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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斯羅特絞肉機

  斯羅特要塞的城墻又高又厚,是魔族經營瞭多年的要塞,號稱是世上僅次於托佈魯克的最強要塞。除瞭外圍的城墻外,整座城市也是用無數的碉堡和堡壘組成的戰鬥機器。

  根據情報,要塞內的常駐軍隊有五萬人左右,加上原駐民,共計二十萬人,這在地廣人稀的魔族算是人口眾多的瞭。

  黑龍騎士團在城下休整瞭兩天,建起瞭較堅固的營帳和圍欄。因為誰都知道這將是一場長期而又艱苦的攻城戰,在這兩天內,其它幾支軍團也先後來到城下,在又休整瞭四天後,皇帝下令開始攻城。

  攻城之前發生瞭一個小插曲,一個炎龍騎士團的士兵在攻城的前夜失蹤瞭,他是被敵人偷營摸哨時給俘虜去的。就在第二天我們要攻城時,在要塞上最高的地方我們發現瞭被吊在城墻上的他。

  “來啊,可惡的人類,過來啊!”魔族的戰士們圍在城頭大聲地叫囂著。

  “啊!”

  士兵慘叫起來,一個牛頭怪從他身上割下瞭一塊肉,扔下瞭城頭。

  “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四周的魔族得意地笑著。

  “是蒼龍學院的海裡希!”軍隊中有人認出瞭他。

  “我去救他!”波爾多大叫著,抽出碧落槍,變身沖瞭上去,與此同時,繆斯也出動瞭。

  他們倆很快就為這種魯莽的舉動付出瞭代價,兩人才飛到高空中,無數的閃電弓箭劈頭蓋臉地打過來,擊得他們先後被迫退瞭回來,若不是神龍不死身的作用,恐怕連命也保不住瞭。

  “愚蠢的人類,你看就連你們的神──龍戰士也救不瞭你!”

  城墻上的魔族們狂笑著,手起刀落,又割下幾塊肉來,扔給瞭停在城頭的幾隻人面鳥,人面鳥爭食著士兵的血肉,望著如此慘象,城下三十八萬人全都悲憤莫名。

  “誰再上?”

  皇帝奧拉氣得臉色鐵青,一個小兵的命他不在乎,不過在三十八萬人面前被人這樣侮辱卻是他受不瞭的。而皇帝身邊的人全都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你上,達克!”比利亞叔叔對我說,接著他拋過瞭他從不離身的裂風弓和箭壺。他和騎著馬立在身邊的佩斯叔叔一起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瞭我一眼。

  “我明白瞭!”我已知道瞭叔叔的意思,接過大弓,取出一支箭,變身,運起神龍不死身在身體表面結成暗黑龍之鎧。

  我躍下馬背,展開雙翼飛向要塞,就在離要塞三百米遠的地方,我彎弓搭箭,口中念動著精確術的魔法咒文,我破瞭我進入阿沙尼亞後的第一次殺戒。

  “天界的神明啊,賜我明亮的雙眼,看透遠方的黑暗!”

  “﹛”地一聲弦響,三尺長的弓箭吸飽瞭我灌入的暗黑龍之力,越過三百米的距離,射向城頭。

  “啊!”

  慘叫聲傳來,全場都靜瞭下來。

  我在阿沙尼亞第一次殺瞭人,死的人不是敵人,而是我在蒼龍學院的校友。

  殺瞭自己的人,我有點慚愧地回過頭,想從身後各個將領的臉上看出他們心中的想法,卻看到那隻成天沒精打采的壁虎突然恢復瞭鬥志,那雙向來都是懶洋洋的眼睛裡突然射出瞭興奮的目光。

  “為我們的戰士報仇!”

  奧拉皇帝雖昏庸,總算還知道趁機利用這一時機把因我殺死自己人而低落到極點的士氣趁機提升到頂點。

  “為瞭戰友報仇!”

  就在三十八萬人憤怒的吶喊聲中,攻城戰開始瞭!

  “咯吱!”

