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聯軍這次是區的撤軍瞭,十幾萬人帶著戰利品,緩緩的朝著草原退去。
失去瞭騎兵斥候的壓制,西北的地方軍隊,以及江湖人士組成的斥候們,全都如潮水般湧進瞭西涼城。
得到源源不斷援軍補充的西涼城,終於開始瞭疏通堵塞的城門,但也沒有忘記警戒,數十裡之外都有哨兵,一旦草原聯軍殺回來,也有足夠的時間防備。
晚上的時候,通過消息的匯總,我們才弄清楚瞭情況。
原來,早在兩天之前,草原聯軍就趁夜開始運送糧草和物資回漠南,因為西涼城隻是一味的死守,並不知道消息,而知道消息的江湖人士,卻怎麼也無法突破遊牧騎兵的防守,將消息送進城裡。
昨天要不是我們在草原聯軍的營寨裡放瞭一把火,並趁亂挾持一群駿馬奔跑,周圍的斥候也沒有那麼容易放過我們。
但是,就算早知道敵人準備撤退,最多也隻是有限的反擊一下,對戰局沒有根本性的改變,畢竟草原聯軍再怎麼虛弱,也還有十幾萬人在。
不管怎麼說,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瞭,大傢總算可以松一口氣,精神極度集中和緊張的將士們,幾乎是立刻就軟瞭下來,當場昏過去的不在少數。
陳伏月並沒有直接返回京城,而是先主動的留下來幫忙處理善後事宜,除瞭民生之類的事物,由文官們去做之外,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確認瞭敵人退去的第二天一早,將手下的軍隊將軍們,通通的召集瞭起來,算是一個新舊權力的交接。
進入半塌的城主府的有三個人,穿著鐵甲的高大威武中年人是“銀虎軍團”副軍團長馮衛;另一位風度翩翩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則是“銀虎軍團”軍師高啟孟;最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就是“銀虎軍團”掌管後勤軍備的將軍周敬。
加上陳伏月,“銀虎軍團”的主體,就是他們四個人。
馮衛負責操練軍陣和沖鋒陷陣,高啟孟負責情報處理和出謀劃策,周敬則負責一切的物資供應,陳伏月負責全局的掌控,以及臨機專斷。
當然,還有一位先鋒官將軍叫做李耀光的,天生神力又武藝嫻熟,被稱為“銀虎軍團”第一猛將,但很遺憾的,在“銀虎軍團”遇伏之後,這位負責斷後的猛將,最終力竭而亡,讓逃出生天的陳伏月內疚和慚愧不已。
至於其它的中小將領們,一邊在協調新加入西涼城的援軍,一方面也讓辛苦瞭接近一個月的將士們休息一下,現在的交接權利,還用不著叫上他們。
他們進來時,陳伏月的書房之中,隻育我和他,連一般情況下和我寸步不離的敬宮姐妹,此時也和小涵夫人在後堂聊天,小龜、小鳥再次充當瞭門神的角色,保證不讓其它任何人偷聽。
“坐吧!”
陳伏月拿出一個紙益,從裡面倒出茶葉來,分裝到五個杯子裡,依次的倒上熱水後,端到瞭我們的面前。
幾個剛剛坐下來的將軍連忙站起來接住,連聲說不敢,我倒是沒有講究那麼多,很自然的接過茶杯,說瞭一聲謝謝。
“轉眼我來到西北,都已經五年瞭。”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陳伏月端起瞭自己的那杯茶,頗有感觸的道,“這五年來,我原本以為自己做得很成功,哪曉得最後一戰卻是栽得這麼慘,將兄弟們的性命幾乎全部葬送瞭,‘銀虎軍團’在我的手中不但沒有發展壯大,反而落得個差點崩潰的全軍覆沒的結局,老實說,我心中很是不甘啊。”
馮衛皺眉沉聲道,“軍團長,您別太自責瞭,領兵打仗,哪裡有百戰百勝的?隻要我們弟兄們還在,總有一天會把失敗還給他們的!”
陳伏月一陣的苦笑,喝瞭一口茶道,“馮將軍,你不要安慰我,‘銀虎軍團’現在還有命在的,最多不過一萬五千吧?如果除去傷病的,完整的弟兄們,也隻有五六千吧?”
馮衛頓時啞然,守城瞭大半個月,陳伏月手下能指揮的人越來越少,西涼城的底子、“銀虎軍團”的底子有多少,他比哪個人都清楚。
想再說些安慰的話,馮衛最後卻是黯然一嘆,不再言語。
他們在敗退回西涼城的那一天,就已經知道瞭,就算西涼城成功的保住瞭,最多那些小兵和小將領們會沒事,陳伏月和他們幾個“銀虎軍團”的大佬,一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這不是開玩笑,堂堂流風國的第二大精銳軍團就這麼幾乎全軍覆沒,康宗以及軍部的頭腦們,那滔天的怒火是可想而知。
皇帝和大臣們發火瞭,底下的罪魁禍首當然就是承擔怒火的最佳人選,他們幾個之所以還這麼拼命的防守西涼城,全是因為想為子孫後代留點福蔭,當然,免不瞭想依靠著苦功,再靠這位楚王世子求情,保得一條性命的想法。
“軍團長,您準備怎麼辦,說吧,我們都聽你的。”
軍師高啟孟笑瞭起來,“是不是我們都隨你回京?沒關系,我們早就有心理準備瞭。”
“回京?”
