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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李清雪

  弦音時而變得十分舒緩,仿佛從嚴冬流向陽春,時而猶如珠落玉盤,急急切切。每一次的琴弦撥動都能扣人心弦,既充滿著大氣蓬勃,又飽含著無盡的滄桑。繼而變得舒緩綿長,如同藍天下的大海,在風溫柔的吹動下,浪波緩慢而悠長地推向岸邊,向人心的最深處湧動……陸川非常的享受這一刻的柔美,他如沐春風,沉醉其中,並覺得就憑自己釣妹子的那點本事,也就隻有柳青青這樣的風塵女,才會覺得他琴藝高超。但跟裡面這位仙人一相比,那就猶如下裡巴人比之陽春白雪,高下立判,自慚形穢。

  陸川喃喃出聲道,「人傢剛才已經說瞭今天閉門不待客,有人還想要死皮耐臉的,真是不知羞恥啊。」

  白菲菲也在一旁挖苦道,「沒錢還想硬闖,這事要是傳出去瞭,可夠丟人的啊。」

  那喬三幹脆也不裝瞭,露出瞭猙獰的一面,指著陸川兩人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走進來是吧。還有你這死丫頭,我今天就把你們一塊都殺瞭,看你們還怎麼傳出去。」

  陸川此時也並不虛他,因為那田無渡和連成玉這兩個厲害的角色已經廢瞭,況且他想著剛才那美女已經說瞭她傢主人很厲害,就算等會打不過,那大不瞭向裡面求救。陸川此時最擔心的是白菲菲的安危,於是小聲提醒她道,「等會萬一要是打起來,你就往橋邊跑。」然後抬眼瞧瞭瞧對面一隊人馬道,「怎麼著啊,還真想再比劃比劃?」

  「少廢話,上。」仇四一聲大呵,前面分站的六個人已經拔出瞭長劍,朝著陸川虎視眈眈,一步一步貼瞭上去。

  「喂,你們還來真的啊。別以為我怕你們啊。」陸川嬉笑怒罵,後退瞭一步,已經手提真氣,準備接戰瞭。他再次對著白菲菲使瞭眼色,不過白菲菲並沒打算離他而去,堅定的搖瞭搖頭。

  陸川想英雄救美,可這一幫人早就不耐煩瞭,要不是陸川在耽擱時間,在這些人看來,早就把那個什麼裝神弄鬼的神醫抓來瞭。「呀。」為首的弟子大呵一聲,帶著另外五人揮劍一起像陸川刺瞭過去。六人圍成瞭一個扇面將陸川包圍起來,各個長劍斜引,迅疾發力。他們一同出招而攻,陸川一時找不到破綻,隻得後退三步,避開瞭鋒芒之後,驀地裡陸川雙腳一蹬騰空而起,他揮動雙腿各向兩邊一踢,兩邊的弟子「啊」的一聲應聲踉蹌倒地。這時那中間三人也已改變劍招,中間為首的那人直取他的男根要害,兩邊的弟子則刺向他的雙腿。對方劍招轉換的迅疾無論,陸川來不及思考,稍有差錯就要斷子絕孫,他收攏雙腿一轉身,在空中回轉瞭三圈,落到瞭地上。三人趁勢跳將向前緊逼過去,不給陸川喘息之機,這已經到瞭不得不對招的地步。陸川心知到瞭生死關頭,狂嘯一聲拍掌而起,一揮右掌拍中瞭左手邊的弟子,將他擊飛瞭出去,接著左掌回轉拍中瞭右手邊的弟子,將他的長劍擊飛在地。這時再雙掌齊出,對著為首弟子刺來的長劍來瞭個「雙掌戲珠」,內力將其裹住夾在瞭掌心。

  長劍顫抖不得前進半寸,那名弟子使出瞭吃奶的勁,既無法遞出也沒能收回。偏在這時,「讓我來。」大喝一聲那仇四騰空一躍跳將出來,擺出瞭一個「長虹貫日」的劍招一劍到底,攻向陸川。「好強的劍氣。」陸川當下一驚,不在與這名弟子糾纏,他雙掌急變,右手反抓劍身,左手隨即拍瞭一掌,這名弟子應聲倒在瞭地上。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口,那仇四的長劍已經近身而來,陸川隻得右手捏住劍身,以劍柄當作劍刃疾舞,連擋三劍。對方劍招來得奇快,他卻也擋得迅捷無倫,這當兒眼明手快,當真是招招間不容發,雙劍碰在一起,「蕩蕩蕩」的不斷擦出耀眼火星。