  巨大的投石車發出隆隆的轟鳴聲,將一塊塊的巨石投向要塞。被厚重牛皮裹得嚴嚴實實的攻城車冒著城頭不斷投下的巨石以及劈頭打下的各種魔法球,在魔法師的支持下沖到城下,猛烈地沖擊著城門。

  城頭的魔族戰士則把一瓢瓢燒得滾燙的油往下倒,滾木檑石也冰雹般不停地從高高的城頭上砸下來,象敲冰塊似地把正在攀爬城墻的帝國士兵一一地砸下來。

  魔族的人面鳥與帝國隨軍出征的獅鷲部隊在高空撕咬著,偶爾,落單的無人註意的獅鷲或人面鳥從高空急掠而下,飛過雙方軍隊的頭頂,鋒利的雙翼一掃而過,將某個士兵的頭顱活生生地切下來,高高地拋起。而失去瞭頭顱的軀幹在噴出紅色的噴泉後,這才重重地倒在瞭骯臟的大地上。弓弦響動的聲音不斷,手持著大弓的弓箭手們把死亡的光線射入空中。

  魔法方陣的出現改變瞭整個戰場的形勢,想要用大規模的魔法力量攻破城墻的作戰方式在利用大自然力量作為防禦結界的魔法方陣面前成瞭妄想。攻城戰還是要用最原始的方法──踏著自己同伴的屍體前進,半點巧都取不得。(所謂的魔法方陣,就是在城市中按一定的方位擺下幾塊有魔法力量的石頭,牽引大自然的力量形成一個強大的防禦結界,可以抵抗一切外來的魔法攻擊)身為黑龍騎士團的副團長,身份又是龍戰士外加“黑色龍騎兵”隊長的我,在這種情況下,躲在後面想溜號當逃兵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帶著“黑色龍騎兵”中最精銳的戰士,冒著數不清的弓箭閃電身先士卒地向城頭攀登。

  當我生平第一次親身經歷這場規模浩瀚宏偉的攻城戰時,我終於體會到個人的力量在戰爭中是多麼的渺小瞭,縱使我是世上最強的龍戰士也不例外。

  龍戰士擁有的飛行的本領沒能令我輕易地攻上城頭,在實戰中我痛苦地發現,變身後多出來的那對翅膀並不能在戰爭中給我帶來太多的便宜。我在空中的飛行能力和獅鷲、人面鳥比起來,就好象一個大肥婆和一個苗條的少女比誰的舞姿更優美。

  退一步來說,就算是和它們一樣靈活那又如何,沒有其它戰友的支持就這麼一個人攻上去,在半空中就會被對方的弓箭活生生地射成刺﹛。我隻能帶著手下最精銳的“黑色龍騎兵”的戰士們,老老實實地扛著笨重的盾牌,用最古老原始的方式──踏著自己戰友的屍體一步步地前進。

  我們第八代的四大年青的龍戰士聯手,曾經攻上過城頭三回,但每次都被奮不顧身沖上來的魔族戰士們給逼瞭下來,四人都受瞭並不太輕的傷。帝國軍隊在人數上雖占有絕對的優勢,防守的魔族卻在戰鬥中擁有局部的人數優勢。我們四人的武藝雖高,能和我們一起攻上城頭的士兵卻太少瞭,再勇猛的獅子也抵擋不住無數悍不畏死綿綿不斷撲上來的群狼。

  很多時候,我和敵人交手時不是在考慮用哪種招式殺人,而是在計算在牛頭怪的巨斧與藍魔的魔電槍二者中哪種武器擊在身上所受的傷害更輕點,在攻城戰中,個人英雄主義並不受歡迎。

  守城的第七魔將阿爾法的武藝相當的出色,亂軍之中我倒是與他交過兩次手,但也隻是一接觸就分開。我從中也發現魔族的墮落天使變身並不比我的龍戰士變身差多少。要說有區別的話,那就是吸收瞭哈姆巴石的龍戰士擁有無限的潛力,修煉時力量增加得較快,並沒有修煉的瓶頸。不過阿爾法比我多吃瞭近三十年的飯,這一點差距被他多吃的飯給補掉瞭。

