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一,夜深時分,原西府南面十五裡,梭子村。
梭子村本來隻是一個很小的村莊,因為不是在交通要道上,所以村子很貧窮,久而久之,村子裡有點力氣的年輕人都往城裡面跑,或者在往官道旁的鎮上做事,一年下來總能有幾枚金幣的結餘,還算不錯。
不過自從五年前來瞭一群人,雇傭村子裡面的村民將村子後面的土地開拓出來、整理平整後,再大規模修建房屋,給的工錢還很高,於是傢裡的老人們趕緊叫瞭兒女們回來幫忙,著實掙瞭一大筆。
自此之後,村子裡的糧食、豬牛羊等食物就有瞭銷路,無論他們種植和養殖多少,城堡裡面的人都會買個精光,給的錢總比外面要高出幾分,這可樂壞瞭周圍的居民們,不但小夥子們全部回到瞭村子裡定居,還吸引瞭不少外村的人過來。
村民們很怕消息走漏,被外人知道而從外地運來糧食和肉食,他們就沒有瞭賺頭,故而很小心保守著秘密,對想要搬到村子裡來的外村村民們,不僅要知道底細,還必須要有本村的人擔保,一旦泄漏瞭消息,本村的擔保人也要遭殃。
正是因為城堡裡面的人是村民們的衣食父母,所以時常搬運東西而來的數百輛馬躥月二十一,夜深時分,原西府南面十五裡,梭子村。
梭子村本來隻是一個很小的村莊,因為不是在交通要道上,所以村子很貧窮,久而久之,村子裡有點力氣的年輕人都往城裡面跑,或者在往官道旁的鎮上做事,一年下來總能有幾枚金幣的結餘,還算不錯。
不過自從五年前來瞭一群人,雇傭村子裡面的村民將村子後面的土地開拓出來、整理平整後,再大規模修建房屋,給的工錢還很高,於是傢裡的老人們趕緊叫瞭兒女們回來幫忙,著實掙瞭一大筆。
自此之後,村子裡的糧食、豬牛羊等食物就有瞭銷路,無論他們種植和養殖多少,城堡裡面的人都會買個精光,給的錢總比外面要高出幾分,這可樂壞瞭周圍的居民們,不但小夥子們全部回到瞭村子裡定居,還吸引瞭不少外村的人過來。
村民們很怕消息走漏,被外人知道而從外地運來糧食和肉食,他們就沒有瞭賺頭,故而很小心保守著秘密,對想要搬到村子裡來的外村村民們,不僅要知道底細,還必須要有本村的人擔保,一旦泄漏瞭消息,本村的擔保人也要遭殃。
正是因為城堡裡面的人是村民們的衣食父母,所以時常搬運東西而來的數百輛馬車,以及不時進出的城堡中人,他們都給予最大的方便,根本不管。
就這麼著,幾年時間過去瞭,消息並沒有走漏,村子裡傢傢戶戶都蓋起瞭大房子,一來二往,附近十幾個村子都知道瞭他們的富裕,外村的姑娘們個個都想往這個村子裡嫁。
樞密院的諜報人員也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註意到這個消息。
幾個人假扮成走貨郎前去探訪瞭數十次,這才確定,這裡原來就是付傢的秘密基地。
不知道這個秘密基地是鎮南王的意思還是付傢自己的。
付傢的根基在東南,他們在京畿之地不遠的地方聚集這麼大一群武林力量,其心可議。
康宗也算一隻老狐貍,早在一年之前就確定這件事情,一直隱忍不發,直到今天才借我之手鏟除這個毒瘤。
在我看起來,對付區區兩千多江湖蠻子,我手中有一萬「金狼軍」就已經完全足夠,再加上流風國實力最強的「皇傢金甲軍」的三千人,簡直是殺雞用牛刀,很是浪費啊。
不過我也明白任皇後的苦心,丈母娘肯定擔心我有失,趕緊多派一些人幫忙。
「殿下,都準備好瞭,即刻就可以發起攻擊。」
周仁平騎在馬上,恭聲對我道。
對於我選擇「金狼軍」主攻、「皇傢金甲軍」壓陣的做法,周仁平以及手下的千夫長、百夫長乃至士兵們,都沒有任何不滿。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蘭亭公要看「金狼軍」的實力,要是表現得好,自己這一萬人就能借調西北西涼城,參與對草原的作戰,到時功名財富樣樣都有。
