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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暗黑龍之死

  “大人,你的精神不大好,發生什麼事瞭?”

  敏銳的壁虎從我的精神不振中查覺出瞭異樣,在第一時間裡找到瞭我,於是我就把在利比斯城看到的那一幕原原本本地告訴瞭他。

  說完後我問他:“奧維馬斯,當年在加裡斯幹那種事的時候,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聽瞭我說的事後,奧維馬斯一愣,許多才回過神答我道:“忘卻!”

  “忘卻?”

  奧維馬斯道:“對,努力地忘卻!我不敢想,也不去想!因為想得越多,心裡就越難受!”

  我苦笑道:“我還以為你頭壁虎的血比我還冷呢,看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啊!”

  沉默瞭一會兒,奧維馬斯走到門口,將簾門拉下,轉過身問我道:“下面你打算怎麼做?放棄嗎?”

  “不知道……”

  “陛下那邊可是不好交待啊!你也知道,血色方案雖然是你我提出來的,但實際上真正的策劃者卻是那個人!如果此戰失利……”

  回想起血色方案的制定過程,我和奧維馬斯都後悔不已。

  龍騎兵計劃最大的弱點就是比蒙王將主力固守在要塞不出,如何誘敵主力出戰,我和奧維馬斯曾想出過不少戰術,但奧拉皇帝看瞭之後都直搖頭,見我倆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後,當時他冷哼一聲,從抽屜裡拿出瞭一張薄紙遞給我倆,紙上的內容就是血色方案的的最初原本。

  初見血色方案原本時,我和奧維馬斯同時驚出瞭一身冷汗。血色方案提出來的“戰法”我們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此法太過惡毒殘忍。幫我們不願意說出來罷瞭。

  見我們二人面露懼色,奧拉皇帝當時冷笑道:“按上面說的,你們倆給我謀劃出一個具體的方案來!我就不信,十幾萬張死人的嘴,再加上幾萬張活人的嘴,就逼不出比蒙王來?就算他坐得住,獸人王坐得住嗎?他的人民坐得住嗎?”

  那份原本上的字跡,並非奧拉皇帝的筆跡,顯然是另有“高人”擬好後交給皇帝的,那個高人是誰。一直是我和奧維馬斯心中的謎和刺。後來我們倆根據“原本”上的提議,給合戰場具體情況,擬出瞭最終方案,呈給瞭皇帝。

  “真是好毒的計啊!”

  當時我在心中暗罵狗皇帝心思的惡毒,不光是計毒。而是“提示”後逼我和奧維馬斯擬出此毒計的做法毒!如此一來,血色方案就變成瞭我和奧維馬斯所提出,而他自己倒洗得幹幹凈凈。

  我老實向奧維馬斯坦白道:“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計劃瞭!希拉說得對,我們的孩子即將出生,我得為他留點餘地!”

  “以冷血無情出名的死亡天使,居然也會有習慈手軟地時候啊!”

  話中雖有嘲諷的味道,但奧維馬斯臉上卻掛滿著無可奈何,他跟著嘆道:“照你這麼說,我好像也得為自己地孩子留點餘地瞭。”

  “嗨。這是什麼話!記得在蒼龍學院時候,我的教官曾對我說過:名將都是沒有人性的!現在看來,真是至理名言啊!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這次在利比斯,死的人已經夠多的瞭!我認為沒有必要再做殺戮!那些被俘的老弱婦孺,我打算將他們全放瞭,包括那些孩子!如今拒守不戰的比蒙王承受的壓力相當地大,我看他撐不瞭多久!對瞭,這次在利比斯城,我們俘獲瞭該城的城主,他是獸人王格萊亞的表弟。我想從他身上下功夫!”

