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腦海中閃現的符文,羅傑的口中念誦著晦澀難懂的咒語。他的靈魂再次離體,輕輕地趴伏在赫蕾的嬌軀上。
靈魂擁抱瞭靈魂。
羅傑以自己的靈魂潛入赫蕾的身軀內,感受著赫蕾所感受到的痛苦,那種生命不斷被剝離的感覺,那種無助而絕望的感覺。
通過靈魂所連著的絲線,羅傑仿佛看到瞭修女米爾梅的猙獰面孔,也仿佛看到瞭被她吸幹吃凈之後的赫蕾那幹癟的恐怖模樣。
凝聚在體內的那一團黑色死亡能量被調動瞭,它們紛紛從羅傑的靈魂深處被輸送於他的右眼處,這讓羅傑的靈魂右眼處閃爍著深沉的紫黑色光芒。
詛咒啟動,死亡能量帶著摧枯拉朽之力,沿著噬魂術的詛咒之線反噬回米爾梅修女那邊。羅傑可以看到那一條原本為紫紅色的線逐漸被黑色吞噬,而且正在以肉眼都難以捉摸的速度朝帝都的方向侵蝕而去。
遠在帝都的米爾梅本是勝券在握,她的靈魂回到瞭體內,肉體正享受著侍女們獻上來的美酒。在她的身旁,是四個精壯且英俊的男子。他們赤身裸體,一邊為修女服侍著,一邊對修女說著諂媚的話語,就好像四條搖尾乞憐的狗。
這些人,是公爵府為米爾梅特意準備的男寵,也是她總來公爵府留宿的原因。
但米爾梅修女忽然雙眼大睜,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她發現,從赫蕾那邊傳來的一股詭異能量,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險感覺。
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那股能量越來越近瞭,米爾梅對它的感知越來越強烈。她甚至能夠看到,那股紫黑色的能量中,一個猙獰的魔神虛影正在獰笑著朝她逼近。毋庸置疑,一旦讓這股魔能侵蝕到她的靈魂,可能她的肉體都會承受不瞭這股狂暴的死亡能量。
此刻容不得半分遲疑,老修女緊皺眉頭,做出瞭一個壯士斷腕的舉動。她嬌叱一聲,渾身散發出紫紅色的強光。那四個男寵一時不慎,竟紛紛被那亮光晃眼,搞得慘叫連連。米爾梅親自切斷瞭連著赫蕾的那條詛咒之線,解除瞭由她所種下的噬魂術。
由於失去瞭詛咒之線的連接,那股來自羅傑的死亡能量無處宣泄,就這麼在斷開的詛咒之線中消弭於無形。
死亡能量的宣泄讓羅傑近乎虛脫,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跟一百個女人連續幹瞭七天七夜一樣虛弱。他的全身的汗都流幹瞭,如今隻感覺渾身陣陣發冷,眼前昏黑一片,金星直冒,他無力地倒瞭下去,趴伏在赫蕾的身上。如今他以無暇再感受少女身上那淡淡的甜美體香,此時此刻的他,隻想沉沉睡去,睡他個天長地久……
***************
傳說在諾德的東部曾有一個古老的傢族,姓沃爾森。他們是遠古時期的名門望族,也是封禁《血魘聖經》的五大傢族之一。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這個傢族沒落瞭。特別是在諾德攻陷奈恩東部諸城之後,他們更是江河日下,流傳到近百年前,整個傢族便僅剩一個叫尤加利·沃爾森的繼承人。
為瞭振興傢族,尤加利觸犯瞭禁忌,他學習瞭被傢族封禁多年的《血魘聖經》殘篇,並習得殘篇中所記載的靈魂魔法,成為瞭一個恐怖的靈魂魔法師。他在諾德東部制造瞭多起兇殺案,屠殺案,並聚起瞭一股不小的勢力,為禍一方。
成長如此迅速的禍患自然為諾德所不容。彼時諾德東部的大統領聯合如日中天的聚合教一同剿滅以尤加利為首的靈魂法師教會,並且幾乎將他們全殲。尤加利也在戰鬥中被老一輩的諾德戰神「荒狼」克烈所誅殺,人頭也被懸於薩曼斯特的城門上晾曬瞭近半年,直至幹枯成骨。
但靈魂法師中的確是有人活瞭下來。
尤加利。沃爾森的三個學生,她們不僅從追殺中存活瞭下來,還分別習得瞭尤加利的部分魔法,而且其中一個人還得到瞭沃爾森傢族所持的《血魘聖經》殘章。
這三個人中,年齡最長的便是那妖婦妲亞,她素以兇狠毒辣聞名,曾以一己之力屠掉瞭諾德境內的一座小城,每每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排在第二的是魔女菲因,她不僅修習靈魂魔法,而且也修習黑魔法,據傳聞所說,她是由惡魔所化的人,有生吃活人的習慣。每到月圓之夜,她都會吞食近百人,她住處的地下室裡,白骨都堆成瞭一座座小山。
至於年齡最小的那個……
「咚咚咚……」
門外響起瞭急促的敲門聲,李維斯特皺瞭皺眉頭,輕輕地合上瞭手中的一本陳舊筆記。他對著門外喊瞭一聲:「進來吧!」
隻見一個修女打開瞭房門,跌跌撞撞地闖瞭進來。她急得滿臉通紅,臉上還留著兩道淚痕。
「主……主教大人……米爾梅大……大人,她……」
