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走上正軌之後,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在穩定下來之後的時間也是過得飛快,天氣不知不覺變化著,溫度降下來瞭不少,夏天的威懾已經逐漸的褪去,已經是秋天瞭。
已經到瞭十月底的時間瞭,一窗涼思又添衣,已經不是穿短袖的時節,需要加上一件外套。
天氣轉涼似乎很簡單,隻需要小小的幾場雨就足夠瞭,陰雨連綿,濕潤的空氣,濕潤的衣物鞋子,一切都是濕漉漉的,讓人很不適應。
在雲龍市第一中學的火箭導彈班級當中,此刻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玉,而班級裡面的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正坐在一起,在課間進行著日常的拌嘴。
「喂,馬上就要期中考試瞭,你還要隱藏實力嗎?」
柳小玉現在的裝扮顯得有些滑稽和可愛,他也是早早的穿上瞭一件毛茸茸的外套,一副很害怕寒冷的樣子,我經常嘲笑他,難道這就開始過冬瞭,幹脆柳小玉直接改名為柳倉鼠吧,毛茸茸的,不過我覺得用「刺蝟」來形容他會不會更好?畢竟動不動就戳人。
她的這件藍白色的外套上面有一隻連衣帽,而帽子雙端有兩個可愛的熊貓小耳朵,他戴上帽子的時候活像個小熊貓。
我經常沒事就喜歡去捏兩下,這當然會引發他的不滿,每次都會受到他的埋怨和還擊,但是我卻孜孜不倦,以此取樂。
聽到他的話,我沒有直接開口回答,而是習慣性的伸手去摸他的帽子。
「幹嘛呢!」他反應過來,看到我的動作,於是伸出一隻手護著帽子,轉過頭來用那雙藍色的眸子瞪著我。
「嘿嘿……」我訕訕的收回瞭手,被發現瞭,下次註意,註意不要被他發現。
「我懶得和他們爭,還是繼續當高手吧。」我雙手環胸,做出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態。
「我就是天龍八部裡面的掃地僧,坐看雲卷雲舒,靜聽花開花落,隻需要關鍵的時刻出手,就是他們遙不可及的巔峰瞭。」
「你?」他上下打量瞭我一下,一副審視的模樣,疑惑道:「高手?」
「你長得高,然後手臂也高,這就叫高手是吧?」
「你這什麼眼神?」我不屑的道,「你感受過一米八以上的空氣嗎?小土豆。」
「說誰小土豆呢?」柳小玉頓時不樂意瞭,然後手中的筆就來戳我。
我故意伸出胳膊在他的面前,露出瞭秀肌肉的姿勢。
「來吧,不疼。」
他使勁的拿著筆戳瞭幾下,見我一臉笑意的看著他,頓時有些惱怒,又伸出手來掐我。
我嘴角勾起,絲毫不畏懼他,手上一用力就繃緊瞭肌肉,他咬著牙掐瞭半天還是沒掐進去。
「怎麼這麼硬啊。」柳小玉努力瞭半天,臉上都有些紅瞭,我還是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
我得意的揚瞭揚下巴,「怎麼樣,你現在知道哥的厲害瞭嗎?這段時間的鍛煉可不是說說而已,而是實打實的,瞧瞧這手臂上的肌肉,不比健美先生還有范?」
柳小玉嘗試瞭半天卻無果,吃癟瞭,隻好收回瞭手,不滿的開口道:「你得意什麼?」
「我一拳可以打飛兩個一米六的柳小玉,這一點難道不值得得意嗎?」我咧嘴笑道。
「哎喲……」
下一刻,我慘叫瞭一聲,同時頓時瞪大瞭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你是娘們嗎?怎麼掐我的腰啊。」
「你不是很得意嗎?」柳小玉笑嘻嘻的看著我,手指擰轉瞭兩下,手指間夾著我腰間的肉。
「疼……快放開。」我下意識伸手捉住瞭他的手拿開,感覺滑膩柔軟,一股溫暖傳過來,暖呼呼的。
柳小玉連忙快速的抽回瞭手,惱怒的看著我:「你幹嘛?」
我瞪瞭回去,「你幹嘛?」
指著他的手說,「有沒有道理瞭?就允許你揍我,不允許我還手?還不讓我碰你,你真是好厲害啊,原來這就是你最本來的樣子。」
聽到我這番話,柳小玉緩緩的移開瞭臉,眼神莫名有些閃躲,捂著手揉著,埋怨道:「你的手捏疼我瞭,怎麼這麼粗糙啊。」
我攤開瞭手擺在他的面前,上面老繭橫生,粗糙得很,這些都是這些日子努力鍛煉留下的痕跡。
「哎,沒辦法呀,我不是富二代,現在誰也依靠不瞭,隻能靠自己。」我笑嘻嘻的開口道。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面也是莫名的有些感慨,其實或許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在母親離開瞭我之後,我會野蠻生長到如此的地步,這些日子裡,我比想象當中的要適應得更快,做得更好。同時也過得很好。
「哦……」柳小玉低聲的回應瞭一聲,「你母親和妹妹還沒回來嗎?」
母親和妹妹離開的事情我在打遊戲的時候告訴瞭他,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現在傢裡面就我一個人。
「她們回來做什麼?」我毫不在意的笑瞭笑,「一個人的生活倒是更加自由,沒有人約束我,想幹嘛就幹嘛,多自由。」
柳小玉想瞭一會,隨後歪瞭歪腦袋看我,開口問道。
「那你覺得孤單嗎?」
「孤單?」
我沉默瞭一下,隻感覺心底裡面一股極其喧囂的風吹過,卷起瞭萬千的思緒。
是啊,怎麼會不孤單呢,在母親離開的那個晚上我哭得撕心裂肺,在後面的幾個夜裡我無數次呼喚著她的名字,在住院的時候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心裡面多麼的渴望,我怎麼會不孤單呢?