陳伏月一愣,旋即的明白過來,“你啊,什麼部好,就是太小心瞭,你們跟著我回京幹什麼?我是回去領罪的,你們全都留在這裡,幫著蘭亭,一起將我們的‘銀虎軍團’重建起來,這也是我今天叫你們來的目的。”
我觀察到,包括年齡最大的周敬在內,三個“銀虎軍團”的掌權者,明顯的松瞭一口氣。
然後,他們臉上露出的,是對陳伏月由衷的敬意。
所有的戰敗罪責,都由軍團長一個人背,就算他是楚王世子,恐怕也不會輕松到哪裡去吧?
“來,還是閑話少說,可能你們都聽說瞭,現在我正式給你們?見一下。”
陳伏月抬手指向瞭我,“任蘭亭,朝廷一等公爵蘭亭公,也是任皇後的內侄,皇上親封的欽差大臣,專門負責西北軍政事務。”
三人立刻站瞭起來,恭敬的道,“卑職見過蘭亭公殿下!”
我既是公爵,又是外戚,他們稱呼我為“殿下”是很合理的,至於陳伏月就差瞭一些,他雖然是楚王世子,但這幾年一直在西北掌管軍務,除瞭“銀虎軍團”軍團長一職、封號衛國將軍外,還沒有其它正式的爵位。
三人恭敬之中,又帶著一絲的聯想,這位蘭亭公出身不凡那就不用說瞭,皇後的侄兒,比起皇帝的侄兒也差不瞭多少,況且在親密度上要增加不少,至少沒有謀反篡位的可能。
讓他們最為在意的,還是我的身份,陳伏月在西涼城三舌九鼎,但出瞭西涼城,他卻指揮不瞭興雍郡、西朔郡、隴涼郡的其它軍隊和官員,更別說內政事務瞭。
如今皇帝陛下調走瞭自己的侄兒,調來瞭皇後的侄兒,卻賦予蘭亭公更大的權限,恐怕,不僅僅是為瞭重振“銀虎軍團”鞏固西涼城防禦那麼簡單吧?
馮衛等三人畢竟隻是“銀虎軍團”的人,其中最為聰明的高啟孟隻是聯想瞭一下,就不敢再去多加猜測,一是因為和自己無關,二是皇傢的事情,最好不要摻雜進去,才能保住性命吶。
我哈哈一笑,露出爽朗的神采,“諸位將軍請起,蘭亭初到西北,一切都要靠將軍們多多指點,你們還是把我當成一個晚輩吧,蘭亭有什麼做錯的,你們直說就是。”
“哪裡哪裡,殿下武功高強,智謀過人……”
幾個老兵油子和我就是一陣打太極拳,他們可不敢相信我的話,當面去斥責頂頭上司,隻有二愣子才這麼做。
陳伏月看著我們說話,自己慢悠悠的喝著茶,心情是一片輕松。
剛開始知道自己要離開西涼城時,陳伏月羞惱和氣憤之中,很是有些舍不得,既是舍不得自己經營瞭許久的地方,更是氣惱自己不能親手帶領“銀虎軍團”報這一箭之仇。但現在,真正到要放開的一天,陳伏月卻有一種卸下重擔的輕松。
陳伏月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當初來到西北西涼城,也是因為楚王的安排,本來是打算讓他撈點戰功,就回到朝裡,再等詠月公主成年後,就成親變成帝國駙馬的。
哪曉得剛到西北,陳伏月就遇到瞭好幾次草原蠻族的襲擊,陰差陽錯之下,他帶領著“銀虎軍團”贏得瞭勝利,也打下瞭他長久留在西北的基礎。
再到後來,陳伏月遇上瞭小灑,雖然小灑並沒有顯赫的出身,但楚王世子就是喜歡上瞭她,並將她接進府裡一起生活。
外面的人都尊稱小灑為夫人,但陳伏月知道,他們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還沒有和他成親的小灑,其實身份特別的尷尬,首先楚王就堅決不同意,有幾次都派瞭人來,想要除掉小灑,要不是陳伏月以軍中的果斷處事,直接殺掉瞭前後三十一個殺手,然後全部運回去扔進楚王府,恐怕現在他老子現在都還在派人來。
然而,要想楚王善罷罷休,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陳伏月想到此處,不覺望向瞭我……這個老實的年輕人,心中冒出一個念頭:要是蘭亭將雲芙娶瞭,我就沒有那麼多麻煩瞭吧?思,等我回到京裡,要積極的促成他們才是。
如若楚王在這裡,知道陳伏月的想法的話,一定會當場噴血三升——質是不孝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