  無論是人類、魔族還是獸人,向來都不缺少居於高位的蠢貨。血色方案能夠在利比斯城順利執行,完全歸功於該城城主奧斯托爾。貝蒂斯的愚蠢。當帝國大軍跨出所羅門要塞,得到情報的比蒙王迪斯曾數次要求他將全城的軍民撤出。退回到受托佈魯克要塞保護的大後方去,卻被他一再拒絕。在他看來,他根本就不相信獸人會在死亡大三角以區敗給人類,比蒙王的建議是多此一舉。

  利比斯城淪陷後此君被俘。據他交待,自從利比斯城變成“海中孤島”後,他多次發信給駐守托佈魯克的比蒙王迪斯,要其出兵相救,但比蒙王卻置之不理。提起這事時他不停地咒罵比蒙王見死不救,借刀殺人。

  我的主意就落在此人身上,我打算釋放他,借他之口向獸人王罵訴發生在利比斯的一切,然後由獸人王施壓逼迫比蒙王出戰。

  奧維馬斯同意我的意見,我們仔細商量後,我命令手下的士兵他奧斯托爾帶來,對他在人格和肉體上極盡羞辱瞭一番,然後我親自動手,砍掉他兩隻耳朵,簡單地包紮治療後,我們把他連同兩萬名年老的獸人一起放回托佈魯克要塞。

  “大人,計劃要改變嗎?不是要等到那個以後才放瞭他們,怎麼提前瞭?”

  我和奧維馬斯暗地私下改變血色方案的內容,敏感地羅賓馬上在第一時間查覺到瞭異樣。面對他的質問,我說出瞭自己的想法。

  “萬一比蒙王不上當,依舊不肯出戰,那該怎麼辦?就算他出戰瞭,這隻老狐貍老奸巨滑,並不容易中我們設下的圈套,要圍殲他也是相當的困難!一旦攻敗垂成,陛下要是追究起來,大人你怎麼向他交待?”

  比起“心軟”的我和奧維馬斯,羅賓純以實際出發,接連問瞭我好幾個問題,都是我無法回答的。雖然沒有直接勸解我改變主意,但從表情上看得出來,羅賓非常希望我一切從打贏這場戰爭的角度出發,改變主意。

  望著羅賓充滿期望的眼神。我仿佛看到數年前水淹加裡斯時自己的影子。比利亞叔叔教我的無情之道,他用得比我還好。

  我一下子被羅賓問得啞口無言。

  羅賓再次規勸我道:“還是再考慮一下吧!好在還有三萬多俘虜,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大人,你完全沒有必要為敵國的人民考慮這些東西啊!”

  有些話我不好對羅賓說明白,如果不是因為皇帝給我的巨大壓力,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在我看來屠殺戰俘和屠殺婦孺幼兒是兩回事。屠城已是我黑暗的心靈所能接受的最底線,我無法逼自己下達專門針對幼兒的屠戮命令,尤其是這種當著其母親的面殺死幼兒的事。畢竟現在我即將做父親,也將有自己的骨肉。我再也難以做到像數年前那般為瞭勝利不擇手段。

  就當我正想組織詞語回復羅賓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有人正怒氣沖沖地向我這兒走來。

  “秀耐達大人在哪?他怎麼能下這種喪盡天良地命令!他們都是些孩子啊,孩子有什麼罪!”

  是娜依秀的聲音,聽口氣她非常地憤怒。

  “怎麼回事?”

  奧維馬斯剛剛把門打開想看個究竟。就被氣勢洶洶闖進來的娜依秀推得差點摔倒在地。美麗的半精靈弓箭手握著腰上的劍柄,手不停地顫抖著。

  “是你嗎?是你下命令,將那些獸人的小孩子全都殺掉的嗎?你真是這麼幹瞭?”

  我不解道:“怎麼瞭?我還沒下命令呢!”

  “還在裝蒜嗎?就在剛才,那個佈萊克。傑克,就是那支幽靈軍團的兵團長,他剛才把一千多個獸人的小孩子當著他們母親的面全部殺死!”

  我一楞,屠殺獸人的小孩雖然是血色方案裡計劃好的,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佈萊克。傑克?”