雖然孤單一直都在,但是不都過來瞭嗎?
這些孤單都在我遭受到一次一次的打擊之後習慣瞭,我的憤怒都在我我拉黑的微信和電話,我摔碎的相冊當中宣泄出來瞭。
現在的我,自認為已經足夠強大瞭,至少比起之前不知道強大瞭多少。
而且我現在也沒有很孤單,我現在結交瞭很多很多的朋友,比以往更加自信瞭,現在的我過得很好。
「沒什麼孤單的。」我輕輕的開口道,又再次重復瞭一遍,輕輕的呢喃道:「我沒什麼孤單的。」
又像是在提醒著自己,又像是安慰著自己。
見柳小玉還想說什麼,我就將手伸到瞭他的腰部,作勢欲掐。
「你幹嘛?」柳小玉連忙搬著小板凳挪開。
「你小子,幹什麼破壞氣氛,小心我掐你!」我惡狠狠的開口道,但是手卻始終沒有落下,對於柳小玉的個人潔癖,我還是比較尊重的。
不過尊重隻對一些值得尊重的人,對於某些人唯有拳頭才能警告他,就像是講理隻和講理的人講理,和不講理的人隻能用不講理的方法。
「別,我錯瞭。」柳小玉舉起雙手擋在面前,作出求饒狀,但是眼睛滴溜溜的轉,透露著狡黠,明顯不是真的害怕瞭。
我這才收回瞭手,「哼,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就在我們兩個課間聊天的時候,班長突然走瞭過來。
「林楠,白老師找你有事,你去辦公室一趟。」
此話一出,我和柳小玉都愣瞭一下,班長隨後離開瞭。
「咋瞭?你幹什麼惹到白老師瞭?」柳小玉開口問我。
我也是有些疑惑,「我怎麼知道?」
要說這些日子,白老師都是對我避之不及,尤其在那晚上之後,她現在更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瞭。有時候我晚自習去辦公室裡面找她,她都不在瞭,一副畏我之如虎的樣子,現在卻主動來找我?這是有什麼底氣瞭?還是說想像我求饒瞭?
當然,後者的可能性不大,白曼文的性格我夜有所瞭解。
在那天夜裡面對著幾個人的時候,她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沉著遠超我的想象,她顯然不是那麼輕易就會屈服的女人,我自然也不可能就像是我看的那些小說裡面直接上,隻能徐徐圖之。
「白老師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來找你麻煩瞭,該不會是因為她一直在憋個大的吧?」柳小玉猜測道。
「怎麼可能?」我冷笑一聲,我不去找她的麻煩就不錯瞭,她還想來找我的麻煩?我倒是想看看她要做什麼。
「哥去去就來。」我趁其不備,快狠準的握住瞭他帽子上的小熊貓的耳朵,狠狠地捏瞭一下。
「林小楠!」
我不再看他的表情,躲過他的爪子,然後快速的起身,向著辦公室裡面走去。
到瞭辦公室門口,我一眼就看到瞭她,正在低頭寫著什麼。
我打瞭一個報告,隨後走瞭進去。
我走到瞭她的辦公桌的面前,輕輕的喊瞭一聲:「白老師。」
「嗯?」正在認真寫著什麼的白曼文抬起頭,表情是日常的威嚴,帶著獨特的氣場,她對待任何學生都是那副刻板的表情,這一張精致的鵝蛋臉算是白長在她的臉上瞭。
但是當抬起頭來看向我的時候,頓時愣瞭一下,隨即那些威嚴和氣場就像是遇到瞭火焰一般快速的融化,很快就消失不見。
「你……你來瞭?」白曼文隻是看瞭我一眼就飛速的移開瞭眼睛,表現得十分的畏懼。
我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怎麼瞭,找我有什麼事嗎?難道是想我瞭?」
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壓得比較低,我也知道這是在辦公室,不能亂來。
「你媽媽給我打瞭幾個電話……問的很多……而且十分的詳細……」白曼文沒有理會我的調戲,輕輕的開口道。
「比如?」我眉頭微微一皺,心底莫名的憤怒升瞭起來,這個女人,怎麼還是不肯放過我?都離開我這麼久瞭,還想在我身上增加束縛?
