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力裝作欣賞街景,慢悠悠抽完煙,眼角瞅到普桑車上的人還在打電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然後上瞭車,點火拐上主車道,向前開去。
不到幾分鐘,那輛普桑又出現在奧迪身後不遠處,不緊不慢地跟著。何力減慢瞭車速,腦海裡思慮不定。現在叫來支援把車扣下,可光憑著這一點也做不瞭什麼?這次躲避過瞭,趙傢還會再來的,那幹脆就玩大點給這些人一個教訓。
何力猛踩一腳油門,車如離弦之箭,迅速越過前面一輛大貨車,向南山方向開去。越向南行路上車輛越稀少,何力看一眼倒車鏡,那輛普桑還吊在不遠處。
天色終於慢慢暗瞭下來,一輪滿滿的圓月掛在南面的天空,把無垠的清輝撒向人間,可人間的罪惡還在繼續著。終於進入瞭山路,高聳的大山擋住瞭月色,山間變得一片黑暗,何力開瞭車燈,車後大約五十米的地方那輛普桑也開瞭遠光,緊緊咬住何力的車。
又開瞭二十多分鐘,快到上次那個緊轉彎時,何力的車前面又出現瞭一輛破舊的拉達車,拉達中速行駛在路中,何力鳴笛想超車,卻發現拉達車尾突然亮起紅燈,完全停瞭下來。
何力無奈也踩瞭剎車,停在路邊。前面車上下來一個男人和一個穿紅色羽絨服的女人,一邊招手一邊向何力的車走來。天色太黑何力也看不清面容,以為是有事相求,隻好搖下車窗,等女人走近站在車旁並俯下身來,何力卻看到瞭一張熟悉的面容,竟然是紅姐!
何力心中一驚,正要從腋下摸槍,紅姐身後的男人閃瞭出來,手中一把烏黑的手槍直直指著何力的頭部。
“何大局長,你最好不要亂動,乖乖地下車比較好,大傢都是熟人,傷瞭你可就不好瞭。”
真是大意瞭,何力懊惱地嘆瞭口氣。看著拉達車上又下來兩個大漢,普桑車也很快靠瞭過來,手上有刺青的男人過來拉開車門,最後的機會沒有瞭。
何力隻好垂頭喪氣地下瞭車,持槍的男人將槍抵在何力的胸前,兩個男人圍上來,何力的雙手很快被綁在身後,接著何力的手機、錢夾都被搜瞭出來。
當終於摸出何力腋下的手槍,刺青的男人驚呼一聲,將槍拿在手中,喜愛地不忍丟手,滴溜溜玩瞭兩個槍花。
“放下!”紅姐怒呵一聲,摸出白手套戴上,又拿出一塊白佈接過槍仔細地擦瞭擦,然後將何力的東西都裝進一個塑料袋中。
何力被一群人裹挾著走到路旁一個小土梁後,看著荒涼地四周不由心中一涼,紅姐不想留下任何指紋,明顯自己今晚是後果不妙瞭:“紅姐,你們想幹什麼?殺瞭我?上天還是下地?”
紅姐卻玩味地盯著何力笑瞭笑:“看來你知道的不少,何大局長,知道昨晚方副局長怎麼說你的?他說你是一個瘋子,絕不能留瞭,否則趙傢必毀於你手中,他說得有點過瞭,你哪有這麼大本事,不過我們還真怕瞭。”
“怕什麼?”
紅姐揚手打瞭何力一個耳光,似乎很是憤怒:“你抓瞭嚴彬讓我們斷瞭貨,抓瞭劉一刀,操走瞭他的私藏,這怪他不長眼,可你不應該查封瞭大茶樓和酒吧,這是趙傢的產業,這麼多人吃什麼?我們真的怕瞭你!你更不該昨天晚上廢瞭強哥,我可是他的女朋友。”
何力忍著臉上火辣辣地疼痛,不由笑瞭:“你是他的女朋友,呵呵,難道你看著他搶別的女人?你真夠變態的。”
“哼,那是我不知道而已,男人嘛偷個腥有什麼?隻要他心中有我就行,不就摸瞭那女孩而已,你廢瞭他還拘捕瞭他,如果你不是一個瘋子,那你就是針對趙傢而來,說,誰安排你來的?”
說瞭能讓我不死?何力不屑地撇撇嘴,一口唾沫猛地吐在紅姐臉上:“別費心思瞭,我今天大不瞭一死,上天下地由著你們,可趙傢的覆滅誰也阻擋不瞭,看看天上的這輪滿月,她能容忍你們這些鬼魅活在世間,你們太臟瞭,等著看吧。”
紅姐擦瞭擦臉,紅著眼睛又想動手,刺青男卻擋住瞭她:“紅姐,和一個死人計較什麼,這裡是公路邊,時間也差不多瞭,我們還要趕山路呢。”
紅姐四周看瞭看,隻好罷休,把手裡的塑料袋遞給刺青男:“好瞭,你們四個再趕一陣山路,這位可是條子的重要人物,直接送他去大雲海,讓他下地好瞭,他的東西誰都不能動,一定要埋好瞭,否則,傢法饒不瞭你!”
