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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遣使談判

  馬猛飛的人能夠上山,全靠張筆耕帶著人親自接應,耗費瞭幾乎一半的弓箭和巨石,才勉強救瞭這麼一萬人。

  正在他們以為兇殘的漠北騎兵要直搗黃龍,進入西朔郡的南部時,忽然看見一隻雄鷹飛到瞭為首的將軍身前,然後他們就迅速撒離瞭,由於沒有瞭老百姓的拖累,比來時快瞭許多,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原路上。

  王國威點點頭:“據說花雲國有一種神鷹,不但可以傳遞信息,更可以代替斥候,在空中偵察軍情……想來我們這次出來,也是被神鷹在空中看見,從而讓他們針對我們來設伏的吧。”

  幸好山谷之中綠樹成蔭遮掩住瞭天空,否則被神鷹從天上看到,草原蠻子隻用將路口封住,然後拚命往裡面砸石頭,我們能不能出來都是一個問題。

  剛才我們也將在那邊的戰局告訴瞭他們,兩位鎮守將軍贊嘆之餘,沒有感到太奇怪!蘭亭公的神力無敵,早就在西北傳開:再加上西北第一人的王傢傢主,以及一萬五千名超強的王傢精銳,不贏才叫奇怪。

  兩位鎮守將軍的認識還是有偏差的,通過我頒佈的消息,很多人都以為王傢昨天凌晨三萬子弟兵就在三十萬大軍的營中斬殺瞭十萬漠北騎兵,如今數目減少瞭一半,對付五萬人應該是綽綽有餘。

  他們卻沒有想到,那八千精銳已經是王傢最強的獨一無二的力量,如今差不多損失殆盡,而八千子弟兵的損耗卻根本不是後面的這一萬人能比擬的,從真正意義上來說,八千子弟兵就占據瞭王傢一半的實力。

  不過這樣的誤會我不會去挑明,王傢的力量如今已經非常薄弱,放出風聲讓西北甚至西南的其他幾個大傢族不敢亂動,也是不錯的。

  小山丘上很是寬廣,並不是全部都險峭,故而一萬多匹馬就被迎瞭上去,我們自然也駐紮在此地,和懷遠城遙遙相對,鉗制著遠處的漠北騎兵大營。

  坐在一起商討之時,我們認真分析瞭一下漠北騎兵的實力。

  除去我們昨天凌晨殺傷的十萬人,今天這一戰面對隴涼郡援軍,他們最多隻死傷瞭五千人,就將四萬人一口吃下:但在另外一邊的戰場,他們五萬人圍攻我們,卻落得兩萬騎兵戰死、三萬人逃跑的下場。

  兩邊的戰場綜合起來,算是打平。

  三十萬人的漠北騎兵如今剩下瞭二十萬活著的人,其中傷兵還有五萬左右,另外他們在西涼城下放下瞭警戒的兩萬人,其實大營之中,也隻有十三萬完好無損的軍士。

  我望著遠處休息的駿馬和王傢精銳們,心中再次感到有點遺憾。

  要是我手中有兩批那八千子弟兵,這二十萬人都別想活著回去,甚至今晚我就可以揮軍而上,用馬步兵結合的辦法,將漠北騎兵大營攻破。

  隻是可惜瞭,八千子弟兵隻有那麼一批,而且在巧合之下損失慘重,也證明瞭我想要全殲剩下的二十萬漠北騎兵的想法是一種奢望。

  什麼時候我有自己的八千鐵騎就好瞭。

  這個念頭湧上瞭心頭,再被我聯想到西涼城的四十萬預備軍團,不覺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四十萬人當中,總能挑出一隊八千鐵騎出來吧?

