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傢大本營中。
武傢太上大長老武庸,不知因何原因突然離開。
就在武庸離開後沒多久。
武傢,宗族祠堂。
“這、這!這!!”
鎮守宗族祠堂的武傢蠱仙,忽然面色劇變,冷汗從額頭滾滾而下,臉色仿若死人般慘白。
他失聲驚呼:“武庸大人的命牌蠱碎瞭、魂燈蠱滅瞭!武庸大人……難道死瞭?!”武傢宗族祠堂。
坐落在武儀山上的宗族祠堂,是一座凡蠱屋。
運用瞭大量的五轉凡蠱,雖然比不上仙蠱屋的威能,但對整個武傢的重要意義,卻是非同凡響。
基本上,不管是超級勢力,還是普通傢族,都會建設一座宗族祠堂。裡面存放著命牌蠱或者魂燈蠱,亦或者血繩蠱。
前兩者比較普遍,血繩蠱稀少一些,畢竟牽扯到血道。
就算是中洲的大小門派,也有類似於宗族祠堂的建築設施,同樣是存放命牌蠱、魂燈蠱等。
此時此刻,武八重站在宗族祠堂當中,目光直愣愣地盯著桌臺上的蠱蟲碎片。
命牌蠱破碎之後,宛若塊塊木片屑子,而魂燈蠱毀滅後,則是一塊碎裂的瓢蟲,再也發不出晦暗的淡藍燭光。
武八重雖然年歲頗大,但體格健壯如熊,他雙鬢花白,鼻翼寬粗,濃眉虎目,為人穩重,敢於擔當。
他是武傢的太上二長老,經歷過大風大浪,平素穩如泰山,但此刻,他的額頭盡是冷汗,呼吸紊亂,一直堅定的目光竟是散亂一團。
“武庸大人死瞭?!”武八重死死的盯著兩隻凡蠱碎片,他站在這裡已經有一會功夫瞭,但此刻他的腦海中還是一片混亂。
“怎麼會這樣?堂堂的八轉存在,我武傢的頂梁柱,居然就這樣隕落瞭?!”武八重不敢想象,難以置信。
“武庸大人,究竟有沒有隕落???”他不斷地問自己。
畢竟,命牌蠱、魂燈蠱隻是凡蠱而已,動用一些手段,不難幹涉。
但是武庸此刻處於失聯狀態,不管武傢方面如何聯系他,都是石沉大海。
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管武庸有沒有死,總之他的情況肯定不妙。
“能夠讓一位八轉蠱仙,遭遇如此,究竟是誰下的狠手?”“魔道、散修中的八轉存在嗎?”
“還是正道的超級傢族,會是他們在暗中聯手,一起對付我武傢嗎?”武八重心中不斷地猜測。
越是思考,他的目光就越加散亂。
武獨秀逝去,武庸失蹤,偌大的武傢,南疆第一的超級傢族,居然沒有一位八轉存在鎮守。
這種情況非常的嚴重,武傢已處於風雨飄搖的地步,更叫人暗感恐懼的是,幕後黑手還未顯露!
震驚的情緒緩緩平復下來,迷茫和恐懼又蓋壓在武八重的心頭。
平時頭頂上有武獨秀、武庸主持大局時,他還不覺得什麼。
現在兩位八轉盡失,武八重這才發現,他自以為寬厚的肩膀,並不能挑起武傢的大擔。
他在武獨秀的時代,就是太上二傢老,武庸上位,他繼續輔佐。
論資格,他可以算是整個南疆正道蠱仙當中,年齡最大,資格最高的。
但是沒有用。
他修為隻是七轉,戰力並不出類拔萃,若和樹翁巴德對戰,肯定不是巴德的對手。甚至就連武傢當中,也有不少七轉蠱仙,能夠和他交手不分勝負。
不過,他卻是事發之後,第一個趕回來的武傢高層。
這一點,讓他占據瞭先機。
“怎麼辦呢?”
“武庸大人就算沒有死,但他本人失聯,命牌、魂道兩蠱碎裂,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肯定會引發軒然大波,讓人心劇烈變動。”“我是不是該封鎖消息?”