「怎麼瞭?教母怎麼瞭?」李維斯特站瞭起來,手中的筆記被他放在桌上。
「米爾梅大人不知道在怎麼回事,變得很奇怪!好像……好像中瞭什麼……」修女終於吧舌頭捋直瞭。
還沒等修女說完,李維斯特便抬腿沖瞭出去。他小跑著沖過瞭長長的廊道,穿過瞭回旋的樓梯,趕到瞭米爾梅修女所在的客房裡。
此時幾個年輕的修女正圍在老修女的身旁不知所措。她們把所有能用的辦法都用過瞭,包括各種聖光術什麼的,但是卻不見任何起效。那幾個赤身裸體的男寵瑟縮在角落裡,大氣都不敢出。
李維斯特排開瞭眾人,來到瞭米爾梅修女的面前。
隻見老修女僵硬地躺在床上,她渾身上下青筋暴起,所有的經絡匯集處竟開出瞭一朵朵黑色的奇異花朵。全身隻剩下一雙眼睛還能動彈,從她那高速運轉的眼珠中,可以看得出她此刻有多麼地無助和痛苦。
「主教大人,這……」剛才前去寶信的修女趕回來瞭,她站在李維斯特的旁邊,弱弱地問道。
「你們先出去吧。」李維斯特看著米爾梅的慘狀,臉色沉如玄鐵。
「主教大人……我們……」幾個修女想留下來幫點什麼。
「滾……出……去!」李維斯特張開嘴巴,一字一頓地說著。此時此刻,是誰都能感受到他積攢瞭多麼大的怒氣。
修女和男寵們不敢再招惹他,風似的全都退出去瞭。
李維斯特來到瞭床邊,坐在床頭,他輕輕地撫摸著米爾梅修女那爬滿青筋的臉龐。他的目光十分溫柔,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愛人。
米爾梅修女似乎也很享受李維斯特的撫摸,她輕輕地閉上瞭眼睛。
「這是噬魂術被反噬的結果,我說得對嗎?米爾梅教母?」李維斯特的言語依舊溫柔,但是內容卻駭人至極。
至少對於米爾梅來講,這是駭人的。隻見老修女猛地睜開瞭自己的雙眼,一雙眼珠子向上翻著,死死地盯著李維斯特。看得出來,她對李維斯特的這句話有多麼的難以置信。
「您不用驚訝,我手上的人脈比您想象中的要深得多。想要查到那段歷史,找到那個人,其實不難。」李維斯特輕輕撫摸著米爾梅那柔順的秀發,「有件事一直想,但是卻又不敢告訴您。其實,我已經找到瞭夏爾米。」
米爾梅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可能是眼睛睜得太大瞭,她的眼膜中佈滿瞭鮮紅的血絲。她的眼睛始終沒能離開李維斯特,那眼中的震驚逐漸轉為暴怒。但是奈何她現在什麼也做不瞭,隻能躺著繼續聽李維斯特的訴說。
「很可惜,夏爾米女士已經離開瞭人世。不過幸運的是,我的人刨開她的墳墓之後,在她的遺體裡找到瞭遺失的《血魘聖經》,還有她這些年來所寫的日記。」李維斯特的笑容逐漸變味瞭,他的語氣中帶著些沾沾自喜,得意洋洋,仿佛是在跟米爾梅炫耀著什麼,「誰都不曾想到,當年臭名昭著,殺人如麻的魔女菲因,居然會成為瞭教會中最年長的聖職者,還是守護聖女的掌權修女,多麼地諷刺啊!」
李偉斯特站瞭起來,他居高俯視著米爾梅,語調逐漸變得冷漠瞭:「人道近些年的聖女一屆不如一屆,總是紅顏薄命,每個都活不過三十歲。但誰又能想到,在她們的身後有一隻狡猾的吸血鬼不斷地竊取著她們的生命,用以保持自己的青春美貌。我的妹妹,赫蕾。艾格塔。如果不是她這次逃走瞭,或許也隻能落得跟前幾任聖女一樣的下場吧!我說得對嗎?米爾梅教……哦不……應該叫菲因女士……」
「咳……咔……咳……」米爾梅的喉嚨中發出瞭一陣沙啞的嘶吼聲,這是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瞭。
「哈哈哈,我知道,這樣的狀態即使不用救治,你緩個三四天後自然會痊愈。」李維斯特微笑著,他又重新坐回瞭床頭,將自己的右手放到瞭米爾梅幹癟的胸口上,「不過,我不可能給你這個機會瞭!」
「咳咳……咯……咳咳!!!」米爾梅修女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就像是一隻被驚嚇的田鼠。她的瞳孔收束著,透出瞭深深的恐懼。
「……」
「尊敬的教母大人,就讓學生用您最擅長的靈魂魔法,送您最後一程吧!」李維斯特咧開嘴,露出瞭一個猙獰殘暴的笑容,「您的靈魂,將會是我最好的補品!!!」
漸漸地,米爾梅修女身上那些開著的黑色花朵中,一條條紫紅色的線逐漸延長,它們像是有生命似的,自覺地連到瞭李維斯特的身體上。紅衣主教發出瞭一聲暢快的呻吟,他的臉色更加猙獰瞭,就連瞳孔都變成瞭血一樣的紅色。
老修女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頹敗,皺紋冒出,眼窩深陷,顴骨抬高,老年斑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她的生命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