  隴涼郡和興雍郡的援兵本來因為剛才的一陣殺戮而士氣低下,但如今來瞭西北最強的王傢騎兵,還有傳說中西北武功最強的王傢傢主,更有在西涼城外神力拋馬、殺戮挑釁數百漠南聯軍的欽差大臣蘭亭公,他們的心就頓時穩定瞭下來。

  如今的小山丘之上,有著六萬步兵和一萬兩千騎兵,已經是一支不小的兵力,再加上我的親自坐鎮,漠北騎兵想要再戰,也沒有多大的希望。

  王國威和我忙著打坐調息,爭取早日恢復功力,在接下來的大戰之中更能發揮領軍人的作用,雖然再讓我們像中午一樣的大展神威,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瞭,但打坐調息幾個時辰,讓自己恢復到絕世高手的程度,還是完全有希望的。

  如此時間一直到瞭黃昏,夕陽照射在大地上,並沒有天黑,不過隻是亮度減少瞭一些。炊煙陣陣,就著幾個大石堆成的灶臺,夥兵們拿出大鍋,開始煮飯。

  行軍打仗有個講究,如果是困守山巒,那麼每天吃的隻能是大量的野菜和稀飯,野菜稀飯的濃度還要看情況而定,一定要留有餘地,不能有絲毫的浪費。

  如果是在山巒上等待著狙擊敵人,那就得實打實的米飯和臘肉,隻有吃飽瞭,才有打仗的力氣。

  不一會兒的功夫,小山丘上就飄起瞭臘肉和米飯的香味,對於緊張瞭一天的軍士們,還有打殺瞭一場的王傢子弟們,都是一種不小的誘惑。但就在此時,從山腳之下,急匆匆跑上來幾個斥候,他們急促的步伐打亂瞭小山丘上的寧靜。

  我此時正站在一塊大石上,想著該怎麼籌備自己的八千子弟兵的事,看到他們跑上來,不覺眼睛往山下一瞧,隻見遠處一行不下百人騎著馬的人,正緩緩往這邊而來。中間幾個人的馬上還豎著一幡白旗,因為視線被阻的緣故,看不清上面寫著什麼。

  “報!”

  一個小隊長單膝跪地,“我們截獲瞭自稱是漠北兩大汗的談判代表,想要和殿下您說話。”

  我聞言一愣,小龜、小鳥卻是搶在前面說話瞭:“談判?我們和他們有什麼好談判的?直接擺下陣仗,大傢開殺唄,還說什麼?”

  一向以睿智和善著稱的王國威,此時猛然間有一巴掌拍死這兩個小子的沖動。

  殺?用什麼和人傢殺?我們王傢都快被你們主仆折騰得完蛋瞭,難道還要我們把最後的一點力量拚掉?

  王國威的怨念有些誇張,西北王傢能千年不倒,自然有著很多外人看不到的力量,雖說浮出水面的力量已經損失瞭一半以上,但他們還有不少的老底……不過話又說回來瞭,這些老底不到生死存亡之際,千年的世傢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這是他們保命的力量,隨時讓人傢都能瞧見,豈不是很糟糕?

  我看著王國威的樣子就好笑,想不到被康宗視為心腹大患的王傢傢主,也是這麼有趣的人。

  至少透過這段時間和王傢人的相處,我知道瞭王傢根本沒有爭霸西北的野心,他們最多就是想過過西北土霸王的生活。

  對於朝廷來說,既然能容忍鎮南王和唐王各自經營幾個郡,為什麼不能容忍其他人呢?

  更何況王傢的存在,對流風國西北的安定是一個莫大的好處,看看這次就知道瞭,之前“銀虎軍團”大敗的時候,是王傢努力促成瞭各種支援的及時到位,逼退瞭漠南聯軍:現在更兇猛的漠北騎兵來瞭,一樣被王傢拚盡全力擋住。

  這可是忠臣啊!

  隻要康宗不把西北的人事權和軍權交給王傢,憑著王傢的武林實力和商業實力,就算想要幹什麼,也沒有這個能耐。況且,西涼城的數十萬精銳駐軍可不是單單為北面的敵人準備的,如果王傢有異動,康宗肯定也會派他們迅速南下平亂。

  我琢磨過瞭,是不是皇帝老丈人在唐王和鎮南王身上碰壁得非常不爽,想要拿王傢這個軟柿子捏,好表現他的王者氣派?