「就是你現在怎麼樣……學習怎麼樣,狀態如何,添瞭衣嘛……還有……」白曼文眼神也是有些復雜,她也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麼還要來問她這個班主任,這一對母子難道私底下沒有交流和溝通嗎?
「還有什麼?」我的語氣逐漸的冰冷起來,或許是賭氣,隻覺得這些都是虛假的關心,她的愛意應該在離開我的那一刻全部都消失殆盡瞭才對。
「她讓我拍一張你現在的照片給她看看……」白曼文輕輕的開口道,溫聲細語的,語氣可能都讓她自己都覺得不信。
如果這個時候有老師註意到的話指不定得多麼的震驚,畢竟她哪一次面對著自己的學生不都是鐵面無私,根本不會給好臉色看,現在居然這麼軟軟糯糯溫聲細語的,聲音都不敢過於高昂,這還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滅絕師太老尼姑嗎?
我的拳頭微微的攥緊,深吸瞭幾口氣,隨後又松開。
「我隻是來問問你該怎麼回答,前面幾次電話我都是用我在上課給搪塞過去瞭,可是你媽媽……打的電話有點太多瞭。」白曼文註意到瞭我的異狀,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我很快就冷靜下來,「沒事,你就說我一切照舊,成績也是那樣。」
罷瞭,我頓瞭一下,「你可以語氣兇惡一點,就像是以前面對我那樣,讓她相信我確實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樣說幾次,我相信她肯定就會逐漸的失去耐心,不再會再打電話來問瞭。」
「另外,至於你說的照片,我現在就發給你一張。」
我在手機相冊裡面翻瞭翻,找出瞭幾個月前的照片,那是柳小玉給我拍的,當時我上課的時候正在走神,這小子就拍瞭下來。
隨後我就傳給瞭白曼文。
「一切就按照我說的這樣,你不要在從中作梗,聽明白瞭嗎?」我的聲音倒像是命令。
白曼文微微的猶豫瞭一下,顯然還是有些無法適應學生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而且這個學生還是自己以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差生。
見白曼文沒有回應,我微微壓低瞭聲音,聲音也變得低沉,但是更加具有威懾力:「白曼文,不要讓我放學的時候去堵你回傢的路,你相信我,你要是敢多說一句,我就敢那麼做,到時候發生點什麼,那就不是你能說瞭算的瞭。」
白曼文的身體微微的顫抖瞭一下,聲音帶著些憤怒和顫抖:「你別太過分瞭!你以為我不敢和你魚死網破嗎?」
「魚死網破?」我冷笑瞭一下,「你有這個資格嗎?」
「你是一個令人尊敬的老師,是學校裡面的金字招牌,有一個德育處主任的老公,還有你以前吹噓過的你的女兒。」我的聲音頓瞭頓,就像是電視劇裡面的反派那樣,在她的耳邊輕輕的開口道:「你確定要這些都在瞬間分崩離析嗎?」
她的瞳孔明顯的緊縮瞭一下,隨即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拿著筆的猛然的攥緊瞭。
我隻是站起身來,給她一個思考的時間。
良久,她的手才松開,抬起眼睛恨恨的看瞭我一眼:「林楠,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還隻是一個高中生!」
我頓時微微的愣瞭愣。
一縷穿堂風從遙遠之地飛來,穿過高大的香樟樹,經過桂花道,帶起雨中濕潤的空氣和花香吹進辦公室,席卷在瞭我的心頭。
是啊,我還隻是一個高中生,現在變成什麼樣瞭?
或許我的天性如此,適應得如此之快,與之前的我相比轉變得太快瞭,但是我卻並不後悔,每個人都會改變的,自己做出的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抉擇,我自然是不會再回首之前的我瞭。
我望著白曼文的眼睛,我雙眸之中的憤怒近乎凝為實質,「我的變化你也有一份,我現在一無所有,你也要嘗嘗這個滋味嗎?」
我的聲音兇惡得過於可怕,就像是亡命之徒一般,帶著不惜一切的癲狂,望著我的這幅姿態,白曼文顯然被嚇到瞭,糯糯著嘴,可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也沒指望她的回答,隻是留下瞭一句話:「不要試圖來招惹我。」
隨後就大踏步離開瞭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