  我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佈萊克那張爬著刀疤地臉,心中大叫不妙。

  我無視娜依秀殺人眼神,再次自辯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

  “沒有接到你的指令,那傢夥怎麼敢私自做出這種事來?”

  娜依秀渾身都因氣憤顫抖,右手五指過度用力而發白,強忍著沒有拔出來向我砍劈。這時我冷靜下來,略一思索,隨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狗皇帝,你倒是計算得很周詳啊!”

  蒙受不白之冤,我心中暗暗詛咒著奧拉皇帝,咬牙切齒地為自己辯護道:“在利比斯城我容許下面的人屠城。十幾萬人都殺過瞭,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過瞭!現在不過死瞭千把人!完全沒有必要為瞭這種小事而撒謊,那太無聊瞭!”

  羅賓也替我辯護道:“是啊,剛才大人還和我們在為該不該放走這些俘虜而爭論呢。我和奧維馬斯大人都可以做證,他絕對沒有下過這種命令!如果不信,你可以問問門口站崗的那兩個小兵,他們的耳朵很尖,應當都聽過我們剛才的對話!”

  雖然在軍中的資歷淺,但羅賓在娜依秀面前說話時卻底氣十足,同時也條理十足。娜依秀瞧瞧他,又看看我,也漸漸地冷靜下來。

  “不是大人您下的命令,那個佈萊克的膽子也太大瞭!”

  這時娜依秀才意識到自己和我身份官銜上的差距,說話底氣馬上弱瞭下來,語氣也尊敬瞭許多。

  我冷冷地接過娜依秀的話頭道:“他不是膽子大!而是有恃無恐,而且他這次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誰的命令?”

  “還猜不出來嗎?這裡是最前線,在帝國除瞭他以外,還有誰有這種權力,可以越過我這個北方軍團地最高統帥直接給一個兵團長下這種命令?”

  屋內的其他人頓時臉色驟變,答案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很明顯瞭。

  當我和娜依秀一起到達幽靈軍團的駐地時,那兒已經鬧翻瞭天。以波佈爾為首的一群帝國軍官,帶著碧龍、海龍騎士團的官兵將幽靈軍團的營地圍得水泄不通。雙方怒目瞪眼,劍拔弩張,隔著一道薄薄地木柵欄對峙著。在雙方之間的空地上。躺滿瞭呻吟不止的帝國士兵。很顯然,這兒剛剛發生瞭一起小規模地“沖突”。

  和羅賓這樣“隻註重實際,不考慮其他”的新生代軍官不同,在波佈爾這批所謂的中生代軍官身上依舊保持所謂的軍人傳統美德。在他們看來,傷害平民婦孺都是軍人的恥辱,更不要說為是勝利而特地去屠殺瞭。

  得知幽靈軍團公然屠殺幼兒的暴行後,娜依秀和波佈爾匆忙趕到,但已經遲瞭一步,按照奧拉皇帝指令行事的佈萊克,當著這些獸人小孩子母親地面,將她們的孩子一一屠凈。在血色方案裡。這些親眼目睹兒女被殺的母親將會被釋放回佈魯克要塞,借她們之口向要塞內地官兵,向整個獸人王國轉述人類帝國的暴行。用仇恨之火推動整個獸人王國向比蒙王施壓。逼他將獸人大軍帶出要塞和北方軍團決戰。

  被殺的幼兒隻占被俘獸人幼童總量的四分之一,這樣的暴行還將繼續下去。按照計劃。每天幽靈軍團都會殺掉一部分獸人幼童,然後將他們的屍體像禮物似的送給要塞內的守軍。

  奧拉皇帝把“畫傢”佈萊克找來幹這種事,真是挑對瞭人選。以他那變態扭曲的人格,此君在殺戮時絕對會采取各種令人發指的手段,以便達到最大可能的刺激獸人的目的。

  這就是血色方案的真面目!用這種滅絕人性的手法獲得勝利,就是帝國自身也難以接受。在得知血色方案地真相後,娜依秀和波佈爾見勸阻無效,曾憤怒地質問我:“你們這樣做,就不怕引起獸人拼死的反抗意志嗎?即使我們徹底打敗瞭獸人。將來該如何統治他們?”

