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爸爸的错之女儿十六>第十三章 衛茂榕:我不想傷害你,這……這很危險。

第十三章 衛茂榕:我不想傷害你,這……這很危險。

  衛然聽不見我的抱歉和自責,她將自己悶在房間裡不出來。我上班離開時躺在床上,下班回傢後還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我知道她在和我賭氣,隻希望她能快點兒消氣。孩子跟父母沒有隔夜仇,再大的矛盾也能化解。

  然而,我低估瞭女兒對這件事的反應程度。她回學校沒多久,老師就給我打來電話。衛然在學校精神欠佳、情緒低落,問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她總是堅持自己很好。雖然沒有生病,但忽然將自己封閉起來還是讓人擔心,所以學校需要聯系傢長。隻有更全面的瞭解衛然,才能更有效的幫助她。

  老師的話含蓄但意思明確,一定發生瞭什麼讓衛然不能好好學習。傢長需要配合,大傢才能幫助衛然恢復狀態。我不可能告訴老師真正的原因,而是非常隱晦地說瞭下衛然剛剛失去母親。老師明白過來,充滿同情地認為,臨近過年,孩子尤其想媽媽。

  往年衛然都會忙前忙後,精神頭十足。趙藝從來不操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幸虧有衛然,才讓這個傢有些年味兒。實際上,衛然已經在一點點改變傢裡的樣子。都是非常細小的地方,紅色的沙發靠墊,精致的水彩畫,綠意盎然的吊蘭。

  傢裡越來越溫馨,我看在眼裡,打心底高興。

  這次卻完全不一樣,我再看到衛然時嚇瞭一跳,小臉瘦瞭一圈,臉色也蒼白很多。我明知她的心事太重,還是快速為她檢查體溫、脈搏、呼吸和血壓。衛然沒有抗拒,甚至談不上是逆來順受。衛然鐵瞭心用消極和沉默對抗我的拒絕。她將自己悶在房間裡,不會和我主動說話,也不一起吃飯,讓她出門和朋友聚一聚或者逛街采購,她也隻是敷衍著點點頭。

  就像當初她媽媽一樣。

  我忍不住擔心,生怕她走瞭趙藝的老路子。抑鬱傾向本就是趙藝的傢族遺傳,我可不希望衛然受到影響。

  我每天上班離開時都會留心傢裡的細節,衛然從不出門,也很少用手機、電腦或電視,她就是悶在房間裡,好在會去洗手間洗漱、換衣服。餓肚子時她也會吃東西,很少,但不至於自毀身體健康。從各方面說,都是一個女兒用沉默的方式和父親冷戰。

  最合理的解釋是衛然進入青春期,情緒容易波動,獨立意識和自我意識增強,自然而然會出現叛逆,不願意與我溝通。或許這正是她成長的證明,作為父親我應該開心才對吧。記得一位作傢曾經說,孩子小時候怕父母,言聽計從;大些開始厭煩他們,針尖對麥芒,什麼雞毛蒜皮的事兒都會以吵架收尾。再後來孩子瞧不上父母的所言所行,躲避敷衍。直到有一天一想起父母,孩子心裡就會萬分難過和懊惱。

  我不覺得衛然害怕過我,但她確實對我的情緒起伏非常敏感。她也談不上替我難過,拋頭去尾,中間這段兒簡直是照著衛然描述。

  大道理我懂,而且可以說得頭頭是道。青春期叛逆心理雖然說不上不健康,但反應強烈時卻還是讓人擔心。衛然的叛逆已經模糊瞭是非曲直的界限,對我的愛戀也超出人倫,這是反常心理的一種,和病態心理兩回事兒。然而,想到其他各種可能性,我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聽之任之。如果不插手,衛然將來難免偏執、冷漠、孤立、多疑,意志消沉,萎靡被動。以這樣的心態對人對事,進一步發展就會向病態心理或是犯罪心理轉化。

  不!

  我大聲抗議,自己讀瞭太多醫學書籍,接待瞭太多青少年門診,不能把職業病帶到傢裡。我不要一個病人,我要衛然當我的女兒,親親可愛的女兒,深愛爸爸的女兒。我們父女不是第一次發生爭執,衛然也不是第一次和我冷戰。時間從來不會很長,隻要拿出註意力轉移大法,她就會再次變成乖巧懂事的女兒。

  今天是除夕夜,該是一傢人高高興興過節的時候。衛然什麼都沒準備,從學校回來就悶在臥室,整整躺瞭三天。

  我是父親,親瞭她又打瞭她,隻能由我服軟。

  結束醫院的工作後,我跟餐館定瞭餐,提著一大堆食盒回傢準備過年。今天無論如何要坐在一起吃個飯吧!說不定借著除舊迎新的機會,奇跡能夠發生。

  「然然,你得起床瞭!」我在門口喊道。

  衛然穿著居傢服在床上一動不動,長長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屋裡一片昏暗。我太熟悉這幅景象,不由得汗毛聳立、脊背發涼。

  天啊,我暗暗哀嚎。趙藝的事情不能再次發生在女兒身上,請不要這麼對我的女兒,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沒有力量再經歷一次。

  我走進屋子打開吸頂燈,照得房間燈火通明。衛然試圖假裝自己睡著瞭,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樣子。我卻非常熟悉,她騙不瞭我。

  「然然?」我來到床邊拍拍她的肩膀,衛然卻拒絕理睬我。

  我捏捏兜兒裡為她準備的新春紅包,常識也知道,這會兒的衛然不會在意我送給她的任何禮物。我想念女兒的聲音,女兒的微笑,還有從她身上散發的青春光芒。

  現在的情形是,我不可能指望衛然理解我,拿出女兒該聽父親的那套去說教更是行不通。原本希望過段時間衛然就能恢復,但效果卻不明顯。我更是想都不敢想,她這麼消沉下去,如果走上趙藝的老路子,我該怎麼辦!