  竹林深處,清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林蔭下透過的光束將刀劍映襯得閃爍生輝,這些人臉上帶著獰笑,兇光四溢。「你這個多管閑事的傢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那仇四厲聲喝道,他手中的劍上湧動著一股凌冽的氣息,不斷攻向陸川。陸川面帶堅毅,眼神掃視四周,心中有一股決然的信念。他深吸一口氣,腳步輕盈,劍法猛然變得靈動起來,他的劍舞如行雲流水,一時間仿佛在綠竹林中留下瞭一片劍光雨,翩然而動。兩人掃過的劍氣不斷斬斷一顆顆碗口粗的竹子,對瞭數十招後,兩人的身上也都掛瞭彩,衣衫劃瞭幾個口子,手臂上也都沾染瞭點點血跡。

  對方人數眾多,不時的一起來夾攻陸川,顯然是有意去消耗陸川的內力。但陸川的劍法靈動且凌厲,竟然逼得他們不得不分開應對。劍光飛舞,劍氣縱橫,竹林中頓時彌漫著激烈的廝殺之氣。陸川身形矯健,時而如燕穿梭,時而如龍飛騰,每一劍都是毫不留情地向敵人的要害刺去。然而,隨著幾輪交手,陸川逐漸感受到自身的不敵,若是對方的弟子們,陸川還能招架,但是那喬三和仇四是厲害的角色,陸川的內力損耗很大。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肩膀上的青筋明顯凸起,但眼神依然堅定。在拼盡全力之際,他的劍勢卻開始有些凌亂,被這群人們乘機發動攻勢。一道寒光瞬間劃過,一滴鮮血從陸川的肩膀滴落,他微微一愣,但沒有停頓,反而激發出更加頑強的戰意。他緊緊咬住牙關,再度揮動手中的劍,將仇四逼退。

  兩人又揮動長劍大戰數十回合,地上一地的落葉和殘枝,周圍已經一片狼藉。卻在這時,那一邊還未出手的喬三一招手,身後又一群弟子圍攻瞭上來。這些人各個是五大三粗身胖體寬,手裡拿著十丈長的黑色大鐵鏈。這是真要致陸川於死地啊,壯漢們得意的笑瞭笑,面上逐漸露出瞭猙獰,顯然是有備而來。白菲菲看得心驚膽戰,擔憂的道,「公子小心。」

  陸川在疲憊和傷痛的困擾下,劍勢依舊狂猛,可也漸漸的陷入劣勢。對方瞅準時機,在他和仇四拆招的時候,幾道大鐵鏈唰唰的一同招呼瞭過去,六根大鐵鏈從四面八方砸向陸川,一下子將陸川圍在瞭中間。這鐵鎖鏈都是精煉制成的,陸川斬不斷也掙不開,很快的一隻手被束縛住,隻剩右手還可勉強應敵。

  「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喬三一揮手,那手持鐵鏈的壯漢弟子們,圍著陸川轉起瞭圈圈,鐵鏈越纏越緊,像一個牢籠一樣困住瞭陸川。陸川無可奈何,嘗試著以內力向抗,可是他的修為還沒到能夠沖破兩指粗的大鐵鏈。而他的那塊無敵手表——小藝,也因為手臂被纏住瞭,幫不上什麼忙。

  陸川想英雄救美,不料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反而陷入瞭死亡的境地。可就在此時,湖邊的琴聲戛然而止,倏的林蔭竹木唰唰而動,奇怪的是明明沒有任何的拂風掃過,落葉卻像是斷片一樣飄落瞭一地。一眾人等包括陸川在內,誰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他們彼此對視瞭一眼,心中雖有疑竇,但目中仍是閃著寒光,這些弟子們長劍直指著陸川,隻需要最後一擊,就可以手刃眼前的少年。