  當時我暗自苦笑,卻不好將心裡的說出來。類似的質問,我和奧維馬斯也曾向奧拉皇帝說過,他的回答卻是:“統治?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統治這種野蠻愚蠢的生物!攻下托佈魯克之後,我會一舉將獸人這個種族從大陸上徹底抹掉,一一勞永逸地解除這個後患!佈魯斯大陸上,將不會再有一個獸人存在!不要忘記瞭,幾百年前,獸人對待我們人類也是實行種族滅絕政策,如今是一報還一報!”

  說出這話時,奧拉猙獰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時我真正地體會到“伴君如伴虎”這話是多麼地正確。

  當初看到血色方案的具體內容後,波佈爾和娜依秀就極力地提出反對意見,雖然最後地結果無法改變。但兩人還是做出瞭努力:那次會後不久他們就曾偷偷地派出信使追趕離去不久的如月,希望能借如月之手阻止即將發生的慘劇。

  早就料到他們會這麼做的我故作不知,並沒有阻止這種舉動,反而放任信使離去,其實在心裡我也希望如月能夠及時出現,阻止滅絕人性地血色方案的執行。但是令我意外的是,本該早就收到信件的如月到現在也沒有出現,該發生的還是發生瞭。

  遲來一步的波佈爾和娜依秀,當場就和佈萊克翻臉。但是佈萊克有奧拉皇帝在背後撐腰,連我這個統帥都不大買帳,又怎麼會怕他們兩個軍團長,結果雙方最後就動起手來。

  起初隻是高級軍官間的拔劍相向,但很快又方的手下也加入,變成一場群毆般的混戰。所幸軍法處的執法隊及時趕到制止瞭爭鬥的雙法,在局面一發不可收拾之前控制瞭局面。

  一邊是奧拉皇帝親自委派的秘密部隊,一邊是指揮數萬大軍的軍團長,執法軍官碧昂斯兩邊都得罪不起,最好隻好把球踢到我這個前線最高統帥身上來。當他派出來的部下緊急找我時,先走一步的娜依秀已經氣沖沖地找到瞭我大興問罪之師。

  幽靈軍團的士兵不光隻是重刑的出身,更是經過藥物改造的殺人機器。在龍騎兵計劃實行前長達一年的準備時間裡,賢者學院裡的那群變態狎西科學傢,由一個叫歐裡希裡地傢夥帶頭,對這些重刑犯進行“改造”。他們開發出一種叫“恐怖天使”的特殊藥劑,註射到這些重刑犯體內。

  註射瞭這種藥物的重刑犯。最多也隻能活上三年,因為恐怖天使是一種以透支生命為代價換怪強壯體格的超級興奮劑。“恐怖天使”註入體內後,這些重刑犯的身體發生異變,體格上變得愈來愈強壯。經過藥物改造一年後,這些人的肉體強壯程度甚至不下於獸人。除去壽命會縮短之外,這些註射瞭恐怖天使的人,在性格上也變得沖動暴躁,極難控制。

  但就是這麼一群“怪物”般的士兵,佈萊克卻將他們治得服服貼貼。幽靈軍團隨軍參戰已經兩個多月,除瞭利比斯城事件和剛剛發生的屠殺婦孺事件外。平時他們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軍營,並沒有給我惹出什麼麻煩來。

  能把這夥傢夥治得如些服帖,除瞭佈萊克那令人恐怖的刑罰手段外。奧拉皇帝更為他委派一批“來歷不明”的高手擔當助手,他們隻聽從佈萊克的命令,即使是我也不能調動他們。這些神秘的高手,我懷疑他們和幻象騎士都來自同一個地方,是帝國內與黑鷹騎士團齊名的另一個神秘組織——魔法師聯合會訓練出來的。