  腦海的思量一閃而過,我抬起頭來:“去把他們帶上來,聽聽他們要說什麼再做打算。”

  “是。”

  小隊長往後退去,馬猛飛和張筆耕互望一眼,也跟在他身後去瞭,負責保證蘭亭公的安危是他們的責任,可不能讓這群蠻子來個圖窮匕見,傷瞭在場的大人物們。

  如此一盞茶時間過去,二十多個穿著緊身騎士服裝的草原蠻子,來到瞭我們的面前。

  我獨坐中間,王國威和王妙兒坐在左邊,小龜、小鳥坐在我的右邊,敬宮姐妹則是站立在我的身後。

  漠北人的面目和漠南差不多,隻是皮膚更白一點,可長時間的太陽照射依舊讓他們的臉上有著不少的紅斑。

  這麼多年的交流和打仗,早已讓花雲國的人們接受瞭大元國和流風國的習俗,包括飲食、琴棋書畫和衣著打扮、住宿享受等等,所以他們在出戰的時候,也大多穿著短襟服裝,外面披著簡陋的皮甲。

  花雲國的騎兵有著天生的自信,絕對不會穿著笨拙的盔甲上陣,這對他們這種馬背上長大的人們,是一種絕對的侮辱。

  他們更喜歡靠著閃電般的沖擊速度、高超的騎射功夫、勇往直前的戰鬥勇氣等等,這些屬於他們本身能力的技能打敗敵人。

  “尊敬的流風國公爵大人,我們是大草原西部、最強大的葛洛族和骨力幹族的使者,如今給你帶來瞭和平的希望。”

  為首的一人頭上紮著數十根小辮子,留著濃密的胡須,大約四十來歲的他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是善用心計的人。

  “大草原西部的最強部落不是漠東的察哈爾部落嗎?什麼時候輪到漠北的兩支瞭?”

  王國威立刻就拆穿瞭他們的謊言。

  “這位是王先生吧?”

  使者皮笑肉不笑的說,“漠東的察哈爾部落隻是人口眾多,但長年的享受已經讓他們失去瞭進取心。相反,我們漠北葛洛族和骨力幹族天天都在與大自然做抗爭,族人個個鍛鏈得強壯而又聰慧,比起他們來,實在是強得太多。”

  “嘖嘖!”

  小龜最見不得有人賣弄,跳出來道,“我還以為這兩日我們殺的都是草原上的老弱病殘,原來都已經是最強的軍隊瞭?真是令人失望啊!”

  “你……”

  小龜這句話哽得使者差點想拔刀砍人,可手一摸腰間,才發現腰刀在過來之前已經被人繳瞭,美其名日叫暫時保管。

  “殿下,我是帶著誠意來的,你這樣放縱下人,是想要繼續打仗嗎?”

  使者忍耐住怒火道,“我們還有三十萬能征善戰的將士,如果全力沖向你們的西北腹地,你們有什麼力量阻擋我們?”

  “你們還有三十萬人嗎?”

  小鳥驚訝的道,“不得瞭,昨天被我們殺瞭十萬,今天又殺瞭兩萬,剩下的十八萬人居然能一天之內又生瞭十二萬人,比我們府上的母豬都厲害啊!”

  “撲哧……”

  三個少女當即就忍不住笑瞭出聲,小鳥的話太過陰損瞭,簡直比狠狠給他們兩巴掌還要嚴重。

  使者這下子再也無法忍受,否則就變成烏龜瞭,他猛地跳瞭起來,身軀一縱,雙拳朝著小鳥的腦袋上打去。

  “啪!”

  小鳥從坐椅上一躍飛起,在空中給瞭他一巴掌,順便再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使者痛苦得彎起瞭腰,強忍著不痛叫出聲,但摔在並不平整的山石上,棱角分明的大小石頭依舊夠他受的瞭。

  旁邊趕緊上來幾個從人將使者攙扶著到瞭一旁休息,其餘的人卻沒有我想像中暴怒的情形出現。

  忽然間我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們表現得太過冷靜瞭吧?這麼鎮定的表現,哪裡像是以脾氣暴躁著稱的草原蠻族?

  王國威也和我同樣的想法,他和我一樣,馬上將眼睛轉向瞭其餘的草原人。

  王傢傢主畢竟對西北熟悉一些,在我沒有看出端倪來之前,他就眼睛盯住瞭靠近後面的一個中年人,那人一直低著腦袋,貌似恭順,實際上卻另有所圖。

  “骨力幹族的合術大人,你還是抬起頭來吧,裝神弄鬼的算什麼好漢?”