武八重很快搖搖頭。
且不說,這個驚人的消息,已經被鎮守這裡的武傢六轉蠱仙,通告瞭大多數的武傢蠱仙。
武庸若是滅亡,埋伏武傢的幕後黑手,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打擊武傢士氣的絕佳機會。
因此就算武八重封鎖消息,也封鎖不住。
“那麼當務之急,是著力尋找失蹤的武庸大人,還是收縮防線,召集在外的太上傢老們,防守大本營呢?”武八重皺起眉頭。
這兩個選擇,都有危險。
尋找武庸,危機重重,能夠讓武庸失蹤,讓他的命牌、魂道兩蠱都破碎,這幕後黑手的力量一定極其強大。
武傢派遣出七轉蠱仙去追蹤尋找,如同羊入虎口。
而收縮防線,召回一幹太上傢老,也是傢政巨大變動,會讓大量的資源點失守。
周圍的超級勢力若是趁機侵吞,那麼武傢的損失必定極為慘重。
該怎麼辦?
武八重心中猶豫,陷入兩難境地。
好一會兒功夫之後,他才舔瞭舔幹燥的嘴唇,決定這兩種舉措都暫緩執行,先以太上二傢老的身份,召集武傢蠱仙們商討。商討出結果來,再執行下去。
武庸失蹤,無法聯絡,以武傢為中心的一場巨大風暴,開始成形。
南疆,超級蠱陣。
方源盤坐在床榻上,一邊閉目修行,一邊分心兩用,聽取白兔姑娘的匯報。
白兔姑娘繼承瞭白兔真傳。
這道真傳在南疆非常有名,繼承者須得心性單純。而在接下來的修行過程中,更要保持這種單純心性。
否則大部分的真傳手段就無法動用,強行催動,還會遭受反噬。
正因如此,白兔姑娘得到天然信任,在散修、魔仙當中有著較好人緣。
武安當初正是看中此點,說服白兔姑娘,充當中間人,主持仙緣生意。
每隔一段時間,白兔姑娘都要進入超級蠱陣,為方源匯報這段時間以來的仙緣生意的情況。
白兔姑娘聲音輕緩,徐徐吐音,聲調仿佛柔水,她一邊匯報,一邊用溫柔的眼神,瞧著方源的臉目。
方源此時是武遺海的容顏,面容英武,鼻梁挺拔,鼻翼寬大,男性雄武之氣展露無疑。
白兔姑娘早已為之心折,故意拖延語速,分外珍惜這段她和方源獨處的時光。
她深知武遺海身份高貴,自覺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方源。能夠每隔一段時間,就這樣和方源靜靜相處,自己就很開心,感到非常的幸福瞭。
就在這時,白兔姑娘忽然聲音一頓。
因為她看到方源面色微變。
這種情況非常罕見,白兔姑娘立即揪心起來,暗想武遺海是怎麼瞭?難道是修行遇到瞭麻煩?
方源緩緩睜開雙眼,心念一動,打開此處宮殿大門。
“遺海,都這個時候瞭,你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和人調情嗎?”一位女仙風風火火,闖入殿中。
白兔姑娘轉頭一看,隻見來者二八芳齡的少女模樣,身著翠綠宮裳,裙袖飄飄。渾身肌膚細嫩似雪,身姿窈窕,行進間如扶風弱柳。
她的容顏精致美妙,尤其是一雙妙目,最為惹人註目。
在濃密的睫毛的遮蓋下,好似泛著波紋的清澈湖水。
“她是喬傢的絲柳仙子!”白兔姑娘認出來人,頓時心中一陣慌亂目光立即低垂下去。
她知道這人和方源的關系。
事實上,前一陣子,方源和喬絲柳的緋聞,傳得紛紛揚揚。
“絲柳仙子好美,果然不愧是當今南疆的三位仙子之一。也隻有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武遺海大人吧。”白兔姑娘心中暗道,一陣酸楚之情,在心頭醞釀。
喬絲柳瞟瞭一眼低頭垂眉的白兔姑娘,狀似無意,實則心中高度重視。
喬傢意欲施展美人計,讓武遺海成為喬傢女婿,喬絲柳怎可能不關註方源的情報。
而在方源的情報當中,白兔姑娘早就為喬絲柳熟知。
這一次,是喬絲柳首次和白兔姑娘碰面。
隻見白兔姑娘好似粉雕玉砌,雙眼如紅寶石,一對兔耳朵毛茸茸,聳搭下來,眉目低垂,我見猶憐。雖然細看之下,容顏不如她喬絲柳,但男人都通常喜好這種可愛豐滿,讓人憐惜的尤物。
“不過現在卻不是和她計較的時候。”喬絲柳心中冷哼一聲,越過白兔,快步來到方源面前。
方源已睜開雙眼,從床榻上起來,站在原地,嘴角含笑地望著喬絲柳:“仙子忽然造訪,實在叫人驚喜。”
喬絲柳打量方源上下,隨即打斷方源的客套話:“看來你真不知道!唉……接下來我說的話,可就隻有驚,沒有喜瞭。”
方源頓時面色一變:“發生瞭什麼事?”