  和波佈爾對峙的佈萊克。傑克,此刻就站在那木柵欄後,雙手叉在胸前,冷冷地看著柵欄外的波佈爾,在他身後站著十幾個戴著鐵面具的神秘人。而怒火沖天的波佈爾則手握出鞘的長劍。惡狠狠地瞪著他。倒黴的軍法官碧昂斯是少數幾個知道佈萊克真實身份地人,無論是倨傲的佈萊克還是憤怒的波佈爾,全不是他可以告罪的。在不遠處被臨時圍起來的一個戰俘營裡,空曠的地面上躺滿瞭孩童的屍體,比起這兒無聲的對峙,那裡卻哭聲一片,全是失去孩子母親的悲鳴。

  看到我過來,波佈爾怒氣沖沖地指著那些哭泣的獸人女人問我道:“他說是奉命行事?大人,你下過這樣的命令嗎?”

  這個時候我還能說什麼?難道在公開場合告訴全體士兵,血色方案其實是皇帝制定的。屠殺婦孺全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我隻能打落門牙往肚裡吞,替狗皇帝背上這個遺臭萬年的罵名。

  “註意你說話的口氣,波佈爾。凱瑞軍團長!”

  我隻能用冰冷的口氣提醒波佈爾他正在和誰說話,以此來回避這個問題。

  波佈爾一愣,強壓下心頭的怒氣,啪地一聲立正行禮,整肅瞭臉上的表情後,他才“莊重”地向我“報告”道:“稟告統領閣下,十分鐘前傑克團長帶著他的手下在七號戰俘營裡,當著孩子母親的面屠殺瞭一千三百多個獸人幼童!當時海龍騎士團的士兵巡視時恰好經過此地,為瞭阻止這種滅絕人性的暴行,所以和他們發生瞭沖突。”

  由於波佈爾的眼神我看出來瞭,在心裡他顯然已認定是我下的屠殺命令。盡管好些,他還是“故作不知”地哼瞭一句:“大人,他說是奉命行事?”

  “他確實是奉命行事。”

  我慢悠悠地回著話,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佈萊克的臉上沒有移開,他的左臉頰上有道一指長的傷疤,細細的一道紅痕。若是落在別人的臉上,這道傷疤會破相,但在佈萊克的臉上,卻成瞭一道特別的風景線,就像是刻意畫上去的“淡妝”,讓他清秀的面孔顯得更有藝術傢的風韻。

  這個人,就是這麼一位年齡不過三十出頭,看上去很俊雅文朗的人物,卻是黑鷹騎士團內最恐怖的刑訊“天才”。我看過他的資料,此人在加入黑鷹騎士團之前竟在黑龍騎士團服過役,參加過數年前的遠征魔族的那一役!從斯羅特要塞突圍戰到突破天之裂痕的戰鬥,他全部都在參與,是我的老部下!發覺我在看他,佈萊克依舊沒有放下叉在胸口的雙手,反正微仰起頭,冷冷地和我對視。

  我心裡暗哼一聲:“好囂張的傢夥!”

  就在這時,波佈爾又不知死活地追問道:“是大人您下的命令嗎?”

  “請註意你的身份,你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替狗皇帝背著黑鍋,而且是不得不背,我的心情此刻是鬱悶到瞭極點。給瞭波佈爾一個硬釘子後,我沉著臉走到柵欄前,來到距佈萊克不到兩臂遠的位置。

  先是和他沉默地對視瞭數秒後,接著我突然發威,一記轟天拳打碎面前的柵欄,在所有人過來之前,我的手已扼著佈萊克的喉嚨將他提瞭起來。

  我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氣都加到手掌,咬牙切齒地道:“不要忘記瞭,在這裡我仍然是最高統帥!在這裡仍然是我做主!下次在我面前要是再這麼無禮,小心你的腦袋!”

  就在佈萊克快要被掐死的時候。我手臂一揚,將他拋到二十多米遠的地方。四肢朝天臉朝下地跌瞭個狗吃屎。

  我看也不看佈萊克一眼,下命令道:“波佈爾,從現在起,那些俘虜就由海龍騎士團看管,沒有我地命令,誰也不準動他們!”