何力心中一驚,大雲海可是南山深處的一處死地,世界探險界多次折戟沉沙,不少冒險者帶著裝備都永遠失蹤在其中,自己肯定是被殺掉埋在那裡,這真是百死無一生啊!
刺青男聽到大雲海三個字身子一震:“紅姐,這可是晚上,誰敢進去?萬一有個差錯,兄弟們可就回不來瞭。”
紅姐立即怒瞭:“少廢話!這可是老爺子的意思,你們暗堂還怕這些,你們隻要在小雲海處理瞭他就行瞭,這位可是局長,你以為是那些小兵,要保證萬無一失。面包車也過來瞭,老規矩,動手!”
何力頭上被套上一個黑佈袋,眼前立即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然後聽到一聲悶響,隨即腦後一麻,然後整個頭部湧上一陣鉆心的疼痛,身子軟軟地倒瞭下來,失去瞭所有知覺。
別墅中,文靜正在臥室寫字臺前修改著一份策劃書,心中莫名湧上一陣陣地煩躁不安,心中怎麼也安靜不下來。自己這是怎麼啦?起身喝瞭口濃咖啡,然後推開房門走到扶欄前,見於娟在客廳看電視,隨口問道:“小力回來沒有?”
“還沒有。”
“你也早點休息。”文靜吩咐一句,回身推開隔壁臥室的房門,打開大燈,看著空空的房間,臉上不由現出幾絲落寞。接著走到床頭,伸出柔荑摸摸何力的枕頭,俯身下去嗅瞭嗅,一種淡淡地熟悉的氣味鉆入鼻尖。文靜扭頭靠在枕頭上,甜甜地閉上眼睛,嘴裡喃喃自語:小力……
何力終於恢復瞭一點點意識,頭部一陣陣鉆心的疼痛,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我還活著。努力睜開眼睛,眼前還是一片黑暗。他又閉上眼睛,借著身子的顛簸試著動瞭動,連微微扭動一下頭部也做不到,鼻孔卻有濃烈的血腥味。
不知過瞭多長時間,何力忍著腦後的疼痛,努力伸出舌頭,添瞭添嘴角快要幹涸的液體,味道咸咸的,記起中腦後部遭到鈍器擊打,然後自己就昏迷瞭,這就是自己的血吧。
周圍有淡淡地煙草味道,還有陣陣腳臭味道充斥鼻尖,這讓何力恢復瞭大部意識。頭部的疼痛更加劇烈瞭,他真想大喊一聲,緩解自己的疼痛,可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隻能咬牙忍著。
試著感覺瞭下身子,自己應該是被固定綁在一個類似擔架的東西上,身下微微地顛簸和耳邊發動機的轟鳴,提醒自己應該是正躺在一輛車廂中。
自己後面就要被“下地”活埋瞭,而小雲海大概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想到這裡,何力眼中流下熱熱的淚水,死亡的恐懼反而沒有瞭,心中隻剩下平靜,平靜中還有不甘,許多許多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做。
可憐的母親隻怕要孤獨一生瞭,孩兒不孝啊!即使閉上眼睛,大顆的眼淚還是不斷湧出眼眶,漸漸模糊瞭雙眼。腦海中又湧現出文靜的嬌容,心中不斷呢喃。
姐!縱使天下沸盈,我還是要說一聲我愛你!今世我和你無緣,我不在瞭,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結婚生子幸福地走下去。真想知道,今後你會不會在夜深人靜之時,想起海南那一片平靜的海灘,想起那個錯誤的吻?
何力又想起瞭高辛,十七年的青梅竹馬你可記得?人世的是非讓你我分離,我今天隻能說聲對不起瞭,來世再補償你吧!還有老爺子姥爺們……
一隻手突然伸到何力的胸膛摸瞭摸,打斷瞭何力的遐想。
“嗯,還有心跳,這小子還沒有死。尼瑪,猴子你下手夠狠,要是一下子打死瞭,哥幾個還要抬著死人上路,想想都覺得晦氣,最好吊著一口氣,好好讓他‘下地’最好。”
“青哥,我是做給紅姐看呢。這小子可是廢瞭強哥,我估計強哥是出不來瞭,今後紅姐可就是你的瞭,我們暗堂四多金花你能占一個,你還要感激這小子呢。”
“哈哈,哥哥混好瞭忘不瞭你猴子,你今後少賭些,這次活做完上頭獎金不少。南山會館裡那個領班你不是惦記好長時間瞭,哥幫你說和說和。”
“謝謝哥,哎,青哥,到三叉口瞭,車隻能走到這裡。奶奶的,這又要走五裡的山路,要不我們去上次的地方,隨便找個山谷埋瞭算瞭。”
“少廢話,萬一屍體漏出來我們四個人都得死,我們是做瞭多次臟活的,萬一有個閃失,就是條子不追究,上面能讓我們活?走吧,換著抬擔架,也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快點幹完活,我們就去南山自己的溫泉好好泡上三天。”
何力和擔架被拉出車廂一起抬瞭起來,起初還有點平坦,接著就是高一腳低一腳的上山路,何力頭上的頭套被滑落出一些,一隻眼睛露瞭出來。
仰面就是淡藍色的天空,一輪滿月高高掛在空中,照亮瞭整個山野。何力不由心中湧上感動,明月當空照,人在山間行!