「開始吧。」
我點頭道。
被一群將領們環繞著的我,穿著大將軍的盔甲,小龜、小鳥、倪香婷、敬宮姐妹、王紫和小雨也騎馬靠在我身旁,頗有指點江山的豪氣。
「蓬丨『」隨著煙火在空中爆開,大火立刻就燃燒起來。
澆上瞭火油的木材,在這寒冷的冬夜燃燒得特別的快,轉眼就-按照預定的軌跡,形成瞭一個大大的圓圈。
圓圈的中間自然就是這座占地上百畝的大城堡。
外面的小村莊早已被大軍控制住,因為我們想要趁夜進攻,自然就不能有視線的盲點,用火將他們包圍在其中是最好的法子。
如此一來,需要的木材自然很多,幸好原西府是一座大城,趙康也端的能幹,兩個時辰的時間就收集瞭三萬斤的木材,用馬車載著到瞭我們指定的地方。
「金狼軍」擺放堆積木材,以城堡外面一裡為半徑,著重堆砌城堡背後與大山之間的位置,四周都有神箭手騎著駿馬在外面等候,凡是跑出來的人一律射殺。
火勢剛剛蔓延開來的一瞬間,城堡裡面就開始有瞭動靜,一陣喧嘩之後,火光照亮瞭城堡城墻的四周,無數的「金狼軍」軍士順著後面城堡的位置,搭起瞭軟梯、長梯,如螞蟻一樣爬上瞭城堡墻頭。
「殺啊!」
倉促起來抵抗的城堡中人,哪裡是養精蓄銳的「金狼軍」精銳們的對手?
在慌亂之中,他們根本無法發揮出正常的實力,而「金狼軍」卻按照平常的訓練,舉盾、大刀、弓箭等連環配合,一步步逼近著。
由於外面火光漫天,城堡裡面的人無法知道到底來瞭多少敵人,再加上「金狼軍」的標志性金色頭盔,以及胸前盔甲的狼頭,城堡中的人馬上就明白是正規軍隊前來圍剿,還在城堡裡頑抗簡直是死路一條。
於是,聰明一點的人趕緊跳到瞭城堡外面,想要找安全一點的地方,越過火堆、沖出包圍圈……這樣做的人還越來越多,漸漸的,「金狼軍」遇到的抵抗越來越弱,匯集在一起的「金狼軍」更顯出瞭威力,從城堡後方一直向中間地帶掃蕩,凡是擋路的都殺無赦,逃出去的則是一概不管。
如此的情況下,隻有傻瓜才會拚命阻擋他們,至少有上千人從城堡躍出,往四面八方而去。
小小的火圈對這些江湖蠻子來說,根本是小事一樁,在江湖上行走的誰不會一點輕功啊?
隻見身影躍空之處,好不瀟灑。
可惜每當他們躍過火堆時,都有從遠處射來無數的箭刃,一枝枝穿透他們的身軀,將他們帶進瞭火堆之中。
這群人之中,高手其實還不少,或用輕功躲閃,或用刀劍格擋,至少有一半的人穿過瞭火堆。
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排成瞭方陣的一隊隊騎兵隊伍,大刀和長矛在城堡的火光倒映下,閃閃發光,攝人心魄。
一個人想要沖破騎兵方陣,除非是如同我一樣的傲世高手,可以以一敵萬,才能沖進陣中大肆殺戮,否則四面八方而來的壓力以及各式各樣的兵器,朝著你招呼而來,又哪裡會有活路?
當然,如果把廝殺的地點換作在山林之間,那麼情況完全就反瞭過來,武林高手可以擰笑著殺戮數百名精銳士兵而面不改色,因為士兵的威力隻能在集團化的時候才能起作用,單兵作戰,武林高手堪稱以一抵百。
在平闊的大地上,看著百米之外黑壓壓的騎兵,僥幸沖出來的數百名江湖人士,絕望的大聲吶喊之後,開展瞭他們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沖鋒……?圍繞城堡的大火整整燃燒瞭一個時辰,才慢慢熄掉。
此時戰事早已結束,周仁平回報的戰果是:擒殺賊子一千七百二十五人,無一人逃脫,「金狼軍」戰死二百八十一人,傷員六百二十人,死傷的多是沖進城堡裡斬殺敵人的先鋒隊伍中人。
匯報這個結果時,周仁平的臉色很不好看,甚至他在聽到手下們匯總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經發瞭火,在絕對優勢兵力的情況下,又是攻其不備,怎麼死傷那麼多人?堂堂「金狼軍」在蘭亭公殿下前還有什麼面子?