  下達完命令,心情極度惡劣的我轉身就想走,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夜梟般刺耳難聽的笑聲。我轉身望去,是佈萊克。他雙手撐著地面,極費勁想要爬起來。我剛才那一下出手很重,他摔破瞭嘴唇,邊笑別咳嗽還邊咳著血。

  我喝問道:“你笑什麼?”

  “笑?我不是在笑,我是在哭啊!”

  我方才註意到,佈萊克確實是在哭,眼睛裡全是淚水。刑訊官從來都是變態,更何況是“天才”刑訊官,對於佈萊克古怪的舉止我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癲狂的表演。

  坐在地上哭瞭一陣後。佈萊克站瞭起來,抹掉臉上的淚水,他用哀憐的眼神看著我道:“知道我為什麼哭嗎?我是在替大人您在哭啊!”

  “為我哭?”

  “對!為那條死去的暗黑龍哭泣!曾經冰冷無情,令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的暗黑龍哭泣!”

  佈萊克慢慢地抬起頭。望著我,一字一句地道:“因為他死瞭!”

  “……”

  “斯羅特突圍戰的時候,為瞭全局,他果斷的拋下成千上萬的重傷員,拋掉不必要的累贅,毫不猶豫!無情之道!對敵人無情,對自己人也無情!那時的他完全明白這個戰爭不敗的真理。”

  我頓時一愣,失態地喝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當年比利亞叔叔對我說過的話?”

  佈萊克沒有答我,仍然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搖著頭繼續道:“尼爾斯城的火焰之夜,屠殺就發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卻獨自一人坐在一條船上,靜靜地欣賞著面前的美景!天使般冷漠的眼神,無驚無怒無怨,像冰一樣的眼睛,真是一雙無比美麗的眼睛啊!”

  “水淹加裡斯時,為瞭贏得勝利,他連自己人都敢殺,在他的眼中,戰爭是棋盤,生命不過是個棋子而已!那時的他,是何其強大!我相信就算是漢尼拔再生,恐怕也難以和他對抗?!”

  “加萊城之戰的時候,見自己處境尷尬,他果斷地放棄一切退出,以退為進的作法是何其氣魄驚人!而正是這招以退為進,及時地讓戰敗地苦果讓給瞭別人品嘗!”

  說著我的過去生平做過的一件件“大事”,佈萊克的口氣和表情卻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給我聽一般。

  奧維馬斯悄悄地把嘴靠近我的耳旁,嘀咕道:“我記起這張臉瞭,當年比利亞將對你交待遺言的時候,他好像是在外面站崗的士兵!”

  周圍一片安靜,我沒有說話,別的人也都不敢開口,隻有佈萊克一人癲狂地站在那兒大聲嚷嚷:“從前那條無情無敵的暗黑龍,肆意妄為的暗黑龍,為瞭勝利不擇手段的暗黑龍,那個被魔族和獸人視為死亡天使的暗黑龍已經死掉瞭!”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娜依秀突然站出來,喝止道:“你說什麼!怎麼敢用這種口氣和統領大人說話!衛兵,給我把這個瘋子抓起來!”

  “誰也不許動,讓他繼續說!”

  我渾身發抖,喝住瞭想要上前的士兵。

  佈萊克指頭我的鼻子,癲狂地大笑起來:“現在我看到的隻是一個受妻兒牽累,做事束手束腳,顧忌這顧忌那,什麼都不敢做的老母雞!對,是老母雞!曾經肆意妄為,曾經是所有人噩夢的暗黑龍,已經死瞭!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不過是一隻無用的老母雞罷瞭!哈哈……”

  “混蛋!軍法官,你還站在那兒幹什麼?快把這個胡說八道的瘋子拖下去!”

  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到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地步,奧維馬斯終於也忍不住開口叫抓人瞭。

  我長嘆一聲,喝止住正要動手的士兵,命令所有人返回各自的營帳,默默回到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