐前言,便飛往白琦陣上,抱起凌雲鳳破空而去,並不來趕盡殺絕。

  法元不由又存瞭希冀之想,見姚開江隻用三口飛刀,還在和玉清大師拼命支持,便挪近姚開江身前說道:“姚道友,還不施展法術,等待何時?”

  姚開江提醒伸手往胸前一摸,忽然狂吼一聲道:“我命休矣!”

  法元也不知是什麼原故,隻見他臉漲紅紫,身上青筋暴露,氣喘如牛。陰魔卻知道這是姚開江失卻霸蛇元體的後果。姚開江的肉身必需經由霸蛇元體才能發動獸畜靈氣所聚的元神。他那靈蛇元體一斬,便與元神失卻聯系,雖然不死,一生功行大半付與流水,失瞭就不能再煉。兼且元體煉時是所積聚的毒涎惡草和毒瘴惡蟲所化合的百毒煙嵐,立即蔓延四散,毒氣攻心而亡。姚開江倏地又見他大吼一聲道:“罷瞭,我和你們拼瞭吧!”

  說罷,全身抖擻,百毒煙嵐化成綠黝黝的光華,旁邊圍著許多五色煙霧,腥臭撲鼻,其毒非常,敵人飛劍相遇,被污落地;凡人沾上一點,立刻化血身亡。

  百毒煙嵐沖起空中,離地丈許,直朝東蘆棚各劍仙頂上飛去,玉清大師知道厲害,即時化成一道金光飛往白琦等人陣上,高叫道:“煙雲有毒,眾人快退!”

  話說由霹靂手尉遲元率領呂村來的一幹賊寇,從蘆棚後面繞到廣場,想去殺戴傢眷屬,迎頭遇見白琦。因前些是見到白琦有法術,不敢交手,故意將身一偏。小方朔吳霄從尉遲元身後沖上去,被白琦刺瞭個對穿,屍橫就地。白琦見黃人龍戰獨霸川東李震川不分勝負,便上前將他替下。黃人龍轉戰混元石張玉,隻三四個照面,張玉便被人龍瞭帳。五花蜂崔天綬迎面遇著嶽大鵬,舉刀就砍,被嶽大鵬右手棍起處,打瞭一個腦漿迸裂。霹靂手尉遲元欺嶽大鵬不會劍術,正要飛劍傷他,木雞在旁早有防備,一劍飛去。尉遲元早看出今天沒有便宜,驚弓之鳥,不俟交手,便即破空溜走。

  張琪迎敵的五花豹許龍本是西川三寇中為首之人,生得高大兇惡。張琪卻故意赤手空拳迎瞭上去,一路躥高縱矮,躍前跳後,不時在許龍致命處連打帶踢。

  隻聽“哇呀”聲中,許龍忽然狂吼,栽倒在地,雖然兩眼已被踢瞎,血流滿面,也覺他死得太快,忽見妹子瑤青縱身飛來,走近許龍身旁,一低身,伸手撥起一支金梭,許龍腹內立刻便有一股血水冒起。

  原來張瑤青用寶劍削斷魏八手使的分水月牙刺,緊接著當胸刺去,把魏八立刻瞭帳,見張琪在許龍斧柄上跳起,而許龍兩把板斧飛一般朝張琪身後砍去,危險異常。張瑤青一著急,隨手將玉清大師所賜的紫金梭對準許龍胸前發出,不想張琪用絕招將許龍兩眼踢瞎後,居然避開雙斧。

  許超迎敵威鎮乾坤一枝花王玉兒,費盡氣力,隻戰瞭個平手。十數個照面後,王玉兒把九粒連珠金丸分上中下打將出來。許超一路連縱帶讓避瞭開去,戴湘英搶上前去和王玉兒廝殺。

  原來戴湘英與惡長年魏七交手,仗著梨花槍奧妙施詐,以單手持槍,在空中舞起一個大槍花,先現出好幾個破綻。魏七見是個美貌少女,起瞭邪心,想生擒回去,也不閃躲,滿想將那女子的槍震開,順勢撲上前去將她擒住,誰知上瞭大當。槍花微微震動之間,便將他的板刀震蕩開去,尺許長的雪亮槍尖,已刺進他腹內,被板刀往下一壓,於肚腹處劃瞭個尺許長的大口子,登時腹破腸流,狂吼一聲,栽倒在地,隻一照面便送瞭性命。見許超槍法雖然神妙,竟是不如自己,才覺出當日有些冤枉瞭他。猛見王玉兒手揚處,九粒金丸連珠打出,許超躲開,便將身一縱,飛身上去接戰。

  戴湘英舞起一個鬥大槍花,裹著三點寒星,分上中下三路刺向王玉兒,鬧得王玉兒眼花繚亂,慌瞭手腳,被湘英用追魂七步奪命連環槍刺死。許超忙走過來對湘英說道:“想不到大妹幾天的工夫,將槍法練得如此神妙!若不是大妹從旁相助,愚兄幾遭不測。這多天的冤枉總算明白,不是我藏私瞭吧?”