不過發火歸發火,周仁平還沒有膽子謊報戰果,說完話之後,他看到瞭我身旁三個「皇傢金甲軍」千夫長淡淡的笑容,讓他心頭很不舒服。
「付傢的江湖蠻子號稱我流風國三大武林世傢之一,在幕後之人的推動下,勢力更是逼近西北千年王傢,能幹凈俐落的殺掉他們,不讓一個人逃跑,倒也不錯瞭。」
我卻沒有責難他們,對於出力瞭又有不小成果的部下,我不喜歡苛責。
聽我拿付傢和王傢比較,周仁平臉色好看瞭不少。
任誰都知道,此次西北大難要不是王傢毀傢紆難,戰死數萬子弟兵,我根本不可能有這麼輝煌的戰績,而這麼一個傢中勢力堪比「銀虎軍團」的千年世傢也因此引起瞭許多人的猜忌,要不是王傢功勞實在太大,又大傷元氣,非百年不足以恢復,康宗也不會壓著那些彈劾的奏章,隻給予王傢獎賞瞭。
「少爺,我們進去看看。」
看到城堡大門打開,眾軍士開始清理打掃,小龜、小鳥打瞭聲招呼,縱馬飛馳過去。
「殿下。」
周仁平遲疑瞭一下,小聲道:「這裡隻是一個練武的基地,財物方面並沒有多少……」
他以為小龜、小鳥去搜刮財物和珍寶瞭,所以才小聲提醒我。
我微微一笑:「周大人,此次『金狼軍』很是努力,本公甚是欣慰,撫恤金除瞭『鐵狼軍團』應付之外,本公再補償一百萬金幣,拿去給弟兄們分瞭吧。」
敬宮彩聞言,從身旁馬鞍中取出瞭一疊金票,數瞭數,遞瞭幾張來。
周仁平連忙搖手拒絕:「殿下您叫夫人收回去吧,行軍之人,打仗滅匪徒本是我們的天職,怎麼能在得瞭朝廷的撫恤後,還要勞您破費呢?」
「叫你拿著就拿著。」
敬宮美不耐煩瞭,嬌聲道:「我哥哥說給你們就給你們,哪有那麼多廢話。」
她人本來就長得嬌俏可愛,說話雖然是喝斥之意,但也沒有多少人生氣,更何況她是我的女人,誰又敢生氣?
周仁平見狀隻得低頭雙手接過金票,大聲道:「卑職謝殿下厚賞!」
他還算控制得好一點的,身後的一群「金狼軍」將領們在附和著大聲叫喊「謝殿下厚賞」之時,臉上已經露出瞭笑容,在刀口浪尖上生活的他們,除瞭功名,最喜歡的自然是金銀財寶瞭,如今能名正言順發一筆財,自然高興得緊。
「周大人。」
我慢悠悠的看著他道:「本公有醜話先說在前面,這筆錢,一定要是傷亡的弟兄們先拿,哪個當官的敢私吞,本公不必經誰同意,馬上摘瞭他的腦袋丨「」周仁平被我盯得一身冷汗,連忙道:「是,是,殿下放心,這種陋習,我們『鐵狼軍團』的『金狼軍』一定不會有!」
我點頭道笑瞭笑,「這樣最好。」
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剛才的威勢卻深深停留在周仁平的腦海中。
他這才記起,眼前的少年不隻是朝廷的公爵,還是一個百戰將軍,在草原上經歷瞭不計其數的戰役,殺死殺傷的草原蠻子有數十萬,自己剛才的戰績在人傢眼裡一文不值。
身為「鐵狼軍團」最精銳的「金狼軍」,其實還是有一點吃空餉、得孝敬的習慣,沒辦法,身在內地,又沒有軍功可以領,也沒有豐厚的餉銀,更沒有生死與共戰場上的友情,有點陋習是很正常的。
我沒有多去理會,他們以前怎麼樣我不管,但如果到瞭我的麾下,如若犯瞭我的禁忌,那是必斬不赦,唯有這樣,才能保持將士們在戰場上的拚命向前。
「報!」
正在此時,一個「金狼軍」的千夫長從城堡裡騎馬飛奔出來,來到瞭我們跟前的他稍微猶豫後,沒有對周仁平匯報,拱手對我道:「回稟殿下,剛才兩位總管大人在城堡發現瞭秘道,現在他們已經追出去瞭。」
「什麼?」
周仁平臉色大變,怒道:「你們剛才是怎麼搜查的?怎麼連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查出來?」