  幾天下來,四大騎士團的傷亡率極高,為傷員療傷的白魔法師們也因為精力消耗過度而出現瞭魔法力不足的現象。軍隊中的軍醫更是忙個不停。

  理論上說魔法是可以治好一切的傷痛,可是受傷時失去的血液和精力卻是魔法補不回來的,受瞭重傷的士兵在魔法治療後並不能馬上投入戰鬥,而且魔法師本身的體力也是有限的。

  使用醫藥,擅長醫術的醫生在軍隊中也有瞭用武之地,這在大陸上可是人們唯一不用魔法而用科學的地方瞭吧。

  三天下來,四大騎士團因戰鬥而減員瞭近萬人。

  第四天的攻城戰我就沒有參加瞭,因為就在這要命的時候,我開始瞭暗黑龍第四次的褪變。

  當我從十二天的沉睡中醒來的時候,帝國的軍隊剛剛攻破瞭城墻。安達她們還好,一點事也沒有,隻是由於這幾天來體力透支過度,個個都消瘦瞭不少。

  攻破瞭城墻並不等於攻下瞭斯羅特要塞,斯羅特要塞被稱作城中之城,裡面佈滿瞭無數的堡壘,每一座的堡壘都是一座小型的單獨的軍事要塞,每個堡壘裡都佈有一個小型的魔法方陣,要攻下它們也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瞭──魔法師們終於也要和其他人一起,組成多兵種的戰鬥集團冒著槍林彈雨向前沖。

  幸好比利亞叔叔明白我的心意,暗中幫瞭我一把,將安達她們編入預備役部隊,暫時不要上戰場。自然作為交換,我也隻能以“奮勇當先,努力殺敵”的行動,來報答比利亞叔叔的善解人意。

  波爾多此時早破瞭殺戒,這半個多月來,他的碧落槍不知捅穿瞭多少敵人的胸膛。而黑龍騎士團中那些幸存的新兵們也早已不再是剛殺瞭人就躲在角落裡大吐的娃娃兵瞭,從他們疲憊無神而又紅腫充血的雙眼可以看出來:他們對無休止的殺戮早已麻木瞭。

  現在的黑龍騎士團已再也找不到一個新兵。

  除瞭皇龍騎士團以外,其它三大騎士團全部投入瞭戰鬥。戰鬥在要塞裡蔓延,火焰在城市裡燃燒,濃煙一處又一處地冒起,死亡的氣息充塞瞭整座要塞。

  我們踩著敵人和同伴的屍體,踏過血洗的街道,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著,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爭奪,一個堡壘一個堡壘地攻占。每一間屋子,每一條街道,每一個堡壘,都成為瞭埋葬帝國士兵的墳場。

  四位龍戰士成瞭滅火隊員,哪兒的敵人的反抗最強,我們就到那兒去,去掃平那裡的障礙,去殺死每一個負隅頑抗的魔族,去撲滅那兒不屈的火焰。

  被後人稱作絞肉機的風之大陸戰爭史上最慘烈的一場攻防戰,就在這種情況下開始瞭。

  ※※※※

  時間:攻城戰第四十三天地點:要塞內的一座街壘逆鱗在空氣中劃出一條黑色的弧線,閃電般地刺入堡壘內最後一個牛頭怪的身體裡,暗黑龍的龍氣順著逆鱗侵入對方的體內,瞬間奪走瞭對方的生命。

  “當!”,巨斧從牛頭怪的手中滑落到地上,我抽出逆鱗,黑色的劍身帶出一泓的鮮血,失去支撐的牛頭怪的身體背貼著冰涼的墻壁緩緩地倒瞭下去。

  “最後一個瞭!”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屍體旁骯臟的土地上,順手將逆鱗插在地上。逆鱗殺人不沾血,劍上血珠象水銀一樣地沿著刃身流下來,滲入劍尖刺出來的深槽之中。

  跟隨在我身後的“黑色龍騎兵”的戰士正逐一地把長劍刺入躺在地上的敵人的心臟,不管是快死的還是已經死透的,通通都要補上一劍。

  不是我們太殘忍,而是敵人的抵抗太頑強瞭。不知有多少次,當我們的士兵從躺在血泊中的半死不活的魔族戰士身邊走過時,這些一條腿已在地獄裡的傢夥突然象受瞭魔神賜力般地從血泊中一躍而起,抱著帝國士兵的身體一同滾入邊上熊熊燃燒的大火中,來個同歸於盡。