  忽然的,這群人中也不知道是誰最先的瞠目結舌,露出瞭驚訝而驚慌的神色,循著他的目光一抬眼。人們才發現遠處的竹林之上,不知何時,已經憑空多瞭一個人出來。遠遠的望去,隻見對方竟是名風姿綽約的婦人兒。

  那婦人著一身優雅而高貴的紅色外衣,上身是流蘇袍子,內襯淡色的抹胸,下身是一條迤邐的煙籠羅裙,裙擺上繡著好看的花瓣,柔美而溫婉,裙子的腰部則經過精心的設計,修飾出她的纖細腰肢,並配以絲綢腰帶,使得整個造型更顯窈窕。她飄然若仙,裙袂隨風擺動,輕輕拂過她修長的雙腿,留下一串美麗的曲線。修長的玉頸下,是她那一片如凝脂白玉的酥胸,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大腿顯得特別修長。這女子的裝束無疑是極其婀娜動人,但這裝飾與她的神態一相比,似乎遜色瞭許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水遮霧繞的,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微張開。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美麗動人,精致的容顏惟妙惟肖,讓人看不出她的年齡,但舉手投足間透露出的氣質又像是歷經歲月洗禮後才帶有的成熟美,她身上每處都無法再多一分,無法少一分,完美的身材,完美的臉龐,更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胸前那一對渾圓飽滿。

  這群人均是一片的驚慌失措,剛才的那位女子已經很漂亮瞭,而眼前這位更是引以為天人。但更令人膽寒的是,她竟能悄無聲息的出現,猶如散花天女般俯看這群渺小的人物,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她要幹什麼。但此時的陸川卻抑制不住內心的欣喜,他甚至忘瞭自己還在危險之中,他實在沒能想到,驚以為天人的李清雪會現身此地,那麼結合剛才那女子的說法,所謂的「梅神醫」也就是她無疑瞭。陸川難掩心中的感情,他甚至有種得意,這是一種何等的緣分啊,每當想著她的時候她就到瞭。兩人之間仿佛有著一種天然的默契,那種心與心的連接,第一次是遇到天照門的高手追殺,第二次是遇到藍玉夫人的死手,而這一次同樣面對生死,而她總是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就出現瞭。女神一出現,陸川也就不怕瞭,一種沒來由的安全感席卷全身,當然給他帶來安然的還有她那誘人的身材,女神乳峰高聳,纖腰若素,雙腿修長,盯著那誘人的曲線,陸川心中生出一種無比的沖動,忍不住得多看瞭幾眼。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一個婦人的到來吸引瞭過去。李清雪氣場強大,一發現陸川的處境,瞬間周遭變得狂風大作,逼得人們睜不開眼睛。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當彩雲回到院裡告訴她見到瞭這個小男人時,李清雪起初還不以為意,但是隨著外面的刀劍聲咋然而起,心中的那份惴惴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片刻前的院子裡,彩雲提醒道,「宮主,你在不出去救他,我看那小子馬上就要一命嗚呼瞭。」兩人雖然都在院子裡,但是對外面的洞察力卻清晰無比。彩雲對陸川這個小子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在意,但一想到那日湖邊的情形,不由猜測他和李清雪之間似乎有著某種不清不楚的關系,知道此時再不說點什麼,恐怕那小子真的要死瞭。

  「住嘴。」李清雪微不可查的臉上露出一抹羞澀。來自於下屬的猜測,李清雪知道彩雲這個人生性不羈,自從被她看到救下陸川的那一幕,恐怕就被誤以為自己對這小子有著某種男女情感。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情感隻與內心的那份天然的柔軟慈愛有關,但是一個男人的闖入,還是那樣英俊瀟灑的年輕男子,不知不覺中已經撥動瞭她那根清心寡欲的弦。

  「宮主,你就忍心看著他被人殺死啊。」身為女人,彩雲很快就捕捉到瞭她眼角的變化,這更加堅定瞭自己的猜測,心想那天你可不是這樣的。「你要是不去救她,哎,那我就等著去給他收屍瞭。到時候看誰會後悔……」彩雲摸透瞭主人的性格,知道她心軟,所以嘆著氣故意用激將法。

  「你再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李清雪雖是嘴上如此,但心裡總覺得如果不出手,似乎就會出現什麼遺憾,而且那種感覺愈發的強烈。婦人最終還是做出瞭選擇,就算會被下屬誤會,也要救下這個小男人。