千夫長低下瞭頭:「統領,地道入口實在做得隱秘,還有、還有好幾道關口,我們……隻顧著搜查殘餘分子……」
「那地道出口在哪裡,你們還不去幫忙?」
周仁平厲聲喝斥道。
「小鐘已經帶人跟在兩位總管後面去瞭,地道實在太長,我們現在還無法得知出口在哪裡。」
千夫長快速的道:「不過我已經知會瞭周圍的兄弟,讓他們將包圍圈擴大到五裡之外。」
「恐怕是沒有用瞭。」
倪香婷搖頭道:「既然他們有準備地道,那麼地道出口一定就是對面的山裡,在山區裡面追逐江湖高手是非常不智的行為。」
香婷想的也正是我想的,我很想知道的是,在逃走的人之中有沒有那天伏擊我的那群人,以及那個紈褲子弟。
但要在這座連綿十數裡的山脈中找到他們,難度不下於再攻下十座這樣的城堡。
因此,我也阻止瞭躍躍欲試的敬宮姐妹,我可不放心她們兩個跑進山裡追殺敵人,這個和她們在樹林裡對敵完全是兩回事,那時她們隻需要發揮忍術不停的殺戮敵人就行,而這邊卻要不斷尋找隱藏的敵人,危險多瞭一倍還不止。
果然,半個時辰後,小龜、小鳥帶著一群「金狼軍」將士從城堡後面的山裡走瞭出來,看著他們兩手空空的回來,周仁平臉上火辣辣的,感到有些丟人。
「走吧,今天的成果不錯。」
等到小龜、小鳥回到身邊,我微微一笑,縱馬轉身往後走去。
「殿下,我……」
周仁平愧疚的道:「我沒有辦好事情,還請責怪。」
「這次做不好,吸取經驗教訓,下一次做好就行瞭。」
我平和的道:「周大人,我們的眼睛要向前向前再向前,如果沉迷在過去的挫折中,那麼你一輩子也不會再有進步,也更別說跟著本公馳騁草原瞭。」
「殿下!」
周仁平眼眶都紅瞭,他以為我這麼一個戰功彪悍的將軍,對於失敗是絕對無法忍受的,沒想到我卻是這麼寬和,頓時讓他感動不已,更是想追隨我去草原廝殺一番,以此報效我的寬厚之德。
跟在我後面的三個「皇傢金甲軍」千夫長,見狀也是暗自欽佩,他們都是百戰餘生的將軍,知道有一種將領最為讓人欽佩——就是對敵人兇狠,對自己人寬松,殺敵上陣從來都第一個,分得的軍功錢財按照屬下功勞大小不偏不倚……如此方為良帥。
但是他們也明白,良帥不等於是常勝將軍,很多儒雅的統帥反而打敗仗比較多,但一些心狠手辣的將軍戰功卻異常的彪悍。
剿匪軍務一旦搞定,剩下的事情就交給隨同前來的趙康身上。
趙康也被嚇出瞭一身冷汗,這麼大一個秘密訓練基地在他的管轄范圍內,居然隱藏瞭好幾年都沒有被發現,一個失察的罪責是怎麼也免不瞭的。
郡守大人並不奢求朝廷連斥責懲罰都不執行,現在他所想的就是朝廷能不能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至少能在梁歷郡郡守位置上再幹幾年,否則如果立刻回傢吃自己,就真的太讓人沮喪瞭。
能解救自己的人,趙康隻想到瞭前面的蘭亭公殿下,如果是他說幾句好話,皇上哪有不允的道理?
問題是,要怎麼才能讓殿下為自己說好話呢?
趙康可不認為自己給殿下新納的小妾送瞭點禮物,就足以讓殿下感激瞭,他還沒有這麼天真。
正琢磨著的趙康,忽然馬頭撞上瞭前面的一匹馬,馬兒受驚之下,差點沒有把他摔下來,在旁邊幾個將軍的幫助下,臉色蒼白的郡守大人才算坐穩。
魂歸身體之後,趙康才來得及往前面看過去,他這才發現,原來一行人已經走到瞭村落裡的道路上,前面似乎燃起瞭很多火把還有說話的聲音。
向前擠瞭擠,郡守大人終於看清楚瞭,原來在道路中央,此刻跪著二十多個白發老者,擋住瞭蘭亭公殿下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