  我孤獨極瞭,自從衛然高中寄宿,我連回傢的欲望都沒有。我能習慣趙藝的冷漠,但沒有衛然,我就像深陷地獄。現在,衛然回瞭傢,心卻不在我身上。

  我們需要談一談,隻要把話談開,我們就能和好如初。衛然就又能像平時一樣時不時抱住我,任性地討好撒嬌。

  「然然,我不管你對我有多氣惱,但我確實非常愛你、關心你,你是我的女兒。」我坐瞭下來,輕拍著她的背,像小時候一樣哄著她。等待她跟我發脾氣,期待她和我發脾氣。

  「所以你把我趕走,然後偷偷監視我?」衛然不再裝睡,扭過身體,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暗暗松口氣,衛然不是趙藝。她會生氣,會有情緒,即使說出的話荒謬離譜。趙藝在世時,我會教衛然觀察媽媽在抑鬱前夕表現的癥狀。牙刷擺放的位置、衣服裡外的搭配,還有網絡使用的時間段等等,這些天我確實用瞭類似手段觀察衛然,也不意外她有所察覺。

  我壓住火氣,說道:「我確實把你推開,但這和趕走兩碼事,更談不上偷偷監視。我是你爸爸,關心你的生活起居,瞭解你在傢都幹些什麼,這算哪門子的偷窺。」

  「你明明知道我愛你,爸爸,可你呢?把我卻當感染病一樣!」衛然很受傷地說道。

  我嘆口氣,拋開女兒的抑鬱可能,衛然逃不過青春期的叛逆。這才是我們父女需要交談的真正內容。我不是個好父親,這一事實直擊我的胸膛,傷痛無比。

  「我是為你好。」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和你在一起不好?」

  「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話,」我有些氣惱。「我們在一起總是很好,但事情變得復雜。」

  我誠實說道,不能再騙衛然。我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變瞭性質,並向錯誤的急速發展,而這還是最輕描淡寫的說法。

  「我非常愛你、關心你,我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然然,我不想傷害你,這……這很危險。」

  「你自己都說非常愛我、關心我,現在談什麼傷害?又有什麼危險?」衛然哼瞭聲。

  「然然,我們是父女!我是你的爸爸,你是我的女兒。」我痛心地說道,也給自己的聲音嚇瞭一大跳。明明一輩子的父女,為什麼我說出時竟然連自己都感到陌生。

  衛然眼眶一紅,淚水蓄積在眼眶中。她嘶啞地說道:「我也不想,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心裡更是害怕得要命……所以我……需要你。」

  我愣瞭愣,衛然的坦白讓我有些難堪。女兒害怕的時候爸爸應該守護在身邊,這是世界上最天經地義的事情。然而,如果爸爸是女兒害怕的原因的呢?當父親的應該怎麼辦?我的教育方式到底哪兒出瞭問題?我在一連串的反問中自責,都是我的錯,沒能給女兒一個健全完整的傢庭。如果小風在就好瞭,操啊,哪怕趙藝還在也不至於會陷落到這個地步。

  想到趙藝,我艱難地吞瞭口吐沫,說道:「你媽媽一一」

  「不要假裝這事兒和我媽有關!」衛然打斷我,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的眉毛挑起。

  衛然噌地從床上坐起來,理所應當道:「我十六歲瞭,知道什麼是欲望,也可以自己做決定。」

  衛然的坦白讓我的心底打顫,肉棒也跟著抖動。操啊!這不該是衛然說出來的話,她才十六歲,剛剛上高中。每天除瞭學習,該想的是吃喝玩樂、八卦新聞,而不是欲望,更不是對父親的欲望。

  「然然,你還那麼年輕,甚至談不上成年。聽爸爸的話,多給自己一些時間,你會看清你究竟想要什麼,也會明白我們父女的感情和欲望無關。」

  衛然失落地看瞭我片刻,終於冷冷說道:「我知道瞭。」

  她的目光轉向屋子裡的一角,眼神又恢復成最初的空洞。

  我攬住衛然瘦弱又倔強的肩膀,心疼地說道:「然然,你別這樣,振作起來,聽爸爸的話,我知道這對你很難,但相信爸爸,會過去的……」

  我輕吻著她的頭頂,想要與女兒推心置腹好好交談,而不是抱著一個情緒低沉、瞭無生氣的美麗外殼,我受夠瞭那種感覺。

  「起來吃點兒東西吧,今天年三十,我們一起吃頓年夜飯啊!」我轉移話題。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衛然冷漠地別開臉,背對我躺回到床上。衣角一側掀起,露出腰肢小片柔軟的曲線和白皙平滑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