  湘英聞言,抿嘴一笑,微嗔道:“雖然這麼說,我還是恨你。”

  這就是高高在上的心態,自知錯瞭,還不準別人申辯,要別人記著她的永遠正確。所以追得到,未必好,追唔到,更老土。

  凌雲鳳對付假頭陀姚元,費盡平生之力,僅僅對付一個平手,被姚元的禪杖把兩件兵器逼住,無法使用暗器。雲鳳見不能取勝,想假裝敗退,偏偏反倒合瞭姚元心意。姚元身邊帶有一個迷魂葫蘆,內儲煉就的迷魂砂,左手將瘟篁葫蘆蓋揭開,發出一股黃煙。雲鳳猛一回身,鼻中嗅著一種腥味,立刻頭暈腦昏,翻身栽倒,不能轉動,姚元右手禪杖欲向雲鳳背後打去。湘英因救人情急,一掏兜囊,隻剩有三粒彈子,急不暇擇,隨手打瞭出去,內中一粒正打在姚元右眼之內。

  倏地眼前一閃,現出一個白發美婦,就地抓起雲鳳,身形一晃,蹤跡不見。同時湘英業已縱身趕到,提槍就刺。姚元微一疏神之際,差點沒被湘英刺瞭個透穿,凌操也手執一根鉤連拐飛縱過來。

  原來凌操殺瞭長江水虎司馬壽,見俞允中迎敵八箭手嚴夢生,不能取勝,趕將過來替下俞允中,交手隻三四照面,一鉤連拐打死嚴夢生在地。回頭看到追命蕭武也同時被黃人瑜殺死,女兒雲鳳卻忽然栽倒,大吃一驚,連忙縱身過去救時,舉拐便打。

  姚元受瞭重傷,不由手忙腳亂起來,中瞭凌操一拐被,又湘英一槍刺傷右臂。正在危急之際,忽然兩道劍光飛來,頭一道劍光落地,現出一個彪形大漢,就地抓起姚元,破空飛去。第二道劍光落地,現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指揮一道青色劍光,往凌操、湘英身後追來。木雞、林秋水前來接應,但來的那人年紀雖小,劍光卻是厲害,二人正要敗退,忽聽一聲嬌叱道:“司徒平,你怎麼也助紂為虐起來?”

  這少年是許飛娘大弟子苦孩兒司徒平,奉命到青城山去盜仙草,歸途路上遇見薛蟒和一個彪形大漢、柳燕娘正在路旁說話。那彪形大漢正是西川三寇姚元等的大師兄,獨角靈官樂三官的得意弟子王森。柳燕娘說他三個師弟,已有一個受瞭重傷,性命難保。王森又急又怒,便要同薛、柳二人同去救應。薛蟒見司徒平來到,便要司徒平一同前去戴傢場。

  王森飛到廣場見滿空劍光如龍飛電,才知自己決非對手,飛身前去救瞭姚元逃走。縱身往空中看時,隻天邊隱有兩個白點往東北方飛去,才明白柳燕娘薛蟒去遠。司徒平猛見文琪飛來,見機道:“師姊原諒,小弟實非得已,高抬貴手,行再相見。”

  說罷,收回劍光,將身劍合一,破空而去。凌操失瞭愛女,老淚縱橫,趙心源趕瞭過來說道:“老先生休要悲苦,令愛現已被她曾祖舅母白發龍女救瞭去習學飛劍法術去瞭。”

  玉清大師飛來警告時,陣上隻有白琦與李鎮川二人苦戰不休外。眾人都紛紛往後縱退。白琦與李鎮川二人,同時嗅著一股腥味,翻身栽倒。

  五色煙霧飄散處,忽見凌渾又飛身出現,身上卻盤著一條大蛇,五色斑斕,紅翠相間。遠遠望著姚開江大叫道:“山狗休得猖狂,你的元神在此!”

  說罷,腳一頓,往空便起。姚開江一見凌渾身上盤著的大蛇,大吼一聲,好似連命都不要,將手往空中一指,百毒煙嵐立刻紛紛掉轉,連人夾著一陣煙雲,直向那花子電閃星馳一般追去,眨眨眼俱都不見。玉清大師用劍光逼散妖氣,眾人才將白、李二人抬進屋內,業已口吐白沫,昏迷不省人事。且喜雙方俱無人受傷。姚開江三口飛刀失瞭統馭,被玉清大師身劍合一,飛將上去,將那三口飛刀收瞭下來。

  呂憲明與虞舜農本戰個平手,見同夥相繼敗亡,便暗使妖法,將雷火彈打出。虞舜農躲避不及,被打中右臂,受瞭重傷。恰好周輕雲已破瞭鬱次谷的飛劍,將他殺死,趕過來用玉清大師贈的紫金梭先將呂憲明打倒。那郭雲璞雖然失瞭飛劍,尚有全身妖法。他為人機警,知難取勝,先還希冀姚開江的妖法湊效,及見姚開江被凌渾誘走,便不願作無謂犧牲,見呂憲明被打倒,出手就是一溜火光。

  輕雲躲過妖火,郭雲璞就地上抱起呂憲明雙雙破空逃去。花花道人姚素修見大事瓦解,正要逃走,恰好輕雲因追郭雲璞與他碰瞭個對頭,手指處劍光過去,屍橫就地。

  西蘆棚上隻剩羅九與陳長泰二人。羅九仗著已拜法元為師,有瞭護符,滿沒有把佟元奇放在心上,萬沒料到自己這邊人如此慘敗,更膽寒心戰。偏偏陳長泰還不知趣,老拿話埋怨羅九,說羅九把他害瞭,逼著羅九急速保他逃走。

  法元見凌渾禁住姚開江元神,知道更是兇多吉少,忙收回劍光,將身合一,破空便起。佟元奇也將劍光合一,隨後追去。羅九見法元敗走,大吃一驚,忙拋開陳長泰,往空便起,想去追上法元同去。剛把身子縱起空中,被佟元奇劍光過處,攔腰斷為兩截,墜下地來。陳長泰嚇得渾身抖戰。心源、玄極雙雙飛身上瞭蘆棚,用點穴法將他點倒,由心源將他夾在脅下,擒回戴傢去聽候發落。

  陰魔見呂村馀匪再無有份量之輩,也安心離開,回白象崖收回呂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