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華先進去通報瞭一聲,然後出來又陪著何力走進梁書記的辦公室。迎面先是一個小會客廳,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對何力微笑著點點頭,這應該就是梁書記的秘書瞭。
何力示意金順兒在外間坐瞭,自己跟著趙建華走進套間。
寬大氣派的大辦公室內,不僅僅隻有梁書記,區委副書記朱明生也赫然在座。
大班臺後面的梁書記看見何力,熱情地起身迎瞭幾步,主動伸出瞭手:“何書記來瞭,我和朱書記正念叨你呢,來,快坐。”
梁書記又退回瞭自己的大班椅上,何力看瞭看,大班臺前有兩個小沙發,朱副書記坐瞭一個,何力就在另一個沙發上坐下。
梁書記居高臨下看著何力,然後對趙建華擺瞭擺手:“秘書長你去忙,我們和何書記談談心。”
朱書記遞過來一支煙,何力也不客氣,說瞭聲謝謝就點上瞭,“聽說上午分局有會,事情都忙完瞭?”
何力點點頭:“哎,一線的工作什麼時候都閑不下來,謝謝朱書記關心。”
梁書記點瞭支煙,舒服地靠在大班椅上,瞇眼看著下面兩個人交談,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何書記,按說你來上任,我們班子應該一起來聚聚,給你接風洗塵,今晚補上如何。”
“朱書記,這就不必瞭,都在一個班子裡,這樣反而生分。梁書記,你今天讓我來是有什麼指示?”
梁書記打瞭個哈哈:“和老朱說也一樣。”
“何書記,分局昨天晚上把財政局的梁局長和幾個同事抓瞭進去,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知道,就是我下令抓的。當時不知道他是財政局的局長,吃飯就吃飯,還把服務員抱上瞭,我勸阻瞭一下,這貨還讓我滾出去,這真是膽大包天瞭,我不收拾他收拾誰?”
朱書記尷尬地笑瞭笑:“何書記,一定是誤會啊,梁局長肯定不認識你呀,要是知道是你,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口出狂言。”
這是要說情啊,何力不介意再加一把火:“梁書記,像這樣的局長應該立即拿下,我建議我們開個常委會,想當財政局局長的人多的是。”
朱書記哭笑不得,忙連連擺手:“誤會啊,這個梁局長是梁書記傢的本傢侄兒,脾氣是臭瞭點,可能力真不錯,你看呢?”
有你什麼事?何力微微一笑:“哎呀,我這剛來,對南城區的情況兩眼全黑,真不知道還有這關系,梁書記,你的意見是?”
梁書記臉上的肌肉抽瞭抽,哭笑不得:“這是你職權范圍內的事,我也不好說啊,呵呵。”
朱明生馬上補瞭上來:“都是一個班子的同事,何書記,你看?”
何力沉吟瞭一陣,吊足瞭梁書記的胃口,才點頭道:“這事也可以變通,班長的權威也要維護,這樣,我馬上打電話讓他們放人。”
說完,何力拿起手機就給田小萍打瞭過去:“田政委,我何力。昨天晚上分局抓瞭財政局梁局長,你現在通知李大隊長放人,讓梁局長把兩個女服務員安撫好就行瞭。嗯,就這樣吧。”
何力掛瞭電話,梁書記立即喜笑顏開:“何書記,多的話我也不說瞭,都在心裡呢。哎,對瞭,你們分局那個焦副局長怎麼回事?市局把他給抓瞭?”
你就這樣感謝我?和朱明生兩個人交換著唱雙簧:“這個我真不知道。昨天你剛走,市局刑偵支隊就來人帶走瞭他,剛才市局發文就免瞭他的職務。梁書記,這是你的關系?”
梁書記抬手指瞭指朱明生:“哎,和我沒有關系,焦大川是朱書記的外甥。”
“哦?我真不知道他和朱書記還有這層關系。”
朱明生垂頭喪氣地點點頭:“昨晚外甥媳婦就哭到我傢裡來瞭,我通過朋友打聽瞭一下,市局局長也是新換的,什麼消息也沒有得到。何書記,你和市局一定很熟悉,知道他是犯瞭什麼事嗎?”
何力為難地思考瞭一下,然後壓低瞭聲音說道:“我知道一點,聽說是任長田在審訊中胡咬,說是焦局當年為提拔給他送瞭錢。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任長田的案子是省廳督辦的,誰惹上都得脫層皮。”
朱明生和梁書記對視瞭一眼,梁書記沉吟著說道:“何書記,你看能不能想辦法通融一下?任長田當時是局長,低下人不送也過不瞭他那一關啊,再說瞭,他現在是罪犯,說的話可不一定能當證據。”
哼!想的倒美!任長田現在文物分局關押著,名下的幾百萬存款正愁沒有人背黑鍋。焦大川給他送錢是肯定的,至於數額嘛,那可就沒數瞭,任長田想說多少就是多少。
“這梁書記,焦局牽涉進省裡的大案,我怕沒有這個能力啊。我沒有下來之前,就知道任長田的案子由省紀委萬書記直接抓。朱書記,我和他還算認識,要不我給你引薦一下,你走走他的門路?”
朱明生一陣氣結,我找省紀委書記走門路,你還不如把我直接送進去呢:“謝謝,不必瞭。”
沉默瞭幾分鐘,何力借口有事就告辭瞭。朱明生看著何力的背影,不由疑慮滿腹:“他會不會就是害瞭我外甥的幕後黑手?”
“不會吧,何力在趙傢大案中立瞭功才混到現在的位置,市局那個副局長也是掛職,唬人的,市局能聽他的?”
“可是,也太巧瞭。任長田都抓瞭多長時間瞭,怎麼早不揭發?他一來上任市局的人就跟著來抓人,我總覺得是昨天大川打瞭他的臉,他借機打擊報復呢。”
梁書記沉思瞭一會兒,也覺得有這種可能性。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娃娃書記,絕對上面關系硬實,手腕也夠狠。
“梁書記,你覺得昨天抓瞭梁局長,他事先知道不知道梁局長的身份?南城區不認識梁局長的人不多吧?”
梁書記也驚疑不定:“他剛上任,別說我侄兒,就是區裡領導他都沒有認下幾個。”
朱明生搖瞭搖頭:“他一定不認識梁局長,他在酒店宴請全政法委的人,其它人也不認識?分局出警的幹警也不認識?”
嗯?梁書記的眉頭緊緊皺起。對啊,他身邊的人一定認識自傢那個渾蛋侄兒,也一定會提醒他知道。既然知道瞭身份,何力還是下令抓瞭人,是因為被人罵瞭傷瞭臉面,還是有什麼另外的企圖?
梁書記喃喃自語:“細思極恐啊,這何書記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