喬絲柳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轉身,對白兔姑娘道:“這位小姑娘,你先退下,我與你傢大人有要事商議。”
“啊?”白兔姑娘微微一愣。
方源擺手:“白兔兒,你下去。”
白兔姑娘不敢違逆方源命令,連忙應聲,推離這間大殿。
見殿門合攏,喬絲柳才道:“武庸失蹤,他的命牌蠱、魂燈蠱都已破碎,這個消息外界暫時不知,但現在武傢已然大亂。”
“什麼?!”方源面色劇變。
這個消息太驚人瞭。
命牌蠱、魂燈蠱破碎,意味著武庸可能已經隕落。
他是武傢的大樹,此刻若是真倒瞭,武傢偌大傢業,如何能守得住?
喬絲柳繼續道:“遺海,我此次前來,就是助你一臂之力。你是武庸的弟弟,血脈關系最親近的人,修為又足夠。武庸一去,你當接任武傢太上大長老的職位!從今以後,你將執掌武傢的權柄。”
接管武傢?喬絲柳一番話,沒有在方源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因為武庸的失蹤,就是方源策劃的。
但方源這麼做並不是為瞭跟武庸爭權,而是另有目的。
所以對喬絲柳勸自己回武傢大本營的建議。
方源皺起眉頭,苦笑道:“發生這樣的大事!我居然毫不知情。”
“當務之急,是我們盡快地趕回武傢去。武八重已經召集太上傢老們商討,回來瞭不少蠱仙,就算趕不回去的,也有意志到場,但他們卻獨獨遺漏瞭你,其圖謀用意,不問可知。”喬絲柳語氣急切。
借助武遺海,這是喬傢插手武傢的絕佳時機!
方源長嘆一聲:“唉!我來到武傢,到底時日極短,根本就沒有根基和人脈。要掌握權柄,繼承太上大長老之位,談何容易。他們故意漏掉我,已經足以證明我接任的希望非常渺茫。”
“不,你大有希望。遺海,別忘瞭,你還有我,你的背後還有我喬傢!”喬絲柳深情地註視著方源。
方源眨瞭眨眼:“你們喬傢如何助我?喬志材大人如何關照的?”
“這點你放心,喬傢上下已經達成一致,我便是此番全權代表。”喬絲柳道。
方源站起身,在大殿中踱步。
喬絲柳急得要跺腳:“遺海,你現在還猶豫什麼?”
“這個消息太過於震駭,我一時間接受不來,讓先我想想。”方源擺手。
“時間緊迫,我們現在就走,在路上想就是瞭。”喬絲柳道。
“不,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方源搖頭,一臉沉凝之色,“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中計瞭?”
喬絲柳一愣:“什麼意思?”
方源道:“我們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回去,武傢的太上傢老們怎麼想?他們可不是笨蛋,我武遺海領著喬傢,趕來接任太上大長老的位置,卻置哥哥武庸生死而不顧,而是領著外人搶奪傢族利益。這樣一來,更加離心離德,我武力不足,聲望不足,怎麼接任太上大長老的位置?”
喬絲柳連連眨眼,暗想:“武遺海這番話,好像是挺有道理啊!”“那難道我們要按兵不動,任由武八重統領大局,接任太上大長老的位置不成?”喬絲柳反問。
方源心道,果然無法這麼輕易地打發喬絲柳,嘴上卻掛起微笑:“我們可以等,不著急。”
“還不著急?”喬絲柳瞪大雙眼。
方源的笑容意味深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喬絲柳:“我相信,就算我不去,武八重也不能統領全局的,不是嗎?”喬絲柳再楞。
武傢,議事大廳。
“砰!”