  在吃瞭無數的苦頭之後,帝國士兵們已養成瞭一個習慣:當攻下一個堡壘時,對於躺在地上的每一個魔族全都補上一刀,以保證他們能真正地見到地獄的魔神。

  “全部幹掉瞭!”一個變身為狼人的戰士向我報告。

  “好,全體休息!”我垂下瞭手中的逆鱗命令道,話音剛落,所有的人立刻都就近躺在瞭骯臟的地板上,有人甚至立刻就發出瞭鼾聲。

  活人和死人混和地躺在一起,每具肉體上都滴著血,活人和死人一樣,身上都透著死亡的氣息。

  我閉上泛著血絲的雙眼,將頭靠在背後冰冷的墻壁上,運起體內的龍氣,讓剛才戰鬥中新增的傷口迅速地愈合。龍戰士身體的自愈能力雖然象龍一樣的迅速,可是這一個多月來我不斷地受傷,這方面的能力似乎也下降瞭不少。

  這一個多月來,我每天幾乎隻睡一二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就是不停地殺人殺人再殺人,其它幾位龍戰士的情況也和我差不多,如此巨大的體力消耗,連擁有龍的體質的我都受不瞭,更不要說別人瞭。

  我們四人在城內奮力地殺著人,相信一個月下來死在我們四人手上的敵人也有數千人之眾瞭吧,可是帝國軍隊在城內的進展仍然非常的緩慢。白天,我們倚仗著強大的兵力,以巨大的代價攻下一座座的堡壘街道:夜裡,魔族的戰士利用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和遍佈整座城市的地道發動突襲,又把失去的據點奪瞭回來。

  戰鬥成瞭你來我往的拉鋸戰。表面上帝國在這場拉鋸戰中占瞭上風,每一天控制的地盤都增加瞭一點,然而勝利離我們似乎依然象太陽那般的遙遠。

  戰鬥,戰鬥,不停地戰鬥!

  殺人,殺人,不斷地殺人!

  戰鬥和殺人成為我們思想上唯一存在的意識,精神上早已麻木瞭的士兵們隻是憑著本能和習慣,一次又一次地機械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砍殺著不知姓名的敵人。

  “秀耐達將軍!”

  有人喊著我的名字,來人是波爾多的傳令兵,我被皇帝封為黑龍騎士團的副軍團長後,大傢都這麼稱呼我。

  “波爾多將軍需要你的幫助!”傳令兵一臉的灰塵,聲音嘶啞,看來他也夠累的瞭。

  夜色已經降臨,可誰也沒有註意到。我把剛攻下來的堡壘留給瞭後續部隊處理,帶著這支全部由擁有變身力量的新人類戰士組成的精英部隊再次踏上瞭征程。

  我們忍受著迎面撲來的嗆人濃煙,在燃燒的街道上小心翼翼地走著。外圍的士兵個個高舉著盾牌護住身上的要害,結成瞭一個方陣。魔法師和弓箭手在方陣中央,強力劍士和魔法劍士在四周圍成一圈,保護著集恐怖和脆弱於一身的魔法師和弓箭手。(魔法師和弓箭手的攻擊力固然極其恐怖,可是他們的防禦力也同樣弱得可憐)沒有任何遮掩的街道實在是太危險瞭,走在那裡,隨時都會有一支利箭從某個黑暗的角落射出,奪走我身邊某個士兵的生命。

  要塞的正中心裡有一座堡壘,在斯羅特要塞中是高度最高的建築瞭,站在那兒可以俯看全市,這裡是個戰略要地。當我到達那兒時,波爾多正靠在一堵塌瞭一半的土墻上運功療傷,近千名帝國的士兵舉著火把將堡壘圍瞭個水泄不通。