  王國威一字一句的道。

  被點穿瞭身分的中年人,緩緩一搖頭,抬頭起來,露出一對明亮中帶著堅毅、卻始終冰冷無表情的眼睛,除此之外,他的臉上和一般的草原人再無不同。

  王國威轉頭過來:“合術是骨力幹部落的長老,深得族長的信任,是骨力幹族的第二人,想不到這次他居然出馬來談判瞭。”

  頓瞭頓,王國威的眼睛又望向瞭對面:“既然是骨力幹族的人來瞭,那麼葛洛族不可能不派人來吧?快些出來吧,躲著像個女人一樣不臉紅嗎?”

  他沒有找到第二個幕後之人,我的眼睛卻看到瞭:“站在倒數第二排,左邊數過去第五個人,就是那個頭上光禿禿的,你,抬起頭來。”

  “哈哈哈……”

  那人聞言抬頭起來,“蘭亭公果然是不同凡響,葛洛族長老尤良哈,見過各位。”

  尤良哈年齡比合術要年輕一些,正是三十多歲的盛年,笑臉顯得很豪爽,骨骼粗大,應該是軍中的好手。

  “葛洛第一將軍尤良哈?”

  王國威點點頭,隊伍之中像是尤良哈這樣的光頭漢子太多,險些沒看出來。

  “哪裡,在王先生和蘭亭公面前,我哪裡算得上什麼將軍?不過是敗軍之將罷瞭。”

  尤良哈和合術一起走到瞭我們面前,一股長期居於高位而擁有的氣魄,的確不是剛才那個耍弄心計的使者能比的。

  “現在既然是能做主的人,我們就認真談一談吧。”

  我輕輕一指,士兵將兩把剛剛做好的簡陋椅子搬瞭過去,我不屑在這些方面去貶低他們。

  兩人料想不到我還會給他們椅子坐,不覺互望瞭一眼點頭坐下。

  合術首先開口道:“殿下,不知道您對現在的形勢,有什麼看法?”

  我平和的道:“還能怎麼看?你們攻不進來,我們沒法趕你們出去,隻是對峙耗著而已。”

  合術贊同的頷首說:“事實也正是這樣,既然我們雙方都占不到好處,我們想著不如大傢達成和談,流風國給我們一些好處,我們立刻拍馬就走。”

  小龜、小鳥翻瞭翻白眼,想要喝斥他,卻也明白現在不是他們插嘴的時候,隻得悶悶的望著一群草原人,心想你們祈求待會兒少爺不要叫我們動手,否則老子們打得你們連媽媽都認不出來!

  我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你們難道沒有聽清楚剛才我的分析?那麼我再說得直白一點,現階段我們是無法對付你們,但等到王傢的騎兵陸續從各地趕來,你們還能再繼續待在那裡嗎?再者,我們西涼城的數十萬大軍就算不出戰,光是挖陷阱設障礙,也得把你們憋死在那裡,你們有什麼時間和資格來向我要好處?”

  “有!絕對有!”

  尤良哈大笑一聲,“蘭亭公,這退兵費你想給也要給,不給也得給,哈哈哈……”

  他的笑容非常猖狂,但我明白,尤良哈的囂張和剛才那個使者不同,他一定是有所倚仗。

  抬瞭抬手,我制止瞭小龜、小鳥的怒火,淡淡回應道:“兩位,有什麼底牌就直接說吧,這麼悶著,你們不難受,我都替你們難受瞭。”

  “好,痛快,蘭亭公果然是痛快之人,你要到瞭我們草原上,一定得和你不醉不休才行!”

  尤良哈贊許的看著我,“其實也沒有什麼,兩族的一群小子們,前幾天圍獵的時候抓瞭一些西北的民眾,素聞蘭亭公愛民如子,我們就沒敢傷害他們,想著是不是蘭亭公什麼時候能接他們回去。”

  他刻意提高瞭聲音,讓除瞭我們之外,周圍數百名軍士都能聽見。旋即,現場一片沉默,隻聽得見風聲和沉重的呼吸聲,一幹軍士們呼吸聲尤其沉重。

  尤良哈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小子,我們抓瞭你們的百姓,不想要他們死的話,就乖乖拿錢出來,讓我們舒舒服服的回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