  習武之人都有著很強的預判,喬三和仇四都知道面前這個婦人不簡單。他們不清楚這人的來歷,也不知道她的意圖。兩人彼此對視瞭一眼,決定還是先解決掉眼前的麻煩再說,那仇四開口道,「先殺瞭這個小子再說。大夥上。」

  仇四剛一發話,那些弟子們手持長劍洶湧而至,一起刺向瞭陸川。便在此時,隻見李清雪袖口一揮,數十道真氣從身後凌厲而出,強大的內力鼓動之下,這股真氣猶如排山倒海劃破天際,所過之處黃煙四起,竹林倒地一片,地上的青石板都裂開瞭,隨著內勁所至,這群弟子們各個撲通著飛身倒地,刀劍哐當的散落一地。

  濺起的灰塵後面,隻有喬三和仇四兩人勉力支撐著,這兩人和那田無渡均師從沈從容,是沈派中的高手。兩人對視瞭一眼便有瞭默契,決定一起出手方有勝算。這師兄兩並肩踏上一步,足尖輕點騰空而起,各持長劍疾舞,一個從左路一個從右路齊刷刷攻向李清雪。二人劍法高超,劍訣上已經帶上瞭劍氣,猶如猛虎下山呼嘯而來。李清雪左掌揮出,一引一帶,以強大的內力將兩人的劍氣卸瞭開去。這時二人都吃瞭一驚,不過他們的臨機應變能力很強,那仇四極速變招,從空中翻瞭三個跟頭,使出「猛龍過江」的招式對著李清雪劈瞭過去,左路的喬三自旁助攻,長劍猶如雞爪,上下飛舞,攻勢凌厲。

  二人互相配合的極其默契,李清雪不想去硬抗,她左足一點,飛身而起,落在瞭另一根竹子上,她的身法輕盈敏捷,能達到如此的輕功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腳下的竹頂竟不見折彎。李清雪剛一落下,之前那根竹子便被劍氣從中「卡喇喇」劈成瞭兩半,這時喬三長劍猛揮,無聲無息的打瞭過來。李清雪在三顆竹子之間見招拆招,驀地裡一掌劈出,手中的真氣化作數百顆黃豆大的雨點挾著一股勁風向他飛瞭過去,喬三忙側頭避讓,還是有數十顆打在身上,竟是萬般生痛。

  仇四的長劍跟著斬瞭過來,隻不過少瞭一個助攻後,他一個人也就沒有瞭威勢,李清雪眼疾手快,對著劍刃「當」的手指一彈,將他的長劍蕩開瞭去,仇四瞬間隻覺手腕一陣劇痛,連劍柄都拿捏不住瞭。倏地李清雪一掌已經推至,仇四眼見已無可回避,匆忙之中對瞭一掌,隻覺對方的內力排山倒海壓瞭過來,他身子一晃,栽到瞭地上去。對於這兩位師兄弟,李清雪已留瞭情面,沒有大開殺戒,所以他們此時還能爬的起來,但是已經沒瞭鬥志。

  師父都打不過這個女子,那些受傷的弟子更不敢阻攔。隻能看著李清雪大搖大擺的走到瞭陸川跟前,隻見她單手捏住大鐵鏈鎖扣的兩端,指勁一透纖手一帶,「咔嚓」一聲,鐵鏈瞬時斷成兩截。松開瞭鐵鏈,陸川其時已經失血過多,別看他剛才還有心思意淫,其實已經是內力損耗殆盡,加上身上受瞭重傷,這時一看到近在咫尺的李清雪,身子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歪,倒在瞭李清雪的身上。

  這時那群人都屏住瞭呼吸,沒有一個人敢出聲,他們紛紛猜測著這對男女之間的關系,又懼怕會不會今天要死在這裡瞭。李清雪一手摟住瞭這個比自己小許多的男人,另一隻手從他背後度瞭些真氣過去,當感覺到這個和自己兒子年齡差不多的小男人的狀態似乎不是太好,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片柔情,也就無心再去管別的,當下呵斥一聲,「你們還不快滾。」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喬三扶著仇四這時變得很識相,低著頭帶著殘兵敗將,抬著擔架,狼狽的逃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