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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吾與光明共生

  魔童這種生物矮小如猴,頭大,四肢細長,跑動時總是佝僂著身子,它們的額頭上冒著熊熊烈焰,奔跑起來就拉著一條長長的火線。對於一般的冒險者來說,魔童是不具備什麼威脅的,它們不會魔法,體格也不健壯,根本不是一合之敵。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魔童又不一樣瞭。它們那鋒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牙齒可是十分致命的,隻要一不小心,那就會被抓得肚破腸流,咬得遍體鱗傷。

  魔軍闖入威爾教堂正門處,和外圍區域的聖職者們來瞭一次正面交鋒。成片成片的魔童在聖光中融化,但是數量極多的魔童根本不怕消耗,一堆剛死,另一堆又湧瞭上來。加上幾隻大惡魔的闖入,聖職者們不得不把目光放到瞭它們的身上。這也導致瞭一些漏網的魔童闖進瞭內側的居民區域。頓時就驚起瞭一陣尖叫聲。

  雖然教堂內側也有一部分聖職者守護,但畢竟是少數,隨著魔童的數量越來越多,他們也漸感力不從心。好在聖地的平民們也不是吃素的,在短暫的恐慌之後,在聖職者的組織之下,開始扛起農具和武器抵擋這些闖入的魔童。

  整個威爾教堂頓時成瞭一個修羅場,黑色的魔血、紅色的人血交織著流成瞭一條溝渠,屍體不斷地添加著。

  這時,卻見人群中走出一老人,他手持權杖,身著帶血的聖袍,雙眼帶著無盡的怒火。

  如此的人間慘景,讓老教皇恨入骨裡。他鐵青著臉,高舉權杖,渾身開始聚集光明元素。

  「聖言術·薩沙之雨!」

  隻見空中開始落下金色的雨點,這些雨點滴落在人的身上,竟神奇地讓他們的傷口愈合瞭,而落在魔童的身上,卻如同那滾燙的鐵汁,澆得它們慘叫連連,渾身滋滋作響。不多時便化為飛灰。

  金色的雨中,老教皇獨自一人朝外面走去。

  那邊,是另一個更加殘酷的修羅場。

  「教皇陛下,我們隨您……」聖職者們擔憂道。

  「這裡還需要你們的守護,你們留下吧。」老教皇擺擺手,拒絕瞭他們。

  隆格斯坦的巨手不斷地收割著城墻上聖職者們的生命,如今還留存在外側的可戰鬥人員不足兩百。眼下,他的巨手再次拍下,目標竟是在左側高墻之上的赫蕾。

  聖女經過一番苦戰之後已逐漸顯露出力竭之相,她的魔力快耗盡瞭,眼見巨手朝自己拍來,她勉強釋放出瞭最後一記伊蓮娜之槍,而後臉色蒼白地癱坐在地上。她已經耗盡瞭自己的所有潛能。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瞭。

  魔手確實被伊蓮娜之槍阻瞭一會兒,但禁咒維綸之低語尚且無法阻擋,何況這高階魔法呢。很快,伊蓮娜之槍就被巨手捏成瞭零碎的光點。

  這時,另一把伊蓮娜之槍接踵而至,再次阻住瞭巨手的進攻。這把伊蓮娜之槍比赫蕾的更為凝練,更為璀璨。

  「赫蕾,快退下來!」老教皇在底下大聲地呼喊著。

  此刻的教皇就站在剛才馬蓮娜修女所在的位置,直面著洶湧而來的魔軍。他一邊揮舞魔杖阻擋進犯的惡魔,一面關註著赫蕾那邊的動向。

  赫蕾確實也想避,可當她嘗試著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頭重腳輕,兩眼金星直冒,卻怎麼也走不動瞭。這時,旁邊的一個牧師發現瞭,連忙上來扶住瞭赫蕾的手,將她扯瞭過去。

  可誰曾想到,一隻鳥翼魅女從旁飛過,利爪劃過,正好劃破瞭那牧師的喉嚨。

  赫蕾再次跌落在地上。

  巨手終於破開瞭教皇的伊蓮娜之槍,再次朝赫蕾襲來。越來越近,直到遮蔽瞭赫蕾頭上的天空。

  聖女閉上瞭眼睛,其實此刻她已沒有瞭對死亡的恐懼。神聖守護消失時她就隱約猜到瞭什麼,而當老教皇帶著血獨自出現在教堂外側的時候她心裡已經有瞭底。她的愛人羅傑,那個為瞭她甘願與整個帝都教會為敵的男人,無疑還是死去瞭。

  哀莫大於心死,如今這個結局,對於赫蕾自己來說,未必不算滿意。

  「羅傑!我該去陪你瞭!」赫蕾低語著,眼角淌下瞭兩行晶瑩的淚。

  可是,在這如此悲壯且傷感的時刻,耳邊卻傳來瞭那熟悉的聲音,那賤賤的,讓人一聽就想揍他的聲音:

  「陪我?等這事兒過去瞭,你有的是時間陪我!」

  赫蕾驚訝莫名,趕忙睜開美目。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人形虛影,他不著寸縷,渾身散發著柔和的白光,他的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三顆璀璨如星的紅色眼睛,頭上一條光尾長長地拖到腰間,輕微漂浮擺動著,如同隨風輕揚的紗衣。