武拍桌子,將整個桌子都拍得粉碎,煙塵飛揚。
他怒吼道:“武樵,你什麼意思?!我不管提議什麼,你都反駁,你這是故意拆我的臺嗎?”
武樵淡淡冷笑,昂站在大廳中央,他斜視武八重:“太上二傢老,你未免太心急瞭點。武庸大人究竟是生是死,我們並不清楚,區區命牌蠱、魂燈蠱的破碎代表不瞭真相。你看你,就直接坐在主位上。我現在好心的提醒你,你應當坐在你該坐的位置上。”“武樵太上長老,武傢面臨巨大的危機,此刻我們就應該商討正事,而不是記掛這些細枝末節。”“我覺得武八重大人統領全局,無可厚非,他本身就是太上二長老。當下局面,武傢也需要一位領導者!”
“武樵你是什麼圖謀,當我們不知道嗎?我隻想說,你是姓武,不是姓喬。”大廳中,坐著的幾位蠱仙,立即出聲,幫助武八重說話,圍攻武樵。
武樵冷笑:“要論資排輩,最有資格接任太上大傢老之位的,是武遺海大人!太上二長老就該上位嗎?你們當這裡是中洲門派呢?”一陣沉默。
“此言有理。”
“我等傢族,重血脈。”
“武遺海怎麼沒有前來?武八重你通知瞭沒?”幾個蠱仙相繼出聲,他們大部分本體都鎮守在外,此次來的基本上都是蠱仙意志。
武八重察言觀色,面帶惱怒,心中卻是冰雪般冷靜。
“火候未到啊。”他在心中嘆息。
表面上他站起身來,拍拍額頭,唉瞭一聲:“是我魯莽瞭,實在是心憂傢族。你說的不錯,是該讓武遺海大人為我們指路。我歡迎武遺海大人歸來!也十分願意聽命於他。”嗯?
此言一出,蠱仙們紛紛一愣。
武樵也明顯驚異瞭一下。
這個武八重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武傢商討的結果,很快傳達到瞭方源這裡。
喬絲柳一臉驚喜地望著方源:“太好瞭,我們沒有趕回去,居然也能統領武傢局面。”方源卻是面沉如水。
“情況有點不妙。”方源搖頭嘆息。
“怎麼瞭?”喬絲柳不解。
方源沒有回答,他四處踱步,動用智道手段,陷入深深的思考當中。
他停下腳步,面向喬絲柳:“既然讓我統領全局,我便下令好瞭。”
“遺海,這才是男兒的英武果斷!”喬絲柳明眸驟亮,當即贊嘆道。
方源沉聲繼續道:“眼下幕後黑手隱匿不明,當務之急,是穩守最妥。我會下令武傢各個蠱仙,放棄外圍資源點,盡數回歸武儀山,祭起仙蠱屋,以防不測。”喬絲柳很滿意方源的這個舉動。
方源將自己的想法,有關武傢的內政,提前告知她,很明顯不把她當做外人看待。
喬絲柳心中喜悅,沉吟道:“此法的確最為穩妥。不過,也是壯士斷腕,一下子放棄防守這麼多的資源點,恐怕會被周圍的超級勢力順勢侵吞。”
“那也沒有辦法。武傢的力量,一直都分散得太開。眼下局勢不明,隻能縮起拳頭,以防意外和挑戰。”方源嘆息道。
“也好。我們走吧,離開這裡,回歸武儀山去。”喬絲柳認可瞭方源的這個應對,又開口道。
方源搖頭:“不去,不去。”
“此行太過危險。連我兄長武庸都被埋伏,我倆區區七轉,還不被那幕後黑手手到擒來?若這幕後黑手要對付武傢,那麼他們接下來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是我。我怎可能隨意外出?歸去武傢的路程風險太大!”方源推托,理由充足。
喬絲柳目光沉凝下來,微微點頭:“此言有理!的確應該謹慎一些。若能得到仙蠱屋的接應,才為穩妥。”費盡口舌,穩住瞭喬絲柳,方源望向殿門。
一場襲卷整個南疆的大事件。
己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