  在堡壘前數百具帝國士兵的屍體象小山一樣地堆得老高,地面上盡是折斷的刀劍和破損的盾牌,幾具損壞的小型攻城車在火焰中叭吱叭吱地燃燒著,死屍的焦臭味熏得人直流眼淚。

  帝國士兵先是在這兒攻瞭兩天兩夜,死傷慘重卻一無所獲;波爾多親自帶著精英部隊又攻瞭一天一夜,還是被拚死抵抗的魔族給殺瞭回來。

  “怎麼樣瞭?”我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按在波爾多的身上,把體內的龍氣送入他的身體裡,助老友療傷。波爾多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傷得不輕,胸口上中瞭一槍,深可見骨。若不是神龍不死身結成的碧玉龍之鎧的保護,現在早就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瞭。

  “是誰傷得你這麼重啊?”我問道。

  “一個墮落天使。”波爾多咬著牙說道。在我的幫助下,傷口已完全愈合,波爾多動瞭動手臂,將手舞瞭個圈,一切完好如初。龍戰士身體的回復能力相當可怕,要是其他人胸口中瞭那麼深的一劍,就算是高級的僧侶為他療傷也要休息好幾天才能恢復。

  “我們聯手上。”我說。

  “無盡的風暴啊,化成我憤怒的奔雷,把一切都撕碎吧!”

  波爾多站在堡壘前,大聲詠唱著他最強的空氣魔法,我站在好友的身後,把手按在他的背上,將暗的屬性的暗黑龍的龍氣不停地透過波爾多的身體送到碧落槍上。

  波爾多舞動長槍,碧落先是向後一甩,接著在空中劃瞭一道弧線,幻出一條墨綠相間的氣龍,攻向數十步外堡壘的堅墻。

  轟!保護這座堡壘的魔法方陣抵擋不住兩位龍戰士的聯手一擊,堅固的墻壁在我們倆的聯手一擊下終於破碎。我加在碧落槍上的黑暗力量此時發揮瞭作用,成暴走狀態的龍魔氣勁無情地殘殺著堡壘裡的每一個生命。

  我趁著魔法攻擊的餘波還未完全消失的間隙,首先從被打開的缺口處闖入堡壘內。

  “沖啊!”

  一手持著盾牌,一手持著重劍的帝國士兵們用沙啞的嗓子吶喊著緊跟在我的身後,現在的我已擁有瞭龍戰士第四次褪變的力量,就算是裡面的那個擁有墮落天使化身的魔族戰士是第七魔將阿爾法我也不怕。

  風聲響起,一桿長槍夾著凌厲的氣勁從頭頂直擊而下,我的身體一閃,避過瞭這一擊。

  堡壘內黑暗無比,也沒有點一支火燭,可憑著缺口處跳動的火光,我還是看清瞭對手。

  對方是一位長著和我的墮落天使化身相同翅膀的魔族戰士,他的身材並不是很高大,象個未成年的孩子一樣,墮落天使化身的象征──黑色的翅膀在他的背上扇動著。

  “殺!”

  來人大喝一聲,槍影翻騰滾動,嗤嗤作響,竟全是與敵俱亡的招式,他想在我身後的士兵攻入缺口前把我逼出去。

  要是在一個多月之前遇上這種情況,以我的性格,我會先避其鋒芒,采用遊鬥的方式,待對手的氣勢減弱後再反擊。但現在不同瞭,經過一個多月不停的﹛殺,我明白瞭以攻對攻,兩強相遇兩者勝的道理,更重要的是,我的心也在不停的殺戮中變得冰冷無情瞭。

  逆鱗本就是黑暗之劍,用劍之人的殺氣越高,威力也越強,歷代先祖留給我的武藝也全是殺人的武藝,在無盡的殺戮中,我已在不知不覺中將它們全部領悟。

  “天魔六道殺!”

  我使出第一代暗黑龍卡魯茲的絕技,以攻對攻,逆鱗化為一條條毒蛇,準確地擊在對方攻來的每一個槍頭上,當當的響聲響個不停,短短地一眨眼的功夫,槍劍交擊瞭十七下,對方攻得一槍比一槍急,而我也一步不退地應付著。

  論槍法他比起波爾多還要差上一截,可是那股悍不畏死的氣勢卻是波爾多所不能比的。

  就在這時,用槍的人似乎體力不足,槍勢猛地一窒,露出個老大的破綻。此消彼長之下,逆鱗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刺入瞭對方的胸膛。