  「這是!」下面的老教皇驚得下巴都快掉到瞭地上,「古光神維綸!」

  所有的人和惡魔都愣住瞭,場面霎時間陷入瞭一片死寂。因為,他們看到瞭史無前例的一幕,魔王隆格斯坦那無往不利的巨手,竟被那突然出現的神秘光影給一劍架開瞭。

  羅傑手持著那把帶著璀璨光華的雙手劍,擋在赫蕾的身前,他望著隆格斯坦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一語不發。

  「你是羅傑嗎?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瞭?」赫蕾虛弱的聲音縈繞在羅傑的耳邊。

  「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光之虛影搖瞭搖頭。

  羅傑也確實不太清楚。原本他的意識被兩位神隻的虛影覆蓋之後,陷入瞭一片黑暗之中,他感覺自己在黑與白之間穿梭瞭很久,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成瞭這幅模樣。由於擔心外側高墻的慘境,他不敢停留,連忙拾起瞭掉落在地的那把雙手劍沖瞭出來。誰知那把被烏拉稱為半成品的雙手劍在觸碰到他這個新的身體之後,竟發生瞭巨大的變化,一瞬間就綻放出瞭奪目的光華,變成瞭一把光之劍。

  出瞭教堂內側,羅傑正好看到瞭赫蕾深陷危機,於是奮不顧身地沖瞭過來。他也沒想到,自己的速度和力量竟到達瞭如斯恐怖的境地,隻一眨眼就來到瞭赫蕾的身前,隻一劍,竟然將魔王之爪一擊逼退。

  直到這時,維倫海帝斯那洪鐘般的聲音才在腦海中緩緩出現。

  「犧牲,乃守護之魂!可幸吾之使徒領會守護之真義,即得吾之神格!毀去原體,以光重生!與光共生!去吧,我的仆人!讓所有的惡魔感受這來自古代光神的無上威能!」

  體內仿佛湧現出瞭無限的力量,羅傑厲聲清喝,嘯聲劃破瞭長空,霎時間群魔震惶,竟低伏於地,大氣都不敢出。而魔童更是被這嘯聲掀得高高飛起,落地後跌死無數。

  身後長出瞭一對巨大的光翼,純潔如雪,柔美如霞,一經扇動,竟帶起瞭一陣旋轉的狂風。羅傑抱著虛弱的赫蕾飛到瞭老教皇的身邊。

  「你……您是……維綸大神?」老教皇嚇得連話都差點說不出瞭。

  「我是羅傑。」輕輕將赫蕾放在地上,羅傑的手撫摸著女孩的秀發,「寶貝兒,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好。」赫蕾乖巧地點點頭,在羅傑的身邊,她總會有絕對的安全感。隻要這個男人還在,她就不會懼怕世間的任何苦難。

  「老傢夥,不要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羅傑巨翼一扇,身體拔空而起,留下瞭一個偉岸的背影和一句斬釘截鐵的話。

  隆格斯坦雖然驚詫於這忽然出現的強勁對手,但是比起驚訝,它更多的是對於羅傑格擋它一擊的憤怒。於是怪叫著,巨大的手臂再次揮出,目標直指那快速接近的羅傑。

  化身維綸的羅傑速度之快,那真如一道劃破天際的流行。一個照面,他側身躲過瞭隆格斯坦的巨爪,繞到瞭魔王的手臂處。光之長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竟將隆格斯坦的手臂上的肉削下好幾塊來。

  隆格斯坦痛得吱哇亂叫,一隻手臂揮舞得更加狂亂瞭,隻欲將飛於半空的羅傑一把抓住,生生捏死。

  可羅傑根部不給它機會,隨著優雅而不失敏捷的一番交手,光之劍已經在這地獄魔王的身上留下無數深深淺淺的傷痕。那濃濃的綠色腥臭血液噴得滿地都是,帶著腐蝕性的血液將聖地的青草地灼得千瘡百孔。

  「嗷!!!」

  隆格斯坦是真的怒瞭,它的雙眼兇光俱現,頭上的魔角綻放出瞭猩紅色的光芒。那惡魔們見瞭這光芒,原本就地伏在地的身軀更是嚇得瑟瑟發抖,仿佛見到瞭什麼恐怖到靈魂深處的東西。

  卻見隆格斯坦張開巨口,幽深如地獄的喉嚨深處噴發出一股紅色的強光。一瞬間直沖天際,仿佛要將這天空破開。

  羅傑首當其沖,一時間躲閃不及中瞭個正著。卻見白色身影一瞬間就淹沒在瞭血色的洪流中,眨眼就什麼都看不到瞭。

  聖地的人們心頭蒙上瞭一層陰翳。可還沒等他們感傷呢,卻聽得又一聲清嘯傳來。那血色的洪流中,居然冒出瞭一陣奪目的白光!一個銀白色的十字硬是破開瞭血色光芒的沖擊,硬生生地從空中強壓而下。

  「羅傑!是羅傑!」赫蕾興奮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扯著教皇的聖袍尖叫著。

  「這是奇跡之子啊!」老人傢被扯著聖袍也不氣惱,隻撫著那濃密的胡須,欣慰地看著遠空那耀眼的光華。

  白色十字架越來越近,直到拍在隆格斯坦的臉上。隨之而來的就是羅傑那毫不猶豫的一劍,攜穿透大地之勢,狠狠地插在瞭隆格斯坦的額頭上。一道巨大的白光沖天而起,隨著惡魔王一聲響徹天際的慘叫聲。

  巨大的魔軀在聖光的沖洗下竟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迅速變得幹瘦,變得脆弱,無論是頭,還是那巨大的手臂,都被強光沖散,於風中凋零、於風中瓦解、於風中消散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