  他的身體倒在瞭地上,墮落天使化身獨有的黑色羽毛飄滿瞭黑暗的堡壘。他的目光裡沒有一點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一絲的退縮,隻有燃燒的火焰和不屈的傲骨。

  我扭過頭去,不想看對手的眼睛,因為他的目光讓我害怕。這樣的目光一個月來我已看得太多瞭。

  剛才我們倆的生死之戰其實隻持續瞭不足二秒,身後的士兵這時才剛剛沖入缺口,揮舞著大刀長劍砍殺著剩餘的敵人。戰鬥很快就結束瞭,他們隻是仗著堅固的堡壘才支持到現在。

  當一切都結束時,我和波爾多下令清點一下堡壘內的死屍,出乎我們意外的是,我們隻找到瞭八十九具敵人的屍體。

  我來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對手身前,掀掉他頭上的面罩,波爾多也很想看看剛才傷瞭他的對手是什麼樣子的,湊過身來。

  可是讓我們倆驚訝萬分的是,對方並不是象我們一樣強壯的男子漢,而是一個相貌相當秀麗的女孩,線條柔美的臉上沾滿瞭塵土,小巧挺直的鼻子特別的漂亮,帶著些許高傲和不馴。她的嘴唇幹裂得很厲害,顫抖著,嬌喘著,一雙本該是很漂亮動人的淡紫色眼睛此時早已失去瞭神采,茫然無力地望著我和波爾多。

  她的身體上傷痕累累,除瞭我剛才那致命的一劍外,小腹、大腿還有兩處非常嚴重的創傷,在剛才激烈的戰鬥中傷口被撕裂瞭,滲出瞭大量的血水。

  “是個女孩子……”波爾多在我的耳邊輕聲地說瞭一句沒有用的廢話。

  她的傷是致命的,但如果現在有高級的僧侶為她療傷的話,她還有得救。可是我不能救她,因為她是我們的敵人,再說還有更多的帝國士兵正等著白魔法師們的治療。

  “拿水來。”我命令道,立刻有人遞上一壺水,我抱起女孩的頭,把水倒入她幹裂的口中。

  “你們……已經擁有瞭世上最肥沃的土地,……為什麼還要來侵占我們的傢園……”女孩望著我的臉喃喃地說著,目光漸漸地黯淡渙散。我用手替她撩撥開額前一綹凌亂的長發,她的臉卻向外一扭,垂瞭下去。剛喝進嘴裡的水沿著她的嘴角流淌下來,弄濕瞭我身上的暗黑龍之鎧。

  女孩死瞭,我輕輕地放下她的身體,回頭看瞭身旁的波爾多一眼,他也和我一樣,一臉的麻木。我們倆就這樣面對面相互不說話地對看瞭許久,有如兩尊沒有情感的石像。

  隻有吸飽瞭鮮血的逆鱗和碧落依然在我們的手中得意地綻放著死亡之光。

  堡壘裡的魔族早已筋疲力盡,彈盡糧絕,可是他們仍然奮戰到死,因為這兒是他們的土地,因為這是他們的傢,他們在為自己傢園而戰;而我們隻是入侵者,我們在為何而戰?

  光線突然暗瞭下來,一個傳令兵出現在缺口處,遮住瞭堡壘裡的光明。

  “第三縱隊的第七小隊需要支援!”

  可怕的巷戰持續瞭兩個多月瞭,整座要塞近九成都落入瞭帝國軍隊的手中,但是剩餘的魔族仍然頑強無比的抵抗著。就在這時,皇帝下達瞭命令,所有的軍隊撤出要塞,由皇龍騎士團接替我們的任務。很顯然,這又是為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們將來升官時尋找資本的最好時機瞭。

  軍隊中並沒有多少人提出反對的意見和不滿的呼聲,因為連續兩個月不斷的殺戮已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的身心都疲憊不堪,三大騎士團終於撤離瞭噩夢般的戰場。七萬人,整整七萬人已永遠留在瞭斯羅特要塞內,再也出不來瞭。離開風都城時威風八面的黑龍騎士團,連同受傷的躺在床上哼哼哈哈呼痛的亦隻剩下四萬五千多人。

  斯羅特要塞成為帝國軍隊名副其實的絞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